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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情深

作者:辣花 发表时间:2023-09-14

主角为陆锦言沈长清的小说《日久情深》是作者辣花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日久情深的主要内容是:突然之间想要看到他另外的表情,不希望他一直都是如此淡然,他希望成为沈长清心中特殊的那个人。

日久情深小说
日久情深
辣花
已完结 | 来源: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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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情深》精选

沈长清再怎么不喜,总得在人前装装样子。

他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服务人员的陪伴,却是非常地洁身自好。

他很擅长跟服务人员聊天,不把人聊到痛哭流涕不罢休。

眼见着客户那边已经搂着腰嘴上了,他这边的人只想跪下来求他,“师傅,别念了。”

而陆锦言在这种场合也只是让服务人员在自己身旁给自己倒酒,对于客户的疑惑全都打太极似的给推了。

他们都只当陆少爷高门大户出来的,看不上这些。

这话倒也没错,他陆锦言哪里会缺红颜知己,大把人上赶着想迈入陆家的门槛,这些服务人员哪里能碰的上他。

但服务人员那双眼有经验的都能看的出来谁是最贵的,而陆锦言在她们眼中就是个闪闪发光的金蛋。

陆锦言不喜服务人员时不时的贴近,见沈长清和身边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聊的起劲,便干脆带着人坐到了他身旁。

让服务人员跟着她同事坐一块儿。

可这么一听他才发现,这两人哪是聊得起劲,分明是那位服务人员几乎快要被沈长清给超度了。

一开始听的时候陆锦言还觉得有些想笑,但不知为何,却是越听越觉得心里莫名的堵塞。

“不迷心自明,不染心自净。”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病后方知身是苦,死后方知用错心。”

“客来一句问候,客去一句祝福,不分张王李赵,都是善缘;境生一份喜悦,境灭一份清净,莫辨真妄,无非心造。”

“……”有时候我真想报警,陆锦言如是想到。

最终陆锦言评价称,本施主不想说话。

是以当沈长清念得多了,那些个服务人员一传十十传百,直接将他拉进黑名单,非工作需要不离其三米近。

沈长清乐得清净,连带着陆锦言到了这些场合都可着他挤。

那些客户见了,纷纷调侃两人情同手足,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一次一个客户喝的上头,问沈长清,“沈总,你说你身边也没个知心人那怎么行,我有个妹妹,不如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陆锦言一听心中警铃大作,这客户上次就说要给他介绍劳什子妹妹,被他拒绝后竟是把主意打到沈长清身上了。

这是看往他身边塞人不成要往他身边的身边塞人了啊。

只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沈长清便笑道,“王总的妹妹怕是看不上我,比起妹妹,我还是更喜欢弟弟。”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王总连酒都醒了大半,好家伙,这是走错方向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道,“沈总倒是爽快,是我唐突了。”

沈长清笑而不语,端的就是一副不顾别人死活。

陆锦言有些一言难尽,总是不见这人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原是搞错了性别。

虽然他认识不少喜好这方面的人,但他自己可是个钢铁大直男。

那王总似乎是了然,颇有些暧昧地将视线徘徊在陆锦言和沈长清身上,而后说,“沈总志向远大,都是误会一场,我自罚一杯。”

什么玩意儿志向远大?陆锦言嘴角微抽,不动声色地将辟谷挪了挪,稍稍离远了些身旁这人。

察觉到陆锦言小动作的沈长清笑而不语,陪着王总也干了一杯。

隔天上班时陆锦言终于憋不住了,他拉住原本想走的沈长清,“你是gay?”

沈长清微微一笑,“是。”

陆锦言心中五味杂陈,就听沈长清又说,“放心,你不是我的菜。”

这话似曾相识。

哦,原来是从这人的师妹口中早已收到过一次。

松了口气的陆锦言顿时又觉得有些微妙,那他的菜又该是什么样的?

这人跟老狐狸似的,心眼子堪比渔网,应该是喜欢那种乖巧单纯的吧,总归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

于是他倒也不再多问,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犯得着他去操心。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如既往,公司照常顺利运作着,只是再有带客户去玩时,陆锦言很少再往沈长清身边凑,连带着服务人员也少了几个。

就这么过了一年,公司却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大危机。

起因是陆老爷子看自家孙子在外头风光满面,便派人传话试探,让他在外头玩够了就收收心赶紧回家继承大业。

哪知陆锦言张狂惯了,回话那是一点都不带客气,“说了不回就不回。”

沈长清当时在外办事,回来时只听到这么一点尾声,心中一凉。

果然陆老爷子听到回话后老脸一拉,当场对外放话道,“做生意大家都有难处,他陆锦言既然要自己干,那这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公司最近在谈的几个大单子瞬间落空,已经在做方案的单子有些不惜毁约都要停止合作。

一些合作了好几次的公司也不愿再续约。

顿时公司一片萧瑟,短短几天时间便摇摇欲坠。

陆锦言焦头烂额,但他既然已经放话出去,又怎会舔着脸回去跪求老爷子收手,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两个月,公司被迫停业,原本扩充到近百人的团队急剧缩水,写字楼也没有再续租,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的员工苦苦坚持。

别看公司这一年多来盈利颇丰,日常水电开销,维持公司运转,员工工资,根本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陆锦言自从放话要出来单干,就再也没用过家里给的钱,之前在米国开工作室赚的也不过杯水车薪。

但公司离职员工的工资得发,于是陆锦言只好卖了自己回国时用自己的私产买的一套公寓,这才将这个漏洞给补上。

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一整个过程都太快了,直打得陆锦言猝不及防。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但陆锦言没有颓丧,现在认输为时尚早,他很快重拾信心,既然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便重新开始,何况现在开始才是真实难度的挑战。

不过公寓他卖了,钱大多给员工发工资了,思来想去,他拖着行李箱打了个车去往沈长清的公寓。

但陆锦言却在沈长清家门口坐了许久,他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啪嗒啪嗒地抽着烟。

倒也不是他放不下脸面求人,更不是沈长清的x取向这种无伤大雅的问题,而是,他跟沈长清之间似乎并没有熟悉到可以投靠的地步。

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他自己让沈长清落到这般几乎没有工资的地步,虽说他没说什么,也没说不跟着他干了,但往后跑业务什么的哪里会好受。

陆锦言实在是有些羞愧。

至于他那些个好友,要么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要么迫于陆老爷子的淫威实在不敢接济,害,不提也罢。

再说了他们可是合作伙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打定主意的陆锦言抽完最后一口烟,刚想上前敲门,不想沈长清恰好出门倒垃圾,就看到自家大老板歪歪扭扭地坐在行李箱上没个正型。

看样子应该是在门口坐了有段时间了,地上的烟头都有好几个。

两人就这么对上了,陆锦言不再扭捏,开门见山道,“借我住一阵子。”

沈长清挑了挑眉,“好。”

沈长清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规格,一个人住当然绰绰有余,如今多了一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若是不知道沈长清的取向两人睡一张床挤一挤也没什么,但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取向,陆锦言总不好还要跟人睡一起。

于是客厅的沙发便成了陆锦言的床,原本沈长清本着这人是自家大老板,把床让给他也没什么,但陆锦言觉得自己毕竟突然就这么打扰了对方,坚持不肯,也就作罢了。

陆锦言入住的第一晚,两人如同刚认识那天一般,白的洋的轮番上阵,小茶几一摆,小花生一剥,就这么决战到天亮。

隔天中午沈长清睡醒时,却见到陆锦言早已捯饬好了自己,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他有些诧异,揉了揉宿醉后颇为头疼的脑袋,走过去时还碰倒了地上的一个酒瓶。

听到声响的陆锦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醒了,去收拾收拾过来吃早饭。”

闻言沈长清看了眼桌子上摆好的大馒头和豆浆,还都热气腾腾的。

“……”

陆锦言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边嚼边说,“我们之前在股市里买的那几股收益不错,虽然现在抛出去赚的不是最多,不过现在公司需要资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他又咽了口豆浆溜溜缝,“加上我之前在米国赚的那些,怎么也能凑个几百万出来。”

“……”

沈长清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牛奶,用吸管戳开后坐到陆锦言隔壁慢慢喝着,一边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陆锦言挑了挑眉,“怎么?”

沈长清咽下一口牛奶,慢悠悠地道,“看你帅。”

陆锦言勾起嘴角,故作邪魅一笑,“今天才发现我帅?”

沈长清爽朗笑开,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一直都知道陆锦言比起其他公子哥要强上十倍百倍,但终归是没挨过毒打的人,怎么着也得缓上几天。

不想这才第二天就收拾好了心态,转而开始谋划起接下来的路线。

这样的他如今不过是资历尚浅,假以时日这人绝对可以走上顶峰。

这次的打击到底是他生性乐观,还是他远远没有被逼迫至绝境呢?

沈长清开始觉得自己有了期待,想知道眼前这人能走多远,也想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和这人欣赏同一处的景观。

陆锦言没有在意刚刚的玩笑,他眼睛不离屏幕上的股市走线,嘴上却说着,“沈总,这次多谢你。”

沈长清也拿起一个馒头,“陆总何出此言。”

“谢你这一年多来为公司尽心尽力,谢你在这种关头没有拍拍屁股走人,也谢你昨晚上的收留,还陪我喝的烂醉。”

陆锦言缓缓说道,“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事一开始我也很慌乱,但经过这么一遭我也慢慢静下心来。反正最后也不至于落个无家可归,是不是?”

沈长清半开玩笑地说道,“为公司尽心尽力是因为我能得到好处,收留你陪你喝酒是因为你是我老板嘛,总之陆总不必客气。”

“行,那我便不跟你客气。”陆锦言抬起头,“你这一年多股市上的收益也不少,都注资进来公司,我再分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沈长清原本便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持股,若是再加上这百分之二十,他便是公司实打实的第二个老板了,要知道陆锦言的持股也不过百分之五十。

沈长清闻言挑了挑眉,“这家公司对你来说算什么?”

“是我打天下的基础。”陆锦言笑道。

“你以为我觉得是什么?是我接手陆氏的跳板?这里面有你的功劳,让你当第二个老板合情合理。”

陆锦言依旧笑得张狂恣意,但眼底的野心却有如实质般滚烫灼热。

沈长清点点头,随口问道,“那陆氏呢?”

就算他陆锦言出来单干也没有要把陆氏丢弃的道理。

“到时候收购过来好了。”陆锦言同样随口答道。

沈长清愣了下后勾勾嘴角,他很期待。

————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时刻派人关注着陆锦言的陆老爷子见自家这不肖子孙宁愿去和人挤个单人公寓,也不愿回来本家,爷孙两人便也真就对着干了起来。

即使他没有明说要刻意打压,但一众惯会看眼色的老总又怎么不知陆老爷子的心思,当即收了所有对叡峯文化的关注,任其自生自灭。

而陆锦言重新回到解放前的转态也不气馁,说实话这才应该是普通人白手起家该有的样子,哪有什么特殊关照的。

而两人凑出来的资金都是私人所有,陆锦言没有马上把这笔钱亮出来,这笔钱到后面有大用处。

他向沈长清借了一辆大众,也不搞什么豪车的派头,像个普通的小老板似的每天来来回回跑起业务。

还别说,以往车子的维护和车油都是助理在负责,如今陆锦言自己去了加油站才知道油费的离谱。

有钱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没钱了,看着那面板上数字的跳动,陆锦言宁愿去挤公交地铁。

第一次在早高峰和沈长清一起挤地铁的陆锦言心里暗暗咂舌。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见识过油费的高昂后,陆锦言便和沈长清打定了主意转为坐地铁上班。

沈长清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果不其然在陆锦言不知第几次被人踩到脚后,他低低地‘啧’了一声。

沈长清站在他身旁也尽力站稳着身形,上班的他不再穿着棉麻马褂衫,但熨烫妥帖的西装也将他衬得一派谦谦君子。

而此刻两人再怎么一丝不苟的西装都被左一层右一层的人群挤得皱巴巴的。

沈长清抓稳了扶手,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泛着点点笑意的眼睛分明都不知在心底笑了陆锦言多少回。

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在早高峰的地铁上被挤成肉饼,噗嗤。

陆锦言嘴角微抽,报复似的往他那边撞了一下,“想笑就笑。”

沈长清无辜道,“我没有。”

陆锦言白了他一眼,“我读书时也坐过地铁。”

闻言沈长清幽幽开口道,“也像现在这样?”

正说着,地铁到了一站,下去一些人,又上来许多人,原本还在地铁这个门边的两人瞬间被涌上来的人潮挤到了另一个门边。

“……”

陆锦言沉默了半晌,同样幽幽开口道,“我知道是我连累你受苦了,等以后过上了好日子……”

沈长清不客气地回怼道,“你还能给我买一辆地铁不成?”

都说了老板最擅长画饼了,看这个陆某人也学会了这一招。

两人插科打诨着,却不知周围时不时就有人偷偷地瞄上他们一眼,遮了大半张脸的口罩可遮不住笑眯了的眼睛。

虽说如今陆锦言龙困浅滩,但他天生傲气,哪怕如今沦落到挤地铁的地步,很多时候还是不愿随意折腰。

也多亏了有沈长清在他身侧常常提点,才叫陆锦言忍下了他的狗脾气。

纵然如此,商场如战场,很多事再怎么不愿也是身不由己。

既然你想让我们跟你们合作,那这单子自然是能者居上,我们愿意给机会,你们也得拿出诚意来。

谁的单子不是喝出来的,靠你那张嘴皮子上下一翻能顶什么用?

好在公司虽突遭变故,但留下来的人也不乏忠心能干的,常常挡在他们两人身前身先士卒,可即便如此,在酒桌上被人灌得烂醉还是常有的事。

喝酒这种事情,小酌怡情,若是遇到中意之人也可畅饮一番,但商场上的酒桌文化懂的都懂,那都是不要命的喝法。

谁能撑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而陆锦言和沈长清便常常是这最后的赢家,没别的,他们现在也输不起。

可惜二人酒量再好,也抵不过一大桌子人的轮番轰炸,精致可口的菜动都不动,上来就是一句满上,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便拉开了帷幕。

若是偶尔来上这么一遭倒也就罢,可小公司的起步哪有这么简单,今晚陪着客户喝完了,明晚还有个劳什子总,后晚还得拜托个领导疏通疏通关系。

不去还不行,谁知道人家下一次愿意跟你约这个局是什么时候?

因此两人几乎是天天带着一身酒气,伴随着清冷的月光相互搀扶着回去沈长清的小公寓里,再抱着马桶吐个昏天黑地,最后才狼狈地和衣睡去。

这么折腾下来,铁打的胃都得漏风,也难怪那句话说,“十个总裁九个胃病,还有一个特别严重。”

有时候下属顶不住了,那他的份就只能担到这两人头上,可这种时候两人又都想着自己多喝一点,总归还能留一个好受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了下属分担,两人抢来抢去的结果就是醉得严重了,散场时想打个车吧那手机屏幕上的字都看不清。

便只能就近找了个酒店,都顾不得许多,进了房间后直挺挺地就倒下了。

后半夜的时候酒精混合着胃酸使劲闹腾,硬生生把两人唤醒,鲤鱼打挺般双双跳起来就冲去卫生间吐,一个抱着马桶,一个趴在洗漱台上。

陆锦言抱着马桶吐完,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迷瞪着眼借酒装疯,“你踏马跟我抢什么?老子洋酒白酒掺一块儿当水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喝可乐!”

“我不喝碳酸饮料。”沈长清就着冷水抹了把脸,顺流而下的水沾湿了胸前的衬衫。

他踢了踢地上这人的小腿,“滚出去,我要洗澡。”

陆锦言歇了歇,“你才滚出去,老子先洗!”

谁知沈长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介意的话就一起洗。”

“……”

最终还是陆锦言悻悻地滚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样的日子,两人深觉再这样下去不行,便不得已取了个不算法子的法子。

他们不再一同去参加酒局,而是分开来。

这样至少另一个不用参加酒局的还能休息一番,喝醉了的那个也不至于没人照顾。

只是不参加酒局时,留在屋子里等待的那个身体是舒服了,心里却难免有些不安。

哪怕性子稳重如沈长清,在家里泡茶看书等人时,也不免会想着对方今天遇到的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他吃不消的怪癖,按他那狗脾气不知又咬酸了多少次后槽牙。

最后门铃响起时,将那个直接就想往地上躺的人稳稳接住,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能自己回家。

当然,不能自己回家的时候也是有的,这时分开行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像之前得跑去住冷冰冰的酒店,一个电话就有人过来认领。

按理来说酒店的大床怎么着也得比那沙发舒服,但陆锦言不知为何,那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就是能让他卸下满身疲惫。

不知不觉中,这个小公寓被两人称之为了家,毕竟‘我回去了’和‘我回家了’听起来总归是不同的。

陆锦言在一次开车过去接沈长清的路上想到,既然是家,那得有个家的样子,等这段苦日子过了,怎么着也得买套大点的房子。

陆锦言将车子停在马路边上,会所熟识的经理接到电话后就会把人带出来。

他打开了车窗缓缓的抽着烟,抽了一半经理便满头大汗地将人半架着给带出来。

得亏沈长清酒品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由着经理将他扶上车后座。

陆锦言给经理递了包没拆封的烟,“谢了。”

经理点头笑道,“陆总客气。”

一路上陆锦言都没在车里放音乐,尽量开的平稳,怕后面那人不舒服,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沈长清半倚着车窗,呼吸平稳,只有紧皱着的眉头表达了他的不适。

回到家停好车后,陆锦言打开后车门拍拍他的脸,“能走不?”

沈长清掀开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整个人都趴到了陆锦言身上。

能走,但不多。

陆锦言无法,干脆把人背起来,大跨步地向家里走去。

将人放到沙发上后,陆锦言熟练地去浴室给浴缸放好热水,出来时沈长清似乎清醒了一些。

于是他将人扶进浴室,“能自己洗?”

沈长清闭着眼点点头,见状陆锦言便出去了。

半晌后又觉得不对劲,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于是陆锦言又走进浴室,只见那人就这么和衣躺在浴缸里,惬意舒适得很。

陆锦言额头突突地跳,骂他,“这身衣服小一万,你就这么折腾啊?”

沈长清闻言有些不耐,半睁开眼瞥他,而后缓缓抬起手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陆锦言走上前去将浴帘拉上,“衣服脱了拿出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沈长清懒懒地应了一声。

于是陆锦言跟个老妈子似的随手抄了个盆子,里头的人丢一件他就接一件,衬衫,西装裤,也不知道明天送去干洗店能不能抢救回来。

最后再皱着眉将内K捡起来扔进洗衣机。

里头的人哼哼唧唧地,半晌后传来一阵叹息,“我难受。”

外头没醉酒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踏马也难受。”

“……别说脏话,没品。”沈长清的声音带着点鼻音,低低地,莫名有点像是在撒娇。

“……哦。”陆锦言摸了摸鼻子。

过了一会儿,沈长清拍了拍水面,“今天我是最后一个挂的。”

陆锦言坐在外头的马桶上薅了把自己的头发,“得意什么。”

“莫焦莫燥,人生必经之路,熬过这阵就好了。”沈长清说。

熬过这阵就好了。

————

这段时间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好在沈长清的屋子坐北朝南,通风良好,外加开着二挡的风扇,也不觉得闷热。

偶尔陆锦言任性时也会光着膀子穿着个大裤衩在屋子里头晃荡,若是那地板是刚刚清洗过的,便连人字拖都丢到了一边。

即使沈长清嘴角总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陆锦言还是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嘛。

不过沈长清从不会打赤膊,只是那棉麻马褂衫换成了短袖款,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白的跟小姑娘似的。

他身材偏清瘦,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总会觉得他像个小白脸,软脚虾。

但陆锦言是深知那看似绵软无力的手臂力气有多大的。

且不说他看过那人在拳场上的表现,有一次这边公寓的电梯停电,沈长清将五升的水桶一路扛上十楼那是气都不带喘的。

陆锦言依稀记得那人将水桶装上直饮机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该说不说,羡慕的泪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明明自己也是健身房的常客,怎么不见自己有如此的力量。

于是陆锦言虚心请假沈长清,结果得知这人六岁起就开始挑着扁担扛着水走山路。

好吧,那是比不了一点。

陆锦言想起自己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呢?好像是在跟自己的外教老师斗智斗勇吧?

想到这,他又对这人多了一抹心疼。

两人在公事上合作无间,生活中难免会有点磕磕碰碰。

本来两个大男人住一间小公寓便略显拥挤,譬如说大清早上起来两人得抢着在那洗脸台前刮胡子,若是其中一个占了马桶,另一个就得乖乖等着,又譬如说厨房里那狭小的空间,一个想拿柜子上的东西,另一个就得低下头,两人还得胸膛后背紧贴着。

但日子一久,陆锦言便发现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低头一个侧身的事,磨合着磨合着,到也就习惯了。

你若问他苦不苦,堂堂陆家大少爷跟人挤在小公寓里吃泡面睡沙发,何必呢?

但陆少爷也挺乐在其中,再怎么苦也会到头,何况也不怎么苦。

等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叡峯文化终于走上了平稳的道路,两人日日披星戴月换来的是公司终于又一次走上了正规。

公司度过了危机,陆锦言手里头也有了闲钱,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再这样赖在别人家里实在是不太好,又想着之前一直要给沈长清换个大房子的想法,便咬咬牙,买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当然,全款是暂时付不起的,于是陆少爷交了三分之一的头款,而后背起了房贷。

他买的是精装房,领包入住的那种。

拿到房产证的那天他兴冲冲地过去邀请沈长清随自己一同搬过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不其然沈长清拒绝了。

遭到拒绝的陆锦言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人家似乎并没有必要同自己住一块儿的缘由。

于是陆锦言顿了顿,说道,“那我这两天收拾收拾搬过去,到时候你来吃顿饭。”

沈长清答应了,在陆锦言搬过去的当晚去吃了一顿乔迁饭,也不多留,很快便走了。

留下陆锦言独自面对这两室一厅的房子莫名觉得有些空旷。

而回到家的沈长清看着自己少了一个人的出租屋,似乎也觉得有些冷清。

但两人都没有多想,日子还是照样过。

其实按照沈长清的实力,也不是买不起房子,就算将大部分私产都注资进了公司,他的存款也足够他买一套单身公寓。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都选择了租房子。

巧的是,不久后沈长清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租期到了,房东不愿再续租,于是沈长清只好换了个地方,也许是出于某种考虑,这次他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公司最近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这个大单子关乎到公司是否能再度兴旺,于是上到陆锦言和沈长清两位老总,下到各位兢兢业业的员工,全都铆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

陆锦言和沈长清还久违地再度联手征战酒桌,可见两人对于此次合作的重视。

沈长清虽说已经是公司的第二个老板,但对外还是宣称自己是个挂名的小副总。

用陆锦言的话来说就是,枪打出头鸟,万万不可让陆老爷子盯上沈长清的存在。

公司的几员大将一同出征,轮番轰炸桌子对面的老总,席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个个都在暗中较劲。

沈长清最近有一点小感冒,中途不免觉得难受,便找了借口去洗手间。

陆锦言不放心便也找了借口跟了过去。

刚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某人扶着洗手台吐的酣畅淋漓。

他走过去给他顺气,沈长清喝酒前也没吃什么东西垫垫胃,因而吐出来的全是酒水混合着酸水,哗啦啦地顺着水一同流下排水口。

接了捧冷水漱漱口又抹了把脸,一旁的陆锦言将纸巾递给他,见他脸色实在太差,便叫他先回去休息。

沈长清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轻轻笑道,“半路撤退,会被人看不起。”

陆锦言皱了皱眉,见那人头发上似乎还挂着水珠,干脆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在乎起这些了。”

沈长清没有避开,只是摇了摇头,“在其位谋其事。”

陆锦言见劝不动人,干脆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后猛吸一口。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休息会儿。

而沈长清也拿过他手里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去去嘴里的苦味。

“你先回去,等我抽完这支我就过去。”

陆锦言见这人的脸蛋没有一点血色,那根烟一口下去竟是叫这人抽了半根。

他将自己的烟按灭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又劈手直接躲过这人手里的烟,两三口抽完后将烟头按灭在自己的烟头旁边。

狠狠地将烟雾吐出后,“抽完了,走吧。”

沈长清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回到酒桌后,陆锦言用大半个身子挡在沈长清面前,那酒一杯接一杯的能挡就挡。

最后也不知是哪来的毅力,还能睁着双眼将沈长清给送回了他现在租的房子。

第二天陆锦言强制下了令,让沈长清在家好好休息两天,沈长清倒也没推拒他的这番好意,反正在家里看文件也是看。

两天后还是这家客户。

喝完了酒这单子也算是基本确认下来了,既然如此,那不得大家一起放松放松?

于是陆锦言给客户安排了一整套流程的大保健,保管给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最终客户满意了,当然公司也有实力,这单子也就签下来了。

单子签下来后,一群人是真的开心,无他,这种破水而出的喜悦感实在是太爽了!

要知道,这家客户算是大公司,若是按照几个月前陆锦言开着那辆大众到处跑是绝对跑不出来的。

得是多亏了这段时间的拼命,这才被他们抓到了机会,和这家公司签订了合作一年的合同。

如此一来,公司也算是重新启航了。

陆锦言是真的很开心,所以他叫上沈长清和几位一同征战酒桌的大将,一起去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又订了KTV包厢,管你唱的好不好听呢,把这段时间的憋屈吼出来就对了。

要说酒这种东西也真是奇怪,痛苦的时候得喝,高兴了也得喝。

不过这次陆锦言没有叫上烈酒,清一色的啤酒,主打一个烘托气氛。

这一高兴起来,再怎么不醉人的酒也会叫人上头。

陆锦言久违地放浪形骸起来,喝到一半叫上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左一个右一个地揽着高唱海阔天空。

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这次没有服务人员在场,有对象的都叫上了自己的对象,没对象的就抱着麦克风死磕。

唯有沈长清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见他一展歌喉,同事喊他一起,他也都给婉拒了,只说自己不会唱歌。

陆锦言见状凑到他身旁,“沈少爷,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叫上你的蓝颜知己一起?”

他是知道沈长清有自己的蓝颜知己的,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多多少少会探听到一些什么,只不过他没有多问。

沈长清只是笑了笑,“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哦。”

陆锦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下,心里头的躁动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一些。

众人散场后,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走出KTV 门口,沈长清给所有人都叫了车,确保每个人都坐上各自回家的车后,才给自己叫车。

但他没有回家,过了一会儿,车到了地方后,沈长清敲响了一个小公寓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

————

暑去秋来,又是小半年时间过去。

这小半年来叡峯文化稳扎稳打,即使顶着陆老爷子的威压也顽强地屹立着,一步一脚印地缓慢发展。

没有了一开始那种突飞猛进的飘飘然,这种扎实的感觉叫陆锦言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公司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他们靠自己赚来的。

这一天陆锦言又打包了自己的行李,拎着行李箱往沈长清的公寓去了。

这次投靠的缘由当然不是公司的问题,只是纯粹的意外。

陆锦言卧房的楼上那一家人水管爆了,那水滴滴答答地渗透了天花板,而后淋湿了陆锦言大半张床。

而陆锦言另一个卧房又一直空置着,别说床了,连个床架子都没有。

尽管那家人向陆锦言再三保证他们会尽快修好,也会对陆锦言给予赔偿,但修水管和天花板都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他又不想跑去住酒店,于是思来想去,陆锦言收拾了行李又去投靠沈长清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沈长清倒是没说什么,自然地接纳了陆锦言。

他租的两室一厅里的另一间房倒是设施齐全,也不知是房东准备的充足还是他自己早有预料。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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