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alpha又在对我死缠烂打》by汪汪语,原创小说顶级alpha又在对我死缠烂打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迟望郁止延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只要给他钱,迟望什么都愿意做,那他愿意给他很多很多的钱,直到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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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alpha又在对我死缠烂打》精选:
迟望走上台阶时,心情是忐忑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关注楼上的动静,但他也不是想上来。
郁止延家里权势滔天,这是整个军校里公开的情报,算不上秘密,他为人处世也相当高调,毕竟长了那样一张脸蛋,想低调也难。
楼道里有些黑,迟望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在暗处的尽头看见了郁止延。
他站在光里,手里夹着烟,灰烬悠悠然飘到地上,荡起迟望心头一串涟漪。
郁止延慵懒地回过头,语气随意道:“上来了?”
“…嗯。”这开头,迟望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手足无措地站在人前。
他并不适应身上这条吊带裙,说起来这衣服已经被会所里不知道多少omega穿过,虽说有认真清洗,迟望还是觉得浑身一阵不适。
郁止延倒没认真打探他的裙子,手指好奇地穿过他腰间一条细铁链,上面挂了一穗正红色的流苏。
“头牌儿?”郁止延闷声轻笑,“叫什么名字。”
“迟望。”
郁止延点点头。
这名字他听过,军校常年总成绩排名前三,包括那些体能测试和冗杂的文学考试,要在这样一个alpha遍地丛生的修罗场拿到前三,确实没那么容易。
只是他没想过,居然是这么个乖乖诺诺的小玩意儿。
似乎……也算不上乖,毕竟都是头牌了。
郁止延深吸一口,将烟雾尽数吐向挑台的露天处,光影斑驳下,那抹白很快就消失殆尽。
“见过我吗?”郁止延问。
迟望沉吟片刻抬头,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他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低声承认:“见过。”
“嗯哼。”郁止延语气止不住愉悦,眼尾略微勾起,俯身凑到迟望鬓角边缘,“咱们学校学霸的夜生活是干这行?”
迟望倏然红了脸,下意识朝后退。
他身后就是一幢坚硬的墙体,粗砾的水泥触感擦过肩胛骨,带出轻微刺痛。
两人无声对峙了许久,迟望败下阵来。
他根本就没有能和郁止延抗衡的能力,这场沉默的战役也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迟望快将身上的布料扯出个口子,才有些可怜地开口:“能……能不说出去吗?”
“怕别人知道?”郁止延抬手摸了摸他的眼尾,劣质眼影的重色盖不住他的容貌,这双眼睛几乎透彻得能望到眼底。
“怕的。”
“那你讨好一下我?”郁止延想了想,“你手段应该不少吧?毕竟头牌儿,拿出点本事让我看看。”
“……”又是很长一阵死寂。
迟望下唇都快咬得出血,眼尾也隐隐泛红。
明明还没欺负,这人就委屈成这样,郁止延着实意外。
“算了,进去坐坐?我呆里面实在无聊。”郁止延动作潇洒地将烟蒂一扔,朝身后的包房走去。
迟望愣在原地。
“过来,要我请吗?”
“不用!”迟望立马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关上门。
这是迟望第一次来这儿,从前他不提供包房服务,也不跟着人随便进屋,毕竟这种狭小的私人空间,真想发生什么他跑都来不及。
今天迷迷糊糊就跟着郁止延进来了。
他好奇地打探四周,水晶玻璃的吊灯,光线是暖黄色的,包厢沙发是真皮质感,连桌上提供的水果都是阳光玫瑰青提。
一圈环视结束,他和沙发上坐着的人落了个对视。
“止延啊,你给人家头牌儿拐上来了?”郁斯芹似笑非笑,“假正经。”
“就带他进来看看罢了,他是我朋友。”郁止延背仰靠着,一双眸子深邃得看不出情绪。
他朝迟望扬起下巴,见人还呆愣愣地站着,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是陀螺吗?非要抽一下动一下,坐过来!”
“哦…”
迟望坐到他手边的位置,埋头不去看他的脸色。
包房里的气氛实在诡异,郁斯芹那边几个omega和他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反观这边两人的沉默,实在有些违和。
他悄悄地偷看一眼郁止延。
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脾气好差,说话也好凶,就连随便坐着压迫感都很强。
迟望突然想起来白天谢洲舟说的八卦,他想象不到,郁止延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模样。
可能会温柔一点,毕竟没人能很凶巴巴地对oemga说话。
迟望算是典型的直男思想,认为omega是世界上最需要关爱和呵护的小动物,至少不能欺负omega。
他想罢,不经意坐地远离郁止延几厘米。
这几厘米彻底让郁止延心情坏成一锅粥,他眉关紧锁:“什么意思?嫌弃我?”
“不是。”迟望头摇得像拨浪鼓,犹豫道,“你应该洁身自好,有omega的男生,不能随便和别人接触。”
“?”
什么玩意儿有omega的男生?是说这房间里的omega?
郁止延表情一言难尽,他懒得和这不解风情的小学霸鬼扯,甚至怀疑这家酒吧到底是不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高级会所。
难道头牌不需要才艺和技巧,甚至连智商也不要,只需要一张脸蛋?
他又扫了眼迟望。
脸也就不过如此,最多打个七分。
迟望显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上,两手乖巧地放在膝盖前,眼巴巴地盯着茶几上的青提。
他想了很久,鼓起勇气问:“我……能吃葡萄吗?”
郁止延叹气,只冷冰冰吐出个字:“吃。”
“谢谢你。”
迟望立马拿起一个小藤盘,装了半盘青提端到怀里,认真地咀嚼起来。
很快这场聚会的第三个嘉宾到场,大家都是军人,酒桌上也不讲究那套话术,三两句正事讲完就开始划拳喝酒。
迟望就静静地坐在角落,吃了一整盘葡萄。
郁止延喝酒很肆意,一轮拳划下来,他面前放了十几个空瓶,夜色里看不清他脸上的情况,迟望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喝了酒好像更性感一点。
是那种属于alpha独有的,带着压迫感和摧毁欲的性感。
他注意到迟望的视线,低声笑了笑,自然地单手撑在迟望露出的大腿根边缘。
“这葡萄就那么好吃吗?”他问。
迟望动作一滞,轻声狡辩:“也、也没那么好吃,就是我很久没吃葡萄了。”
他很瘦,瘦得浑身稍微有点棱角的骨头都凸得可怕,不过好在皮肤白嫩,倒也没那种萎靡感,只是羸弱。
郁止延不轻不重地捻他膝盖骨,问:“缺钱才来这里的?”
迟望眼神略带迟疑,抿着唇点头。
他其实不太想承认自己过得很艰难,至少不想让郁止延可怜他。
或许就是一种怪异的执念,他想让在郁止延心里留个不错的印象,就算做不到漂亮优秀,也想能达到个及格线。
“好吧。”郁止延收回手指,“怪不得咱们头牌这么青涩,原来是身不由己。”
他从迟望的盘子里拿起颗葡萄,圆润的珠粒在他指尖被把玩得有些涩意。
大小适中,还冰冰凉凉的。
郁止延神色浮上些戏谑,捏着葡萄的指尖擦过迟望樱红的唇瓣。
这双眼睛受惊时的慌乱实在让人兴致大发,扑朔的睫翼掩住些湿润,中间的淡色瞳孔可怜兮兮的,像是无声祈求。
不过他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郁止延摸他的口角。
身前的灯光被郁止延遮了个大半,视野里全是属于alpha的侵占,惹得迟望更是反射性的心动过速。
“我觉得他们很吵。”郁止延轻声凑到迟望耳畔,询问似的呢喃,“你觉得呢?”
迟望心跳频率即将越过能清醒思考的峰值,他强忍着慌乱,红着脸颊嗫喏:“我觉得还好。”
“头牌。”郁止延微微蹙眉,“你得学会说话取悦人,才能招人疼。”
这话含义太深奥,迟望顿时无语凝噎。
他见迟望又闷着了,大手捏着迟望的大腿,威胁似的:“说话。”
滚烫触碰到肌肤的一瞬,迟望几乎全身过电。
“我觉得你说的对。”迟望脸上烧得绯红,埋着头不敢看郁止延。
“嗯。”
郁止延终于松手了。
包厢里的人都倒得差不多,除了清醒的迟望还有半醉半醒的郁止延,这会儿郁止延浑身酒劲热上来,皱着眉脱到只剩一件薄背心。
他仰着头,喉结在浮光中滚动。
迟望目不转睛地望着。
这种时候郁止延的信息素浓度肯定很烈,说不准整个包房里已经弥漫得到处都是了。
可惜他是beta,闻不到。
可惜了。
郁止延不知道他的脑补些什么,但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他倒觉得无厘头的心情好。
“迟同学,我们换个地方玩儿,怎么样?”
迟望歪着脑袋,嘴里还咀嚼着半颗葡萄:“去哪里?”
郁止延没回应,起身径直朝门外走:“跟着。”
迟望被带到了一楼的舞池,郁止延挑了个几乎处于中央的卡座,开了几瓶十几万的酒,周围的服务生立马蜂拥而来,生怕怠慢了贵客。
迟望只是无奈。
什么纨绔作风……家缠万贯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两人在卡座等了不到十分钟,几个一身名奢的alpha老远门口就朝郁止延招手:“郁大少爷!”
最前面的alpha一头红发,发间插着个墨镜,浑身上下写满了叛逆少年。
郁止延挑起眉峰:“你能穿得再风骚点儿不?裴泽。”
裴泽不以为然:“你喜欢骚的?但老子不喜欢搞AA恋,让别人穿给你看吧。”
郁止延笑着踹他:“去你妈的。”
几个alpha熟稔地靠坐在卡座间,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郁止延身边的人。
“新玩具?”祁燃掀起眼皮,任由边上的alpha给他点烟,“还挺稀罕,以前没见你喜欢过这种类型。”
“什么类型?”郁止延笑而不语,眼神落到迟望的脸上。
他又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不像在酒吧,倒像在听什么学术讲座似的。
“乖的。”祁燃言简意赅,扫了一眼迟望,“但是好像有点眼熟。”
迟望顿时紧张到不行。
郁止延把人逗够了,才语气随意道:“长得毕竟大众罢了。”
“你瞎了吧。”裴泽止不住吐槽,“这么漂亮的omega你还说一般?我看你是老母猪吃芥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
郁止延眉头轻挑:“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omega?”
“?”裴泽愣了愣,“alpha长这样的话……其实AA我也可以考虑……”
“滚。”郁止延不想和这显眼包多废话一句。
迟望抿唇朝裴泽微笑:“我是beta。”
“beta?!”
裴泽和祁燃一阵诧异。
“长得好看的beta倒是很少见,感觉beta都是普普通通的那一卦。”裴泽咂嘴,“挺好,至少不是alpha。”
他坏笑着凑到迟望边上,勾着他的脖子:“你跟这死渣男什么关系?”
“渣男?”迟望瞥了一眼,小声问,“他很渣吗?”
“我跟你说……”
“裴泽,你要是还想追赵楚恬,嘴巴就给我闭好。”郁止延睁开半只眼,边威胁边揉着太阳穴。
他今晚确实喝得有点多了。
“过来。”
这一声必然不是叫裴泽,迟望愣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边上。
“唔……哎!”
郁止延捏着他的后脖颈,掐小猫似的把人按到锁骨边,迟望心跳骤然停了半拍,只听郁止延贴着他耳畔,低哑带着点警告意味:“喜欢和他玩?还对他笑?”
“没,他是你朋友,我才和他说话的。”迟望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也没有笑,只是说了两句话。”
“嗯。”郁止延终于松开他的脖子,“头疼,给我揉揉。”
“我不会揉,会所还没有教我这个……”
“随便揉。”郁止延提着他的手指,按到他太阳穴边上,“就这儿。”
“喔,好。”
迟望跪靠在沙发边,膝盖抵着郁止延的军装长裤,他的裤子布料有些粗厉,触碰的温热从肌肤传遍迟望全身。
他揉着郁止延的太阳穴,看着他的眉头从皱紧变得舒缓。
身后的几个alpha早就玩得嗨起,方圆几米的漂亮omega几乎都聚到了他们的卡座。
裴泽眼睛上不知道蒙了哪个omega的裙带,在和几个omega玩摸瞎子,几个omega也不躲,笑意盈盈的让他摸。
郁止延眯着眸子:“你也喜欢裴泽那样的?”
“没有。”迟望垂着眼皮,“我没有喜欢的类型。”
“哦。”
过了会儿。
“最好别喜欢他那种类型,坏,得把你这种小迷糊骗得晕头转向。”
迟望思索了很久,才后知后觉道:“嗯,不会被骗的。”
迟望回家已经是凌晨了。
他卸了妆,换上自己的校服短袖,夜里的风依旧闷热,外套勾在臂弯里随着脚步摇晃。
“小望回来了?”路边宵夜摊的李叔已经准备收摊回家,笑意暖洋洋的。
“回来了。”
“还有两串苕皮,吃不吃?”
迟望摇摇头:“谢谢李叔,今天晚上吃很饱了,客人点了很多东西。”
“行吧。”
直到迟望背着书包走了很远,李婶才惋惜地咂嘴:“多好一孩子,被他妈害惨了,得去那种地方上班……”
“我们要是有条件,那孩子跟咱也挺投缘的。”李叔吸了口烟。
“算了,咱都自身难保。”
……
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快半个月,没人保修也没人管,迟望靠着手机微弱的电筒光,脚步缓慢地上了三楼。
城中村的自建楼里,一个平层大都被分成很多个小房间,每家租户挤在几十平狭小的空间里,苟且为生。
迟望嗅着公共区域里飘荡着的难闻气味,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
直到进了屋,他才恍惚回神似的,眼皮颤动着放下手里的外套。
嘴里的薄荷味儿还没消退干净。
这是离开会所之前,郁止延亲自从兜里掏出来,撕开包装喂进他嘴里的。
迟望蹲在角落,背脊靠着身后的门板,反复回味嘴里的糖。
和四年前的那颗味道一样。
那时候的郁止延还没现在那么成熟,穿着件灰黑色的卫衣,故作姿态的在夜晚戴着帽子,和人说话也不看人眼睛。
照理来说,应该算是很惹人讨厌的那种臭屁小孩儿。
兴许是迟望的模样太可怜了,他给了迟望一颗糖。
人是傲气十足的姿态。
糖是薄荷味儿的。
这样怪异的组合却比夏夜绵长的蝉叫和水洗般的月光还要浸人,还要叫人难忘。
直到嘴里再也没有味道,迟望才失神地站起身,单手褪去身上单薄的短袖,拿着浴巾走近狭小的卫生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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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望第二天迟到了。
这是他自考上军校后第一次迟到。
早上第一节是枪械理论课程,老教授戴着老花镜,面色严肃地望着门外的迟望。
迟望算是他的得意门生,毕竟从课程开始到现在,迟望一直很对功课相当用心,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
然而现在门外的他头发凌乱,几根呆毛竖在头顶,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他慌乱得两手捏着校服衣摆,无辜的模样又让人骂不出口。
“抱歉,教授。”迟望清了清嗓子,终于嗫喏着开口,“我睡过了。”
老教授扶了下老花镜:“进来吧,下次别再迟到了。”
迟望连忙钻进教室,飞快地放好书包拿出课本,几分钟后才从慌乱中缓回神,捏着走珠笔在课本上落下稀疏的笔记。
等老教授又继续开始讲课,谢洲舟才悄悄朝他挪了几公分。
“迟小望,你怎么回事。”
迟望懊恼地揉揉发丝,低声说:“昨晚遇到点事儿,很晚才回到家,结果睡太死了,闹钟没把我叫醒。”
“哦。”谢洲舟瘪瘪嘴,“你也没给我带早餐,骗子。”
“抱歉啊……”迟望干笑着,咬着下唇,“我包里有个面包,你想吃吗?”
“没事。”谢洲舟本就是说着玩,“你自己吃吧,我今早在家吃过了来的,而且你别总吃面包,多没营养啊,明天我让管家多做一份,我给你带过来。”
“谢谢你,但不用了。”迟望腼腆一笑,唇瓣嫩得能挤出水来似的。
谢洲舟被他拒绝惯了,也不灰心,嫣然一笑自顾自地说:“不用谢,我还是会给你带的。”
枪械理论课程两节持续到九点半,下课后,教室里喧闹起来,各科课代表吆喝着开始催讨头天晚上的作业。
迟望小口地啄着面包,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摆放整齐的作业。
“大学霸,昨晚就写完了?”课代表拿起他的作业,没忍住打趣道。
迟望不明显地哽了一下。
大学霸三个字,倏然让他想起昨晚某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回忆。
“嗯。”迟望埋着头继续啃面包,发丝间隙隐约能看见淡色的瞳孔。
“好吧,你也太强了,昨晚枪械作业太难了,班里大半数人都没写完,我都不知道等会去办公室要怎么和老师交差呢。”
这些抱怨的话语迟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过脑子。
他三两口把面包中间夹的培根吞进腹中,才餍足地掏出纸巾擦嘴。
“洲舟。”迟望站起身,“去厕所吗?”
“啊?行。”
香樟树的气味浓郁,弥漫在整个楼道里经久不消散。
迟望揣着手,神色淡然地望着围栏外,香樟树上静静躺着几个蝉蜕,他没忍住抬手勾了下树枝,那几个蝉蜕顺着枝叶落到楼下花坛里。
“迟小望。”谢洲舟意味深长地笑,“没看出来你手那么欠啊?”
“没。”迟望收回目光。
“我不喜欢蝉。”
谢洲舟古怪地瘪嘴:“没人喜欢蝉吧?这玩意儿又吵,长得也不可爱,而且它出现的时候,刚好是热得要死人的夏天,浑身都黏糊糊的。”
他说得生动又形象,迟望脑补了一下,也觉得确实很让人讨厌。
拐过楼梯角时,谢洲舟面朝着池望笑得正欢,和楼梯上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这声线慵懒又欠扁,迟望循声抬头,对上了一双细眯着的眸子。
居然是裴泽。
他昨晚喝到两点多,现在没精神也实属正常。
谢小少爷从没遇到过敢对他摆脸色的,转过头就开始疯狂输出:“啊?!你骂我?!
“你他妈的这么大一条路都能被撞到,睁开眼睛走路真的有那么难吗?眯着眼睛跟个盲人一样你不被撞谁被撞!?”
谢洲舟激动得像只吉娃娃,一改体育课上的林黛玉人设,张牙舞爪嚣张气焰十足,迟望用尽全力才勉强把人拦住。
裴泽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怔了半秒咬牙切齿道:“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揍你啊,小矮子。”
“你说谁矮嗷?!你给小爷再……唔!唔唔!”
迟望捂着他的嘴巴尴尬一笑,连忙把人往卫生间里带。
裴泽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这人……长得有点像。
像谁来着?
谢洲舟还没骂过瘾就被连拖带拽捂着嘴进了厕所,松开的瞬间还能听见小少爷的骂声:“你别拉我!我今天非要教训那个红毛公鸡!”
迟望头疼得扶额,低声安抚着面前躁动的omega:“他叫裴泽,就是三年级的那个。”
“啊?!”
谢洲舟动作戛然而止,挂着一副呆愣愣的表情:“裴、裴泽啊?完蛋了你妈的……裴泽他哥裴月要和我哥联姻……”
他脑瓜子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转明白。
“那他算是我的什么关系?小舅子?”
迟望:“……”
迟望眉心一阵发抽,语气里带着点感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舅子是老婆的弟弟,你不怕你哥抽你的话……”
他咽了下口水,语气真诚道:
“你可以试试这么叫。”
谢洲舟赶忙摇头:“不了不了,我在这个家里最怕的就是我哥,从小就他会揍我,我看见看见他拿皮带我就下意识想跑。”
迟望很罕见地被逗地笑了下。
笑得很淡,就露出了小半排白皙的牙。
他长得本来就算清纯挂的,偶尔不经意地拨弄一下头发,抿唇微笑,最是勾人的。
“好吧。”谢洲舟蔫吧着表情,五官皱在一起不情不愿地,“这次我放他一马,看在我哥面子上……”
“你哥哥和嫂子很相爱吗?”迟望破天荒地八卦了一嘴。
谢洲舟愣了一下,随即回应:“这个……我不太清楚 。”
他挠了两下发丝,棕色的碎发被他弄得乱糟糟的。
“之前我哥是打死不同意联姻的……因为他没见过裴月嘛,后来裴月阴差阳错和我哥去了一个部队,没多久我哥回来就变脸了,又同意结婚了,差点没把我爹气死。”
“这样啊。”迟望收回目光。
谢洲舟伸了个懒腰,走进厕所隔间里:“裴月挺好看的,再加上家世也很对等……至于性格的话,我哥喜欢的应该也不会差。”
他还在滔滔不绝,门外的迟望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姣好的长相和优越的家世……似乎这才是上流社会选择的标本。
优质资源从来都不会流通,更不会下放。
隔间里的水声哗哗响起,谢洲舟理好衣服边系裤腰带边出来。
他抬眸扫了眼迟望:“怎么还站着。”
“没,走吧。”
迟望很快收回视线,他两手揣进校服兜里,小截下巴藏进校服领口里,又恢复往日默不作声的好学生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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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两天周末,迟望去洗衣店帮忙晾晒赚些生活费。
洗衣店铺面是四扇玻璃门,上面贴着胶皮广告布,大红色的底印着黑色的正楷字。
迟望来得早,帮忙开了门,趁着日光不错把里面蒙了层灰的防尘袋拿出来挂着晒。
他很仔细地把尼龙纤维绳勾在树杈间,先用清水冲洗了遍防尘袋,再挂到绳上用架子固定好。
这片的商贩都很斤斤计较,但凡门口的公共场地被占用多了分毫,都能听见大婶们几乎泼天的叫骂声。
忙活完工作,迟望靠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休息。
一只半大的小土狗扭着屁股蹭到迟望脚边,它看起来最多两三个月大,腿脚又圆又粗,嘴边一圈是黄色,身上通体黑色短毛。
迟望垂眼揉了揉它的脑袋,它立马乖顺地仰翻四脚朝天地撒娇。
“小望。”老板蒋六挺着个肚皮,舔着嘴边的油渍笑吟吟地看他,“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
迟望起身把板凳放回原位,乖顺地应:“六叔,起来写了会儿作业。”
男人哼笑了声,往洗衣店深处走,隐约还能听见些“多睡觉长身体”之类的说辞。
声音淡去很久。
迟望摸了下裤兜里揣着的牛肉粒,这还是谢洲舟昨天分他的。
“吃吧。”迟望敛下眸子,面上没什么表情。
那颗牛肉粒落在地上滚了两转,小狗顶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地上艰难地趴,步履有些滑稽。
它嗅了两下味,一口就把牛肉吞进肚子里。
继续用湿润可爱的眼神盯迟望,短小的尾巴快要摇出花儿来似的。
蒋六很快从屋里走出来,手上多了一副干净的橡胶手套,他意外地转头:“小望,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呢?”
迟望朝洗衣店挪近点距离,于心不忍地再次转头。
“六叔。”迟望轻声唤,“这只小狗是你养的吗?”
蒋六探出半个脑袋,眉头蹙紧在一块儿:“不是,这狗是村口卖油条的柳婶家狗下的崽,一窝生得多了她也管不过来,估计就准备让这小黑狗自生自灭了。”
“哦。”
迟望收回目光,再次落在脚边毛茸茸的小动物身上。
它很乖,很单纯地用肚子蹭迟望脚上穿得开了胶的运动鞋,温度穿过纤维网,他脚背都是暖乎乎的一片。
而且这样一只两三个月的幼崽,要在复杂的城中村活下来很艰难。
指不定哪天就因为吃了垃圾堆里不干净的食物,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也有可能一个不注意跌进路边凿出来的小沟,再也爬不出来。
迟望几乎脑补出一万种这只小狗的死法。
“……”
他没忍住蹲下身,抬手抚摸小狗的背脊。
它只是看起来虚胖,其实就是一层绒毛包裹着骨头,眼睛边上还有些淡红色的分泌物。
“小望。”蒋六站在台前撑着下巴,笑吟吟地边给衣物外的塑料膜贴标签,“你都活得那么艰难了,养它很费劲的。”
迟望抿着唇,站起身轻轻抽出压在狗身下的脚。
他绕过地上嘤嘤作响的小动物,走进洗衣店开始揉搓衣物。
大多数送来洗衣店的是些富太太的奢侈品,但就附近的住宅情况来看,附近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富太太,只有些在为生活奔波的女性。
偶尔赚了些大钱,就会花在想要的物品上。
蒋六和他的小店就靠这些女性的欲望勉强维生。
水不断流进盆里,迟望小心翼翼地擦拭裙子上沾到的污垢,他勉强的叹了口气,眼神透过铁栅栏。
狗还在店门口趴着,弱小的身形孤零零的,试图攀上洗衣店的楼梯,但一层台阶的高度对于它来说无异于喜马拉雅山。
努力了将近十分钟,它还是没能爬到瓷砖台阶上。
迟望站了很久,最终脱下手套,走出门一言不发地捞起狗揣进了怀里。
迟望下班时,已经是傍晚。
他照常去街口买了一袋豆花面,五块五配料免费加,豆花中间肉酱少得可怜,不过也算配得上价格。
面拎回出租屋的途中,怀里的狗崽子不断地拱,兴许是闻到面香味,实在馋得慌。
楼梯间的灯依旧没反应,好在天还没完全黑,迟望一手拎着面,另一只手摸着钥匙,小狗被他四脚朝天地夹在夹肢窝中间,拼命地想够过去舔面条口袋。
他三两下打开门,毛茸茸的玩意儿被放到地下。
“呜呜嘤--”
小狗叫的凄凄惨惨,迟望没忍住,给它分了几口面条,倒在小碗里放到地上。
于是它摇着尾巴就开始吞,欢快地丝毫不像半分钟前的可怜模样。
吃暂时是解决了。
这小毛球晚上睡哪里呢?
迟望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眼神落在顶帽子上,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父亲还没去世前,某个过年得到的新年礼物。
如今已经戴不下了,却也舍不得丢。
说来他的出租屋也算不上小,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生活起居应该绰绰有余。
不过他这人很念旧,许久前买的糖罐子舍不得丢,穿不下的衣服也舍不得丢,堆堆叠叠净是些没用的东西。
就连郁止延当年给他的糖壳,他都没舍得丢。
犹豫片刻,迟望把地上的小玩意儿捞起来,放进帽子里试了试。
小狗懵懵懂懂的,嘴角的毛上还挂着点油渍,回过神连忙在帽子里转了几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
“……”
好吧。
迟望收回目光。
看来小狗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的帽子,并且连谢谢都没有一句。
迟望叹了声气,连帽子带狗一同挪到床脚,摸出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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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仪式。
放了两天假回到学校,来往的人校服大多穿得随意,匆匆忙往嘴里塞些点心。
乌云密布,放下的红旗被风吹得飘起。
迟望戴着风纪委员的紫色袖套,白色校服短袖洗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地站在操场边,注视着逐渐站整齐的班级方阵。
还有两分钟。
他算着时间,走到操场边围栏门旁。
最后十几个掐点冲进来的男生从他面前晃过,带着新鲜的沐浴露味道。
迟望动作一怔,抬眸望向远去的身影。
最边上的那个红毛格外亮眼,单肩包随着跑动起伏,中间一高一矮,另一边的身形……
长腿细腰军装,帽子还在手里掂着,跑动着还游刃有余地侧脸带笑,额前的短发逆着初阳,闪得叫人挪不开眼。
郁止延啊……
迟望出神许久,才被响彻耳边的集合铃声唤回来。
他锁好门,拿起计分本走向第一个班级。
升旗仪式队伍是按照年级和班级分的,最左边是高三,中间高二,最右边是高一。
还未正式升旗,大多数人站得散漫,前后够着交头接耳。
迟望走到高三区域,面前大多数alpha都比他高出半个头。
“我跟你说啊,那个……”
面前两个男生交谈正欢,迟望走上前:“你好,同学,你们的校牌呢?”
“额……”男生脸上的笑容光速转变,尴尬里带着讨好,“今天忘记了,不好意思啊,能不能不记……”
话没说完,迟望在本子上落下一笔,朝队伍后方走去。
一连记了十几个名字,迟望都没带犹豫一下,直到停在一双长靴前面。
“风纪委员……?”裴泽从边上探出头,“我们都半脚踏进部队了,还需要戴校牌吗?”
按照学校规定,高三后半段会进行综合数据的大筛查,名列前茅的学生大多会被部队破格提前录取。
迟望半天没出声,抱着计分本的手臂收拢了些。
郁止延倒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嘴角挂着抹不明显的笑:“哟,风纪委员。”
声音不大,语气却像拐着弯儿似的,飘进迟望耳朵里烧得他耳根通红。
“你们不用……”迟望刚干巴巴挤出一句,郁止延向前半步,探身凑近迟望耳畔。
陡然拉近距离,迟望闻到一点很淡的薄荷糖味。
“头牌。”几乎是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今天怎么不穿裙子呢?”
“……”迟望后半句话强行哽回了肚子里。
他死死抱着本子,脸上红得不像话。
“不说话?”郁止延笑意更浓了,手揣进军装裤兜里,吊儿郎当的气质愈发强烈,“好吧,那下次可以换一条百褶裙吗?我觉得会更适合你一点,还可以撩起来……”
“郁、郁同学!”
迟望差点破音。
他别开脸,手指蜷缩发颤,整张脸涨得像苹果:“请你自重……”
“什么玩意儿自助?”
裴泽凑过脑袋,又被郁止延一把推开:“滚一边去!”
“切!谁要听似的……”
裴泽没了兴趣,转头继续听祁燃讲最近刚出炉的新瓜。
风吹得喧嚣,带起迟望额前薄薄一层刘海,他抬手捋了两下。
“没事的话,我就先去……”
“吃糖吗?头牌。”
郁止延从衣兜里拿出一颗,是粉色包装纸的糖。
迟望脚步一滞,呆呆地看了会儿,出声问:“也是薄荷的吗?”
“嗯哼。”郁止延自然地应,舌尖抵着右腮帮子边的糖,“怎么了,不喜欢薄荷吗?”
“没有。”
迟望摇摇头。
他本来想问,薄荷是他的信息素吗?但又想起来,似乎对于alpha或者omega来说,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
或许他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于是迟望接过糖,撕开包装将糖塞进嘴里,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样?”郁止延问得漫不经心的。
“好吃。”
迟望含糊着,很认真地回答。
其实就是普通薄荷糖的味道,凉丝丝的,顶多甜味稍微重了点。
“是吧。”郁止延终于收回了灼人的目光,神色像个得到肯定的小孩似的,锋利的眉头不经意挑起。
他哼着歌,眼神眯着,像是在享受清晨的风。
这样的郁止延,倒有点像个小公主。
直到背后的出旗音乐响起,迟望才回过神,匆匆忙走向下一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