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惊飞,郁轻白与舟是小说中的主角,轻舟主要讲述了:白与舟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他,但郁轻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也让他知道自己被喜欢。
网友热评:前坚忍懵懂后带偏执属性弟弟x生无可恋清冷决绝哥哥
《轻舟》精选:
日色向晚,残阳透过灰蒙的窗在简易的灶台上映下几片昏黄光斑,倏忽闪现后,一道影子遮却过来,夹杂着几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阿轻,你坐着就行了,不用来帮我。”说着话的女子随意把长发绑在脑后,一缕发丝从莹润耳廓上垂下,杏眼上盈着动人的笑意,正端着汤碗止住了想从座椅上起身的少年。
少年却不听,仍是上前接住了女子手中的餐碗,闻着汤的香味眨眨眼:“好香啊!姐姐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他把汤小心端在桌上,和小桌上平日里难得可见的肉食放在一起,热腾腾的饭菜热雾在橙黄光幕中徐徐升起,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今天是阿轻生日啊?你忘了吗?”郁欣拿指轻柔敲在少年额头,宠溺地笑:“这都能忘?莫不是犯糊涂了。”
“我还真……忘了。”生日这词对少年而言有些奢侈,但听姐姐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弯下眉眼,接过郁欣递过来的碗筷。
郁欣无奈,回头看了墙上的钟表一眼,“妈妈快回来了,要等等妈妈再吃吗?”
“好!也给妈妈一个惊喜!”少年满口应下。
“这算什么惊喜……郁欣听着少年的话忍不住笑道,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响声,一道尖锐的女声夹杂在中间,锋利又刺耳。
“快开门!快开门……”
“妈妈?”郁欣神色一变,忙去开门,而方才还笑颜逐开的少年也站了起来,显然是被不寻常的打扰吓到。
“他们来了!他们找上来了!”仓皇进门的女子顾不得解释,拉着郁欣就往屋里走,在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狭窄出租屋里狼狈翻找着东西,口中喃喃着:“我们得快点走,快点走……”
“妈妈。”少年上前拉住女人的手叫了一声,眼中满是慌乱。
女人被少年打断,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一旁僵直不动的女儿和儿子,还有他们身后热腾腾的饭菜。
“吃吃吃!还吃什么吃!”女人把少年甩在地上,不管不顾叫着,“郁欣!快帮着一起收拾东西,没时间了!待会他们就……”
“砰!”门外传来一声重响,坚硬的门板剧烈的抖动着,一道粗暴的辱骂夹杂其间,把屋内三人的慌乱与恐惧堆砌至高峰。
“来了!他们来了!”女人抱头绝望地发出一声哀叫,“没钱……我们没钱还……怎么办……怎么办……”
郁欣眉心绞着,把摔在地上的弟弟抱进怀里,姐弟俩在这恐怖又熟悉的暴击声下难以抑制的颤抖着,靠着双方的力量得到一丝支撑。
“不行……不行……”女人惶急来回走着,随后把地上的儿子和女儿拽到灶台边,“咣当”把架子上的菜刀撞倒拿在手里,表情是恐惧到扭曲的状态,又似乎在末路中找到一个方向,唇角抖动着裂开一个弧度——“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了……”
“……不要……”少年被状若癫狂的母亲吓得忍不住往后退,摇着头无意识呢喃着,下一秒又被母亲拉到身边,推着他和姐姐往门口挪去。
“不要……不要……”
“嗬……”天光大泄,郁轻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被回忆的梦境压得喘不过气,醒来时发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又做梦了,这次梦见的是他十四岁时姐姐给他过生日的画面,也是他最刻骨铭心的一个生日。
他起身下床去洗浴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苍白羸弱的青年,一张和他原先样貌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不禁愣在原地。
是了,他穿书了,穿成了一个郁青的青年,他要做完任务才能重获自由。
而那些关于自己的记忆,在这个世界都不重要了,那些回忆里的人都不会再出现了。
郁轻看着镜中的脸强自镇定下来,随后凭记忆去客厅找到医药箱和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费劲地给自己受伤的右臂换起了药。
他边换药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原主的记忆他已经接受的差不多,知道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除了同性可婚的背景外,和他原来的世界别无二致。
而原主也正值二十二岁,比他上辈子还年长两岁。
按照原书进度,主角受白与舟要到差不多一年后才会出现在他面前,白与舟为了还债和供养生病的养母,高考后忍痛放弃进入大学的机会,带着养母来明江市一边治病一边打工兼职,在明江市待了一年,摸爬滚打什么都干,最后因为样貌出众应聘进入一个高级会所“延湾”。
也就是在这个会所里,俩人才有了初次接触机会。
现在的郁轻自然是不会乖乖等到一年后再和白与舟相见,进度最好拉的越快越好。
在这个时间里,白与舟估计已经来到了明江市,并且已经在明江市扎下脚根了。
他从原书的描写里推测出白与舟的大致所在地,打算下午就动身前去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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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是明江市的老城区,后来政府把发展重心挪至东城,西城就开始渐渐衰败,而位于东西城交界处的朗丰街则是其中最出名的城中村。
朗丰街的出名不止在于它的规模最大,还因为它是一块难以管理的灰色地带,在城中村人口混杂的掩护下存在着许多不堪入目的非法操作。
现今正是三月,寒暖相接,天空像是笼着一层薄雾,潮湿的空气里仿佛能拧出水来。郁轻换了套简便的卫衣长裤,走在像是永远也不会干涸、遍布污黑浊垢的灰石板上,头顶是交错纵横七零八落的电线。
再往上,是层层叠叠遮蔽天日的楼房,像从天而降的乱石,在地面上肆意堆压着、挤压着。
昏暗又逼仄的巷子里弯折多变,没几处好落脚的地方。
郁轻缓步走着,边走边看着路边的环境:破败的砖房铁架棚、门墙上明晃晃的红漆秽语、面色麻木的急行路人……
眼前的场景和郁轻上辈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这不由得勾起了他记忆中的几个画面,让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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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天潮湿,那些地上混杂着泥泞与各种垃圾的黑垢和黏腻的腥味像一张令人窒息的网,连同这昏暗的光线网住了来往人的毛孔感官,令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压抑。
郁轻脚步停在巷子里的一间锁铺旁,这间锁铺门面很小,店台建在地下一层,在地面开了个小门,透过短短五十米高的空隙传递东西。
店主是个中年人,裸露的上半身是狰狞面目的刺青,现在铺里没多少客人,他正在专心对着锁芯。
根据原书提示,白与舟住的地方离这间锁铺很近,后来还和锁匠打过几次交道,按理来说锁铺的老板应该对白与舟与他母亲有印象。
“您好,我能向您打听个人吗?”郁轻弯下腰,敲了敲门板。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审视,半晌才道:“什么人?”
“您认识一个叫白与舟的男生吗?他和他母亲就住这附近。”
“不认识。”中年人利落撇下这一句,又把目光挪回到面前的工具上。
“那……那您有留意最近有什么新人搬过来吗?”郁轻猜想或许这时白与舟还没和锁匠老板打照面,确实会有不认识他们的可能在。
“……确实有,南巷那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人,搬来的似乎是一家子。”老板回忆着,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郁轻记住他指的方向,朝老板道了谢,就寻着他的方向走去。
南巷的楼房比北边的还密集,郁轻本想在房前找些住户问问,还没找到人,就听见不远处的巷子深处传来一阵骚乱声。
耳边掠过几个粗鄙的字眼,郁轻在巷口停下脚步,目光忍不住朝巷子深处探去。
巷子里的光线更显昏暗,郁轻仔细瞧着,才辨认出面前是三四个精壮男人的背影。
而地上还半跪着一个女人,正被身旁蹲着的一个青年搀扶着,郁轻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能从周围沉寂如死的气压中察觉到些什么。
男人与女人、跪与站、仰视与俯视、强与弱……
上辈子曾不止一次见到过这种被逼至绝路的姿态。
那些男人,正对地上的青年与女人单方面地进行一场凌虐与威胁。
“找你们可难找啊……居然躲这来了……”郁轻听见为首的一个男人朝地上的俩人说道,声音暗哑,却中气十足。
“能不能……能不能再宽恕几天……下个月……下个月我们一定还……”跪在地上的女人卑微恳求着。
“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们!今天拿不到钱你们别想走!”男子寸步不饶,蹲下和默不作声的青年平视:“你这儿子不是挺厉害的吗?要是真还不上,他可比你这身病骨头有价值多了。”
“别……别碰他!”女人想把青年拉离男人,却被青年更快地护在身后,“下周,下周我一定拿到钱,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青年绷紧了身子,强忍惧意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威胁。
“话说的好听……呵,我可不信。”男人狞笑着,从身上掏出一把刀,“我得给你们个教训,要不然你们长不了记性。”他把刀尖对准青年的脸,由上到下比划着:“你说从哪开始好呢?”
“不……不要!”女人哭喊哀求着,想要冲上前拦住男人,却被青年牢牢抓稳,不让她上前一步。
“这小子长的也算白净,划花了脸可就难卖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引起同行的其他人一阵哄笑。
“脸没了抵个肾也行,最近老六他们正缺呢……反正你们也还不上,不如趁早想个其他法子。”又有一名男子“好心”提议着。
“……”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呢?”为首的男子观察着青年的神色,手中的刀尖已经从脸上移到了下颌,“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数三声后你没反应,我就自己来了。”
“——三。”男子从青年的下巴划到胸前,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不要……与舟……你放开我……求求你们了……”女人的哀求声撕裂肺响在耳边,却还是抵不住男人的下一声报数。
“二。”男人的刀刃挪至青年的腹部,一旁的其他人见状已经看热闹笑了起来。
青年仍旧死死绷紧着身体,牢牢护住身后的母亲,正面对上男人锐利的刀锋,不发一言接受着将要到来的血光。
“看到没,这小子怕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在男人就要报出最后一个数时,却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扑在青年脚下,手中的刀也一下脱力掉在地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男人从地上站起,手中抓着刚才砸向自己后脑的折叠伞,回头大骂:“哪个孙子敢偷袭老子?!”
他看着巷口的郁轻,不等他回话就上前拎着人领子往墙上撞,满目凶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连老子都刚打?”
之前还围在女人和青年身边的其他男人也走到郁轻身边,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白与舟脱离危险,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那名青年身姿高挑,看起来弱不禁风,被五大三粗的男子逼到墙上时却不及时躲开,也没有半点害怕。
郁轻及时拿手抵在后面的墙上,消去一点力,这才冷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我帮他们还这个月的欠款。”
“哼!就凭你?”男子看向白衣黑裤的郁轻,“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说帮他们还钱,我看你都自身难保!你砸了老子,还想着自己能走出这条巷?”
“你想怎么样?”郁轻不耐地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看向近在咫尺的男子。
“还问我怎么样?”男子被他看得愈加不爽,抬手就是一拳,不料伸出去的拳头却被郁轻抵在中途。
右手还痛着,郁轻只想速战速决,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拽了个身,膝弯一痛,整个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艹!兄弟们!上!”
郁轻灵巧地转身闪避着剩下几人的攻击,下手又快又狠,看似毫无章法,却拳拳击在薄弱处,没多久就让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他这身自保的本事是在上辈子时被迫练出来的,是吃了很多苦头才得出的实战经验,靠的就是一个“狠”和一个“疯”字。
郁轻知道自己不能永远当一个被人护在身后的少年,那样他失去的东西比现在要多的多。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郁轻趁着地上的人还在哀嚎着,朝不远处还没反应过来的白与舟母子说道。
——青年拿指节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上挑的眼尾沾着雾气的湿润,如玉般的面容透着病弱的苍白,如果没看见他刚才挥拳的狠辣,白与舟会觉得他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公子。
是的,虽然他身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身上却有一种和这条破败巷子格格不入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他太漫不经心的目光,如孤山之雪,粼湖之月,望过来时疏远又清离。
白与舟被郁轻提醒,回过神来,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扶着母亲跟上郁轻的步伐离开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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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不能再住了,他们知道我们住哪,迟早还会找上门来。”
“我们才刚搬到这,还没来得及安定下来,就碰上了他们,之前的钱大部分都花在我的病上了……”
“咳咳……都怪我,都怪我这病,拖累了与舟……”方雪芝垂眼,拿手捂着生疼的腹部,枯黄的脸上布满褶皱,廋骨嶙峋样。
明明四十多岁,却像五六十的老妇,令人心生怜悯。
白与舟心疼地握住她另一侧的手,皱着眉摇了摇头,制止了母亲的自责。
在朗丰街街口的一家简陋饮品店里,郁轻坐在他们母子对面,听着他们一言一语自报家门和来龙去脉。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您今天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会好好记下,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一声。”
白与舟握着母亲的手,一边挺着脊背礼貌地朝郁轻道谢,他话少,没有母亲说得多,在生活的打压下,自尊自傲都被磨去大半,却仍还存有几分,掩藏在沉默寡言的性格下。
但在郁轻面前却拿出了尊敬感激的态度。
郁轻抬头看了对面言辞真挚的白与舟一眼,现时的他正是十八岁,本应是张扬明媚正待沐学的年纪,却辍学养母,只肩挑起整个家,整日生活在饥不择食饱受威胁的阴影下。
他五官明朗秀丽,还未褪去少年的青涩,估计是沉默寡言的缘故,眉眼间比同龄人积着一层难散的沉郁气息,优越的棱角渐待打磨,如一块蒙尘璞玉,又似一把末开封的利刃,令人忍不住期待他大放光彩的那天。
郁轻没有想到,原来主角在现在只是个被追债追得东逃西窜的小可怜,更没想到,他对他这个养母还很孝敬听话,还是个懂礼貌会感恩的少年。
只是……郁轻忍不住回想刚刚在巷子里白与舟的表现,确实有些孱弱了。
这样的他,以后怎么从那些追债没下限的人里全身而退。
而且……以后怎么能亲手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