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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杂说之僆冤

作者:東醉散人 发表时间:2021-10-28

由作者東醉散人所著的纯爱小说《天凉杂说之僆冤》正火热连载中,小说天凉杂说之僆冤的主角为杜生,主要讲述了:杜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的一生都是在找真相,但真相是真的不好找,而他其实也找不到。

网友热评:完全不属于他。

天凉杂说之僆冤小说
天凉杂说之僆冤
東醉散人
未完结 | 来源: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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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杂说之僆冤》精选

月夜,杜生宿府衙后街亭驛,奔波乏累,伏案小寐,至街鼓三击,遂醒。燃灯起,忽闻鸦啼哑哑,以為不详,然推窗外望,难见乌色,亦未闻羽翼声,惟街头一抹浅影,佇立不去,似有知楼上目光,回身相顾。杜生执灯下楼,趋视之,竟日间道人也,当下嗔曰:「胡搅蛮缠。」

道人从容,曰:「诚有缘耳。」又展手亦示,掌心一梗沾泥小花,復曰:「当归、当归,施主弃之,是以决意不改?」

杜生蹙眉思虑,不答,指其帜曰:「先生自命『铁口神断』,尝算一卦何如?」道人莞尔曰:「无须骨草,不算自知。」杜生嗤然,问吉凶,道人摇首曰:「施主此行所為,有四『不得』。」杜生诧曰:「愿闻其详。」

道人叹道:「石不得出,雪不得昭。」

言止此。杜生听言微慍,稍候,追问曰:「先生尚有二『不得』。」

道人答曰:「爱不得,憎不得。」

杜生拂袖乃曰:「胡说八道!」

道人大笑,辞去。杜生白眼一翻,折返亭驛,倏忽顿足门前,彳亍不前,转往府衙。

此时未至深更,府衙人去,寥寥数人看守。杜生至牢狱,狱卒倚墻瞌睡,呼醒,令卒引之。齐东太平,惟有小贼二三关押,卒直行而过,至尽头牢房方停。此间一人未寐,不上木枷,惟铁栏重锁,负手立墻头窗下,仰视月晕。闻卒叱曰:「阮神玉!」始回身。杜生拱手答谢狱卒,著卒且去,方抬头望之,一再失语。

且言阮灵珀国色天姿,神仙妙姝,应料其僆生人不相伯仲,今见之,惊愕不已,盖似其九成,又胜其七分耳!一為月魄、一则日精,灵珀若云绝代佳人,神玉当唤无双公子,仙容华貌,化男子之身,更添丰茂。惟囹圄憔悴得眉目、死别凄凉了神态,哀情惊心,两眸恨怨愴悲,凉极、痛彻,猷比窗外半遮寒轮更冷三分。久久杜生回神,拱手敬曰:「在下杜……」

未罢,阮神玉即曰:「章丘言杰郎君。」其声低柔,不惊不诧。杜生曰:「阮公子知矣。」阮神玉垂首曰:「阁下贤名远扬,此行旨在為我定罪,岂能不知?」

杜生曰:「公子既知我名,亦应知我性。案情未明净透彻,概不肯书。」

阮神玉难掩讶异,问曰:「先生相信非我所為?」杜生曰:「只说未明,无可论信。」阮神玉旋復黯然,杜生续曰:「据知,公子与少夫人二者,少养於贺府,既為手足、亦成嫂舅,确无理行兇,又据知公子洁身自好、不沾酒色,则难有酒后失常说,此為一疑。」阮神玉应之曰:「贺家於我有恩,必然也。」

话虽如此,不足免其嫌。杜生曰:「眼前有一事须问。贺府家丁云,事发之夜,亥时见公子匆忙出门,所為何事?」阮神玉答曰:「曾与阿祈争执,赌气而去。」

阿祈自贺元祈耳。杜生復问曰:「所去何方?」阮神玉答曰:「东城郊一里寒亭。」问曰:「可有人证?」答曰:「无。」问曰:「何时归还?」答曰:「翌晨卯时三刻。」问曰:「当真?」答曰:「千真万确。」

杜生沉吟,曰:「此二疑矣。」

然贺二少尸首所现之时,不及卯时二刻,未免恰巧。杜生辞去,又闻其唤,阮神玉迟疑,哀而谓曰:「先生可知,阿祈……阿祈信我否?」杜生答曰:「待我问他。」

阮神玉一滴清泪落,淡然注目,久之,作揖曰:「有劳。」

后返驛馆,寐。午后赴贺府,知贺元祜逝已六日,明日将葬。二老丧子忿恨,只求结案,以见血债血偿。巡问诸僕,皆云不明阮神玉毒手因何起,但知其与贺元祜近来不和,已有时日矣。

杜生求见贺元祈,随家丁往其室,至门外,闻扑羽声,仰首见一鸦,立簷顶翼角不啼。贺大少漠然如昨,未见其妻,杜生顾曰:「大公子请节哀。」

贺元祈端坐堂中,命侍茶,对曰:「先生造访,有何指教?」

杜生直截问曰:「二公子事发夜,阁下与疑犯相争,致其出行,尝有此事耶?」见其頷首,续问曰:「所争何事耶?」贺元祈答曰:「琐事也,亦不知神玉出门,翌日方晓。」杜生又问曰:「两人相齬齟,公子知一二否?」

但见贺元祈低眉不言,难辨其色,杜生避而再问他事,尽不得应。杜生罢,慰之勿过哀,遂辞,临行顿足问曰:「请问公子,盖信此事阮氏所為耶?」

贺元祈凄神对曰:「神玉、元祜……岂敢我信!」

其色既怒既悲,杜生叹而去,细思异之,輒折返衙狱。阮神玉曾受数刑,顾县令因有疑虑,未用重刑,然其体益惫乏不安,寐浅短而频。杜生抵,阮神玉方闔眼,惊其步伐而醒,起相视之,问曰:「先生已见阿祈?」

杜生答曰:「然。」阮神玉曰:「何如?」杜生曰:「他不敢信。」

须臾,阮神玉伤神之际,杜生倏忽思及,暗忖云:「阮神玉此人,既与贺元祈争执,又与贺元祜不和。贺府上下急於将其入罪,竟无一人趁早稟报?」

遂觉有异,沉声问曰:「阮公子,有云尔与贺二少不和,则因何而起?」

阮神玉彷若不闻,趋前乞曰:「请先生领阿祈来此一回,他必信我无辜。」

杜生心起慍烦,厉声叱曰:「贺元祜死六日前,而我甫抵此地,未足一日,弥知诸多要领,毕官府此前不晓!富户秘事,我本无意窥探,乃既鸣冤,我则不得不问。再有隐瞒甚者,且恕杜某无能為力!」

话既出,阮神玉低叹,欲言又止。杜生见其仙容戚戚,不忍再责,踱步栏前,柔声问曰:「敢问阮公子,阮氏、贺氏双生四人,昔情究竟何始、又何终耶?」

遂见阮神玉轻抿其唇,迟疑片刻,叹曰:「尚有一事无外人知。」

杜生问曰:「甚事耶?」阮神玉对曰:「吾姊灵珀,非阿祈之妻,实為阿祜妻也。」杜生大诧,却通晓几分,又问曰:「若如此,阮公子与贺大少……」

阮神玉垂眸淡笑,脉脉思情,复叹曰:「一心人也。」

杜生再询究竟,阮神玉忆往,娓娓而曰:「阮、贺三代世交,阮家本书香门第,而贺家儒商也。吾父与贺叔义结金兰,相继娶亲,二妇亦闺中密友,后各自怀胎,尝指腹。若得一男一女,日后长成,结為姻亲。十九年前春,贺家诞双子,復半载,灵珀与我出世。」

及此,色黯,续曰:「然我未及足岁,父母风火病逝,贺叔怜我姊弟幼孤,接入贺府收养,故自小与阿祈、阿祜相伴成长。」

杜生思付,疑猜曰:「大少与令姊属娃娃亲也,誓已立,孰料尔与大少情投意合,故而以二少代之,如此耶?」

阮神玉頷首曰:「灵珀与阿祜青梅竹马,同情愫深厚也。无奈长幼有序,阿祜起而先成家室,礼数不合,况亲朋皆知,婚约所指,盖须得阿祈方成。贺叔思虑得法,三年前,终以阿祈之名娶之,实则阿祜,替其身拜堂成婚。阿祈性温好静,阿祜佻达善言,故生意场面,亦多為阿祜替之。」

殆秘情如斯,奇极怪哉。杜生起疑,暗觉尚有隐情未明言,还待相问,卒遽至,传县令有请,遂别阮神玉去。至大堂,不觅其踪,寻至师爷房才见。

顾县令携师爷、仵作相候,问询其虑,杜生一一告之。顾县令抚鬚,须臾曰:「贺阮氏之悲,原是此因也。言杰初到一日,又得各番转机,实不负盛名。」

杜生谦曰:「官爷谬讚。」顾县令曰:「另有一事,贺家二老曾嘱不得外扬,还务告知。」杜生问曰:「官爷且讲。」

顾县令著仵作趋前稟之,仵作悄曰:「贺二少死於气绝,此无可疑也。然其逝前,曾、曾受以㚻姦。」杜生骇然不能言,喃曰:「怎、怎……」仵作曰:「其状甚凄惨矣,黄门扯伤,谷道破裂。检验其身之时,尚有男子阳精外汩。」师爷亦云:「故六日前官爷初断,岂阮氏神玉暴行失手,或以姦败,亟起杀心。」顾县令曰:「贺家欲保其名声,求勿传扬,然此论漏洞甚多,今知双子替换事,则更无理。」

杜生犹惊,沉思无话,顾县令见之,留其独处,领二人退避而出。且云,贺元祜若受姦杀,又毙阮神玉房中,确為阮神玉嫌疑至大,然疑点尤甚之,百思不解。又念阮神玉相貌出尘绝世,岂又為十恶不赦之相耶?杜生晃首拍额,自责暗忖云:「人不可貌相,杜言杰,休任己迷之!」

未几,师爷折返,谓杜生曰:「方才匆忙,险忘要事。今有道者前来,託付一物,嘱转交杜郎君,常配身侧。」

言罢奉一细巧布囊近,杜生知是鹤髮道人所為,按捺不悦,答谢接下。囊中之物乃一硃砂圆牌,只二指宽、二分厚,细绳繫之,似闢邪物也。杜生不以為意,纳回囊内,收入袖中。

至入夜,杜生仍苦思,愈觉阮神玉难脱干係,情急气闷,命衙役取纸笔墨砚,才书「诉状」俩字,又自停笔踌躇,托额倚案,竟呼呼入睡矣。梦境之中,烟云迷离,杜生处贺府西院,池旁见四小童,二执手并坐亭前,二追逐嬉闹水边,欢笑连连。亭前二童,折水菖作戏,成蜻蜓状、草蜢状、蝴蝶状;水边二童,放风箏為乐,共唱歌谣。

须臾,景象渐化虚无,四周昏黑,惟闻屋内窸窣有声。杜生推门入,拨开幔帘,床幃二者痴缠,淫声迭起,又杂愤懣,遂趋前视之。下一人伏榻高兀,咬唇哑忍,杜生观之,此人回首相顾,天姿仙貌,竟阮神玉也!

其色苦痛,使人心怜,杜生不假思索,暴拉扯其上之人,奈何不力受推,跌倒在地。再起身欲救,望之却惊,阮神玉之面容,顷刻已化作贺家子相貌,惟见其眸茫茫灰濛,不见其瞳!杜生心惊胆战,无法动弹,目睹此子受人翻身侵略,后握喉绝息。兇手事成,整衣拂袖而去,杜生回神匆忙追去,陡然一阵钝痛,猛睁眼,正师爷房中,自椅上摔落於地,不过一场噩梦。

杜生揉腰起身,天已半明,思忖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怪此案可怖,使我遇梦魘耳。」罢,乃忆道人所赠硃砂牌,取之佩腰侧。

今乃贺元祜出殯之日,待天明,杜生稍用早饭,直去贺府。贺父於灵堂,叹息不止,瞥见鸦立庭枝,甚怒,命僕逐之去。杜生见人尚稀,趁契请曰:「公请节哀,在下已知令郎受害实情,盖未封棺,再容在下细察片刻,不知可否?」贺父面有难色,终頷首曰:「但请勿扰祜儿可怜身。」杜生答曰:「必然。」

遂踱步棺侧,俯首视之,贺元祜尸身已隐泛青乌,其五官面容,与贺元祈可谓一模一样,恁杜生观察入微,弗寻异处。却见其眼角睫下,隐约几点白末,杜生伸指拭去,正奇之,贺父沉声叱曰:「杜先生!」杜生罔闻,俯身细瞧,又见嘴角同有粉末,极少极微,还待掐开其頷观之,先為人擒。

贺父捉其腕,怒目相视,杜生未及开口,又闻身后一人喝曰:「先生作甚!」乃贺母也。

二老叱之,俄有人至,杜生愈发百口莫辩,唯有退至一旁。随后贺元祈携阮灵珀至,则礼始。阮灵珀益发消瘦憔悴,我见犹怜,倚贺元祈身侧,木然叩拜。

亲属祭拜过后,杜生亦行吊唁,至礼毕已两时辰后,将落钉封棺。两对双子同年而生,故贺元祈、阮灵珀二人须得退避,贺母泣不成声,贺父又问杜生生辰,无有不合,则许他逗留。贺元祈拜别亲弟,扶起阮灵珀,缓步离去,却见阮灵珀行至远处,闻钉锤之声,回首望见棺槨覆顶,悲从中来,转身哀泣奔来,连唤「阿祜」。贺元祈未及拉住,阮灵珀跑入堂中,奋力推开棺盖,俯身拥住棺中人,放声慟哭。贺父倏然起身,厉声喝曰:「泪勿落棺,速速拉开!」

然晚矣,女子本娇柔,爱郎心切,不肯放手,一腔情泪痛洒棺中,无人拉得开来。贺母上前挽其腰臂,连声劝慰之,贺元祈亦折返堂中,拥其入怀,方使之撒手。

须知封棺之时,同年生者侍奉在旁,乃大忌其一;亲人泪落棺槨,乃大忌其二。然诸人悲痛无方,罔顾分寸,贺父叱使元祈领其妻去,命续封棺,贺母失魂跌坐棺前,捶胸撕心痛喊曰:「报应!报应!报应!」贺父俯身,拥其妻轻抚慰,蹙眉不语。

杜生异之,别过脸面放眼庭中,又见远处贺元祈闻其母言,亦转身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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