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白月光失忆后,满皇城追讨风流债》,白月光失忆后满皇城追讨风流债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张听劝所著的小说围绕苏沉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苏沉完全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事,因为他失去记忆了!
《白月光失忆后,满皇城追讨风流债》精选:
苏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张血盆大口。
昨夜那只大橘坐在他的胸口,一下下舔舐着他的眼窝。
“黄胖子……你这是做什么?”
苏沉哭笑不得,将猫儿从胸口赶走。
他的思绪仍在半梦半醒中,猫儿却一次次纠缠上来,不依不饶。
李政。
依着梦中听见的这个名字,苏沉试图回忆起些什么,却是无果,又不知怎的,光是回想这个名字,心中便觉得痛苦。
白衣少年和淳王一样姓李,况且,那玉佩……
苏沉早已不是那个年仅六岁,见识浅薄的小乞儿,自然知道那玉佩上的图案意味着什么——五爪金龙,即便是皇室也不是谁都用得。
可是昨夜,淳王殿下提议他去找凌太傅求援,却只字未提梦中那个叫李政的人。
难道,梦中那个白衣少年,并非善类?
思绪正乱,黄胖子却又一次跳上他的胸口,苏沉被烦的不行,只能放弃了睡个回笼觉的打算。
他撑起身子,无奈看着胸口上沉重的大猫,这才发现猫脖子上套着个牛皮做的项圈,正面写着一个烫金小字。
原来这黄胖子不是野猫,难怪身材这么丰腴。
可一只家猫,怎么会沦落到和他一块睡破屋?
苏沉没多想,托起猫儿的下巴,借着晨曦微光看了看那字。
“凌。”苏沉喃喃念出上头的字。
凌念怀,凌太傅。
“……不会这么巧吧。”苏沉不信这邪。
黄胖子似有灵性,对着他眨了眨眼,“喵”了一声。
“……”苏沉望着那双碧绿的猫眼儿,“咱们……认识?”
他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荒唐。
猫儿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跳下了他的胸口。
尾巴翘的老高,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步伐优雅地往破屋外走去。
苏沉居然觉得自己听懂了一只猫的肢体语言——它在说:“跟上。”
苏沉戴上帷帽,信步跟了过去。
天还没大亮,街上的搜捕还没开始,苏沉才得以如此悠哉。
那黄胖子走的不快,却显然对长安的街市小巷特别熟悉,没多久,便走到一个府邸前。
苏沉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果真上书凌府两个大字。
黄胖子胖归胖,倒是灵活,攀上一旁的小树,轻轻一跃,便坐在了正门旁的围墙上,低头看着苏沉,“喵”了一声。
苏沉考虑再三,一时也没有别的去处,于是也索性学猫儿,躲在凌府的屋顶上小心观察。
一上午过去,并没有官兵来这府邸搜查。
可见此人,确如淳王所说,位高权重。
苏沉想了想,在主院通过揭瓦找到了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
屋里没人。
他跳下屋顶,见窗户留了一条窗缝,便翻身进了书房。
那书房宽敞整洁,空气中散着淡淡的墨香。不愧是诲人不倦,桃李满天下的太傅大人,他的恩师。
书架上摞着厚厚的古今典籍,一把古琴斜靠在红木长案边,案面上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籍。
苏沉上前看了看那书封皮。
《花间春情》。
……
苏沉肃然起敬。
这……至少……这是个正常男人。
苏沉四下翻看了一圈,也实在看不出这凌太傅是个什么人。
除了那艳情话本。
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文人的书房。
这时,他听见屋外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于是当即闪身躲到了门后。
*
刚下朝回府的凌念怀忽然在自己书房门前站定了脚步。
跟在身后的下人不解其意:“老爷,您怎么了?”
“没什么。”凌念怀笑着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要在书房写点东西,别让人来打搅。”
下人应声退下。
凌念怀整了整衣衫,推开了书房的门。
刚迈入书房,一寸冰凉便贴上了他的脖子,有个声音冷声道:“把门关上。”
不出他所料,书房里有位不速之客。
凌念怀迈进一步,关上了背后的门,然后才朝着“来客”投去了视线。
苏沉也早已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番。
男人一袭紫袍下身形消瘦,看上去四十来岁,但并未蓄须,长了一双带笑狐狸眼,面容白净,轮廓柔和。
只是那双眼中透出的笑意,略带着几分复杂情绪。
苏沉还没来得及读懂这眼神,对方竟直接抬手穿入皂纱,抚上他的脸。
“阿沉,你回来了。”
苏沉未料他这一举动,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当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时的凌念怀另一只手已经摸上自己的脖子,从苏沉手里夺过了那枚圆滚滚的铜板,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宠溺地笑道:“胡闹。怎还是这般孩子气。”
“……”苏沉的面子算是被下完了。
这个真的是他爹吧?干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硬的不行,对方又看起来并无恶意,苏沉便索性软了口气:“干爹救我……”
说话间还怂怂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人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凌念怀愣怔了一下,眸色深沉,“你叫我什么?”
难道叫错了?苏沉急忙改口:“老师救我……!”
凌念怀再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道:“阿沉懂礼节了……不错。”
不知为何,对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苏沉就是对这家伙不爽。
但如今毕竟是有求于人,苏沉忍了。
凌念怀信手将铜币丢回苏沉怀中:“说说吧,还记得多少东西?”
“……”苏沉又是一震,双手捧着铜币惊讶看向对方。
“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枉做了你那么多年老师。”
凌念怀双手入袖,上下打量着他,
“阿沉呐,你如今这副样子……甚是天真可爱。”
天真?可爱?
“……”
苏沉的嘴角抽了抽。
凌念怀倒是自顾自亲昵起来,开始上手整理苏沉的衣襟:“这不是子瑜的衣裳么?”
他看出苏沉眼中的茫然,缓缓道,“崔子瑜,你的师兄。”
哦,那天那个……
苏沉静默。
在月神庙醒来时,他只着一件单薄亵衣,于是逃出来前,他随便打晕了一个人,扒了那人的衣裳自己换上了。
还顺走了那人的钱袋。
这样随便挑的一个,偏偏就是自己师兄吗??
苏沉回想了一下临走时那人光腚趴在地上的模样。
……对不住了……师兄……
“老师……学生我……”苏沉刚开口,便见对方微微发抖,忙问,“您怎么了?”
听着他规规矩矩的那声老师和学生,凌念怀单手掩着嘴忍不住发笑。
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苏沉心生疑窦,暂时按下不表:“……实不相瞒,学生两天前醒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沉并不打算将梦中的事说出来。
直觉告诉他,面对这个老狐狸,自己还是留一手的好。
“千辛万苦逃出来,却发现四处都张贴着缉拿学生的榜文,说是犯了谋逆窃国的死罪。”
“学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在路人口中听说自己是您的学生,便特地寻来了。”
淳王这张饭票也保一下吧……苏沉同样避过不谈。
“这两日,你没去找过其他人?”老狐狸果然起疑。
“学生什么都不记得了,实在不知能去找谁……”
“老师,学生不想死。”苏沉装起孙子,眼眶泛红,蓄起泪来,“学生当真犯了窃国谋逆这等大罪么?”
苏沉佯装什么都不知,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这老狐狸的口风。
“忘了——便忘了吧。忘了才好……”凌念怀一脸慈爱的笑,取出浅紫色的手帕给他擦泪,“放心,老师在呢,阿沉不会有事的。”
明明是正常的师生对话,苏沉却莫名总觉得这人在占他的口头便宜。
每一次说“老师”这两个字时,这老狐狸都笑得只见眼缝不见眼白,仿佛爽到了极点。
“阿沉饿了么?我去叫下人准备点食物吧。”
老狐狸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苏沉点点头,不忘圆谎:“昨日刚在望京楼吃了点东西,便被一个自称常吟的家伙打了出来。”又道,“学生手无寸铁,弱不禁风,哪里是那人的对手?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之后再不敢轻易抛头露面了。”
“大约是身手也忘了大半吧。”凌念怀道,“凭你原来身手,对付那常侍卫还是有余的。”
“那看来学生已然是个废人了!”苏沉尽力做出绝望模样。
“不忙,慢慢会记起来的。”凌念怀双手拉过他的手,鼓励似的拍了拍,实则却是直直探他脉,笑道,“看,内力也还在,招式什么的,重新学起来也容易的很。”
大意了。苏沉讪讪收回手。
“到了凌府,便安全了。”凌念怀又拍拍他肩,宽慰道,“那姓常的小子还不敢进你先生的府邸。”
说着,便出书房喊人传膳。
当面对着一桌好菜时,苏沉承认自己有一点点被收买了。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恩师道:“先生雪中送炭,学生铭感五内。”
凌念怀笑得开怀极了,摸了摸他的头:“乖阿沉,小嘴真甜。”
苏沉看看周边的下人,有些不安,一时不敢下筷子。
凌念怀看出了他的担忧,道:“用过午膳,阿沉你去客房休憩片刻。那缉拿榜文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会儿老师入宫一趟便解决了。”
“当真?”
这么轻松吗?
苏沉心道:这老狐狸不会是要去举发我吧?
凌念怀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笑着拍拍他的脸:“傻阿沉,老师图你这一千两吗?”
一旁的管事适时帮腔道:“苏沉少爷,您就放心吧。我家老爷有从龙之功,可是当今圣上心中举足轻重的恩人,赦免您的缉拿榜文,不过一句话的事。”
苏沉想起昨日淳王殿下的话来。
[你一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凌太傅如今位高权重,政务上的事,皇帝陛下全听他的。如果他能为你求情几句,说不定误会很快就解开了,你也就不必再如此东躲西藏了!]
难道,果真如他所言?
可是苏沉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这凌念怀明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至今没有告诉过他任何事。
哪怕他问,对方也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说自己的策略是略有保留,那这老狐狸就完全是一丝不漏。该说不说,还真是师承一脉。
这顿饭苏沉吃的小心,见凌念怀先吃了哪道菜,他才敢跟着吃上几口,生怕被这老狐狸给药倒了。
最后,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就是一桌味道很好的饭菜。
吃完饭,凌念怀叫下人将他安顿在别苑,自己便入宫去了。
门未锁,窗未关,门外也无人把守。
看来是真的没拿他当犯人。
苏沉刚躺上客房那床,养在府里的那只虎斑大橘猫便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跳上床,蹲在他的身边。
苏沉懒洋洋拿一根手指蹭了蹭猫鼻梁,那猫儿喉咙里便咕噜咕噜起来。
苏沉逗了一会儿猫,打了个哈欠,阖上眼开始小憩。
方一入睡,他便再次进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孩子躺在他身边的床上抽泣。
不是一个,是许多个。
苏沉从床铺上起来,房间偌大,他的身边躺满了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有人在抽泣,更多人在梦呓着“娘亲”。
而六岁的苏沉只是理好床铺,推门离开了营房,他拿冷冽的水洗了脸,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苏沉从来是第一个到校场的。通常在负责训练他们的张统领来之前,他已捆着沙袋在校场练了一圈。
在这批孩子里,他或许并不是最有天资的,却一定是最刻苦的。
这儿有足足五十多个孩子,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八岁。
这群孩子统一在潜邸受训,为将来给“某位大人物”作暗卫。
他们出身大多贫寒,府上给他们每个人家里都一次性付了一笔银钱。
而苏沉不同,他是路边没人要的孩子,自愿来的,自然是免费的。
连日的艰苦训练,不少孩子叫苦不迭,萌生退意。
躺在苏沉右侧的那个孩子叫高明镜,是孩子中最年幼的,经常哭着鼻子和他说:阿沉,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有时还问他:阿沉,你都不累吗?
怎会不累呢?
日行百里,烈烈骄阳,衣衫汗湿了,晒干了又湿,脚底长水泡,磨破了再长。
训练跌出的淤青上,叫未开刃的刀枪剑戟再砍上几道,疼得苏沉牙关都咬酸了。
可是,比起流落街头,如今他有食果腹,有瓦遮头,还能学到本事。苏沉只觉幸运。
负责训练的张统领对孩子们相当严厉,但并没有刻意虐待。
更何况,他没有家可回,也没有娘亲可想。
无路可退,唯有前行。
只盼早些学到本领,艰苦便能早些结束。
这样的训练过了半年,熬过最初的叫苦不迭,不单是苏沉,其他留下的孩子们也都渐渐习惯了。
而直至入秋,苏沉才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年。
时近黄昏,一日的训练已然结束。
苏沉吃完几个大肉包,仍是嘴馋,便去潜邸前院的树上摘几个桃子吃。
正坐在树上正啃得愉快,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领着一大群侍卫从门外走来。
“!”
苏沉激动地从桃树上跳到了矮墙上,对少年招手,活像只小猴子。
满嘴的桃子叫他一时喊不出像样的话来。
“唔唔!”
白衣少年闻言停下了脚步,茫然的抬头。
看到墙头的苏沉时,他讶异地扬了扬眉,展开一抹笑容:“啊,是你呀。”
不怪他讶异,这才几个月功夫,苏沉已不再是那副瘦巴巴的模样。
擦洗干净的脸容貌姣好,全然不似那日街头遇见时的小乞儿。
苏沉丢了桃核,高兴地跳下矮墙,几步跑到少年跟前:“总算见到你了!李政!你——”
“住口!放肆!”
少年身后的高大侍卫忽然出声喝止。
苏沉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看看那人高马大的侍卫,又看看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身上的亲切感忽然撤了个干净。
他回头给了侍从们一个眼神,那群人便立刻垂着头,退到了三米开外。
然后白衣少年垂下眼帘,眼神静悒地看着苏沉,道:“苏沉,往后,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要叫我公子,或是,殿下。”
“哦。”苏沉眨眨眼,不甚在意称谓,“殿下。”
李政问:“在这儿可还习惯?”
“习惯!”苏沉重重地说,然后又继续问,“殿下,你识不识字?”
李政道:“识得一些。”
苏沉立刻拉着脖子上一条红绳,从衣衫中拉住一个小布袋子。
然后从袋子里倒出一小块东西来:“那你能帮我看看这个么?”
李政接过那叠成一个小豆腐块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苏沉道:“是我父母留在我身上的信。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可以么?”
上次分别的匆忙,苏沉没来得及想到这茬。
这里的小孩又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认得字的。
苏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比他年长,又出身富贵的少年身上。
李政小心将那豆腐块展开,低头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虽然苏沉似乎很小心的保护着这信,可上头的字迹却还是无一例外的晕染开来,根本无法阅读。
苏沉仰着头看他:“殿下,上面写什么了?”
李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很多……。你想知道什么呢?身世?父母?”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苏沉摇头。
李政愣怔了一下:“……那……”
苏沉道:“我只想知道,上面有没有写,我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是我有哪里不比别人,哪里不好吗?”
这半年来,脱离了温饱的困难,他小小的脑子里便重新被这执念占据。
他比常人更为努力的原因。是因为他相信,人一旦没有价值便不会被人需要。
他曾经是不被需要的人,才会被父母所遗弃。
所以他要变强,变得有用,变得优秀。
“……”
李政看着眼前六岁孩子偏执的眼神,微微一怔。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摇摇头道,“这个,没有写。”
苏沉略显失望地垂下了头。
“不过。”李政道,“我却知道原因。”
苏沉立刻仰起脸来:“你知道?”
“嗯。”李政道,“不是你有哪里不好,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什么意思?苏沉歪了下头。
李政没解释,只是仔细将那信重新叠回小豆腐块,亲手放回苏沉脖子上的小布袋。
然后他将那小布袋捏在手里看了看,灰扑扑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料子,不过上头的图案倒是有些特别,像是用女子衣裙裁下来的衣料所缝制。
“这个,我替你收着吧。”
李政不由分说,将那红绳从苏沉细瘦的脖子上摘了出来。
在苏沉惊讶的目光中,李政白玉一般的手指将红绳一圈圈缠上布袋子,然后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张直臻会开始安排人教你们识字。明年这个时候,我将它还给你,你便能自己读这封信了。”
听到这,苏沉的视线一下子便从对方的袖口收了回来:“……府里要教我们识字?”
“怎么,怕苦累?”
苏沉用力摇摇头,竟是一脸的兴奋:“那我将来岂不是要文武双全啦?”
李政笑了,他面容柔和,笑也文雅,拿虚握的右手挡着,并不出声。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这半年来,张直臻常和我提起你。说你是这群孩子们里学得最快的。”
苏沉得意地揉了揉鼻子,道:“那有什么,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三米开外的那群人,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凑近对方,用手遮着嘴,压低声音道:“张统领说,十年后,要在我们这群人里,选出习武精进的,给一位大人物做暗卫呢。”
“……”李政垂着温柔的眉眼,看他凑近的脸,噙着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行。”
苏沉对于李政平淡的回应还觉不够,炫耀似的眯起眼,得意洋洋道:“那你猜,这个地方为什么叫潜邸?”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将来的太子府。”苏沉仰着头,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语气极重地强调道,“懂了吗?太子!太子!”
苏沉满脸的暗示——[你品!你细品!]
李政也微微弓下身,凑到他面前,同样压低声音道:“那你猜,他们都怎么叫太子?”
苏沉未料这一问,怔了怔:“太子,还有其他叫法吗?”
“嗯,叫殿下。”
“……殿下。”
苏沉咂摸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滞。
……
殿下。
他霎时表情僵住,求证似的抬眼看向对方。殿下??
眉眼温柔的少年于是直起身来,拉开了距离:“你果真很机灵呢。”
自幼流落街头的小乞儿,又年仅六岁,见识浅薄也是平常。
但反应还是挺快的。
“……”苏沉忽然没来由的涨红了一张脸。
殿下,那块玉佩,还有少年直呼张统领的名字,以及举手投足间远超常人的气度,一切都在瞬间得到了解释,
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或许,苏沉从没想过,别人口中的真龙转世,原来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全身并没有覆满了鳞片,也不像那样总瞪着怒目。没有坚硬的犄角,也没有锋利的爪。
他指甲修剪的圆润,掌心是干燥温暖的。肤色胜雪,一双眼比任何人都要温柔。
“喵呜——!”
怀中的黄胖子忽然跳开,以至于苏沉从梦中猛然惊醒。
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一个青年站在床侧,正挑开床帘看他。
那双眼睛与梦中那位年仅十岁的太子李政十分相像,苏沉却能立刻分辨它属于另一个人。
因为那双眼眼底的神情,是截然不同的阴毒与冰冷,更有一粒朱砂痣落在那人的眼角,像一滴血泪。
苏沉醒的及时,又不够及时。
及时在对方还来不及做什么,不及时在……
屏息静听,屋外已有不少围兵。
四目相对,苏沉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那青年也缓缓勾起唇角。
那人极为年轻,长了一张艳绝天下的恶人面孔,露出笑时,就像亮出一把刀。
苏沉猜到了对方身份。
誉王。或者说,皇帝。
望京楼外,几乎一箭射死他的那个玄衣青年。
长安城中,满城搜捕他的那个,最大的仇家。
有你的凌念怀,慈眉善目,笑脸盈盈,却转头就把自己的乖学生给卖了。
念怀念怀,真的是蔫坏蔫坏的。
苏沉撑起身子坐起,佯装不知,率先打破沉默:“你是谁?老师从宫中回来了么?”
青年敛了笑,冷淡地看着他装孙子,那表情就好似将他看穿一般,满脸写着,[你继续演]。
苏沉暗自叫苦。
他也不想演,他是真失忆了。可猜出对方身份这事,对他而言太容易了。
唉,怪只怪自己太聪明。
苏沉只得爬下床来,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罪臣拜见陛下。”
青年垂眼看着他的动作,看了许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拜见陛下?”他偏开头,手指拨弄着床帘上的流苏,慢条斯理道,“先生若是两年前说这话,倒还有几分中听。”
哦,看来自己没跪错,这人确实是皇帝。而且,是个记仇的皇帝。
苏沉硬着头皮道:“罪臣已不记得前尘往事,无法为自身申辩。”嘴上说着无法申辩,还是在自称失忆。
那年轻的皇帝约莫已经从凌太傅口中听说了,并不显露意外,只是道:“既已不记得了,便索性一笔勾销吧。”
苏沉抬头:“……”
“先生是指望朕这么说么?”
苏沉低头:“……”
苏沉思忖片刻,复又开口:“罪臣斗胆……那些罪名,陛下可有真凭实据?”
皇帝眼神危险地看向他:“看来先生是想要诡辩到底了。”
苏沉:“那便是没有了?”
皇帝冷笑。
苏沉拿死马当活马医,信口说道:“听闻,罪臣原本为陛下入幕之臣,临了却在这等大事上犯了糊涂。难道此事于陛下而言,不匪夷所思吗?罪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皇帝的眼神宛如燃尽的死灰,黑漆漆的,半点星火也没有:“有何匪夷所思?在世人眼中,九弟素来是比朕仁善宽厚,更适合做位明君的。”
苏沉:“……”
皇帝:“原以为先生与那些人不一样……却不过是朕自以为是罢了。”
苏沉一怔。没想到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竟轻易说出这般妄自菲薄的话来。
“不,其中必有蹊跷!”苏沉察觉到对方的动摇,于是坚持道,“这几日,罪臣在梦中也慢慢回想起一些事来,假以时日,必当能记起来。”
“假以时日?”
“刷”的一声,皇帝骤然抽出腰间的长剑。
明晃晃的剑刃重重地压在苏沉肩上,锋利寒芒往那白玉似的颈上轻轻一贴,皇帝眼神阴冷地看着他:“先生没有记忆,说话倒是自信得很。难道不怕朕此刻一剑杀了你?”
苏沉身体一僵,却面无惧色:“陛下若是想要罪臣的性命,何须等到今日?”
这皇帝若要想他死,当初在月神庙中,早在他醒来之前便可下手,杀他一万遍也来得及。
这一层苏沉这几日早已想通了。
只不过,皇帝既不是要他的性命,那如此大肆搜捕,便是要其他东西了。
比起一死,未知的恐惧,倒更可怕。
当年吕后是怎么对待戚夫人的?割舌剜眼,断其手足,丢进茅厕,折磨致死。
对方恨毒了自己,又掌天下生杀大权,用上什么酷刑都不奇怪。
在苏沉胡思乱想时,皇帝睨他一眼,道:“先生说得在理。”
皇帝将那把剑收了回去,白刃铮然入鞘。
然后迈进一步,在床沿坐下:“这一剑下去,只便宜了先生。还是容朕想想,除了性命,先生还能拿什么来平朕心头之怒。”
他虽年轻,个子却极高,坐姿威严豪迈,好似在宣政殿上坐龙椅一般。
苏沉配合的调转了个方向,继续朝着他跪,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忠厚老实。
此时却听见虎狼之词——
“不如……先生从此易弁而钗,委身侍君,以悦朕心?”
啊?这样的展开啊……
苏沉惊讶挑眉,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脸。
他这被调戏的还没反应呢,说出这话的小皇帝居然脸颊透出几丝粉,他原本就容貌阴柔,此刻竟有几分艳若桃李的意思。
也,也不是不行。
苏沉知情识趣,很配合的装出文人清高模样,故作悲愤道:“士可杀不可辱,陛下还是将罪臣杀了吧!”
皇帝冷笑:“现下可由不得你了。”说罢便伸手将苏沉捞起,一把带到床上。
啊这……会不会太快了……
正常来说,就算临时起意也不至于突然急性。
这皇帝难道是对自己老师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难怪难怪,捉住叛徒却不杀,只是关在月神庙。
啧啧——对自己老师做这种事……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因为脑海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皇帝的记忆,苏沉不仅有些局外人的心态,甚至好似在窥私皇家秘闻。
直至皇帝捏着他的下颌将他微微出神的脸转了过来,他才有了点当局者的自觉。
于是摆出一副强忍屈辱的样子,极勉强地挤出几滴泪来,配合着方才被带上床时弄乱的几缕额发……
如此这般……想来是一副凄绝美人模样吧,包君满意。
皇帝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将他散开的几缕发从眼前拨开,笑:“先生为何不反抗?”
啊这,原来暴君好这一口啊……
苏沉心道。我还怕反抗起来,打爆你的头呢。
那我可真反抗啦?
于是苏沉抬手去抓对方的腕,皇帝伸手一挡,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
他自是不敢真动粗的,只是秉承着情趣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和这位暴君稍微比划了一下手脚。
这一比划,他心里便更有底了。
这皇帝动作带着狠劲,功夫却不如他。
那就没事了。
他早想过了。现在他若下重手,小皇帝不敌,定会喊人,事情反倒棘手。
但若趁这小皇帝色令智昏急吼吼时,出其不意把他击晕,再拉了床帘嗯嗯啊啊的演一出活春宫……
等外头的人回避了,松懈了。
上梁,揭瓦,溜之大吉。
于是苏沉佯装不敌,比划了几下便被皇帝抓住双腕,压在了枕头的两侧。
皇帝俯身凑近,苏沉以为他要吻下来,也已做好了牺牲一些贞洁的打算。
小皇帝长得这般明艳,香一个,他也不算亏。
却不料,对方只是近距离的望进他的眼睛。
苏沉眼眸微微颤动与对方直视。瞬息之间,脑海中竟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烟雾缭绕中,他的双臂用力的攥着明黄色的床幔,身体好像在浸在浪潮中,只见眼前的一切都上下的浮动着。
视野不甚明朗,他只看见那一颗血痣,随着对方的动作,像夏夜中一颗萤火虫似的,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
苏沉瞪大了双眼,突然老脸一红。
这是记忆??可是……眼下并不是梦境啊。
难道是自己见色起意,幻想出来的场景不成?可是……就算幻想,自己也不该是下面那个吧?
啊,我脏了……
正当苏沉陷入混乱时,看了他良久的小皇帝忽然露出极为苦涩的一笑:“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一切……”
………………
怎么看出来的?
苏沉满头问号。
皇帝摁住他双腕的力道也随之撤去了:“你已经许久不敢这样直视我了。”
为什么不敢?
苏沉有点想问,但又觉得自己过于八卦,有些不知死活了。
皇帝退开了些距离,背对着苏沉,坐在床沿,像一只休憩中的雄狮,语气慵懒问道:“你说你记起了一些事,是记起了哪些事?”
你小子干的好事。苏沉腹诽,却没脸说出来。
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避重就轻道:“罪臣……隐约记起了自幼流落街头的事……还记起了当年的废太子。”
他想过了,既然梦中那个十岁的白衣少年是当年的太子,而如今争夺皇位的却是双生的八皇子誉王和九皇子,那么,八成,梦中那位太子是惨遭废黜了。
他想稍稍打听一下那个大哥现在何方,看对方现在境遇如何,还能不能罩他一下。
“废太子?”皇帝忽然回头,那费解的表情好像苏沉在胡扯什么蛋。
“?”苏沉道,“他叫李政。”
“……”皇帝冷冷别过脸,从床沿上起身,“他早就死了。”
苏沉一震,坐在床上许久没回神。
苏沉一震,坐在床上许久没回神。
见他这般反应,皇帝讥讽地露出一丝恶意的冷笑:“怎么,不过是梦中见过,便值得这样念念不忘?也对,大哥生前便受众人爱戴,哪怕死了十年,阴魂不散,也可以如此得人心。”
听到这,苏沉正色道:“那毕竟是你哥哥。”
“毕竟是我哥哥。”皇帝好像在重复什么好笑的话,“苏沉,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又懂什么?”
这下,连先生都不叫了啊。
算了,毕竟是能对先生起意的逆徒,苏沉对眼前这人没抱任何尊师重道的指望。
只不过,自从听说梦中那人已不在人世,苏沉便不由感到万分沉重。
说来也奇怪,就算在梦中,他也不过见对方两回罢了。
而眼前这个皇帝,与对方同有皇室血脉的兄弟,眉眼甚至都有七八分像,却竟能凉薄至此……可见其性情何其冷酷暴戾。
“容朕回去想想,怎么处置你。”皇帝从容理了理弄乱的衣襟,“你暂时就在凌府继续住着。”
苏沉如今确定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了。
……也好,至少这样,对方暂时不会杀自己。
苏沉装乖巧地应着:“嗯嗯。”
“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城。”
“嗯嗯。”
“你若出城,朕就把长安城屠了。”
“嗯嗯。嗯?”
苏沉有些回不过味来。
这话说的,扬的是你老李家的天下,与我何干?
皇帝没搭理他,说完便走出了卧房,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凌府的别苑。
刚出月洞门,侍卫统领常吟已听说了消息,按着刀迎上前来:“陛下,他必然在撒谎!偏偏这当口失忆,哪有这么巧的事!”
皇帝的神情略带几分疲惫,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向御辇。
常吟跟了上去:“陛下,那苏沉绝对是装的!他一贯油滑,为逃脱罪责什么话说不出来!只要让属下严刑拷问……”
皇帝偏头危险地看了他一眼。
常吟这才一脸郁闷的住了口。
皇帝看了看天,忽然扯了下嘴角:“他将朕彻底忘了,却还记得死了十年的那个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完,也不等常吟反应,便已敛了笑,神情淡漠地上了御辇。
*
皇帝前脚刚走,凌太傅便笑吟吟出现在别苑门口。
“阿沉,你就在这别苑住下。我叫人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还有,这婢女,名唤珠儿,你先差使着。”
苏沉也笑吟吟回道:“谢过恩师。”心里却已骂翻了天。
“外头你的缉拿榜文也已撤了,无聊的话,可以出门逛逛。”
凌太傅毫无愧色,也并不为自己的出卖做任何解释,就仿佛在说——
[你就说,解没解决吧!]
苏沉毫无感情的复读:“谢过恩师。”
这老狐狸恐怕早已知道小皇帝对自己老师抱着不可告人的感情了吧,搁这看戏呢?
过了一会儿,宫里差太监送来了十几身衣物,苏沉抖开其中一件衣料上好裁剪贴身的素雅衣袍,却又一次想到方才闪现的一幕,顿时人麻了。
苏沉放下衣袍,见那些衣物旁还放了一摞像是药方的东西,便指了指,问道:“这些是什么?”
小太监回道:“这是太医院调配的,为您调理身体的药,每日一帖。”
“调理身体?”苏沉觉得奇怪,他并没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小太监道:“陛下担心苏沉少爷思虑过重,伤心伤神。”
苏沉:“……”
他超爱。
*
身家性命暂时得到了保障,苏沉便开始思考起更多的事来。
譬如说,自己是否当真如淳王所说,在先帝驾崩时背叛了这个小皇帝。
譬如说,自己被关在月神庙多久了,又怎么会忘记了一切?
这臭小子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苏沉回想着自己在那月神庙醒来时的场景。他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身上衣着单薄,却并没有什么伤,并不像是被人酷刑加身后的样子。
月神庙的看守也相当松散,苏沉随便打晕了一个人,扒了他的衣物抢了他的钱袋,便轻松的逃出了那里。
可是,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呢?苏沉有点害怕知道,却又不得不寻根问底。
记忆。他需要记忆。
苏沉直挺挺躺回床上,可惜并不困倦,翻来覆去半天也没能睡着。
“那个……珠儿。”
在房内收纳衣裳呢婢女立刻走了过来:“珠儿在。”
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顶着一张胖乎乎的小圆脸,生的俏皮可爱。
苏沉打挺起身:“我跟你打听点事儿啊。”
珠儿已知道苏沉的情况:“您说。”
苏沉想了想从哪问起,然后开口:“你,认得我吗?”
并不抱什么希望的一问,可对方却笑着点头:“认得啊,苏沉少爷。这府上的人哪有不认得您的呀?”
苏沉大喜过望:“那我们认识几年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语出惊人:“离珠儿第一回见您,已有……快十年了吧?”
苏沉心下算了算,又问:“当时你多大,我多大?怎么认识的?”
“当时珠儿六岁,您大概十六七岁?老爷收了您做学生,便安排您在凌府住下了。一直住到两年前。”珠儿笑答。
两年前。又是两年前。
苏沉忙问:“那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搬出凌府,去了哪里?”
“那珠儿便不知道了,只听说苏沉少爷您辞了官。不知去了哪里。”
“……”
苏沉原以为自己是因那逆徒篡位才导致官位不保,却没想到早在两年前,自己便已辞官了。
当然,他更没想到自己算算竟在这凌府住了有七八年。
看来淳王殿下是真的认为自己与凌太傅关系匪浅,这才指路了凌府。
难怪凌府这只猫儿在他膝上打滚,一副熟识已久的模样。
难怪凌念怀那老狐狸第一眼看见他,说的话是“你回来了”。
苏沉沉思片刻,问:“那珠儿,在你看来,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珠儿甜甜一笑:“珠儿年幼,从前没与苏沉少爷您说过许多话。但是全府上下都知道,苏沉公子您饱读诗书,待人彬彬有礼,性情端直,为人又有趣,别说是凌府,便是这长安城世家公子里,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俊杰。比那什么病恹恹的虞小侯爷好多了。”
苏沉知道下人的话里多少有点吹捧的成分,脸颊微热,又有些在意的问:“虞小侯爷是谁?”
珠儿道:“哦,忘了您忘了,那个长安城第一才子。”
苏沉:“……”长安城第一才子原来不是我吗?
珠儿道:“他先前还写诗骂您呢!具体的诗句,珠儿不会背,但好像,就是骂您胸无大志,攀附权贵。”
“……?”苏沉咬牙,“为何骂我?他与我有什么仇怨?”
珠儿道:“珠儿猜,您与他是同科录用的,您是状元,他是探花,想必他是记恨您夺了他的状元郎呗!”
苏沉道:“格局小了。”
珠儿道:“那可不是。如今他受废帝牵连,在天牢里关着,谁说不是现世报呢。”
苏沉不是落井下石的性子,一听到这,便不再追问了,忽然看向一旁的铜镜,将膝上的胖猫放到床沿,起身大步上前,往铜镜里看了看。
对镜左看看右看看,羽玉眉,桃花眼。虽然经过几天颠沛略显憔悴,底子却是风流又多情的好相貌。
那缉拿榜文上哪里绘出这张脸万分之一的英俊?
本该洋洋自得,却因为又一次记起方才闪回的画面,苏沉拿双手捂着脸,懊丧不已。
珠儿奇道:“苏沉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珠儿,我脏了……”苏沉闷声道。
“珠儿去给你打盆洗脸水来。”
不、不是……
苏沉无奈看着珠儿自顾自走出房间,闭了闭眼睛,重新收拾了一下情绪。
那还未必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就算是!
……大丈夫能屈能伸……!
眼下,他还是得尽快搞清楚两年前的前因后果才行。
正发愁这事,便有情报人送上门来了。
一个仆人走到苏沉院中通传:“苏沉少爷,淳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