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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落照

作者:玉木代黑 发表时间:2023-09-21

青山落照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青山落照》由作者玉木代黑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孟愁眠徐扶头,青山落照小说主要讲述了:孟愁眠本来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才去乡村支教,结果在这个地方,他遇见了爱情。

青山落照小说
青山落照
玉木代黑
未完结 | 来源:长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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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落照》精选

白水湖上过红船,灰鸭来去送童诗。

2007年,秋深。

一群孩子背着书包排着整齐队伍走在夕阳里,最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他头上带着一顶当地采茶时用来挡露水的黄草帽,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颠一颠地走着,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想不到他是这群孩子的代课老师。

只听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朗声对走在前面的孩子们喊道:“孩儿们,来来来,一起背一下今天学的那首古诗,我听听整齐不整齐?”

这群孩子大概七八岁,猫狗不待见的年纪却异常听从身后人的话,齐声说好,那年轻小伙子也兴致高昂地给孩子们起了个头:“咳咳,垂虹桥下水连天——”

孩子们摇头晃脑,稚嫩整齐的声音在山间响起:

“垂虹桥下水连天,一带青山落照边。三十六陂烟浦冷,鹭鸶飞上钓渔船。”

孟愁眠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矮山头上冒出来,他来时新潮的白鞋早就被黑土糊得面目全非,每走一步都让他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清朝格格们的花瓶鞋,这简直步履维艰啊。

他一边在心里感叹格格们的不容易,一边努力地把腰间的挎包用力往上提了提。

“唰啦!”这不提还好,一提这黄皮挎包的底直接裂开,他那一包包吃食还有贴身衣物全落了出来。

孟愁眠:“……”

“不是说好的进口皮包吗?”孟愁眠绝望地拍着脑门,愤愤不平地抬头望天,抱怨道:“老天爷,你就非得雪上加霜是不是?”

夕阳快要落尽,孟愁眠累了,干脆往山坡上一靠,身下的秋草已经不如夏季长势凶猛,这又是云南地界,那些长得很高的草已经被牧民收割了一半,还有一半被漫山老牛啃去一半,现在这些刚刚长了半截,不刺不硬,躺着正好。

三个月前他不顾老爸老妈反对,偷偷报名了学校里的支教项目,还选了个离家八千里的地方,都说云南好风光,可这雄岭大山真不是人玩的。

原本联系好了村长,说找个拖拉机过来接他,结果从他下火车那刻开始,什么牛车马车,什么水路泥路石头路,他都受了一遭,没见过什么拖拉机的身影,米线倒是吃了好几碗。最主要的是他是个外乡人,一口北京话本地云南人民表示听不懂,双方只能靠“手语加夸张表情”交流。

他累了,不开玩笑的那种。

他闭着眼睛准备原地升天,忽然耳边的草丛发出一阵声响,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伸进了自己的鼻孔,他正要睁开眼睛,耳边就响起一个小孩响亮的声音:“徐老丝,这呢有一过死人!”

孟愁眠:“……”

小孩带着惊恐但异常兴奋的步伐飞奔出去,过了三秒钟,小孩再次飞奔回来,孟愁眠睁眼,周围围了一圈人。

十几双大眼睛围在他身边,盯着这个躺在地上,皮肤白净的跟村里新媳妇儿似的男人,小孩们面面相觑,看看孟愁眠又互相看看彼此,这是两方水土养出的两方人。

“臭洋芋,你又吹牛咯,这哪里是死人哩,明明还喘着气呢。”站在孟愁眠右上方的一个小男孩伸手打了一下刚刚飞奔出去乱报信的小胖子。

“我看看~”

孟愁眠正要开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头顶,挡住了夕阳,那人带着草帽,嘴里还叼着根草,懒洋洋地弯下腰上下打量着他。

对方开口自带吊儿郎当的口吻,像有什么东西拌在舌头上,还拽拽的,“喔,看着像外地人,迷路了?”

孟愁眠赶紧坐起身子,拍了拍屁股,抖掉身上的杂草,礼貌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来自北京,这次是要到云山镇云山村云山西路小学支教,这是我的证件。”

对方从孟愁眠手里接过小红本看了眼,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面前的人,笑了一声,说:“哦,原来村长一大早的上我家借马车拉人,拉得就是你啊?”

“你知道啊!”孟愁眠两眼放光,像看到了什么救星似的,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激动道:“那就麻烦你带我过去吧,我实在找不到路,也没看到一直再跟我联系的村长。”

徐扶头朝他微微一笑,“呸”得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然后对围在周边的一群小屁孩说道:“这是你们未来的老师,问老师好。”

“老——师——好!”小孩们按照要求纷纷对着孟愁眠礼貌地弯腰问好,孟愁眠哈哈一笑,爽朗地开始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姓孟,叫孟愁眠,‘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愁眠’。”

(孟愁眠:我才不能说是因为老妈生我的时候老爸两晚上没睡着,所以叫“愁眠”的)

“我叫徐扶头,扶头酒的扶头。”徐扶头礼尚往来地介绍道。

“你好你好。”

“那跟我走吧,一会儿太阳下山可要摸黑了。”徐扶头让孩子们站好队,按照刚才的要求,继续背诗。

孟愁眠赶紧帮掉在地上的包、吃的还有那些贴身衣服抱起来,肩上在甩上那个堪称塞了一座泰山的包,已经被缀的脖子通红但为了面子,他还要面带微笑,走起路来八面生风的样子。

但他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还不会走山路,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一个跟在后面的学生忍不住揪了揪他们徐老师的衣角,小声问道:“那位老师是不是截肢了?”

孟愁眠:“……”

徐扶头给小孩后脑勺来了一下,让他好好背诗,然后抬脚上前,从后面托住了孟愁眠大得吓人的包,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我帮你拿。”

孟愁眠本想客气几句,可下一秒他的肩头就空了,那看起来有些瘦削的青年直接扛起了他的包,麦色的皮肤,看着瘦但抬手尽是肌肉线条,他穿着的白色背心从侧面看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虬实的块状肌肉。

孟愁眠在心里给这位仁兄竖起拇指,暗暗赞道:“真是我辈好儿郎啊!”

“那个我是明天开始上课吗?”孟愁眠虽然一路磕磕绊绊,但毕竟还是带着一腔支教热忱,他兴冲冲上前,跟在徐扶头仁兄的后面。

徐扶头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明天星期六,不上课。”

“哦哦这样啊。”孟愁眠有些尴尬,他又问:“那你们平常上课是用方言还是普通话啊?”

对方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上什么眼神,但孟愁眠推测应该不是什么好眼神,他还以为这个人会直接不理他,结果对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当然要说普通话啦,不让他们将来怎么面向世界,走上国际啊?”

孟愁眠急忙点头表示赞成,但他不知道的是整个云山镇只有徐扶头一个年轻老师,在徐扶头上课之前老教师们一直用方言授课,就算读课文也带着很多方言口吻,徐扶头在老教师们都退休后改掉了这个教学行为,除课外时间,学生们必须字正腔圆地用普通话朗诵伟大的汉语。

就这样孟愁眠跟着一路背诗的小学生还有一位扛着自己超大行李包的徐仁兄来到目的地。

这里不大,整个云山镇都不大,只不过分里外中三层,所以有了镇、村、路的区别,现在是晚秋,云南山高,白天还不算冷,甚至还会热,但是早晨和傍晚都会有很多霜露,这些霜露落在山里,花草,根叶上,要等第二天八九点的太阳出来才会蒸发干净,这样的过程每过一天,村里的秋就更重一分。

云南人管这个因露水而草木花叶变黄的过程叫“炸”,夏繁秋黄。中秋过后就能常常听到村里的老人说着花草树木都被露水“炸”黄的话。

孟愁眠才一进村,一个身穿红色背心,脚踹黄皮胶鞋,头发白一半黑一半的中年男人就对着他跑了过来,激动道:“你就是北京来那个孟老师吧!”

孟愁眠点点头,对方更激动了,“快快快,里面坐里面坐,我今天没有接到你,刚刚还在和村里人商量要不要举着火把找找你哩!”

李村长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一半方言一半普通话的掺杂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违和感,周边围上来的村民在边上笑他,被他一声喝了回去。

“老李,他住哪啊?”徐扶头把肩上扛着的大包放下,孟愁眠赶紧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哟,今天多亏了你啊小徐。”村长感激地往徐扶头背上拍了三掌,然后很会来事地分配道:“你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村里也没有多余的房子,那个教师宿舍就一间,你跟孟老师商量商量,挤一挤,以后有啥事也好商量啊。”

徐扶头:“……”

孟愁眠不是第一次住宿舍,他在北京上学,老爸老妈经常把他送去寄宿,上下床嘛他很了解的,完全接受这个安排,而且徐扶头这位室友看着拽拽的但人还是很实在的,经过各方面考虑过后孟愁眠表示对一切满意,随后对徐扶头露出一个不值钱的笑容。

“我不同意。”徐扶头表示拒绝,理由是:“就一张床,他又不是我媳妇儿,怎么睡?”

“啧!”老李很是无奈地对徐扶头咂了下嘴,开解道:“你这么年轻,想什么媳妇呢?再说了两个大小伙子睡一起不都挺正常的嘛!”

徐扶头:“……”

“徐大爷,您可不要在这时候给我犟小丫头脾气啊。”老李小脚一踮跑到徐扶头面前低声恳求,徐扶头臭着脸,老李好说歹说不见效只好打起感情牌,“就当是为了孩子们,人北京来的!见识广啊,让咱村孩子都向他学习。”

孟愁眠听不懂老李低声和自己那位脾气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同事低声说着什么,只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大妈大婶们光明正大地坐在屋檐下指着他笑,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还有村里的姑娘们就躲在门后面偷瞄他,时不时传来一阵偷笑。

他感觉有些不自在,一个人第一次来到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的村子,听不懂方言,也看不懂习俗,他低头看了看满是泥泞的布鞋,一时有些想回北京。

“好好好,等打春,我就把木头塘里泡着的老梨树拉上来,重新打一张床,你们先将就这么几天啊!”老李软硬皆施后,徐扶头终于点头了。

“来来来,乡亲们,迎贵客咯!”老李热情地招呼一声,孟愁眠还没猜出这老头嚷了一句什么就听见一声鞭炮在自己身后炸起,劈里啪啦个没完。

在浓浓的烟火味里,跑出来个小孩端了一碗当地特有的烧肉米线给他,小孩妈妈系着围裙跟在身后,扎着辫子,穿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蓝色上衣和灰色长裤,十指粗实却不失精巧气,一看就是个地道能干的妇女,她热情道:“今晚村里为你备了酒席,不过菜还没炒完,先吃碗米线垫垫肚子。”

孟愁眠没大听懂,但从她一脸的微笑和热情中推测只要自己点头回应肯定是没有错的。

“好嘞好嘞,麻烦您!”

孟愁眠端过米线坐下,徐扶头摘了草帽边走边扇地来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扛起自己身后的大黄包就往里面去。

“徐老师,我自己来就行!”孟愁眠放下米线就追了上去,徐扶头比他高出好多,自己一米七,那么对方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一道声音落在自己头上,那是标准的普通话,“不用,村里房间不够,以后咱俩一张床,我先帮你把东西送过去……”

徐扶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面相白净,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北京人莫名地放软了语气,他低头扫去,说:“我给你找双拖鞋吧,你先把米线吃了。”

孟愁眠满眼的感恩有你,他是个容易感到满足和快乐的人,刚刚想家的孤独感一扫而空,笑眯眯地对着徐扶头一通感谢。

徐扶头扛着一包包东西往宿舍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人是真的不怎么聪明。”

孟愁眠其实并没有很饿,他今天从踏进云南境界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在吃各种米线,现在村里的这一盆看起来更香,用筷子一扒,发现米线下面藏了好些切成块的烧肉,这是云南农家人的待客之道,客人的那一碗总要肉多些,但又怕客人看见心里有负担,就把肉都藏在下面,孟愁眠从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那是一种大山深处不夹杂任何饲料和杂货的纯天然猪肉,木炭烤制,只撒上一些盐巴促就美味。

他吃了一半就很饱了,但看着在后厨忙活的大姐们,还有前面守着篝火的大哥们他又舍不得轻易浪费,硬着头皮把所有米线和烧肉吃完,汤也喝了不少。

这里的村民无论男人女人在第一次见外来客人都是热情的,只是这股热情中夹杂了些腼腆和客气,坐在孟愁眠不远处的几个中年男人刚刚从地里回来,他们围在篝火边上休息,灶灰下面埋了好几个洋芋,篝火照得每个人亮堂堂的,心也烘得暖暖的,他们拿着竹片火夹从里面刨出第一批熟了的洋芋,摆到村长面前。

老李会意,拿衣兜起来,笑眯眯地往孟愁眠这边走,“来,吃洋芋啊。”

孟愁眠不太听得清,只能以微笑面对,他生来就是一副软软和和的样子,笑起来像小兔子,脾气耐性也比同龄的男生们好很多,为此他从小得到班里女生不少的喜欢,对于长辈和陌生人也是一样,有种生来的亲和力。

用孟妈的话来说,她这个儿子除了偶尔犟点,脾气也算大院里最乖的男孩了。

“要蘸水吗?”老李关心地帮他剥开一个烫呼呼的洋芋,黄灿灿地拿在手上,不过在云南本地,什么东西都要配上一个蘸水,又麻又辣又酸的那种,孟愁眠对此不了解,但觉得挺麻烦正要拒绝,徐扶头左手提了双拖鞋,右手拿了碗蘸水就过来了。

“走吧,我带你去洗洗脚,刚刚路过厨房,李婶的饭还有一会儿呢。”徐扶头把蘸水碗放在桌上,老李对于他主动关心同事的行为比了两个大拇指,“别忘了你的梨花木!”

徐扶头拍开老李的手,在孟愁眠面前蹲下,看着他糊满泥巴的鞋,又抬头看看他,说:“脚抬起来我看看。”

孟愁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拿着洋芋不敢动,乖乖把脚抬了起来。

“应该能穿。”徐扶头喃喃道,然后一伸手便掀起了孟愁眠的一只裤腿,看着那白皙皮肤上的一大片红痕,孟愁眠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问:“徐老师,这是这是干什么?要体检?”

徐扶头苦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问:“不疼吗?”

“有点。”

“不早说。”徐扶头站起来,孟愁眠两三口就把洋芋吞了下去,紧张地看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同事,只听他说:“跟我走吧,这山里有很多毒草,你这腿是被矮脚蒿刺着了,我那有药。”

“哦哦哦,好啊!那实在是太感谢了徐老师!”孟愁眠今天进山的时候就觉得脚脖子有什么东西又刺又痒的,刚刚进村的时候就很难受,人多不好意思说,现在好了,有人懂他啊!

“你几岁啊?”徐扶头把人领到水沟边,离人群远了些,一下就安静了很多,水边的虫鸣叫着独属于大山的寂静。

“我二十一。”孟愁眠把脚伸进沟水里,有些冰凉,毕竟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加上海拔的缘故这里早就是白天热,晚上冷的配置了。

“我二十二,比你大一岁,以后就别叫我徐老师了。”徐扶头也把自己的脚泡了下去,一摇一荡的,“叫哥就行。”

“好,谢谢哥。”

“洗干净就上来,冷。”徐扶头把脚抽出去,穿上拖鞋,云南人对于拖鞋有个另外的称呼,叫“撒孩”。造型也与寻常拖鞋不一样,这里的拖鞋为人字拖造型,材质是皮橡胶,走起路来很有弹性,但也偏厚重,女人喜欢小巧的白胶拖鞋,穿这个往往掌不住而且磨脚,男人们不干活的时候倒是喜欢穿这个到处溜达,上山下坝都不是问题。

徐扶头给孟愁眠找的就是这种拖鞋,孟愁眠穿着有点大,脚底传来陌生的触感,每走一步鞋底都会弹起来打在自己脚心上,声音异常清脆,他觉得有些怪异,放小了走路的幅度,可差点一个狗吃屎倒进沟里去。

“你在坚持会儿吧。”徐扶头走在他后面,看出了他的局促,无奈道:“我只有这种拖鞋,明天天亮了,我带你到街上重新买一双白的,那个好穿。”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啊!”孟愁眠话还没说完,左脚掌一滑,他半边身子斜了一下,一边脚背靠上了潮水松软的泥土,形成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摔倒但是又没完全摔倒的造型,像个斜着写的字母Z。

徐扶头见怪不怪,上前抓住孟愁眠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带着孟愁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平静地介绍:“云山村建在山脚,山势崎岖,路面起伏大,你以后小心一点。”

“哦好的好的,记住了。”孟愁眠脚趾抓地,接下来从小溪边到村长家的路他的心情只能用战战兢兢,步步惊心来形容。

这是第一次跟徐扶头接触的孟愁眠,借着远处的灯光他悄悄抬头看到了徐扶头锋利漂亮的喉结,脸骨偏瘦却五官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在左边眉目斜下方上会有颗美人痣。

这个人看着有些冷漠,但做事又十分细心,讲话语气吊儿郎当,有些小拽,紧紧抓着他的手,尽管秋色已深,但二十出头的少年身上却总是有那挡不住的热乎和风里突突的心跳。

村里迎接客人的席面已经开了,老李先举杯子,饱含深情地对孟愁眠的到来表示感谢,顺便慰问了一下以一己之力担任整个云山村小学教学任务的徐扶头。

孟愁眠很激动,和说着蹩脚普通话的老李碰了一杯,第一次喝烈酒的他嗓子辣乎乎的,徐扶头恰如其分地往他碗里丢了块烧好的糍粑,可算是解了被酒辣成哑巴的燃眉之急。

之后就是热热闹闹的酒席了,孟愁眠根本没有夹菜的机会,因为他碗里已经放上了菜桌上的每一种菜品,还怕他不好吃饭,直接把碗换成了盆,没错,捧着盆吃的那种。

“吃不完不用硬撑!”徐扶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孟愁眠瞬间轻松不少,向徐扶头投去感激的一瞥,结果那人又来一句:“明早上继续。”

孟愁眠:“……”

云南人民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是拿出心爱的菌子,但这时节已经没有菌子了,那就只能洋芋和鱼腥草上了,桌上八道菜,有五道是关于洋芋和鱼腥草,对于洋芋,孟愁眠这个北京人还是很吃得来的,只是那一口鱼腥草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

“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怪异的味道。”孟愁眠眉头皱成川字,想逃。

……

这场被热情笼罩的晚饭终于吃完,外面的村民们高兴,坐在篝火边听傈僳族的几个姑娘唱歌,孟愁眠跟着徐扶头回宿舍。

在他来这天就已经做好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的打算,毕竟“斯室陋室,惟吾德馨”,但他跟着徐扶头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瞪大的眼睛。

没有他以为的上下铺,这是一张床头床脚都有挡板的老式床,很长,但是不宽,够两个人勉强睡下去,最重要的是只有一件被子和一张毛毯,夜间露水重,哪怕就一个人睡也需要被子和毛毯的双重搭配。

……孟愁眠顺着床尾巴往上看,苍天,还只有一个枕头。

“看到了吧,我说不能睡两个人。”徐扶头斜靠在门边,不明白老李是不是再凑出来一张床能死,他倒抽一口气,边看边摇头,强调道:“尤其不能睡两个男人。”

孟愁眠刚要开口表示同意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还偏要勉强自己接上话,“对啊嗝——这同床共枕的!”

徐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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