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处》by时醉,原创小说安居处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苏兆妍丛海粟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苏兆妍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女生恋爱,但所有没想到的事情在分手之后都被她遇见了。
最新评论:遇见了你。
《安居处》精选:
“能不能问一下,明天的房间还有吗?”我在丽江的民宿办完了入住手续,询问前台服务生。
“没有,我们的房间一个星期前就订满了,”她奇怪地看着我,“您还有朋友要入住吗?”
“还不一定,”我赶忙解释,“先问一下。”
“那不好意思,确实没有了。”
果然不出所料。
民宿就在大研古城边上,我想着海粟或许没那么容易找房间,帮她问问,得到了客房全满的答复。
算了,这家满了,也肯定还有别的地方,操这个心干嘛呢?既然她那么宽心,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困扰吧。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古城,尽量挑人少的小道。这种地方适合漫不经心地散步,摊贩小店瞟几眼外观就好了,经不起细看,会有种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既视感。
灯亮的时候天还没黑,到暮色完全降下,街道才显出份有别于白日的情致。我总觉得黑夜拥有无与伦比的包容力,把那些燥闷的、吵闹的、杂乱的情绪一一吞下,这些情绪来自于街巷本身,更来自于这里的每一个人。在白天我不会如此放松。
路过暂时无人的小巷,旅店门口悬着灯笼,洒下柔而淡的光芒。我站在那里拍了张照片,照片中的地面清楚地现出我的影子。马上几个小年轻闹哄哄地从我身边经过,说话声尖而亮,可我没有捕捉到任何信息。
我买了份臭豆腐,之后迅速拐上大路,寻找离民宿最近的那个出口。这种食物我不好意思在人前吃,偏偏又喜欢那个味道,每次从外面买了也都是等回家再慢慢享用。等待的时间变长了,到口的滋味就更使我着迷了。
我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发了条朋友圈,是在古城小巷的灯下拍的那张——我的影子出镜。
睡觉前我发现那条朋友圈照片收到了三十几个赞,李燕瑾、其他几个同学,还有我学校的同事和家长,最后一个来自于丛海粟。
民宿挨着马路,我住二楼,外面总有动静,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大半个上午都过去了。
我也不需要赶时间,磨磨蹭蹭地洗漱,泡了杯民宿送的速溶咖啡,挨到快中午下楼。外面看不到什么高楼大厦,行人车辆倒不少。街边好几家涮锅店,我随机走进一间吃午饭。我经常一个人吃饭,但在学校从来都是速战速决。只有现在,或许是旅行中心情愉快,或许是火锅太烫,我这顿饭吃得很慢,从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到坐满了人,再到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我甚至忘了刷手机,只在快吃完的时候打开看了眼微信。
昨天的照片仍然收到了一些赞和留言,除此之外,我在朋友圈刷出来的第一条内容就是丛海粟的:又问了一家,还是没房间,今天露宿街头吧(笑),配图看着像一家酒店门口。
虽然我并不熟悉丽江的地理,但她既然说了今天上午过来,结合这样的文字,不难理解她现在也在这座城市,而且没找到住处。
我说吧,想太天真了。
我找到和她的对话框点进去:【你到丽江了?】
她回得也快:【嗯】
【没找到住处吗?】
【没】
她倒是淡定。
【我住的民宿也没有房间了】
我把昨天问前台的结果告诉她,虽然我更希望能帮上她。
【你帮我问的?谢谢啊。】
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没有房间的事实,跟着发来一个表示感谢的表情包。
我离开了涮锅店,走回公寓的路上仍在琢磨海粟的事,上楼前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订的是标准间,你要不要先在我这边住两天?】
脑子一热就发出去了。我对人的边界感有时严格,有时完全随意,所以会在冲动之下邀请认识三天的女生同住。
但就算这么说了,我也不确定她是否买帐,毕竟那条消息发出去后,微信忽然没了动静。我几乎肯定她已经拒绝的时候,却又收到了回复。
【如果不麻烦你,可以告诉我地址吗?】
我进了屋,坐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我向她分享了民宿的位置。半个小时后,我见到了和第一次相遇时同样衣着的丛海粟——浅蓝T恤和咖色铅笔裤。
她见了我,神情既没有流露羞赧也没有过度兴奋,就像一个偶然借宿的老朋友,自然而然,嘴上的谢意都透着股不咸不淡。
我便也调侃她:“我要是没给你发信息,你也一直找不到酒店,打算怎么办?”
她跟着我进屋,还是那副没正形的口吻:“露宿街头。”
我翻了个白眼,并不想一味地听到这种玩笑话。
“当然没这么夸张,”她可能发现了我的心态,“可以睡车站。”
“真的?”
“嗯,以前有过,”她说,“去外地,为了省钱睡车站。”
可能我有点刻板印象,总觉得那是落魄之人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而她给我的感觉与“落魄”毫不沾边。
“你是做什么的啊?”我好奇地问。
“现在才想起来问,”她松开绾着的发髻,“万一我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不就把你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算认识的时间短,我脑子里从未产生过“她可能不是好人”的联想。
“骗钱吗?我没多少钱,骗光了也打击不到我,”我扫了她一眼,有些恶趣味地说,“骗色?那还是我赚,你比我漂亮。”
尽管我也常常被夸漂亮,但可能二十多年对着这一张脸照镜子早腻了吧,没觉得自己多么沉鱼落雁,倒是海粟——她气质好,又耐看。
这种荤话我偶尔也跟李燕瑾她们来上几句,没营养,没意义,戏弄人的,谁让丛海粟先跟我开玩笑。
不过我的话音一落,她就不吭声了,别过了脸。我差点以为她生气了,忍不住怪究她的小心眼。
“谁赚还不一定呢。”她再次看向我,嘴角有了笑意。
被反调戏了吗?都快忘记我们本来聊的是什么了。
还好,她没再就此发散,很干脆地告诉我她刚辞职,现在是自由人士。她想跟我平摊房费,我说不必了,反正她不来我也要交这个钱,何况知道她暂时没工作,我更不好意思计较。
“那天照相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她坚持让我收款,“行啦,我辞职前攒了不少,两年无业都够活了。”
我也不便再推辞。她说起以前做过的事,她换过很多工作,推销员、化妆师、摄影师……辞职前是在电视台。
“做节目?”我问。
“我哪有那个本事,”她自嘲地笑道,“广告部,拉赞助的。”
她说自己毕业的学校很一般,而且是大专学历,很多东西都是后来另学的,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每样工作都做不久。
我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上我完全承袭了爸妈的陈腐,哪怕是被动的,比如一定要努力进大学,一定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政府和学校是最好的;以及就算我现在对婚姻没有向往,我怀疑过上一两年也会产生他们那样的焦虑——因为有自己的家庭才是完整的人生。
还有别的可能吗?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我的未来就是道有解的方程,答案早已确定,只等我把它写出来。
陌生的铃声惊扰了我的沉思,是海粟的手机。
海粟一边通话一边在屋内走动,还回头望了我一眼,可能犹豫是否需要回避。不过,她很快便定住脚步,只说了一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便挂断电话。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想也知道是通不愉快的来电。前任吗?但透出来的声音不像男的;要不就是生活里遇见的讨厌的人……我怎么开口都不合适,索性低下头,只用余光打量着她。
她揉了揉发顶,扔下手机,说找酒店太累了,得先睡一觉,衣服也没换就赖在了床上。无论她是真的累,还是有需要调整的心情,我都没理由干涉,而且我打算出门。房卡有两张,我拿走其中一张,留她在房间休息。
我打车去了趟上次到过的束河古镇,这里同样以古街民居为特色,但比大研古城清净,有点可惜海粟没跟着一起来。
再次回到民宿,已将近傍晚。海粟没在床上,被子也铺得整整齐齐。我正疑惑她是不是出门了,听到关着的洗手间门中传来淅沥的水声。
是在洗澡啊。
我在靠墙的自己那张床上坐下,按了下发酸的脚踝,耳边忽然划过细弱的女声。声音被流水掩盖,听不太清。
我想起她第一天的病态,以为又遇到什么病症,立刻站起,刚到洗手间门口,那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尖利,穿透水声,震荡着我的耳膜。
情急之下,我忘记询问,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