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共长天》是由作者Norden所著的一本现代纯爱小说,主角是图朔与寒泽,主要讲述了:寒泽从享受帝国荣誉到他被流放只用了三个月,图朔给他立了一块碑,某天他接到一个安抚哨兵干钧的任务,他发现了寒泽隐藏的一个秘密。
最新评议:向导治愈黑暗哨兵的日常。
《秋水共长天》精选:
透过单面镜,图朔打量着那个坐着的男人,他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稍微弯曲着背,很放松地坐着,但是一点动作起伏都没有。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庞。
图朔翻看着手里那份资料,内容不少,真正有用的却不多。
干钧,男,三十岁,因结合向导死亡而陷入狂化状态,后收入黑塔治疗,曾陷入昏迷状态并于一个月前苏醒。
“他还处于神游状态吗?”图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见过很多神游的哨兵,虽然不会像进入狂化状态那样敌我不分,但是也绝对不会像这样安静无害。
“如果不是多次尝试问话,我们也不相信他处于神游状态。”秦路远说着将一张脑电图递给他,“你看这个频率和波形。”
“一直都是这样吗?”图朔看着那可以说是诡异的脑电图,正常人活动的时候,脑电波频率最起码应该在10赫兹以上,哨兵的脑电波只有可能高于这个数值,而那个人……
“从他睁眼开始就这样了,无论是被问话的时候,还是像这样独处的时候,”秦路远也觉得不可思议,“频率都只有2赫兹左右。”
不仅如此,波形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好像是把其中的一段粘贴复制了一样。
“那他没睁眼之前呢?”图朔问道。
“更低,几乎是看不出波峰波谷。”
“那跟死人没什么差别了。”图朔有些冷淡地说道。
“但是我们不会放弃他,”秦路远听出他的意思,皱了皱眉头说道,“干钧是在缪鸿之战里受的伤,是我们志愿军的英雄和榜样,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塔就有义务去救治他。”
“是啊,英雄……”图朔将目光落在单面镜里面那个瘦弱的身影上,低语道,“怎么能被放弃呢……”
没有任何征兆,里面的人做出了今天第二个动作,他扭头看向单面境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偏不倚地看着图朔。
明明他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人,图朔却执拗地与干钧对视着,直到他再度低下头。
图朔总算是看清了那张脸,他的面容呈现出病态的惨白,十分消瘦,颧骨有些凸显,一副久经折磨的样子。
一字眉修长又浓密,只是眉下的那双眼睛十分淡然,甚至可以用空洞来形容,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掐灭了火光。
图朔想近距离看看那双眼睛。
“刚才脑电波变了吗?”图朔问道,他的眼神却没移开。
与脑电图仪器相连的电级一直连在干钧头部,以便可以随时监测他的精神状态。
秦路远眼神一亮,显然也是十分惊讶,他立刻联系医疗部的成员。
“没有变化。”秦路远有些失望地说。
首都黑塔的每一个观察室的隔壁都是相应的医疗室,可以说是非常奢侈了,一切治疗的费用都由工会和政府对半承担,给予受伤的哨兵或者向导最高级别的医疗待遇。
也就是首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我能进去吗?”图朔受托前来,本来是想走个过场,做几次精神疏导就行,但是现在他想看看干钧的精神图景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秦路远求之不得,“我们会给他加上禁锢,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秦路远就是在等图朔点头同意,他先走进了观察室。
秦路远屏住了呼吸,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紧盯坐着的干钧,谨慎地走到椅子边。哨兵的本能让秦路远在面对干钧的时候无法放松,明明同为A级哨兵,秦路远却有一种压迫感,哪怕干钧没有什么动作。椅子是审讯椅改装的,虽然坐起来舒服得多,但也保留了手铐和脚铐,秦路远以最快的速度给干钧加上了禁锢,干钧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
秦路远像是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呼出了一口气,出门对图朔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我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还请放心。”
等秦远路走到隔壁医疗室,给图朔打了个手势后,图朔才推门走进那间“小白屋”。
与关押狂化哨兵的“小黑屋”不同,小白屋是黑塔极力为神游哨兵打造的温房,或者说安全屋。虽说是小白屋,其实用的灯光是较为昏暗的暖黄光,完全封闭的空间让人有种时间的流淌在此停滞的错觉。
墙角处播放着标准432赫兹的白噪音又将人带回现实,那是不含一点杂音的流水声,轻柔舒缓,仿佛真有一条小溪环绕在身侧。
图朔站在干钧身后,俯瞰着坐着的哨兵,发黄的亚麻色中长发覆盖了耳畔,有些枯槁,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但是没什么味道。哨兵的后颈平滑,再低点头就能看见凸起的颈骨。衬衫有些大了,宽阔的肩膀勉强撑起衣服,底下是没有一点力量感的骨架。
“太瘦了。”图朔在心里说了一句,随后又看了一眼干钧的资料。
精神屏障瓦解前的评级是A级哨兵,隶属首都萨利工会。不要说神游的A级哨兵,就是处于狂化状态,他也能应付。
图朔向前倾了倾,肘部撑在椅背上,背对着摄像头。这个角度可以遮挡住摄像头的大半视角,从医疗室的显示屏上看不见两人的动作。
图朔只是把食指轻轻放在干钧鼻尖下,耐心地感受热气的穿流。干钧的每一次呼气都像是把胸腔内的气体完全排尽,过了半分钟,气体依旧没有回流的迹象。
图朔拉开干钧对面的椅子,木质的椅脚摩擦地面的声音被羊绒地毯消磨,整个地面上都铺着这种厚毯子,墙面采用降噪吸音材料,保证外面的声音不会传进来。
干钧低垂着眼,向下看着,这个视角除了桌面也看不到别的。
所以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一个能让他有某种安全感的动作。
图朔控制着精神触手,摸索着向干钧的精神图景前进。在他意料之中,没有精神屏障,但是进入的过分顺畅。
无论是处于神游状态还是狂化状态的哨兵,精神壁垒都已经破损或者崩溃,但这并不意味着向导的精神触手可以随意进出他们的精神图景,相反的,向导被哨兵混乱的精神图景拦截或者围困,自己反被误伤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图朔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无光的世界,干钧的精神图景里除了黑色没有其他色彩,也没有出现任何阻碍,用不了多久,精神触手就在整个图景里游走了一遍,非要说跟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使用触手有什么区别的话,干钧的精神图景给人恰到好处的滞留感,存在着一种很小的阻力,就像是深入到了……一片海域。
也不能叫海域,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水。这精神图景跟他的主人一样诡异。
图朔放慢了速度继续探索着,深水之下,没有光可以透入,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向下深入还是在向水面进发。
水流穿过石缝的摩擦声轻轻掠过耳畔,淙淙溪水渐行渐远,白噪音在消逝。
图朔的速度更慢了,前方的水域泛着一丝光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感受。
耳边是两阵趋于一致的心跳声,一阵是干钧的,一阵是……
图朔骤然睁开双眼,他毫不怀疑如果再慢一秒,他可能今天就没法清醒地走出黑塔了,他会被困在干钧的精神图景里。
后怕心理油然而生,对所处的危险失去了应有的反应能力,以至于在流水声消失,精神触手速度放慢的时候,他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困,依然还以为是自己占据了主导地位,其实从进入图景开始,就已经被逐步拖进了深海。
图朔伸出手,挑起了干钧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如秃鹫审视着猎物一般,图朔将精神压力缓缓施加给干钧。
靠近了才能看出来,干钧的瞳色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像是往蓝颜料上泼了墨水,细看才能看到深蓝的底色,没有神采地睁着,他的每一次眨眼都比正常人慢上许多,有一种闭上了眼也许就睁不开的可能。
是精神图景自身的防御,图朔收回了手,应该不是干钧有意识的控制。
图朔撑着桌子站起来,尽量不触碰椅子发出声音,然后走到了隔壁的医疗室。
“这就结束了?”秦路远有些惊讶地问道。
“脑电波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秦路远看着他径直走到显示屏前,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从你坐下来开始算也就过了十分钟,你这就结束了?”
图朔看着那异常的脑电图和也算不上正常的心电图,没有回答秦路远的问题:“他的心电图也一直是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醒来之前一分钟跳了十次不到,现在还算好了点。”秦路远说这话时已经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了,一个月来干钧一直在刷新他对哨兵神游状态的认识。
毋庸置疑,即使哨兵的心脏跳动频率少于一般人,但是他们还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干钧那一分钟只有二十七次左右的心电图让人很难不为之担心,会不会一下子归零。
图朔想起了一句话,略微有些无关紧要,自然界的进化自有他的安排,越是庞大的生物心跳越是缓慢,以支撑他们长久的生活。
以人类的体型大小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可以类比熊类等动物,也许可以认为,干钧这种状态,比起神游,用冬眠来形容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