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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鬼凶残多了

作者:书殊 发表时间:2023-11-24

《我比鬼凶残多了》by我比鬼凶书殊了,原创小说我比鬼凶残多了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沈玖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以前一直都以为他是自己得不到的人,现在才发现,或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最新评论:作精矜贵美人钓系青年攻×少年老成惯着宠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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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鬼凶残多了小说
我比鬼凶残多了
书殊
已完结 | 来源: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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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鬼凶残多了》精选

“陛下,陛下诶!!!!!”

“纵观古今,哪位皇帝不是早早的就纳了后妃!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皇后都已经入宫满一年了?!”

“陛下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大盛想想啊!您想想一个没有继承人的国家要怎么在现在的时代驻足!万一陛下哪天身子不舒服,噶了不是生病了连一位代理朝政的皇子都找不到!”

“陛下!臣一生清廉,只为我大盛能够繁荣昌盛,为此,臣死不足惜!!”

一堆大臣在朝堂上撒泼打滚,槽乱之声不亚于一群中年大妈在菜市场搞价。

一位下巴全是白胡子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一步一颠的朝着大殿上的柱子走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撞而没有机会拦不住他。他的同党察言观他的色,瞬间泪涕直流的拉回老头子,朝着皇位大声哭诉。

皇位上的陛下僵硬的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听着他的臣子逼迫他纳妃。说着万人之上,到底还是要被全是裹挟。

宋亦轩下意识的望向他左手下位。

那里坐着一位长相很好看的青年,十指骨节分明,懒懒的抱着自己怀里的玉牌。整个人缩在那位子上,感觉他身下的座椅能比寻常座椅更为舒服,似乎在诱惑人坐上去试一试。

但是不是谁都能有命试的。

在朝堂上有资格坐着的,除了那位三朝元老阮若望阮太师不能久站被先帝赐了张座椅之外,也就只有真正的掌权者了。

除了小皇帝宋亦轩,也就只有这位皮相好看性格阴翳的摄政王沈玖了。

单看长相,完全看不出来这位有着狭长的眼睛和天生上扬的嘴角,稳居京城风流公子之首,名门小姐最想嫁的夫君top榜一的小青年脾气能有多不好。

他眼睛微眯着,似乎是闭上了耳朵听不见这快要把大堂屋顶掀起来的噪音,慢条斯理的打了个文雅的哈欠。玉牌倒在青年的怀里,好看的手指蜷缩在朝服袖子里,抱着臂安详的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就像是不小心,又或是下意识的抬了一下眼睛。沈玖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小皇帝难睚的表情,和下意识向他求助的眼神。

沈玖轻轻的掀开眼皮笑了一下,收回了那隐晦的目光。

毕竟在明面上,他和这位小皇帝可是政敌,字面意义的生死之交。

宋亦轩平日里处理政务也已经游刃有余了,就是一碰到纳妃娶妻这一类的事情,就像是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想着往后躲。

被宋亦轩当成挡箭牌的沈玖舌尖轻抵上鄂,略带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把怀里的玉牌看似随意的故意往群臣中央最热闹的地方投掷了过去。

“卧槽!谁打我头!!不讲武德,不是说好了朝堂之上只动嘴皮子,谁违反了这一条规定!”

白花花的老头子泪眼蹒娑,捂着头就要向那位被他当做是摆设的皇帝哭诉。但是就在他一转眼,看见了那玉牌上雕刻的名字,腿狠的一颤,失力跪在了地上。

尤其是看见那玉牌下方裂开的缝隙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爷......王爷!是臣的错,臣有罪......臣不应该扰了王爷安宁,看在臣年纪这么大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王爷、王爷!!!”

沈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饶有兴致的探头,像一位不涉世事的学子询问夫子问题一样,他看着那位头磕在地上的臣子,

“那本王的玉牌怎么办?那么明显的伤损,按照本国律法,拿着那种玉牌上朝,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本王可承担不起这种罪责,王大人您说,怎么办?”

王老头子发挥了一个老头子没办法达到的速度,迅速的滑跪认错,说:

“臣来维修,臣一定能给王爷找来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保证明日就能给王爷送过去!!”

沈玖轻啧,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朝堂众人已经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方圆十里安静如鸡,只能听见各位的抽气声。

沈玖很大度的放过了那位颤颤巍巍的老头子,目光游离在每个人头上的发冠,就像是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点同学起来背单词的场景一样,没有一位大臣敢抬头和沈玖对视。

“本王刚刚好像听见诸位提议要选秀女入宫?本王最近正好有时间,要不这活就让本王来吧。赵大人——”

“啊?啊啊啊!王爷。”赵大人心惊胆战的站出来。

“听说令爱今日刚刚及笄,您是不是刚才也表示过要让女儿入宫来着?我刚刚有点困,没听清。您要不......再说一遍?”

赵大人痛哭流涕的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家小女虽然是今日刚刚及笄,但是她、她脸上因为花粉过敏起了一脸的红疹!大夫说一连几个月都不能见人!怎么可能进宫侍奉陛下呢!小女没那个福分!!”

“哦,这样啊。”沈玖惋惜,“那张大人的侄女——”

沈玖一个一个的点名,被点名的一个一个找一些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还不能找太敷衍的,也不能和前面的重复。

越到后面,那些大臣越是抓耳挠腮。

“王爷恕罪!小女、小女她是同性恋!她喜欢女的!绝不会对陛下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沈玖莞尔,表面义正言辞的看向群臣,语气正直到有一股晚八点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字正腔圆,他说:

“虽然陛下现在已经达到适婚年纪,但是为何找不到一位做伴的贤妻良妾啊......真是匪人所思呢,这京城女子们怎么都赶到同一天出事呢?真是遗憾啊。”

你、踏、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要不是你,我闺女/侄女现在早就入宫尽享荣华富贵了!群臣在心里咆哮,到底还是很怂的不敢露出一丝端倪。

沈玖轻甩袖子,起身朝着宋亦轩作揖:“真是不赶巧,臣今早上起的急了,还没吃上早饭。这会儿正饿着呢,陛下您接着上朝吧,本王先回去吃粥了。告退。”

摄政王这个狗东西真的是一丝脸面都不给陛下留!说走就走,婚事说搅混就搅混!

大太监福正站在一旁悄悄的看着小皇帝,只能看见他紧紧绷着的唇。

肯定是被摄政王这些无理的行为气到了,小皇帝宋亦轩在沈玖离开之后,也没处理多少事情,就退朝了。

背影看起来多少有些轻松......等等,怎么可能!肯定是故作轻松,陛下啊,你真不容易!!!

阮太师担心小皇帝现在的处境,下朝之后便跟着宋亦轩一同回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还是先帝在世时的摆设样式,宋亦轩并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扶着阮太师让他上座,之后就令人上了一壶茶。

“陛下......您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

阮太师手指微颤,抚着自己的胡子,声音慈祥的说:

“您现在孤立无援,先帝也就只有您一个孩子,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着。一旁的宗室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您,生怕您不出事。您又不是什么铜头铁臂!哪怕生个小病他们也定如狼似虎的扑上来!!”

“若是娶一位家世底蕴丰厚,能真正帮助您的皇后或者后妃,无论什么情况对您而言都有百益而无一害啊!!”

迎面传来的唾沫星子让宋亦轩沉默的避开,握着手里还烫手的茶盏,他敷衍的安慰这小老头的心脏说:

“......先生说的也在理。”

在宋亦轩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在御书房内置的内室当中,传出来一声杯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让宋亦轩和阮太师都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能进御书房的除了朝廷重臣之外也就只有宋亦轩的亲信,而能进内室的除了大太监福正之外也没有什么人,但是大太监现在正守在门口呢,那里面的那位——】

小老头脑袋瓜转的飞快。

【难怪宋亦轩在纳妃的事情上抗拒万分,难怪今天要顺着摄政王的意思接着往下走。原来是那心里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就像是先帝一样,除了先后一人不娶!!】

“是臣没有搞清楚状况,”小老头机灵的朝着内室打了个抱歉,“还望娘娘不要怪罪,陛下其实并没有话本里的风流帝王那么渣。”

什么话本里的风流帝王?

还有......

宋亦轩红着耳廓:“什么娘娘?!!没有娘娘!!”

小皇帝长着就是一张风流的脸,平日里没有处理政务时的庄重之外,浑身上下围绕着那一股渣男的气息。但偏偏长这么大了,连个通房都没纳过。

小老头看着小皇帝火冒三丈,觉得这老气横秋的少年终于露出来一股少年气,而且再加上少年刚刚的反应,小老头心里一合计——

不会是还没追上吧!!!

难怪不敢承认。

小老头心疼的看了宋亦轩一眼,连忙起身自以为贴心的给宋亦轩留出可以进去哄一哄那位红颜知己的时间,用着利索的身法闪现到门口,回头喜气洋洋的一笑。

“臣知道,陛下赶紧进去哄人吧!”

你知道个屁啊喂!!!

宋亦轩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身形矫健的小老头离开,也没有想清楚那阮太师临走之前那变态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反正过段时间都会忘掉,宋亦轩起身掀起帘子进了内室。

就看见那方才在朝堂上大杀四方的摄政王殿下,正在一脸正直的盯着那桌子上放着的茶壶,双手缩在袖子里,像村口里唠嗑的老大爷的姿势。

他没有回头,只是捏着嗓子向宋亦轩打招呼,语调里写满了矫揉造作:“陛下,您怎么才回来,真是让臣妾好等~”

那娇俏的模样,成功让宋亦轩掉三层血,让小皇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成功让小皇帝打消了纳妃的念头。

要是真有这么多咯卿蛋儿环绕在身侧的话,那还不如现在就净身出家,一个人去清静地方待着。

沈玖脸上依旧正直说:“怎么?陛下刚才不是想着纳妃吗?以后会有很多的机会让陛下感受到现在的感觉。看着陛下刚刚的模样,倒是像很乐意承受呢。”

宋亦轩:......

沈玖:“陛下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我说的伤了您的小心脏?也是,毕竟我嘴笨,没有姐~姐~讨您欢心啊~~~~~我真是个废物~~~~~”

宋亦轩无语,他信步走过去,阻断了沈玖的绿茶施法,“小皇叔!”

沈玖冷嗤一声,但面上还是轻缓不少。

宋亦轩拿了个新杯子亲自给沈玖斟了杯茶,上手顺着毛薅:

“小皇叔怎么有空来我这坐了?你最近不是忙着调查户部尚书的圈地案吗?忙的站不住脚还有功夫来我这里消遣?”

青年看着面前的茶,也没有伸手。只是轻抬下巴示意宋亦轩看过去,他放在桌角的一封信。

刚才还一脸不正经的小皇叔瞬间切换了正经交流模式。

“我昨日刚收到消息。”沈玖压低着声音,“你家大皇叔,要回来了。”

宋亦轩一怔。

那是宋亦轩亲皇叔,不是像沈玖这样毫无皇室血脉的先帝义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先帝皇弟,有着封地的诰命王爷。

王位深王,名唤宋止深,因为心思深沉又喜欢搞事,被先帝丢在了一个偏远地方,一直没有冒泡。但是虽然远在封地,但京城依旧有他的势力。

宋亦轩发愣的时间有点长,沈玖有些疑惑。心道按说宋亦轩这些年,胆子见长,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件事被吓到。

沈玖顺着宋亦轩的视线看去。发现宋亦轩早就看完了手里的信,并且眼神聚焦在桌子底下的一个小角落里。

沈玖心里一咯噔,手往袖子里嗦的更深了。但是毕竟做贼心虚掩耳盗铃,宋亦轩很快就锁定了沈玖那只被藏起来的手,起身把手拉出来。

沈玖躲着,宋亦轩追着。

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在两人“比翼双飞”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了桌上的烛火,明亮的火光扫到了角落,露出来瓷白的破碎茶盏。

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血迹!

沈玖暗骂,就知道宋亦轩这双眼睛尖,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尖!这特么一眼就看见了他费尽心思塞进角落的碎瓷片。

宋亦轩脸上带着恼怒,直接三步上篮直奔命脉!一把把沈玖按在床榻上,一手掀开了摄政王殿下宽大的衣袖。

“哎呀,被发现了。”沈玖耍着无赖,“要赔吗?”

宋亦轩看着被粗糙处理的伤口,呵斥着说:

“赔!你也不知道小心点?!把摄政王府库房里所有的店铺房契都交上来,不剥你层皮不知道自己受伤疼吗?!!”

“那怎么办?”沈玖无奈的耍着无赖,“我贫困潦倒,没有多余的钱财能够偿债。”

青年支起身子懒洋洋的想了一个馊主意,他说:

“那要不就......陪睡吧。”

宋亦轩一下子就被口水呛到了,手中一个失力,沈玖的伤口被蹂躏,青年偏头嘶了一声,轻轻皱了一下眉。

宋亦轩连忙松劲,从一旁捞起药膏,清清凉凉的抵消了手心的灼热和刺痛。

让沈玖自从在听见阮太师那老头催婚开始焦躁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平静下来。

他知道宋亦轩现在已经不是当年说什么信什么的小屁孩了,他也没办法再强行左右宋亦轩的思想。

宋亦轩要是真的想纳妃或者怎么的有什么红颜知己的话,他也没有什么阻拦的立场。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在一刹那听到,沈玖还是会闪过一丝来自神秘世界里阴暗扭曲的想法。

比如说什么下药小黑屋强制爱——小黄书、呸,小皇叔打住了自己的阴暗想法。

沈玖默念清静经,荡清了自己满是颜色的灵魂。

六根清净的沈玖连眼睛都是清澈无比的,他心如止水,他万事皆空。

他很安静的看着小皇帝给他包扎伤口,然后很安静的把包扎好的手缩在袖子里。

宋亦轩警惕,毕竟沈玖这狗东西在他面前就没有安静过,要是这么安静那必然是要作妖。

但是沈玖出乎宋亦轩意料,一直没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和行为。

倒是让宋亦轩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这些日子我不会再进宫里看你,你自己多保重。我们明面上还是对立方,不能做的太明显。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我在宫里的暗桩你都可以用。”

沈玖坐在龙床上,顶着一身被揉乱的衣裳,安静的说着。

“宋止深可能会在背地里接近我,到时候有什么消息我会跟你说的。......平日里好好吃饭,不要像往日一样饿一顿饱一顿的,对胃不好。”

宋亦轩:“......那我需要干什么?”

沈玖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泛起一阵开心。

宋亦轩反正现在还是离不开他沈玖的,你看做什么都要问候他沈玖的意见。

好看的青年眉眼弯弯,笑嘻嘻的没个正形的说着:

“陛下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

“深王就要入京了!陛下您难道还能喝的下去茶吗?!!那可是狼心狗肺心机深沉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下流卑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衣冠禽兽小肚鸡肠贼眉鼠眼刁钻奸诈的宋止深诶!!为什么陛下您这么淡定!”

大太监焦急的来回走,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做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是把毕生学到的贬义词成语都用在上面了吗?上次你这么《群战舌儒》的时候还是在评价摄政王的时候。”

宋亦轩淡淡的喝了一口白开水,表面也是心如止水。

“不然怎么样?要朕和你一样《稳重如山》?”

被内涵到的福正脚步一转。

大太监福正翘着兰花指,他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词,气势汹汹的指责:“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那为何不早与咱家说!怎么着也要提前暗示暗示咱家呀!”

宋亦轩喝着白开水,闻言抬起眼皮看着他,淡声说:

“和你说有什么用?让你翘着兰花指去和宋止深干架?你和他动手,胜负就是一九开。”

“......”大太监福正义正言辞:“怎么能呢!咱家虽然比不上深王,但也不至于胜率是一成啊!”

“不是胜率是一成。”

宋亦轩冷静的泼冷水,说:

“是他一拳,你九泉。”

宋亦轩在大太监福正理解这句话之前,打断他的黑化,语速很快说:

“等深王进京,就操办宴席迎接他。朕要他光明正大的入京,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到京城了。”

大太监福正转头就把想不懂的事情抛在脑后,兴高采烈的去置办宴会了,嘴里还开开心心的回道:

“好嘞~”

安排好宋止深,我们勤劳的皇帝陛下就要开始这一天辛勤的劳动了!

宋亦轩满脸写着《开心》,手指疲倦的翻开了桌案上的奏疏。

【陛下,早上好啊!请问陛下早膳吃的什么,臣好参考一下。】

一眼就看到了这踏马的早上问好。

朕很好,如果你不写这么一篇满通废话,朕会更好。最起码还能开心的吃一顿午饭。

宋亦轩沉下心开始批阅奏折,但是天不遂人愿,第三本就翻出来一份催婚奏章。

“摄政王早就达到适婚年龄......建议赐婚以压制沈玖——希望陛下为摄政王赐婚?!!”

宋亦轩越看越火冒三丈,他没怎么思索就提笔驳回了这份奏章,“这些大臣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屁事倒是一堆!”

这份奏章很快就被返回到原主人的手里。这个所谓闲事一堆的大臣,一脸恭敬的把这份宋亦轩批过的奏章递给我们这份奏章的主人公摄政王殿下沈玖的手心里。

沈玖饶有兴致的翻看着那小皇帝留下的字迹,听着下属继续汇报着那圈地案的细节。

一位佩刀侍卫推门而入,伸手行礼:“王爷!深王已经抵达京城。”

沈玖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心情不错的问:“我觉得宋止深在京城好像有一座府邸?”

“是的,王爷。”

“那就跟他说,他那府邸前些年失火了。他这次突然造访也没来得及修缮,让他先在驿站凑合一晚吧。”

“是。”

只有突然被失火的深王府邸默默哭泣。

此时此刻在京城外的一间驿馆里,一只雪白的信鸽破空而出,训练有素的前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青年坐在窗户边上,拿着一根棍子和笼子里的鸟打成一片。

对于狼心狗肺心机深沉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下流卑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衣冠禽兽小肚鸡肠贼眉鼠眼刁钻奸诈的宋止深来说,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打成一片。

那被高价钱买回来的名贵鸟在笼子里东躲西躲,惊悚的叽叽喳喳。

我们狼心狗肺心机深沉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下流卑鄙阴险狡诈表里不一衣冠禽兽小肚鸡肠贼眉鼠眼刁钻奸诈的宋止深满脸笑意,自以为和里面的鸟相处融洽。

很快,一只手伸过来从宋止深面前把鸟拯救走了。

“王爷,那位傻逼公子还是撺掇着你和他合作?”

宋止深看着面前的人拙劣的转移话题的小把戏,把自己发痒想犯贱的手按下,回道:

“嗯,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这么脑残了吗?真的相信我能被他开的条件所吸引。他自己都没当上皇帝,怎么有信心让我当上。”

宋止深嗤笑,

“不过是想扶持我上位,进而操控我大盛朝政。我又不傻。”

宋止深把手里的信纸烧干净,“我刚刚听见有人来传话,是沈玖那小子吧。”

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

“他打算把我安置到哪里?”

深王王府幕僚燕知乐把桌子上的灰烬扫落在地,淡声道:“驿站。说是深王府邸前些年无故失火,没有修缮。”

“无故失火?沈玖半夜睡不着偷偷去放的吧?”

宋止深闻言噗笑出声,像是听到了让他愉悦的事情:“这么听起来我入京对他们来说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

“那我可要在京城多赖几天了。”

燕知乐淡淡的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宋止深那一副欠揍的模样——这是身为深王府幕僚的基本素养。

.

“这都多久了,再怎么收拾东西也不至于收拾这么长时间啊!”

“连陛下都坐在这里等着,深王的架子是有多大!”

宴会正在进行中,但是宴会的主人公到现在都还没有冒泡。

宋亦轩很冷静。

他喝着凉白开,余光落在一旁坐着的人身上。这沈玖,几天不见,一见面就给他眼前一亮。

沈玖本来容貌资质就上乘,一身亮眼的红衣更衬得他嚣张肆意,宋亦轩就感觉扑面而来一股骚气。

散发着魅力的青年坐的板直,很认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一位根正苗红的红领巾正在完成自己的手工作业。

他在掰瓜子。

把瓜子仁熟练的剥到小罐子里。

如果问沈玖同志为什么在今天这种场合会穿一身红衣。

宋亦轩官方回答:当然是我们大盛子民亲如一家,许久不见的皇叔回来,我们自然万分欣喜——

沈玖掏耳朵:当然是因为宋止深这狗东西不喜欢红色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太监尖锐的爆鸣声划破静逸的空气,

“深王到——!!!”

终于来了!!!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只有沈玖头也不抬,这么大个人就单单的坐在那里释放着深入骨髓的冷气。

沈玖那么大个显眼包,宋止深要是没看见那就是眼瞎了。穿的这么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和深王关系很好呢。

宋止深失笑,轻轻转了一圈拇指上戴着的扳指,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崽子还是这么记仇啊。”

燕知乐那身为深王府幕僚的敏锐雷达精准一动,质问道:“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宋止深为自己狡辩:“天理可鉴啊,我这一路上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诶,哪有时间作妖啊——那些都是烂谷子的事了。”

宋止深指着沈玖的桌面,“那小子之前就喜欢掰瓜子,掰就掰吧,还不吃!掰了整整两大盘子诶,这不是诱惑人的吗?所以我看着馋,就抢过来吃了。”

燕知乐:......

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皇室密辛的燕知乐被这么幼稚的话题镇住了。就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呢!能不能尊重一下皇室这两个字啊喂!!

两人低声交流,很快就走到了大殿中央。宋止深很礼貌的行了个礼:“臣宋止深,参见陛下。”

沈玖把瓜子仁塞到袖囊里,嗤笑着说:“王爷好大的阵仗啊——”

“哪里哪里,本王就是途中听闻深王府无端失火,一时心急便前去查看而已!”宋止深脸上满是愧疚,“这才没想到一时忘记查看时间,不小心把时间耽搁在路上了。”

沈玖面不改色:“那深王府现在还好吗?王爷看见之后不会找个角落偷偷催泪吧......毕竟也是我们的疏忽,您要是真的伤心随时可以来本王府上,说出来让本王开心开心。”

“不必了,谢摄政王殿下关心。”

两人之间的火星子都蹦到所有人的脸上了,生怕下一秒就地打起来。

我们的和事佬宋亦轩连忙出声:“这一路舟车劳顿,皇叔辛苦了。快些落座吧。”

宋止深:“谢陛下。”

可见宋止深根本就不会安稳,他没等片刻便再次顶替沈玖变成了整个宴会中最大的显眼包。

宋止深举着酒杯,示意敬酒。

“陛下,”宋止深慢悠悠的,吊着所有人的胃口,“臣在来京城的这一路上,听到了好多不好的谣言啊。”

宋亦轩抬手喝了一杯,“什么谣言,说来给朕听听。”

宋止深虚伪的婉拒,“这......臣倒是不敢说。”

看着宋止深的贱样,宋亦轩眼皮子一跳。

虽然知道宋止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谣言怕是很重要的内容。

宋亦轩:“不必介怀,说来听——”

沈玖倏然出声打断,语气很快的说:“没什么重要的,臣也知道。就是对陛下如今仍不纳妃的原由的一些猜想。现在广传最火热的版本是陛下有一位追不上的红颜知己,等着陛下行冠礼之后直接入主坤宁宫。”

【坤宁宫,历代皇后寝宫。】

宋止深敷衍的附和,拉开自己的目的:“嗯嗯嗯,还有一个更火的——”

沈玖再次打断:“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一些街井流言罢了,不足以阐述于庙堂,污了陛下的耳朵。”

宋止深笑着看向沈玖,嘴里附和:“啊......摄政王说得对,确实不太重要——不过这些流言总归影响不好,所以本王特意想了一个办法。”

宋止深洋溢着充满着狗味的笑容,看向沈玖,眼里意思明显,就像是打了一个大字幕。

【既然你不敢说,那就只能听我的哦。】

宋亦轩和沈玖眼皮子一跳。

很快,他们就知道宋止深的法子是什么了。

从殿后,走出来两名婀娜多姿的女子。

宋亦轩抬手,像是没明白现在的情况,他疑问:“深王,你这是——”

宋止深笑着看向沈玖,伸手示意。

沈玖眸色一沉。

京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造谣皇帝和摄政王有一腿,甚至还广受到那些夫人小姐的追捧,甚至还出现了同人话本和瞎编的连环画。

如果今天真的拒绝了宋止深送过来的人,再有他之前在朝堂上搅和皇帝婚事的这一幕,这谣言就相当于坐实了一大半。

沈玖袖口里的手指紧绷,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既然是深王的好意,那陛下就收下吧——来人,将深王送上来的两位姑娘带进内殿,好生伺候着。”

宋亦轩头上DuangDuangDuang的出现了三个问号,他无措的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闭上了。

燕知乐观察着沈玖和宋亦轩的一举一动。心里盘算:

看这宫人和侍卫们的反应,这摄政王应该是在平日里习惯于越过小皇帝发布命令。但依着宋亦轩的神情来看,好像也没有那么多抗拒的神色。

到底是摄政王功高盖主,还是小皇帝有意纵容?

宋止深笑着举杯:“摄政王好魄力。”

沈玖冷嘲,把手里的酒杯举起来。

然后他的手腕被一股暗力打到,沈玖一时不注意,手中酒杯脱落!

被宋亦轩探出身子稳稳的抓在手里。

少年表情中还带着一丝担心他喝酒的惶恐,眼神却已经平稳的定在了那酒杯上。可能是一时慌乱,少年平日里整洁的衣衫有些凌乱,顺着脖颈探去还能隐约瞧见一点风光。

“朕赔皇叔喝就行了,又何必同他人言笑。”

宋亦轩很快就伪装了一副气恼的模样,将沈玖的杯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从表面上看,小皇帝只是一时没压住慌乱,连忙打断了摄政王和深王的勾结。

只有沈玖默默摸了一下鼻子,撇开了眼。

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咱们摄政王殿下是个一杯倒。而且别人醉酒最多也就发疯,而沈玖醉酒却是变异!

他会瞬间变成一个特别像人的一个奇异物种,同时拥有猫的粘人性和狗的破坏力,对周围事物,无论人或物,都会进行无差别攻击,残暴程度就像是游戏BOSS红血之后变成的狂暴模式。

很幸运,宋亦轩了解这一点。

所以死活不让沈玖喝。

很不幸,宋止深也了解这一点。

所以死命灌沈玖喝。

宴会开到什么时候,宋止深和宋亦轩就一直喝到什么时候。

一个灌沈玖,一个替沈玖。

愣是一攻一守,谁也不退让。

沈玖和燕知乐在一旁看的眉头紧锁。

所有大臣也满脸虚汗。

群臣:你们能不能别喝了!你们喝一杯我们就得跟着喝一杯,要是不喝还得被那些言官参个不敬圣上,但是谁当我们有你俩这酒量啊!!我们是会醉的,我们喝醉了也会吐,也会发疯!别特么的再喝了!

宋亦轩和宋止深一杯接着一杯,一旁的空坛子越来越多。

宋家子就是遗传的酒量好,但是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么喝。

再喝下去,还看不看明天的太阳了!

这宋亦轩之前也有一点瘾,为了阻止沈玖喝酒硬是把酒给戒了,平日里也就是小酌几杯。

沈玖黑着脸,抢走了宋亦轩那再次被斟满酒的酒杯,朝着宋止深略微一倾,手腕一转便倒入口中。

“大家都累了,这杯酒就作为这场宴席的落幕吧。”

沈玖顶着宋止深欣慰和宋亦轩惊恐的眼神一饮而尽,“都回家洗洗睡吧,明早上不上朝,都好好休息。”

宋亦轩:......

宋止深跑的比谁都快,心情愉悦的哼着那不成文的小曲儿。

燕知乐无奈:“王爷,您这会儿开心了吧?......非要给自己惹麻烦。你为什么非要灌沈玖喝酒?”

宋止深带着点惋惜的感叹道,“看他耍酒疯开心呗。就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看。不然的话肯定损伤惨重。”

燕知乐不认他的糊弄,追着问道:“为什么灌醉他?”

宋止深笑意渐收,他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声音。

“......因为喝醉了就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燕知乐没看出来,但是宋止深看出来了。宋亦轩看向沈玖的眼神,蕴含着不止一朝一夕培养的信任。

总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让宋止深心里有点莫名恼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莫名不爽。

宋止深把心里的莫名压下去,“等过了今晚就明白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是不求回报的。”

燕知乐嘴唇微动,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跟在宋止深右后方,那属于他自己的位置。

.

宋亦轩示意所有人紧急避险,防止沈玖变异时间过短而突然爆发伤害到其他人。

宋亦轩试探:“小皇叔?”

沉默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青年埋着头,没有应下这声称呼。

很奇怪,青年明明一身红衣,是明媚张扬的颜色,却愣是给他一种脆弱又伤心的感觉。青年的发丝散落肩头,大部分被一支簪子固定在脑后,露出来苍白的脸庞。

宋亦轩甚至在心里打趣着。

难道是变异透支了沈玖的生命力?

宋亦轩试探的走出第一步,“小皇叔,宴会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各回各家的阶段。你该回府洗洗睡了。”

沈玖长睫毛一颤,不知道听见了哪个关键词,抬眼看向了向他走来的人。

在看清来人之后,他一直紧绷的肩颈放松下来,后背靠在椅背上。

他几乎是孩子气的瘪了瘪嘴,张开了双臂,平日里晴朗的音色染上一点嘶哑,语调里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撒娇的韵味,“腿软,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宋亦轩哪受得住这个,任凭谁哪怕是钢铁大直男也没办法拒绝的好吧。

青年像是腿软站不稳,他的双手从宋亦轩肩头穿过,似乎是好轻易的把宋亦轩拥入怀里。

宋亦轩一怔。

这个怀抱干燥又温暖,沈玖抱的很深,甚至能从衣间听见青年那疯狂乱跳的心脏,也能感觉到青年全身的颤抖。

但是这个怀抱又很轻,轻到宋亦轩一动就能挣脱沈玖的手臂。

这拥抱时间很长,又让他感觉很短。

沈玖很快就从宋亦轩的肩颈处抬起头来,恢复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模样,除了眼角有些微红,眼神有些不聚焦之外,已经看不出来当年醉酒把一堆人打的落花流水的疯狂样子了。

宋亦轩抬手摸了一下沈玖的额头,看看沈玖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以这家伙的酒量现在不跳起来都不正常,莫非是脑子喝坏了......但是他又不是体温计成精,当然感觉不出来。很快就把手收了回来。

在宋亦轩的掌心离开青年额头的那一刻,宋亦轩甚至感觉到了沈玖的额头试探的往前探,好像在挽留那一抹温热。

怎么可能呢。

宋亦轩自己在心里反驳,

那可是心狠手辣,全京城在哄小孩睡觉领域比大灰狼还权威的存在摄政王沈玖啊,怎么可能在这里对着他撒娇呢。

果然还是喝酒太多,都产生错觉了。

宋亦轩给沈玖下指示,“你现在跟着福正,他会带着你上马车,然后送你回府。然后你好好的听你府里管事的安排,洗漱完之后去休息。记住了吗?”

沈玖看着他,然后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宋亦轩再次询问,“你听懂了吗?”

沈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宋亦轩试探,“你脑子有病吗?”

沈玖慢吞吞的,点了头。

宋亦轩翻白眼,“还说你听懂了?都承认自己有毛病了。是不是现在都不认识我了——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沈玖闻言,看了宋亦轩好久。眼神郑重的从宋亦轩的额头掠到下巴,绕了一圈。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笑了。

和青年平日的笑不一样。沈玖因为喝醉而微红的脸颊,和那泛红的眼角,给他本来就好看的容颜加上了buff,随着笑容逐渐变大,青年的眼和眉毛都像是弯了起来,让宋亦轩看着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开心。

宋亦轩受不住这种笑容和他清澈的目光,伸手挡了一下,破防说:“不是——你笑什么?!!”

沈玖抬手想着摸一摸宋亦轩那被打理好的头发,把他像小时候那样揉成乱草廓子,说话的语调里还带着一丝欢悦。

“宋亦轩......你是宋亦轩啊。”

宋亦轩看着青年眼里的高光,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着他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莫名的感觉自己也想着陪这傻子一起笑起来。

在指尖摸上他的玉冠的那一瞬间,沈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指尖僵在那里。

温热的指尖和冰凉的玉冠。

宋亦轩还没有到行冠礼的年纪,但是因为先帝崩的仓促,赶鸭子上架的小皇帝被迫担起责任,提前行了冠礼,戴上了那象征着责任的玉冠。

沈玖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意的把宋亦轩的头发揉乱了。

沈玖的呼吸频率瞬间变得慌乱,像是干坏事被发现一样。

倏然把手指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他慌张的、近乎逃命一样,转身就要离开。

宋亦轩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凭着本能,抓住了沈玖转身时那空气中飘扬的衣袖,把青年拦在了面前。

下意识慌张的呼唤道:“沈玖!”

沈玖的名字脱口而出,让青年瞬间僵硬在眼前的方寸之地。

宋亦轩深呼吸,尽可能轻缓的不和醉鬼发脾气,“你刚才是突然想去干什么了吗?现在你不太清醒,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沈玖依旧在微微颤抖,但没有回头。

“要不你今晚就现在宫里歇一晚上,宫里宫殿多,不缺你一个躺尸的。”

“......不用了陛下,臣现在就可以安全的回去。”

沈玖的嗓子依旧沙哑,但现在像是比刚才糊上了一层冰碴子,“也不用担心臣的安全,臣也养着自己的私卫,一只苍蝇也近不得臣的身。”

宋亦轩不解道:“......你怎么回事?”

沈玖把自己的衣袖拽回来,“臣之所以替陛下收下深王的那两名女子,是因为宫外的传言影响不好,如果不收下怕是不能善终。”

宋亦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顺着话说:“嗯,那个心上人的那个传言?无伤大雅,多个心上人不是问题。”

“是另一个。”

沈玖语速很快,就像是他说的这番话烫嘴一样,“是皇帝和摄政王苟合,两人都是断袖之癖的传言。”

“啊?”

“如果我们真的被捆绑在一起,那一旁虎视眈眈的宗室,深王、甚至许久不冒泡的怀文王都会来凑热闹。”

沈玖阖眼良久,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一个没有后嗣的皇帝是不可能站稳朝堂的......起码你不可以。”

沈玖表情淡漠,“陛下,以后还是与臣保持距离吧。你我都知道,清者自清这个笑话是不能说服那些心里有鬼之人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冰冷的理由到不像是给宋亦轩说的,倒像是说服自己的。

那脆弱的感觉又上来了。

宋亦轩脑子转不过来弯,下意识问:“那你刚才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沈玖嘴唇发白,他小声又清晰的,

“......我不能说。”

宋亦轩:“什么?”

“......”

在宋亦轩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这空大的殿堂里终于传出来了一声。青年近乎几不可闻的、坚定又绝望的、清晰的说着。

“我不能说。”

沈玖扯了扯干燥的嘴唇。

喝醉的滋味其实很不好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难受的感觉让他头晕的忍不住撞墙。但他脑子里现在倒是前无所有的清醒。

他甚至在心里冷静的分析自己还能在宋亦轩面前伪装到什么时候。

最后得出了唯一的答案。

一刻也忍不下去。

多忍一刻,就像是被刻刀狠狠地在心脏上划上一刀。就像是千万刀凌迟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十八层里,让他喘不过气。

宋亦轩那根迟钝的木头,往日里恨他不开窍,现在倒是有些感谢他那不会绕弯的小脑袋瓜。让他用着那卑劣的演技能在宋亦轩面前晃了这么久。

不能再放纵下去了,是时候该离开他,冷静一下了。

“前些日子南方发生洪涝,救助之后出现了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被当地的太守死死地压住了,我也是刚才得知。太医院必须整队连夜出发,能护着他们完好无损的抵达并毫发无损的带回来的人,不太好找。正好我也在其中。”

“明日太医启程,我今晚就离京安排。如果可以的话,陛下可以给臣拨点款。”

宋亦轩下意识摇头。

“臣想去哪里,陛下还拦不住。”

沈玖作揖,冷漠的告辞。

刚才的一番话语,像是给沈玖竖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盾牌,让他穿上了盔甲。

沈玖只身离开,没在看宋亦轩一眼。

可能是害怕回头再看一眼就忍不住做一些侵犯这干净的小皇帝的事情吧,也可能是他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受不了少年那不解又难过的眼神。

他本该隐藏身形,但就像是忘记了一样,一袭红衣在黑衣里亮眼极了。他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衣袖里还有那刚刚储藏满的瓜子仁。

给宋亦轩的,堂堂皇帝居然喜欢吃瓜子,真是幼稚至极......但是好像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很快,从身后便走出一个人来。来人一身白衣,但存在感几乎是和沈玖成反比,几乎是要融入黑夜。

太医院正一品医正顾花间向着沈玖行礼,道:“主上,臣何时出发?”

“今日休整,明日午后启程。让那些自愿前往的太医好好休息,舟车劳顿终究是不好熬的。”沈玖顿了顿,“这次我一同前去,不过会先你们一步。你们路上不必过于担惊受怕。”

顾花间闻言一顿,然后应下:“是。”

“还有——”

沈玖这次停顿了很长的时间,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宫里的那两位姑娘也带上。”

顾花间:“......是陛下刚纳的两位通房?”

这不长眼的东西,给沈玖本来就不高兴的心情雪上加霜。

顾花间察言观色,机灵的答道:“是,主上。”

沈玖突然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房檐,然后收回视线。

“这皇宫里的守卫是时候加磅了,什么东西都能放进来。”

房檐上蹲着的宋止深诶嘿一声,“看!这不就闹掰了?只要锄头凿的快,哪个墙头撬不开?”

燕知乐:“......看热闹不嫌事大,没看到摄政王都发现你了吗?”

“发现就发现呗,他还能咬我一块肉么?”宋止深摸着下巴,“......就是这疫病来的诡异,我还要再观望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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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臣并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病症。不过据情报来讲,一旦得此病症,前期四肢无力,头昏脑涨。后期皮肤溃烂,不得人样。但具体情况还需臣到实地亲眼观察为好。”

宋亦轩嗯了一声,眼神下移片寸。

“......摄政王呢?”

“王爷昨日晚上便启程了,快马扬鞭,大约能比我们快上几日。”

宋亦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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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的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来捣乱!!上面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太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愣是没办法平复那因为朝廷钦官突然到访而变得焦躁的心情。

下人心惊胆战的上来禀报道:“大人稍安勿躁,那人已经被带到了见客厅,我们该怎么办?”

太守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吼道:“给我拖住他!别让他发现什么端倪!!”

他转身看向屋子里脸色同样不好的几位重要人物,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诸位,咱们当初可都是说好了的,既然都选择了把这件事瞒下去,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件事一但被爆出去,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

“......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件事带到地底下去。”

等把那些生了病的耗子聚众一烧,谁还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呢?

会客厅主座上被请来一位难伺候的少爷,一会儿嫌座椅太硬,一会儿又嫌茶盏太脏。仆从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少爷撂蹄子发脾气。

被伪装成侍女送上来的太守侍妾,悄悄的打量着那主位上漂亮的青年。

不愧是京城的小少爷,举手投足都是高人一等的贵气,全身上下都是寻常人家一辈子也见不着的好布料和款式,那随手佩戴的玉石都昂贵的让人望尘莫及。

太守侍妾是刚被太守从红楼买回来的花魁,她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间系着一条葱绿色的撒花软烟罗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梅花纱,长长的拖至地面。她的腰细得仿佛一根柳枝,肩膀如同被精雕细琢,整个人充满了灵动的美感。她巧笑嫣然,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的光芒。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服饰,自信的上前奉茶。

还没近身,就看见那京城的小少爷懒洋洋的打了个喷嚏,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什么东西都敢往我身上撞?呛死了。”

沈玖身旁立着的侍卫马上就上前把太守侍妾推远了。和一旁的人敷衍的打着抱歉,“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对劣质香粉过敏,一闻就全身不舒服。”

沈玖的不爽都写在了脸上,“能不能快点?我茶都喝了两壶了,你们的傻逼太守怎么还没来?不就是查一下账本么,平常贪的时候没做假账吗?至于这么慎重么。”

“我在京城还有事做,别让我的时间浪费在这些琐碎小事,无意义的消耗掉。老头子也真是的,没事干嘛给我揽这种活,费力又不讨好,累死累活还一点功劳也捞不着。”

青年的纨绔气质就像是投胎前就带着了,简直不讲理到极致,顺手把手里太守珍藏的茶盏摔碎在地上。

他那凶残的侍卫像是得到了什么暗号,也开始跟着一起砸东西。而且两人眼还特别尖,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东西砸碎了能让主人家更心疼。

“还不快退下!都惹的我们大人生气了!”太守上前把侍妾拉下去,然后觍着脸赔笑。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沈玖都不是一个鼻子出气,他傲慢又矜贵的瞥了他一眼,“杨咎。”

“原来是杨大人,久仰久仰!”

沈玖轻哼,把矜贵的小少爷演的活灵活现,“你别在这里和我掰扯,我还有宴会要赴呢,赶紧把你府上的账本、税收记录什么的搬上来,过一遍我就走。”

太守弯腰讨好,“好嘞好嘞,杨大人稍等,小的这就把东西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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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中,顾花间翘着二郎腿等着这队伍的人凑齐。但是他等了近一个时辰,那被送进宫里的两位姑娘,还有一位不见踪影。

他秉持着人文主义,去请(绑)那两位姑娘的时候,特意派了两位女暗卫。

顾花间对在工作状态下全身心投入的时间之外,其他时间都是没什么耐心的。更何况是这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拖沓事情上。

他起身,朝着那位姑娘的房间走去。

推门的那一刻,他被自己心里的良心谴责,“不行,我怎么能随随便便闯人家小姑娘的房门,影响多不好。”

下一秒,他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当然,医者面前不分男女。”

所以,我们,年轻的正一品医正顾花间大人,凭借着他的歪理,心安理得的推开了姑娘的房门。

房门咯吱一声,视野随着门的打开变得开阔。以至于顾花间一眼就看见了那被五花大绑的自家暗卫。

顾花间:?

一位蹲在五花大绑的猪、不是、五花大绑的暗卫面前的桌子上啃苹果的黑影。

把顾花间吓了一大跳。

反应很快的顾花间一瞬都不到就已经达到了可以转身就跑还能顺手带上门的速度。

不久,五花大绑的顾花间尴尬的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姑娘,其实我就是进错门了。你看我手不能退肩不能扛的,怎么看也和旁边那位疯女士不是一伙的,是吧?”

一旁的暗卫无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地面。听着顾花间东扯西扯,瞎话连篇。

那姑娘再次蹲在桌子上,手里啃着盘子里放着的苹果。

她还是穿着那场宴会时候深王给的衣裳,整个人也没个正形的蹲在桌子上。脸上浓妆艳抹的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但是嘴唇上的红脂已经被随意的用袖子抹干净,一口一口咬着那清脆的苹果。

奇怪的是,她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是吃起苹果来倒是有些讲究的优雅。

也是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确保自己口中没有东西之后,才会张口说话。

她慢条斯理的,用着一种顾花间很熟悉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语调,轻飘飘的威胁他,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已经在我手上了。说说吧,大半夜的闯人家房间,人家可是会害羞的。”

顾花间被绑在身后的手摸索在袖口,指尖轻轻的捻开,白色的粉末飘散在空气当中,他眼神郑重的,“姑娘,我说实话吧。其实在宴会之上,我在第一眼见到姑娘的时候就觉得——此生唯姑娘一人!”

那姑娘在面对顾花间这夸张的演技,也是很配合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来【呕——】的声音。

“虽然公子一表人才,但是民女已经名花有主了,再怎么心动,也是身不能至啊。”姑娘好看的手捧着苹果,偏头一笑,“不过公子若真的倾心于我,倒是可以帮民女做一些事情,若有后续,自会答谢。”

顾花间真诚捧心,“当然,我什么都愿意做。”

姑娘打量了他一眼,从桌子上跳下来,围着他绕了一圈。她总感觉顾花间有点眼熟,也有一点她熟悉的味道。

“你能带我见见皇帝吗?我竖四个指头保证,我绝对不是刺客。只是有些交易要和小皇帝做做。”

顾花间心里一沉。

听这话,她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

要么是身份尊贵之人、要么是刀尖舔血之士。而他顾花间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连个普通的农夫都能治住他。迷药已经下了很长时间,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能看出来她的功力也是深不可测。

玛德,踢到铁板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顾花间医正是吧?你和小皇帝说,我名唤萧寻雁。”

萧寻雁灿烂一笑,“这是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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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事的小少爷这时候已经迎来了太守府上虚假的账本。

沈玖本来也就是来这里涮一涮,他们的罪名已经够掉脑袋了,再在这里死揪这些小事。

沈玖随便在账本上显而易见的漏洞上圈了个圈,然后随手扔进了太守的怀里。

“你把这些傻逼的漏洞补上,我还有事,没功夫和你过家家听见了吗?我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破账,你故意留我?”

太守脸上带着谄笑,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呢,是我们太笨了、脑子转不过来弯。要不......杨大人,您现在小官府上歇上一歇,明日、明日一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青年一脸厌倦的坐在椅子上,一脚踹在太守干净的衣裳上面,用了些暗劲再加上太守就是个软骨头,一下子把他踹倒在地。

沈玖的脚在太守的衣服上撵了撵,蹭干净那所谓的灰尘,“当小爷好欺负呢?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大事,准备软禁我?不管你们干了什么,我在这儿的时候别跑到我面前,谁想管你那些破事!”

太守听懂了沈玖的话外之言,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就连忙点头。命人取来了他书房里藏了很久的一箱金子。

一直跟在太守身旁,毫无存在感的穿着青衫的一位青年上前一步,“杨大人,随属下这边走,太守大人专门为您准备了下榻的房间。”

沈玖跟着走了几步,又回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龟孙儿,我最多给你三天。不管什么事,三天之内我就当不知道!什么东西都清干净点!”

太守感激涕零:“是是是!谢杨大人开恩!!事成之后定有厚谢!!”

两位演技派当场无剧本飙戏,沈玖一转身太守就收回了脸上惨兮兮的表情。沈玖眼里没了孩子气,只留下了深思的暗沉。

这一路来,并没有看见暗线传过来的所谓的疫病。

但是这太守的反应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如果暗线所言属真,那疫区应该是被隐藏起来了,又或者是病人被藏起来了。

沈玖确实是故意留下来的。他打算在晚上先去探探路,得赶快把这些东西摆平,太医才能没有顾虑的救治病人。

带路的男人温和的转身,询问道:“杨大人,您要去这周围逛逛吗?属下可以带路。”

沈玖看向他,道:“不用,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依旧温和:“段京墨。”

段京墨的相貌很符合现在小姑娘喜欢的风格,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丝令人反感的地方,他懂礼的后退一步,配合的让沈玖打量。

他说:“杨大人,您若是有什么需求或者疑问,都可以来找我。属下是太守府上的幕僚,平日里跟在太守身边也长了不少见识,也能尽力解答。”

沈玖眼神一顿,然后随意的摆手,“天色太晚了,改天吧。”

段京墨:“是。”

沈玖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他带着的侍卫就像是个木雕一样,听见什么都没什么反应。他把房间快速的检查一遍,然后把包裹里面的衣衫整齐的塞进了床底。

沈玖:“......阿珂,说了很多遍,藏东西不要随便塞进床底。很脏的。”

阿珂:?

阿珂低头看了一眼床底整齐的衣衫。

阿珂很认真:“我没有随便塞进床底。我叠的很整齐。”

沈玖:......

沈玖:“......行,你出去吧。就睡旁边那屋听见没?别睡树上,也别睡在房梁上。很危险的。”

“是。”

阿珂听话的推门出去。

没过多久,阿珂又推门进来了。他直接就看见了沈玖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就剩下外衫没套上了。

沈玖疑惑的回头:“怎么了么?”

阿珂:“我抓到了一只肥美的鸽子。”

沈玖看着那只眼熟的鸽子,伸手接过来。手指灵活的在鸽子腿上摸索着,抽出来一张被卷起来的信纸。

信纸是由特殊的材质制成的。材料不易破损而且还非常的薄,方便信纸在传信路上安全无恙。除了能写的内容少一点之外,没什么缺点。

顾花间这时候传信干什么?

沈玖摆手,阿珂就捏着那只肥美的鸽子离开了屋子。他拆开了信,第一张是顾花间的字迹。

【发生了一点意外,但是行程并未耽搁。此次来信只是告知主上,太守府上有一位名唤段京墨的公子,他是陛下的好友,可以信任。暗线的来源也是他传过来的。此人能力很强,可以托付。】

陛下的好友?

宋亦轩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哪位好友自己不知道。这小皇帝居然背着他有秘密了......

沈玖眯眼,心里再次泛起违规剧情。

他翻开下一张,手一抖,差点把纸撕碎。

这张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宋亦轩的。应该是抢过来的地方,占的空间有限,只能尽量言简意赅。

【段京墨,能远就远。别乱窜,注意危险。太医未到,莫妄动。】

打字翻译一下,就是:离段京墨那东西能远点就远点。别到处在危险的地方乱窜,注意一下自己的狗命。太医没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干一些不该干的事。

就比如沈玖马上就要去干的夜探疫区。

沈玖嘴角轻扯,眼不见心不烦的把纸条塞进了床底下。

我们艺高人胆大的沈玖,马上就要去危险的地方乱窜了。

.

树上的鸟鸣声带着一丝雨过天晴后的懒散,混着刚刚被清洗过的花香,从屋子的窗户缝隙中穿过,缓缓萦绕在人们的身边。

“大人,早膳备好了。”

“大人!早膳备好了!”

“大人!!!”

紧闭的房门怎么敲都不开,木门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象征着那房间主人的离开。下人心惊胆战的敲着,嘶声裂肺的吼着,完全不能接受沈玖离开的“事实”,也不能承受沈玖离开的后果。

下人转身就要前去禀告太守,被段京墨拦住了。

段京墨安抚:“这么害怕做什么?杨大人不像是那种在晚上偷偷跑出去,白日里还不回来的人。他可能只是睡得太沉,没有被你吵醒罢了。”

“不可能段公子,这音量除非是猪、不,连猪都能被吵醒,更何况是这院子里住的那位呢?!!”

“如果被太守知道了,段公子您可能没事,但是我们是一定要掉脑袋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沈玖无语的伸了个懒腰,心里并不想认领这个睡的比猪还沉的人设,但是打工人身份在身,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他面无表情的试图澄清,“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晚上是睡得比较沉,但是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下人:“哪能啊,杨大人方才睡的像尸体一样安详呢,奴才怎么敲门都不醒。”

沈玖:......

无所谓。

生活索然无味,尸体COS人类。

沈玖说:“谁这么大早的起床啊,我不吃早饭,等什么时候日上三竿再来叫我,我回房间补觉去了。”

段京墨收到下人的眼神,上前一步问道:“杨大人,您现在不出去逛逛吗?”

沈玖脚步有兴趣的一顿,他回头看向段京墨那完美无瑕的笑容,有兴味的点头道:

“行啊。”

下人为难着说:“这......”

段京墨低声劝导,“太守大人只说过不能让杨大人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他要是再进房间我们也不好是不是确认他在不在里面。但如果他外出,再加上我陪同。那不是一路上都是透明的吗?”

下人瞬间被说服,信任的说:“那......段公子,拜托你了。”

段京墨点头。

他转头看向沈玖,问道:“大人想去哪里?”

沈玖揣着袖子,思考了一下,说:“找个附近最清静的地方吧,我打算眯一会儿。”

段京墨略带沉吟,然后说:“这附近有个酒馆,包厢隔间里倒是很清净。”

沈玖欣然道:“可以。”

两人慢悠悠的晃到街上,然后再慢悠悠的走进酒馆。小二恭敬的跟在两人的后面,待到沈玖在位置上坐好,再次摆好农村老大爷揣手手的姿势。

段京墨轻声询问道:“杨大人,您要喝些什么?这间酒馆最有名的还是古井贡......”

沈玖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礼貌表示着说:“谢谢,茶。”

段京墨像是没听清,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沈玖说:“茶。”

段京墨:......

两人并不相识,一碰面也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这类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估计碰到同一个问题两人给出来的答案都会是南辕北辙。

为了不冷却气氛,段京墨选择了一个和旁边煮着徐徐轻烟的热茶一个品味的娱乐游戏——围棋。

以表谦让,段京墨让出了黑棋。

沈玖也不推脱,应了这个先手。

白子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黑棋以攻为守,步步紧逼。

段京墨在棋盘上连下两子,很显然,他认输了。温和的青年坐姿依旧板直,眼神带着温润,说:“我输了。”

沈玖嘴角轻扯,坐的歪七扭八,“段公子才华横溢,不知有没有兴趣来京城发展一下,以我的背景再加上段公子的才华,定能脚踩翰林院,一举登相。”

“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一场棋而已,没有倚仗给大人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段京墨轻抿一口茶,展颜一笑,“不过这也只是外部原因,主要还是我志不在此。”

沈玖有趣的支起一半身子,勉强达到好好坐的程度,打量着他说:“哦?”

段京墨说:“杨大人这般才华,也定不输我。那又是为何没有成为朝廷重臣,反倒来了这偏僻小镇来当什么朝廷钦官呢?”

沈玖吊儿郎当的回答道:“不是都说过了吗?老头子不满意我尸位素餐,把我整到这里了呗。那你呢,你是什么原因?”

京城来的少爷可能真的是被人宠坏了,从那超过很多人的精致容貌和身上穿着的昂贵衣衫,似乎从四面八方都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骄傲。

段京墨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坐无坐相的小青年,一直紧紧吊着的心脏终于舒缓了一些。

他笑着收拾着棋盘,回道:“曾经有人问过我,问我费尽心思打下的江山和苦苦追寻才得到的美人,你选哪个?”

熟悉的问题从陌生的人嘴里说出来,瞬间触及了沈玖内心里加密的保密机制。

几乎是下意识,沈玖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选江山了。”

段京墨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沈玖的眼睛。半晌,段京墨笑了起来,像是看见自家小辈玩闹时长辈露出无奈的笑容一样,

“我看大人明明是和我一个答案,又何必做出这毫无意义的欺瞒呢?”

段京墨感叹着,说,“不是有古献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么。爱情有时候真的能让人失去理智啊。”

手指缩在袖子里的小青年看着棋盘微愣,段京墨好奇打探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杨大人放弃自——”

沈玖坐直身子,冷下了脸:“所以把病情偷偷提供给朝廷置备在这里的暗桩,写下举报信上访的人是段公子吗?”

段京墨轻易地接受了小青年耍赖的转移话题,“是的,杨大人。”

沈玖:“你为什么背叛自己的主子?”

段京墨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带着那自己察觉不出来的傲气,“就那个太守?他也配当我的主子?”

段京墨解释道:“近一年前我身受重伤,他趁机而入喂我毒药,以此来威胁与胁迫我做事罢了。”

沈玖对这个理由表示接受,这倒是能和太守那诡异的信任对上。

“所以你现在是毒解了?”

“当然解了。”段京墨收拾着,随口回答,“不然我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给大盛朝廷送信吗?”

大盛朝廷。

沈玖心想。如果真的是我们本国人的话,称呼应该是朝廷。哪怕是别的什么,也不会多余强调是哪个国家的。

除非,这段京墨不是大盛人,隶属于其他国家。

但是沈玖并没有过多在意。

“没想到段公子还懂医术啊。”

段京墨浅笑:“闲来无事常翻医书,会些旁门左道,略懂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以我的观察,你现在已经掌控了太守府上一小半的人手,以你的能力混的好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百姓的生命是无辜的,不应该被这种渣滓生生的榨干生命力。”

沈玖没理对面人的满嘴胡话。

段京墨十指交叉,摆出了一副悠闲的模样,问道:“我们相谈许久,让我疑惑不解的是,杨大人您真的是一位闲散的官员吗?看您操的心倒是不少。”

要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怕是要被人一拳夯在地上。但是不知为何从段京墨嘴里出来,倒是有一种他在关心你的感觉。

沈玖不舒服的伸手搓了搓小臂。

“你要是说就管这一点东西就算是操的心不少了,那你可真的是不适合那京城里的虎狼堆。”

沈玖深刻的知道宋亦轩一天到晚处理的事情,光是一天的量写成奏疏怕是能比他都高,更别说就每天都是这么多了。

“我也就是在旁边操操闲心,能帮多少帮多少。靠着家里长辈操心混日子罢了,也没什么多大的功绩。”

沈玖深思着,说:“那和那些身负重职的人相比,我也算得上是清闲的。”

.

太医本就不是像咱们摄政王殿下这种糙汉子一样,而且路上还要运送一些药材,一路上碰上什么下雨有雾气什么的都得停下来慢慢护养。

顾花间怕耽误了太久,就从太医院里拎起来几位身强体壮的太医先走一步,剩下的大部队由驻军护送,免得那些名贵药材被哪些宵小劫走。

一直窝在马车里的女子这时候乖巧的举起了手,表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

顾花间嘴角微抽,看向那位戴着帷帽的女子,说:“陛下说过,您要听我们的安排。”

萧寻雁葱白的手指微微蜷缩,挑开挡在眼前的细绢:“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娇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细皮嫩肉的以为外面像京城一样都能把你们当大爷供着啊?我去也是为你们好。”

顾花间还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小太医倒是忍不住了。

小太医陈文进急得面红耳赤,说:“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说话这般刁钻!我们即使没有那扛刀的力气,但是有的是手段保命。但若是你跟着,遇到危险我们顾不上你怎么办,难道丢下你?还不如一早就不带上,对我们都好。”

听见这话,面容艳丽的女子就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样,手指轻轻的抵在鼻尖,帷帽旁的细绢顺着动作滑落,再次把她的脸遮在后面,只是模模糊糊的露出一个人影。

她施施而立,并不为这些话而感到窘迫。只是笑着把视线移到了顾花间身上。

很好,现在压力来到顾花间这边!

之前感受过这女人带来的压力的顾花间觉得这道视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样,抵在他的喉间。

顾花间勉强一笑,说:“夫人您愿意跟就跟,我们会处理好的。”

萧寻雁温软一笑,体贴的给那位小太医重复了一遍。

陈文进忍不住,上前一步说:“你!”

顾花间呵斥道:“文进,过激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去,牵马去!给这位夫人也牵一匹。”

被称呼的那位夫人懒懒的抬眸看了顾花间一眼,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的抚着衣袖。并没有为顾花间知道她身份后就改口为“夫人”而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是小孩子,经不得激。马上就有效率的给萧寻雁牵来了一匹最烈的马,顾花间的。

顾花间:.......

萧寻雁对这些幼稚的把戏哭笑不得,对着陈文进笑着说:“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不用这种把戏了,小朋友。”

话刚说完,萧寻雁和顾花间都诡异的一顿。很快,顾花间就反应过来,表面慷慨的把自己的坐骑让给了萧寻雁。

萧寻雁迅速的就抓住了顾花间的小尾巴,心里暗道:怎么回事,这顾花间不太对劲。按说小时候的那些事,除了这大盛小皇帝宋亦轩,知情人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这顾花间难道和那人也有什么关系?

但是面上不露风色,萧寻雁脚步轻巧的走到了那匹不安分的马匹面前。

只是透着帷帽,都能看见女子那轻薄的肩膀和脆弱的脖颈。虽然长的很高,站在那里也是一道能让所有人回头的风景线。

但是和面前的马匹同框,倒是给人一种羸弱不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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