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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

作者:爱吃泡青豆的红豆 发表时间:2023-10-30

《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by爱吃泡青豆的红豆,原创小说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柳小如顾满仓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柳小如也是个很倒霉的人,他一穿越过来就遇见了很多很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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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小说
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
爱吃泡青豆的红豆
已完结 | 来源: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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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首辅的招赘夫郎》精选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出来,斑斑驳驳得很是温暖。

感觉眼皮阵阵发烫,柳小如迷糊地醒来,就被眼前刺目的阳光晃了眼,缓了半天才酸软地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掌心微弱的刺痛感,让柳小如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他吐出一口浊气,吓死个人了,原来是做梦。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温暖如春的田里,地不大,只有一亩三分地的样子。

四周什么都没有,他转啊转,怎么也离不开那块地,当他以为自己要在地里孤独终老时,他醒了。

柳小如摸了摸心窝,还好还好,自己还活着。

他站起来看了下四周,发现不远处就是一个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泉边绿茵茵的一片,充满了生机。

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上山来给顾满仓找药的。

柳小如低骂了句,然后跌跌撞撞地往温泉边走,还没到就看见了自己要的柴胡,野生的柴胡长得就像一丛杂草似的。

拔出来一看,地下有着浅棕色的根茎,而且满是皱纹皮孔,这就是野生的北柴胡了。

柳小如喜不自胜,心里感叹一句,没白滚一圈。

一次性挖的比较多,他双手都拿不下,背上的小背篓早就丢了,他想着,如果自己也能跟穿越前辈一样,有个随时进出的空间就好了。

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当柳小如捧着满手的柴胡出现在自己昨晚梦中的地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喜悦感。

天无绝人之路,这趟穿越没白穿!

看了好多小说的柳小如,顿时就知道空间的用法了。

虽然自己这空间只有一亩三分地,没有浓郁的灵力跟灵泉,也没有漫山遍野的天材地宝,但是黑猫白猫,能找到老鼠的都是好猫!

手上没有趁手的农具,柳小如只能用手挖坑,一手掏下去就能感觉到土地的湿润,他美滋滋地把柴胡都种好,留下五株柴胡拿给顾满仓入药。

虽然新鲜的药材,没有炮制的好,但是总比没有好。

一切准备妥当后,柳小如默念了句,回去。

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温泉边,柳小如忍不住叉着腰大笑,吓飞了一片鸟雀。

在温泉边洗了个脸后,柳小如拿着带出来的五根柴胡下了山。而此时山下正闹成一片,这事就要从今天早上说起了。

早上起来的刘氏见薛大夫还在自己家里,随口问了句,“我家如哥儿呢?”

谁知道薛大夫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如哥儿上山去了。”

这下刘氏脑子顿时清醒,“如哥儿什么时候上山的?”

得知柳小如是昨晚上为了给顾满仓找药材,这才上山的,已经五个时辰过去,刘氏脸色就很不好,语气冷硬地问道:“顾满仓可醒了?”

薛大夫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但是高热已经退了。”

刘氏点了点头,拜托薛大夫照顾好顾满仓,自己冲着村长家就去了。

村长家在西河村的正中心,此时村子里大家都早做着早饭,家里有媳妇儿忙着的,都坐在门口聊天,一瞧见刘氏路过,忙问道:“她刘婶,你这大早上的,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

刘氏冷着一张脸,道:“去村长家,让他老人家评评理。”

“怎么了这是?”

“昨天我家如哥儿招婿,可惜没有看上的人,那李彩云直接把他家小叔顾满仓扔在我家里,可怜满仓还发着烧,我如哥儿连夜上山找药材,这会儿还没回来。”

刘氏越说越伤心,泛红的眼里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下来,委屈巴巴地跟大家哭诉,“阿叔阿婶,你说哪有这回事儿,丢在我家就跑,满仓喝了药现在还没醒,哪有这么当人家大哥大嫂的。”

大家也是惊掉了下巴,纷纷指责顾满田夫夫。

“这顾家老大干得什么事儿啊!自家亲弟弟就这么丢到旁人家,况且满仓还是个体弱了,这不是谋财害命么!”

“就是啊,要不是香云心善给请了大夫,我看那顾老二死了都没人知道。”

“走走走,她刘氏,老婆子我跟你一起去村长家,说破天去也没这回事!”

······

刘氏头一次感受到村里人的热情,被大家拥着浩浩荡荡地去了村长家。

可怜村长一碗粥刚端在手上还没吃,就被一起涌入他家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吃不下饭了。

“村长,这事你可得评评理,这么顾满田这么当人家大哥的。”

“就是啊,村长,当初顾家夫妇是把财产平分给两个儿子的,我记得当时还是贺老叔做的见证。”

“村长,满仓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你可得为他主持公道啊!”

······

“停!”村长高喝一声,碍于村长的威严,刚才还在七嘴八舌指责顾满田夫夫的人统统闭上了嘴。

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张顺水,笑着说:“各位阿叔阿婶,我爹还没吃饭呢,有什么事,让我爹吃一口再说。”

大家纷纷点头,“是是是,让村长先吃,左右顾满田他也跑不了。”

村长早点被征兵,大难不死八年后回了村子,这才娶妻生子,老妻在生儿子的时候,难产走了,这些年村长也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妈才把唯一的儿拉扯大。

儿子张顺水为人仗义爽快,在村里也吃得开,去岁才娶了方家二叔的兰哥儿为夫,夫夫二人带着老爹日子也好不错。

站着一院子的人,村长也吃不下,一口气闷了掺了玉米糁子的粗米粥,吩咐儿媳方秀兰看家,自己带着儿子张顺水跟着刘氏去了顾满田家。

路上村长已经了解了情况,气得一脚踹开了顾满田家的院门。

此时的顾满田一家正在吃着早饭,桌上一碗土豆炖鸡香气腾腾,让一众饿着肚子的人香的直流口水。

瞧见这么多人来,顾满田十分心虚,李彩云为了庆祝终于拜托了顾满仓这个药罐子,杀了自家不下蛋的老母鸡,为缩衣减食的丈夫孩子好好补补。

“村长,吃了吗?没吃的话,在我这儿吃一口,今早刚死的老母鸡,大补。”顾满田挂着满脸的笑容。

村长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还好意思吃鸡,你弟弟顾满仓都快病死了,顾满田,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

顾满田讪笑一声,“村长说笑了,我弟弟昨日不是入赘了柳家,柳家小哥儿是个猎户,怎么亏待了满仓。”

刘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窝囊了一辈子的女人跟疯了般,直接冲进顾满田家厨房,砰砰三下,直追砸了顾满田家的铁锅。

李彩云尖叫一声,冲过去跟刘氏拼命,“刘香云,你个杀千刀的烂货,砸了我家大铁锅,老子跟你拼了。”

刘氏出了一口恶气,一边躲闪了李彩云的抓挠,一边骂道:“我呸!你家满仓一病就花了我家三钱银子,我砸你一口铁锅,算便宜你了。”

“老娘劝你还是赶紧把你家小叔接回来,不然的话,顾满仓花了老娘多少钱,我就来你家砸多少钱的东西,看你哪里说理去!”

眼看着李彩云跟刘氏打作一团,瘦弱的刘氏逐渐趋于下风,村长赶紧叫两个人辈分高的老嫂子老阿叔拉开二人,厉喝一声:“够了!都给我住手!”

李彩云一被拉开就赖在地上撒泼打滚,“村长啊,我不管,刘香云砸了我的铁锅,他的赔我,我的铁锅啊!”

刘氏顾着老嫂子的身体,没有剧烈挣扎,顺从地松开了抓着李彩云头发的手,“呸!顾满仓姓顾,花了老娘的钱,你们顾家就得赔!”

三钱银子顾满田有,但是也不想给弟弟花,还不如给自己儿子买点好吃的甜甜嘴,他也不要脸了,恬不知耻道,

“刘嫂子,顾满仓已经入赘了你家,就是你们柳家的人了,我们顾家还没向你们要彩礼钱,你就别再我家无理取闹了。”

刘氏啐了口口水,向村长告状,“村长,你看见了吧,顾满田夫夫真是无耻,我家如哥儿跟顾满仓,一没有媒妁之言,二没有父母之命,何来的关系,他们夫夫俩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像污了我家如哥儿的名声,您可得为我那可怜的儿做主啊!”

“昨晚上我家好心收留顾满仓一晚,谁知那病秧子就发了高热,我家如哥儿上山去给他采药,现在还没回来,您说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

刘氏越说越伤心,他们柳家三口,虽不是大善人,也还是老实本分,可老天爷不公,孩子他爹早早就走了,自家有被疾病缠身,好好的个小哥儿也是身世坎坷。

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他们呢?

“别哭了,老夫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如是顾满田夫夫俩不从的话,我就告到里正那里去,总得给你讨个说法。”

村长也知道刘氏的苦日子,也看清了顾满田夫夫俩的无情无义,只是苦了柳小如跟顾满仓了。

刘氏摸了摸眼泪,被村里的老嫂子安抚着,情绪很快就恢复了。

李彩云在地上撒泼打滚,硬生生成了个笑话,没人搭理他,最后还是顾满田要脸,强硬地把他拽起来。

打架的李彩云跟刘氏安静下来后,村长脚步稳健地走到顾满田跟前,语气严肃地问道:“顾满田,今儿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们一家抛弃亲弟所致,这本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管,但是关系到顾满仓的性命以及柳家的事情,老夫还是要过问一二的。”

“对你亲弟弟顾满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村长的威严尚在,顾满田硬着头皮道:“村长,我爹去世前,已经给我跟二弟分了家,实在是二弟身子不好,我才让他继续住在我家里,可是我着夫郎见天的闹腾,所以我······”

“所以,你也不想管顾满仓了,是吗?”村长把顾满田遮遮掩掩的心思,直接抖搂了出来。

顾满田表情凝在了脸上,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他不能养着病秧子的弟弟了。

正当顾满田被大家指指点点的时候,顾满仓被薛大夫搀扶着进了顾满田家的院子里。

薛大夫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平常有个头疼脑热都得靠他,所以村里人一瞧见薛大夫就和善地打招呼。

“薛大夫来了。”

“薛大夫,你怎么把顾满仓也带来了?”

“顾满仓来得正好,大家都为着你的事儿呢。”

“满仓放心,有村长在,那哥哥不敢把你赶出家门的。”

薛大夫一一跟村里人打招呼,顾满仓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只得跟乡亲们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村长见当事人顾满仓来了,瞧见他病骨支离的模样,忙叫张顺水去顾满田家中搬了个凳子给他坐,“满仓啊,你坐会儿,我们正说着你的事呢。”

顾满仓摆了摆手,示意张顺水把凳子搬给村长坐,自己站着就行。

薛大夫可怜他刚醒就跑来,劝道:“满仓啊,你听话坐下吧,可别又晕过去了,这才刚醒,就跑过来。”

顾满仓纠结片刻后,点了点头,慢慢地坐了下来。

刘氏见顾满仓醒了过来,跟村长说道:“村长,既然满仓已经回家了,这里就没我事儿了,家里没有个人在,我也不放心。”

顾满仓瞧见刘氏跟李彩云一身的狼狈,大概能猜到什么事儿,他一把抓住薛大夫的衣服,嘴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薛大夫忙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掏出纸笔,递给顾满仓,“满仓,你别着急,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写在纸上,写出来。”

张顺水见状,问道:“薛大夫,满仓这是?”

薛大夫叹了口气,“满仓昨晚上高热不退,我一副药下去,勉强捡回一条命,没想到嗓子烧坏了,说不了话了。”

一时间众人心情十分复杂,对顾满仓的遭遇十分同情。

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如今成了哑巴,科举路也断了,如今还被兄嫂赶出门无家可归,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刘氏惊愕了一瞬,心里对顾满仓也没那么抵触了。

顾满仓在纸上写的飞快,递给村长看。

村长当初在军营里学的几个字,看得懂顾满仓写的东西,“满仓,当真要如此吗?”

顾满仓肯定地点了点头,带着病气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大家都在好奇顾满仓写的是什么,奈何不认识字,问站在村长旁边的张顺水。

张顺水在陈秀才家里读过两年书,可惜没有学习天赋,被陈秀才劝回家了,但好歹认识字,他瞥了几眼字,道:“满仓想要跟他大哥分家,然后断绝关系。”

众人一片哗然,村里人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儿,血脉亲缘都不能断开。

“满仓啊,虽然你大哥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但是你俩是亲兄弟,这关系怎能说断开就断开呢?”

“满仓啊,你们兄弟俩要是断了关系,你爹娘在天之灵怎能安心?”

“顾满田,赶紧来给你弟弟道个歉,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

······

李彩云转了转眼睛,如果能够跟顾满仓光明正大地断绝关系,名声差点也没什么,他扯了扯顾满田的衣袖,两口子眼睛一对上,就知道彼此的小心思。

顾满田直接把李彩云推了出去,差点把李彩云直接推到地上,他瞪了眼无能的顾满田,腆着脸对村长道,

“村长,说来说去都是我们顾家的家事,如今满仓愿意跟我们断绝关系,可不是我们赶他的,你可得给我家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让我家被人指着鼻子骂。”

村长叹了口气,断绝关系兄弟两人都愿意,他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你们兄弟俩都愿意,满仓你就写份断绝关系书,我跟贺阿叔做个见证,你们兄弟俩就此毫无关系。”

李彩云迫不及待,等顾满仓写完就抢过来摁上顾满田的手印,顾满仓摁下手印后,村长跟贺阿叔看了下没问题后,关系断绝书就此生效。

村民们目瞪口呆,没想到兄弟俩最后竟然真的断绝关系,当初顾家夫妇还在世,顾家有着木工的手艺,家里惹了多少人羡慕。

“好了,顾满仓跟顾满田兄弟关系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当初顾家二老给顾满仓的财产,就要还给顾满田了。”

村长示意贺阿叔上前,“贺阿叔,这里就交给你了。”

贺阿叔点了点头,干枯的手伸进衣袖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苍老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当初分家时,顾木生余下三间屋子,一处老宅基地,十亩水田,四亩旱田,外加四十两银子,按顾木生遗言,两个儿子平分家产。”

大家纷纷感叹顾老爷子是有点子家底的,光是四十两银子就惹人垂涎。

“怪不得,顾满田要赶顾满仓走,感情他想独吞这么多钱啊。”

“顾满仓也是可怜,这么多钱落在顾满田夫夫手里,还不知道剩几个子。”

·······

李彩云一听到要来分自己的钱,忙道,

“顾满仓这几年喝药的钱,都是我家掏的,家里已经没钱了,水田跟旱地都是我跟我当家的侍弄的,他一个病秧子,要田地也没用,老宅的基地,顾满仓要的话,自己去那就是。”

一个字,就是没钱,已经被你自己花完了。

顾满仓气得额角突突得疼,手里刷刷刷地写字,写完就递给村长,村长一看顿时就怒了,“满仓这些年的药钱都是自己抄书所得,关你们两口子什么事!”

“既然你们两口子不配合,我就自己动手了。”不理会李彩云的嚷嚷,村长直接点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丁,“你们去顾家搜,银子地契,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出来。”

顾满田这时急了,忙道:“村长,家里真没那么多钱了,只能给满仓十两银子,水田地契我都给,只是老宅多年没人住了,我家喻哥儿还小,老宅就给满仓,您看这样行吗?”

村长才不信顾满田的话,这两口子没一句实话,“给我进去找,多少钱看到了才知道有多少。”

顾满田一下子驼了背,任由别人把自己家翻得乱七八糟,李彩云尖叫一声,扑上去像老母鸡似的,护着自己家的钱。

被人一个有力气的嫂子摁住,只能看着家里的值钱东西被一样样地搬出来。

房契地契都在,可是任由大家怎么找,最后只找了十五两银子。

村长把十五两银子,五亩水田,两亩旱田,以及老宅的房契拿给顾满仓,道:“还有五两银子,怎么办?”

顾满仓写了几个字,“那就用东西抵钱。”

村长点了点头,最后收了顾家的十只母鸡,两只公鸡,一窝小鸡,三床棉被,一匹粗布,最后还拿了把铁质菜刀,才拼拼凑凑地抵了五两银子。

被村长点到几个年轻人手里满满当当全都是东西。

“你家老宅十几年没人住过了,根本不能住人,你现下怎么落脚啊?”村长担忧地问道。

顾满仓转向刘氏,写下几个字递给村长,“村长,刘婶是个好人,我这段时间就在他家落脚了,我会给钱的。”

村长跟刘氏表达了顾满仓的意思,刘氏闹了一场后,面对顾满仓有点尴尬,扭过脸不敢看顾满仓。

她支支吾吾地道:“这恐怕不合适吧,我家就我一个寡妇跟如哥儿,孤儿寡母的,他一个大男人,不合适。”

顾满仓又写下几个字,“婶子放心,薛大夫说我只有两年寿命了,若是我死了,我所有的钱财都留给你家,只要给我收个尸就行。”

村长脸色肉眼可见的悲伤,跟刘氏说完顾满仓的意思后,忍不住劝顾满仓,“满仓啊,别灰心,外边大夫厉害着呢,肯定会治好你的。”

顾满仓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所有的事情都看开了,如今成了个哑巴,更是没什么怕的了。

刘氏听到村长的转述,心里很同情顾满仓,但是她家一向是听如哥儿的,她无法做主。

“满仓,等如哥儿回家了,我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吧。”

其他人都竖着耳朵听着村长跟刘氏的对话,知道顾满仓的事情后,心里纷纷不忿,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轮到他家呢?

一听刘氏还在犹豫,忙纷纷自荐。

“满仓啊,要不你住婶子家吧,我家去年新盘了大炕,冬天特别暖和。”

“住我家也行啊,我家旁边就是清水河,特别方便的。”

“阿叔家也行,我家宽敞,旁边就是薛大夫家,你看病吃药也方便。”

······

“就不劳烦各位阿叔婶子了,我家赘婿,还是住柳家合适。”柳小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只见柳小如衣衫褴褛,头顶着几片树叶,脸上还有几道带血的伤痕,手里拿着几株杂草,笑意盈盈地站在顾满田家门口。

“如哥儿啊,你可别乱说,满仓什么时候成你家赘婿了,可别污了人家清白。”

“对啊对啊,如哥儿你可别是看上了顾童生的钱财了。”

面对大家的指责,柳小如脸上的笑意不变,冲顾满仓挑了挑眉,“不信你问顾满仓,他昨晚上主动要当我家赘婿的。”

顾满仓看见柳小如明亮的眼眸,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来,重重地点了下头。

刘氏一看见自家哥儿回来了,脸上还带着血,心里担忧,“如哥儿,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

柳小如抱了抱担忧的老母亲,小声道:“娘,我招顾满仓当赘婿,您同意了?”

刘氏好多年没跟自家哥儿如此亲近了,一时间脸上有点泛红,对着自家笑嘻嘻、格外胆大的哥儿翻了个白眼,“大庭广众的,你俩都亲口承认了,我还能说什么。”

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满仓也是个可怜人,就两年寿命了,只是可怜我儿,要做鳏夫了。”

柳小如身怀空间,此时有着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穿越一场,这不就是小说男主的标配嘛,天生的气运之子,还会治不好顾满仓一个病秧子不成?

原本他本就看上了顾满仓的俊脸,只是顾虑对方短命,现在空间在手,天下我有,他怕个锤子!

跟母亲商量好后,柳小如走进顾满田的院子里,先给薛大夫结了药钱跟诊费,总共一百三十文钱。

给了帮忙提东西的男人们一人一文钱,请他们送回柳家。

跟村长以及帮着他娘的婶子阿叔们表示感谢后,柳小如自己扶起顾满仓的手臂,笑得灿烂,“走,咱们回家。”

顾满仓鼻子阵阵发酸,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回家。

身后是顾满田以及李彩云的令人不喜的谩骂,眼前是阳光灿烂的小道,顾满仓此时心里无比的踏实与安心。

一路浩浩荡荡地回到家,柳小如送走帮忙的男人后,刘氏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柳小如跟顾满仓是浓稠的白米粥,而刘氏面前是没有几粒米的米汤。

刘氏拿起一个菜窝窝,招呼柳小如跟顾满仓吃饭,“赶紧吃吧,如哥儿你在山上忙了一晚上,吃完赶紧去睡一觉。”

顾满仓初来乍到,入赘还是自己求来的,身体病弱帮不上什么忙,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米粥,心里十分惶恐。

把白米粥端给刘氏,自己拿起一个菜窝窝吃了起来,野菜味道有点苦涩,掺着玉米糁子跟高粱面,甚至有点划拉嗓子。

顾满仓艰难地咽了下去,用力地脸憋得通红,刘氏赶忙把白米粥还给顾满仓,“满仓,喝点粥顺顺,你身体不好,要吃点精细的养着。”

柳小如看不下去了,一碗白米粥还要推来推去,他把自己碗里的白米粥倒给刘氏一半“娘,有好吃的,咱们一起吃。”

自己哗啦呼啦地喝完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家总共三间茅草泥屋,刘氏一间,柳小如一间,中间的做大厅,摆着吃饭的木桌,厨房是另搭在屋外的小茅棚。

柳小如躺在炕上,盘算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刘氏跟顾满仓身体都不好,家里原本有一亩水田跟一亩旱地,加上顾满仓的田地,就是六亩水田和三亩旱地。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水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回了家,也交了田税,如今一亩旱地里已经种下了冬小麦。

田里的事情已经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北方人家猫冬的季节了。

西河村村属于直隶省宁和府清水县,处于大庆朝的北方地区,入冬早冬季长,一旦大雪封山几乎是寸步难行。

所以在下雪前得准备好过冬的东西,柴火、吃食都得准备好,不然很有可能熬不过寒冷的冬季。

如今还剩一个月入冬,时间尚充裕,柳小如想着想着慢慢睡了过去,连顾满仓进了房间都不知道。

顾满仓吃完饭就被刘氏赶回了房间,说他才刚刚退了高热,身体非常虚弱,让他上炕躺着。

柳小如房间的炕不大,将将好睡两个人的样子。

从顾满田家夺回来的三床被褥,一床薄被子,一床六斤重的厚被子,还有一床硬如铁的褥子。

柳小如睡得靠着炕边的柜子,顾满仓只能忍着羞意铺好被褥,睡到了柳小如的旁边。

第一次跟别人睡得这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旁边人微弱的呼吸,顾满仓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是抵挡不过身体的虚弱,很快就睡了过去。

刘氏没听到柳小如房间的动静,收拾东西的动作放轻了些。

空置许久的鸡窝终于迎来了新的住客,新来的十几只鸡已经慢悠悠地在鸡窝里溜达起来,正咕咕咕地叫着。

刘氏收拾完家里,背着小背篓去了自家菜地,乡下地广人稀,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屋前屋后开辟了菜地,柳家的菜地就在小院背后。

一觉睡到半下午,柳小如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精神奕奕地扭头看到了睡得安详的顾满仓。

他动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柳小如是个天然弯,但是隐藏得很好,追他的人都是女生,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前,都是个母胎单身。

真好啊,来到新的世界,尽管日子苦了些,但是重新有了母亲,还有了男朋友,这一趟真的非常划算。

而且男朋友是个潜力股,他仔细端详着顾满仓的脸,皮肤白皙,睫毛长长的,五官也很俊朗,只是眉宇间萦绕着病气,人瞧着很憔悴。

没关系,稍稍养养也是帅哥一枚。

身兼养家重任,柳小如精神十分亢奋,缩进被子里进了空间。

此时空间里生机盎然,柴胡长势喜人,大多都已经开出了黄色的小花。

身处其中的柳小如目瞪口呆,没想到才一个白天的时间,柴胡已经开花了。

短暂惊讶后,柳小如开始忙碌起来,他留下一分地做留种田,其余两分地的开花柴胡需要及时剪除部分花,避免无所谓的消耗。

但是空间里出了三分地,什么都没有,柳小如无奈出了空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去了刘氏的房间。

刘氏会点针线活,肯定有剪刀这种东西的,成功找到剪刀后,柳小如在刘氏的房间内找到了笔墨纸砚。

他不会写繁体字,随便画了幅画,犹如小孩儿涂鸦般。

简单的房子,旁边一个背着小背篓的火柴人,小山就在房子不远处,柳小如画了个箭头,示意自己山上去了。

画完后用石头压住,放置在大堂里的木桌上,关上门后,柳小如上了山。

左右看看没有人后,柳小如带着剪刀跟小背篓进了空间,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剪下来的柴胡花也是有用的,它具有治疗外伤的作用,将花朵跟叶子混合捣碎后,敷在外伤处,就能很快止血,也能治疗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等。

总体效果非常高,柳小如想着应该能卖点钱。

等柳小如从空间里出来时,天色还尚早,他便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幸运地发现了一棵枸杞树。

一株小小的灌木上挂着满树的红耳坠,红艳艳的果子十分好看,更是有神奇的药用效果。

太平圣惠方中有云,春名天精,夏名枸杞,秋名地骨,冬名仙人杖,亦名西王母仗,以四时采服之,令人与天地齐寿。

家里两个身体不好的人吃了正合适,柳小如喜出望外地拿出剪刀,一点点的挖掘着枸杞树周边的泥土,生怕损坏了这棵宝树的根茎。

把枸杞树完完整整地挖出来之后,柳小如再次进入空间,拔掉几株没有开花的柴胡,把枸杞树小心地种好。

柳小如把树上的枸杞全部摘掉下来放在小背篓里,随后剪下几株枸杞枝条,直接扦插在潮湿的地里,枸杞枝条成活率很高,大概一个多星期就能长出新芽。

忙活完后,柳小如背着小背篓,哼着不成调的旋律,满载而归地下了山。

到家时,太阳已经西斜。

柳家小院里,顾满仓正弯着腰捡鸡窝里的鸡蛋,听见门口的动静回头看了下,发现是柳小如回来了,笑着走向柳小如,给他看自己捡的鸡蛋。

白皙的掌心两个带着淡淡黄色鸡蛋圆滚滚的,柳小如笑了笑,“今晚叫娘给你炖鸡蛋羹吃,放点猪油可香了。”

顾满仓摇了摇头,握紧了手里的鸡蛋,家里的鸡蛋都要攒着卖钱,他哪里那么娇贵。

柳小如知道鸡蛋在这个时代是上好的营养品,农村里鸡蛋都是要攒着卖钱的,一文钱两个,用来补贴家用。

“没事,两个鸡蛋而已,咱们家还是吃得起的。”柳小如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抚自家男朋友。

这个时候刘氏一般都在家煮饭,但是今日怎么不见人呢?

柳小如放下肩膀上的小背篓,向顾满仓询问刘氏的去向。

顾满仓摇了摇头,他睡醒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看到了柳小如留下来的简易画,他都以为柳小如他们抛弃自己跑路了。

“算了,娘那么大人了,也丢不了。”柳小如看着自己背篓里的东西,叫顾满仓做事,“顾满仓,你去我房门背后拿个簸箕出来,我要晒东西。”

顾满仓现在是柳家的赘婿,不干活白吃干饭的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此时柳小如吩咐他做事儿,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柳小如把摘回来的枸杞放在簸箕里,晒干了可以留着卖钱,也可以留着自家吃,反正都是好东西。

顾满仓在书本上看过枸杞,也知道这个好东西,便帮着柳小如一起晒,看到小背篓里的柴胡花,这个他不认识。

柳小如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柴胡花,可以止血,还可以治疗风湿骨痛,也是好东西。”

顾满仓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柳小如,没想到传说中的彪悍猎户懂这么多,而且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他有种见到宝的感觉。

但是一想到自己没几年活头了,眼睛里的神采就黯淡下来。

晒好枸杞后,柳小如给小背篓里的柴胡花洒点水,明天就要拿去卖了,不新鲜的话可能会被压价。

忙活完太阳已经临近西山,刘氏还没有回来,乡下人为了不浪费灯油,一般吃饭都早。

柳小如一时也手痒,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要自己做饭吃,几年下来手艺也练得不错,他撸了撸袖子,道:“顾满仓,我去做饭,你来帮我烧个火。”

顾满仓点了点头,跟着柳小如去了厨房。

乡下的厨房都是用茅草搭的,地方不大,东西一眼就能望全乎。

一个水缸,一个土灶,一个小厨柜,一堆柴火就没了。

水缸里的水是满的,除了个别人家打了水井,西河村吃水大多是去上游打。

柳小如心疼刘氏每日跑那么远打水,一边刷锅一边暗暗想着,等他有钱了,先把家里修缮一下,然后再打口水井。

刷好锅后,柳小如打开橱柜,里边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

一小袋子白面,一大袋粗粮,甚至还有一袋子黑面,几副碗筷,油碗跟盐碗都快见底了。

怪不得昨晚吃的粗面条没多大味儿,他还以为是刘氏吃得清淡,没想到都是穷惹的祸。

柳小如叹了口气,旁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里握着两个鸡蛋。

顾满仓用眼神示意柳小如快接着,柳小如鼻头酸了酸,他家怎么这么穷啊。

不,应该是大家都穷,柳家只是更加困难些而已。

最后柳小如用一把白面掺着粗面,和上两个鸡蛋,刮干净猪油碗,做了三碗飘着点油花的面条。

饭差不多好了,刘氏也回来了,只是眼睛泛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刘氏进了厨房,看到柳小如,眼泪就下来了。

“娘,怎么了?”柳小如拿了件破衣服当围裙,此时在衣服上擦手也不在意,走过去把母亲揽入自己怀中,轻声安抚。

刘氏哽咽道:“顾满田家,混蛋!他把分给满仓地里的小麦全拔了,那可是小麦啊!”

顾满仓一听这话,转身就要去找顾满田理论。

就被柳小如给呵了回来,“顾满仓,回来!”

顾满仓脚步一顿,眼里满是怒火,柳小如声音里带着克制隐忍,问道:“你去找顾满田有什么用,无非是白费力气。”

刘氏抽噎着点头,抹了抹眼泪,劝道:“满仓,你大哥就是个浑不吝,我去找过他了,他不承认,连门都不开,你生着病,别气坏了身子。”

顾满仓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地看向顾满田家的方向,最后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回了柳小如身边。

他才19岁,在现代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大学生,现如今经历了这些,柳小如心里满是疼惜,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顾满仓的脑袋,

“别气了,顾满田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来日方长。”

刘氏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两亩地的小麦就这么没了,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好了,都别伤心了,咱们先吃饭。”柳小如从橱柜里拿出碗筷,烫了烫之后,先给刘氏盛了一碗,“娘,我亲手做的,还加了鸡蛋,您尝尝。”

锅盖刚一掀开,刘氏就闻到了香味,“真好,我儿手艺真好。”

顾满仓也捧着一碗鸡蛋面,一个劲儿地点头,表达自己强烈的认同。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木桌上的油灯是唯一的亮光。

柳小如吃完碗里的面条,两天来第一次终于有了饱腹的感觉,他摸着肚子跟顾满仓以及刘氏说:“娘,顾满仓,我想种点柴胡,就用顾满仓家的两亩旱地,行吗?”

顾满仓此时也放下了碗,虽然是白面掺了些粗面,但是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面条,面对柳小如的提议,他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反正他如今入赘了柳家,一切都是给夫郎的。

刘氏愣了愣,问道:“如哥儿,柴胡是什么?好种吗?”

柳小如不知道这个时代药材的具体价格,不好回答刘氏的问题,“娘,柴胡是一种治疗高热的药材,喜欢湿润的土地,咱们村有清水河,土壤正适合种柴胡。”

“现如今冬日来了,这是需求大的时候,应该能赚到钱的,具体价格得明天去药铺问了才知道。”

刘氏不懂这些,“那你打猎怎么办?”

虽然每次柳小如上山,刘氏都心惊胆战的,但是猎户日子总比普通农户过得好。

“娘,我这次被蛇咬,好不容易活下来,已经不敢往深处走了。”柳小如是不会打猎的,原身用来的打猎的弓箭早就束之高阁了,正好跟避免被刘氏怀疑,

“况且种药材很挣钱的,娘,孩儿如今已经成家了,想多点时间来陪陪您跟相公。”

一声相公,臊得柳小如脸上爆红,顾满仓同样如此,白皙的耳朵尖滚烫滚烫的,还好视线昏暗,刘氏对小夫夫俩的异样毫无察觉。

“也好也好,如哥儿长大了,知道顾家了。”刘氏高兴地点了点头,只是心疼儿子一个小哥儿要顾着三张嘴吃喝,“只是苦了你了。”

“娘,孩儿不苦,能跟你······还有相公在一起,我很幸福。”

一声相公也是叫,二声相公也是叫,柳小如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羞人的称呼了。

由于第二天要去县城官府衙门处登记婚姻关系,刘氏催着柳小如跟顾满仓早点洗漱睡觉,等柳小如端着一盆热水进了房间时,顾满仓已经坐在炕上等他了。

“你,不介意跟我一起泡个脚吧?”柳小如有点害羞,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泡脚也没什么,但是顾满仓是他老公,顿时他就有点想歪了。

暗骂了句流氓后,柳小如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画面甩开,故作镇定地坐在炕边,两个人离得大概有一拳的距离。

顾满仓自求入赘,自然不介意跟柳小如亲近,他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柳小如怀里,低着头兀自脱鞋脱袜。

柳小如一下子就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感觉了,一个小袋子的石头,还有几张纸,他开玩笑道:“相公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

顾满仓瞬间抬起头,无法开口的他没办法反驳,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了,我开玩笑的。”柳小如笑着摁住顾满仓的脑袋,头发都快甩到自己脸上了,他抹黑地感受怀里的东西,猜测道,“这不会是你分家的银子跟契书吧?”

顾满仓点了点头,可惜柳小如看不见,柳小如提议道,“如果是的话,你拉我衣服,不是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衣服上的力道了。

柳小如十分惊讶,顾满仓竟然会把身上的钱财交给自己,这种给予全部身家的行为,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你真把全部的钱给我了?不怕全部用掉,让你喝西北风啊?”

顾满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残废,甚至没几年活头了,钱财什么的早就置身事外,况且柳小如不是那样的人。

他扯了两下柳小如的衣角后,不理会柳小如独自泡脚去了。

柳小如见顾满仓十分坚决,也就不拒绝对方的好意,他把钱袋子跟契书放到一边,放到炕的里侧,里泡脚盆远远的。

脱掉鞋袜后跟顾满仓一起泡脚,深秋的夜里已经开始冷了下来,柳小如的脚都是冷的,冻的顾满仓双脚都颤了颤。

柳小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一会儿我倒水。”

两人洗好脚后,柳小如塔拉着鞋倒完水回来,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刘氏已经麻利地洗漱好,等她上床后,柳小如便拿走了油灯。

在油灯的照亮下,柳小如终于看见了顾满仓的十五两银子,六个银元宝,分别是两个五两的跟四个一两的,还有几个碎银跟好多个铜板,地契跟房契也一个不少。

面对如此坦诚的顾满仓,柳小如也没么隐瞒的,从衣箱深处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倒去自己的小金库,跟顾满仓的钱放在一起。

“顾满仓,咱家一共有十六两两钱十五个铜板,好大一笔钱啊!”柳小如忍不住感叹一句,虽然这点钱在现代很少,但是在贫穷的乡下无疑是一笔巨款。

“对了!杜佑嘉还欠我十两银子,我得赶紧催他还钱才行!”

柳小如收好银子,吹灭油灯窝进被子里,简单地跟顾满仓说了下自己跟杜佑嘉之间的事情,“真是气死我了,柳……我是脑子坏了吗?给杜佑嘉花那么多钱,有这钱还不如修修房子。”

顾满仓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他以前跟杜佑嘉是同窗,杜佑嘉大他五岁,三年前两个人同上考上童生,杜佑嘉后来去了镇上读私塾,而他因为父母去世,只能在家苦读。

往日里杜佑嘉花钱十分大方,还明里暗里嘲笑过顾满仓穷酸,没想到那装出来的面子还他夫郎买的单,一想到这里顾满仓心里酸酸的。

同时怨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能活久一点,为什么不能够给柳小如遮风挡雨,反而让他夫郎养着自己这个残疾废物。

想着想着,顾满仓睡了过去,可是即使睡着,他的眉头依旧是紧紧地皱起。

深秋的清晨,还带着夜里浓重的雾气,恍然间冷得以为早已入冬。

漱完口的柳小如抖了抖肩膀,明明还没到冬天,天就已经这么冷了,真的入冬了不得冻死人了,他感叹一句,心里默默加快屯物资过冬的准备。

刘氏正在厨房蒸粗粮馍馍,放了些白面,比一般的粗粮馍馍要软一些,烧了最后一把火,她用木盆舀了一瓢水,冲外边喊道,

“如哥儿,热水好了,你洗个脸,去叫满仓起床吧,早点吃完饭好去村长家,别让他老人家等着急了。”

柳小如大步走进厨房,微烫的热水暖和了他的身子,他忍不住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刘氏瞧见柳小如穿的这么少,忍不住唠叨道:“都快到立冬了,如哥儿你赶紧去加件衣服,把去岁我给你做的薄袄穿上,别冻着了,万一染给了满仓,那可是要命了。”

“对了,满仓有冬衣吗?”刘氏忍不住问道,这天一日冷似一日,没有冬衣过冬可要命了。

柳小如摇了摇头,重新打了盆热水,端着往外走,“娘,我去问问,要是没有的话,今儿我去县城里买点棉花和布,您给他做一身也行。”

房间里顾满仓睡得正沉,柳小如笑嘻嘻地推醒顾满仓,带着我起了别人也不能睡的心态,面对睡眼朦胧的顾满仓,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起来了,今天咱们去县城衙门那里登记结婚,村长等着呢。”

柳小如故意夸张地说道,瞧见顾满仓顿时瞪大的眼睛,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热水放桌上了,你赶紧的,我去帮娘盛饭。”

吃完饭后,小夫夫俩匆匆赶去了村长家,村长此时也在吃饭。

村长家三口,都是勤劳能干的人,所以早上吃得还不错,是粗粮粥和二和面馍馍。

瞧见柳小如跟顾满仓来了,张顺水招呼道:“如哥儿,满仓,你们再加点,吃得杂粮粥,别嫌弃。”

柳小如制止了方秀兰,道:“顺水叔,别那么客气,我们在家吃饱了,你们慢点吃,我去杜家催催,什么时候还我钱。”

村长辈分大,但是结婚晚,所以才二十的张顺水已经是叔叔辈的人了。

说完便拉着顾满仓走了,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杜佑嘉家。

杜佑嘉此时也正在吃饭,吃得菜窝窝配上清水粥,看见柳小如跟顾满仓的身影,瞬间偏过头,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柳小如也不在意,笑意盈盈地打招呼,“杜叔杜婶,正吃着呢,我看看吃什么。”

“呦,吃得还不错嘛,里边是白米啊,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嘛。”柳小如语气浮夸地说道,笑嘻嘻地开始追债,“既然你们吃得起白米,那欠我的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啊?”

刚才还不待见她的杜李氏此时挂着满脸的笑,“如哥儿来了,可要在我家加点?”

丝毫不提还钱的事情,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柳小如轻笑一声,“杜婶,别转移话题,我手里可是有杜佑嘉亲手写的欠条,可以去县衙门告你们的哦~,到时候杜童生的功名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一听到可能影响杜佑嘉的功名,杜李氏就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杜佑嘉脸色也很难看,依旧嘴硬道:“柳小如,恐怕你连衙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你一介平民,竟然胆敢告身负功名之人,不怕衙门的人把你打一顿然后丢出门去吗?”

顾满仓走上前,挡在柳小如身前,虽然他单薄的身影一阵风都能吹到,但是柳小如却觉得莫名心安。

诚如杜佑嘉所言,一介平民告有功名之人,就像蹦起来碰瓷似的,衙门甚至不会让柳小如进门。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还不是个童生?

“我会怕吗?顾······我相公也是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柳小如有恃无恐,丝毫不怕杜佑嘉的威胁。

“就顾满仓一个残疾的废物?”杜佑嘉语气满是嘲笑,上下打量着瘦的快不成人形的顾满仓,

“我说顾兄啊,你虽然成了哑巴,又被亲大哥赶出家门,但是你何苦自甘堕落,主动上门当猎户的赘婿呢?平白落了读书人的脸面。”

一听这话,柳小如就炸了,眼睛里满是冷漠,“我相公再怎样,也比你一介米虫好,举全家之力供你读书,也不见读出什么名堂,就你这种无情无义、虚伪至极的人,也好意思自称读书人。”

顾满仓拉了拉柳小如的衣服,示意他别生气,病秧子、药罐子、废物这些词,他这些年不知道听到过多少起,心里早就古井无波了。

柳小如心里不断自我催眠,不气不气,气死我了没人替!

“杜佑嘉,我不跟你扯皮,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还钱,一个月之后,若你还是没还钱的话,我就雇小乞丐去你私塾门口闹,到时候你被先生开除了,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完就拉着顾满仓走了,再不走的话,他怕自己会给杜佑嘉两巴掌。

被柳小如拉着手,顾满仓脸上有点泛红,手上却十分诚实地握紧柳小如的手,舍不得放开那抹温暖。

“顾满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到时候你也去参加科举,最好把杜佑嘉那个小人死死压住!让他还得瑟自己那点子功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路说着就到了村长家,村长跟张顺水正在套牛车。

牛对庄稼人来说,可是顶顶好的东西,不仅可以耕地劳作,还是便利的交通工具。

一头强壮有力的黄牛,起码得十两银子起,不是所有人家都买得起的,如今西河村也就村长家跟孙屠户家有牛。

“村长,要辛苦您陪我跟顾满仓跑一趟了。”柳小如拉着顾满仓诚恳地道谢,去县衙门登记结婚男女双方都要提供户籍证明,这都要麻烦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笑得和蔼,“都是小事儿,跟阿爷客气什么,咱们赶紧走吧,去县城要一个时辰呢。”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远,西河村逐渐消失在柳小如眼前。

西河村离县城还挺远的,慢慢悠悠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看见清水县的城门,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两边站了两个穿着板正带着刀的衙役。

以前柳小如来过县城买东西,进城做买卖的需要交两文钱的进城税才能进,不过这次他们进城办事儿,不需要交税。

“好热闹啊。”柳小如坐在牛车上晃荡着双腿。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各色铺子林立,偶尔有几个走货郎在走街串巷地卖货,摆摊的小贩有专门的一条街。

村长把牛车停在专门的地方,一个时辰收一文钱,这就是大多数人不愿意来县城的原因,处处都要钱。

柳小如赶忙制止村长掏钱的手,快速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给管事儿的,“村长,您专门拉牛车送我跟顾满仓来县城,这牛的停留费啊,怎好再让你破费呢。”

“别不把两文钱当钱,我们一会儿办完事儿就回去,哪里要两个时辰!”

村长瞪了眼笑嘻嘻的柳小如,他不缺这几文钱,只是柳家情况不一样,刘氏跟赘婿顾满仓身子都不好,全部的重担都是柳小如身上,他确实有点心疼这个小娃娃。

明明是一个哥儿,却活得跟个男人似的。

“村长,好不容易来趟县里,我不得跟顾满仓好好逛逛,两文钱或许还不够呢。”柳小如笑嘻嘻地说道。

顾满仓认同地点了点头,家里缺的东西确实不少。

村长脸色好了些,一边带着柳小如他们去衙门,一边道:“钱不够的话,我自己掏,满仓你看着如哥儿,别让他大手大脚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柳小如点头如捣蒜,一副受教的样子,其实根本没过脑子。

村长愿意帮忙是他的好心,但是他们不能占村长便宜,更不能让村长吃亏。

有了村长的带领跟证明,柳小如跟顾满仓很快就办理了登记手续。

由于顾满仓是入赘,所以柳家的家主是柳小如,顾满仓顺便把从顾家分到的地契房契都改成了柳小如的名字,获得了柳小如深深的感动。

这给了柳小如满满的安全感,一般赘婿表面乐意,暗地里都憋着坏水,等家里长辈一走,就露出了獠牙,把招赘的哥儿跟女子的家业吞得干干净净。

如今顾满仓的财产都是柳小如的,倘若日后顾满仓离去,柳小如也不吃亏。

村长心里也是复杂,没想到顾满仓对柳小如毫无保留,全部财产都是对方的,不过这样也好,给彼此一个安心。

“村长,我跟顾满仓去买点东西,您去茶楼喝点茶听听戏,一会儿我给您买单。”柳小如此时心情非常好,嗓音里都泛着高昂的色彩。

村长吹胡子瞪眼,“我缺你那几文钱,赶紧走。”

柳小如笑嘻嘻地拉着顾满仓走入了人群,村长也是为他们两高兴,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茶楼。

街上热热闹闹的,时不时走过几个穿着光鲜的富贵人,也有背着背篓佝着背的穷人,无忧无虑的小孩儿跑来跑去,嬉笑打闹。

柳小如背着小背篓,放缓脚步让顾满仓跟着他,“也不知道这些柴胡花能卖多少钱?”

顾满仓跟在柳小如身旁,他无法回答柳小如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帮柳小如背背篓。

柳小如偏过身,躲开了顾满仓的手,“有点重,你背不动。”

为了不打消顾满仓干活的积极性,他笑着说:“等去医馆把柴胡花买了,你背着空背篓,行不行?”

顾满仓点了点头,刚才眼里的失落瞬间消散,寸步不离地粘着柳小如。

一路问人问路,柳小如终于来到了杏林医馆,县城里最大的医馆。

据说门匾上的杏林医馆是不知道第几任县太爷亲手提的字,真实性虽无法考证,但那匾上的书法遒劲有力,笔走龙蛇,配得上清水县第一医馆的名声。

柳小如走进医馆,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他些许熟悉感。

他直接问前台算账的掌柜的,“掌柜的,你家收药材吗?”

前台埋头算账的李掌柜抬起头,道:“收,不过得先看看质量。”

收就好,柳小如松了口气,在顾满仓的帮助下放下肩上的背篓,掀开上边盖着的破布,背篓里的柴胡花还算新鲜,多亏了柳小如时不时洒水。

“这是柴胡花?”李掌柜看了眼背篓里的小黄花,不确定地问道。

柳小如点头,“昨日刚摘下来的,正新鲜。”

这个时候的柴胡花十分难得,因为柴胡开花在夏季,花期短暂,且难以保存,所以柴胡花价格较高。

李掌柜偷偷打量了下柳小如,一副乡下人打扮的粗布短打,外头的薄袄布料瞧着也一般,他捋了捋小胡子,道:“鄙人姓李,这位小哥儿,你这柴胡花差不多一斤的,我给你二十文。”

也就是说柴胡花才二十文一斤,对药材来说价格偏低,看来这位李掌柜存心要压价。

柳小如笑着说:“李掌柜说笑了,这时候的柴胡花难得,二十文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了,这位小哥儿,你去别处问问,都是这个价。”李掌柜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时候一个小二从后头冲出来,焦急地说道:“掌柜的,不好了,医馆里没有金创药了,陈大夫的病人这时候血止不住,这可怎么办啊?”

李掌柜愣了愣,“江家村的药人们没送药材来吗?”

小二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掌柜的,你赶紧想个办法吧,万一损坏了医馆的名声,咱们俩承担不起啊。”

柳小如笑了笑,他的机会来了,“李掌柜,你可知道柴胡花跟柴胡叶捣碎可以止血?正巧我这里有柴胡花跟柴胡叶。”

李掌柜顿了顿,神色严肃道:“这位小哥,人命关天的事儿,这可不能开玩笑。”

“怎么会,这位是我相公,是位童生,柴胡花能止血的效果,还是我相公告诉我的。”柳小如把顾满仓从背后拉出来,认真地说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从古至今,多少书籍流传下来,说不定在哪位神医的手札里就有呢。

顾满仓风度翩翩地给李掌柜拱了拱手,虽然身体单薄瘦弱,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人的气质显现得淋漓尽致。

古时代的人对读书人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士农工商,地位无比崇高。

李掌柜一眼就瞧出了顾满仓不同寻常的气质,没想到是个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童生,但是隔行如隔山,“这位童生相公,您夫郎说得可是真的?”

顾满仓嗓子哑了,不能露馅,柳小如抢先答道:“千真万确,李掌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在杏林医馆里等着,若出了差池,您直接把我送官,我柳小如一力承担。”

李掌柜纠结片刻后,终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柳夫郎,我就信你们一次,如果有用的话,你的柴胡花跟柴胡叶,我五十文全都收了。”

一下子赚了五十文,柳小如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李掌柜大气。”

他把小背篓给小二,告诉了他柴胡花跟柴胡叶的比例,小二拿着小背篓匆匆去了后院。

李掌柜也不算帐了,想要去后院看看,又走不开,心里焦急万分。

正巧来了医馆,柳小如问李掌柜,“李掌柜,我相公身体不好,前段时间高热没好全乎,医馆里可还有空闲的大夫?”

只要柳小如不离开杏林医馆就好,李掌柜给柳小如介绍了个老大夫,“许大夫是我们医馆最好的大夫,轻易不给人看病,念在你送药之恩,诊费就免了,你自去后院寻许大夫吧。”

“那就谢谢李掌柜了,以后我家的药材,先供给杏林医馆。”

柳小如喜出望外,虽然他是中医系的学生,但是经验不足,他不敢瞎给顾满仓诊病开药,还是寻个好大夫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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