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年上不容易》,年上不容易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我就想吃水果所著的小说围绕乌行越靳介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乌行越对靳介满是偏见,于是态度野不怎么好,可靳介能忍住!
《年上不容易》精选:
晚上8点过,加班结束的靳介准时跨进庄园,修花剪草洒扫的女佣们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寻常见到他明里暗里轻视鄙夷的视线今日格外规矩。
个个敛声屏气,眼中肃穆又恭谨,特别是年轻的女佣,一张张脸泛着秋波,把天边的晚霞都比了下去。
靳介拽紧垮包,漆面顿顿兽皮表面留下了一道指甲印,而它的主人没有注意,顶着雌雄莫辨却无甚表情的帅脸,通过喷泉夹道。
靠近客厅时,能看到里面乌泱泱一大片人,西装革履的,像某种违法乱纪事件商议现场。
理智告诉靳介此刻应该立刻离开,但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促使他踏进客厅的大门。
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他锁定了沙发上正在翻看文件的那位Alpha。
目光贪婪,像饿了几个月一朝见血的野兽。
那个人是他的丈夫,乌家三少爷,乌行越。
年前刚退役,接手了乌家重武制造,年后与靳家那位32的Omega大少爷,也就是自己完婚。
半年已过,除了每月一起到乌家老宅探望和解决需求,其余时间两人不见面不说话,哪怕同住一个庄园。
可没有关系,这个人仅仅只是在认真的翻看文件,就已经使他睁不开眼睛。
已经过了沉溺男色的年纪,但依旧无法抵抗乌家这位年不过25的三少爷。
靳介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缓解他逐渐不稳的情绪。
他的丈夫看起来很疲惫,阖着眼,睫毛无比服帖的垂落,遮不住眼下乌青一片。西装还没换下,只有领口被扯开,露出一小块胸膛和一些青紫的吻痕。
靳介偷摸的视线被烫了下,立刻移开。
乌行越周围围了一群人,正弯腰低头汇报着什么,手里也拿着文件,像找老师背书的学生。
有几人发现了他,好奇的视线稍稍停顿。
也许他们是在揣测自己的身份,靳介想。确认后会恍然原来这位就是婚宴上唱独角戏的三少夫人。
靳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多么不合时宜,在丈夫的属下面前偷窥。
他低着头退后准备离开。
“还知道回来?”
懒散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把靳介定在原地。
汇报工作的下属也定住,在乌行越不满的一瞥中,磕磕绊绊的继续汇报。
“看看几点了。”
靳介一直觉得乌行越的声音和他人一样,像从戈壁来的风,侵略意味十足,大大小小的沙砾漫不经心的在听众耳膜上留下痕迹接着离开。
“我他妈的让你看看现在几点?你是聋了吗?”
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哆嗦,靳介下意识抬起手腕看时间,没来得及读出数字,脚下炸开一声响。
他低头一看,是支钢笔。
从浮夸的LOGO处断成两截,笔尖的那一端巧妙的划过他裸露的脚踝,留下道伤口,吐出血珠,散发出些缕清凉的味道。
并不是很痛。
靳介再次抬起手腕,准确的报出时间:“20点36分。”
看向质问他的人。
见到乌行越冷笑一声。
他们相处时间短暂,但靳介确信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冷笑的含义,这是属于高契合度天然的默契。
此时他最该做的是示弱道歉,不然他年轻的丈夫会在这声笑后使用一百种方式折腾他。
可今天靳介突然不想了,不知是加班的疲惫还是刺痛他眼的青紫,或者两者都有。
他今天不想再配合Alpha发疯,心中涌出一丝疲惫,在蚕食着被年少的爱堆积的无限忍耐与温柔。
靳介看着那双对自己永远盛满不耐、烦躁的凤眼,闪过一丝错愕,继而是今天弄不服你不姓乌的强硬。
没有躲避。
汇报的人彻底缄默,挤满人的客厅似乎瞬间清场,只留两人无声对峙。
“哈。”
乌行越古怪一笑,眼神如罩烟雾,谁也看不清里面有怎样的恶劣。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揣着手闲庭信步的走向他。
1米93的身高本身就极具压迫感,何况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军人,就算不释放压迫信息素,就这样盯着你,也足以令人胆寒。
靳介后牙槽都要咬碎,硬顶了会儿败下阵来。
乌行越凑到他面前扫视了此刻已经面无血色的脸,喉间溢出不屑的嗤笑。
他在这场对峙中完胜后索要战利品。
乌行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上去洗干净,等着。”
这种话,就算只有夫妻二人,也不该说出口。里面饱含下流与折辱,满满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践踏。
何况屋里站满了人。
靳介在众目睽睽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烧穿他蔽体的衣物,把不堪的婚后生活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乌行越燃起的怒火熄了一点点。
复想起今天一大早收到的邮件,怒火又剧烈攒动。
这个,
贱人!
原本以为是个安分守己的,但是没想到啊。
那种事也敢瞒着。
靳介……好一个靳家大少,好一个靳家!
“三少爷,您,您注意身体。”
“不要叫我少爷,说了多少次了。”
乌行越冲下属吼,都是些没用的废物,该拿出的方案一个也拿不出,只会制造一茬又一茬的麻烦。
父亲把重武制造的烂摊子丢给自己也就算了,联姻也选不到什么好人家。
妈的,就不该退役回来。
“是是是,乌总。”
那下属原想着关心关心上司,没想到关心到驴蹄子上,被一顿撅。
也不敢再出声,战战兢兢退到人群中去。
乌行越瞧着这群坐着办公室,被乌家养得肚圆肠肥,还正事不干的废物。
烦躁的点了一根烟,薄荷味道在肺里转了一圈,才压制好升腾不止的暴虐本能。
等胸中积聚的怒意被烟草消解,才缓缓给今天的工作收尾。
“就按B组的来,收购洋山,不过不只做机甲零件和组装,还要搞研发。”
“是零件研发?”
乌行越想把烟头按熄在提出这种蠢问题的人的脑门上。
“整 套 研 发!我他妈难道还要和别人分饭吃?”
听到这位刚上任的总裁这样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研发部经理弱弱提问:“夫人的母家有专门的实验室,是会给重武提供……”
他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就被乌行越凉凉的一眼堵住。
“你这么天真,趁早辞职复读幼儿园算了。”
……
妈的傻逼,千亿的市场除了抢还指望谁分给你。
一场从公司延续到总裁家的会议终于在午夜结束。
庄园的钟管家及时端上宵夜,为少爷倒上助眠的葡萄酒,候在一边等待吩咐。
乌行越一口干了半瓶葡萄酒,让去准备白的。
钟管家不敢扫兴,这位自小在军队长大的三少爷容不得半点忤逆,没有一点大家族子弟的涵养,满身痞气。
“把靳介叫来,你就可以走了。”
“是。”
靳介守着窗外的半月胡思乱想,后来熬不住缩在阳台的摇椅上打盹,被管家叫醒后,顶着混沌的脑袋跟到餐厅。
被浓烈的酒气一熏,人清醒过来,不过看乌行越倒是越来越不清醒。
那张刻薄的嘴,被酒水润泽出绮丽猩红,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也是朦朦胧胧。
靳介看了眼空荡荡的红酒瓶和快见底的白酒瓶,顿感无奈,不过又松了口气,看来今晚自己算是安全了。
他偷偷亲了亲那张诱人的红唇,分开后小声哄着醉酒的人。
“行越,我们不喝了,该休息了。”
靠在椅子上人一动不动,正当靳介决定去扶人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
乌行越放在餐桌上的手,正把玩着小小的酒杯,白瓷在纤长的指间奔走旋转,做着高难度的动作。
这绝不可能是醉酒的人可以做得了的。
靳介感觉到自己连带着头发丝都开始发虚。
他看着乌行越抬起垂下的右手缓缓擦了擦刚才被他触碰的嘴唇,阴沉的盯着他的眼睛说,
“恶心。”
恶心,靳介的脸一寸寸发白。
鼻尖突然窜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甘苦清新,涌动着潮意。
是他丈夫的信息素。
白花蛇舌。
靳介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
他总是被美色诱惑到Alpha的猎场,在察觉不对时,已经被按至爪下。
两人的契合度太高,靳介做什么都徒劳。
他看到乌行越放下白瓷杯,将白酒倒进红酒杯中,浅浅抿了一口,又点了一支烟。
晨光熹微。
这场没有带给靳介丝毫欢愉的结合终于结束。
床单皱得像使用过度的抹布。
这样的强度,加上乌行越故意不让自己好过,再天赋异禀的地方也会受伤。
靳介忍不住看了一眼起身的乌行越,只来得及捕捉到他无情转身的背影,那上面有长长的指痕,不止自己一人留下。
拥有超S腺体的他们同样拥有超强愈伤能力,这样浅的伤……
浴室传出水声,靳介明白了乌行越没说出口的意思。
算了,能和他结婚已经太难得,还能指望什么。
靳介无力的扑进两种信息素交融的枕头,轻微挪动自己的身体。
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让本就苍白的脸愈发不好看。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却被自己手腕上的青痕吓住,几番刺激下,晕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粗暴的拍打惊醒的。
脸上火辣辣的疼,睁眼就看到乌行越披着浴袍坐在床边,整个人冷得可怕。
靳介不爱说话,性格也像他二次觉醒的衍生兽——陪伴型王蛇一样,温柔和顺。
可到底是冷血动物,逼到绝境必会咬人。
从昨天到现在,乌行越处处刁难。平时莫名其妙也罢了,何必还要在自己已经像工具一样被用完了后,再发疯打人。
我是你的Omega,你个乌漆嘛黑到底知不知道!
靳介忍住鼻尖的酸涩,心中委屈悲凉都化作一个长长的呼吸,吞吐出一句没有任何作用的话。
“你不能打人。”
乌行越的手指恶狠狠的碾过那个碍眼的粉红耳垂,咬牙切齿道:“你要是Alpha或者Beta,我早弄死你了。”
“给你五分钟爬起来,做不到你就死床上吧。”
靳介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但此刻他真的无法动弹,只好语带哭腔示弱,
“行越,我真的很痛。”
又是一声冷笑,靳介浑身汗毛竖起,感受到乌行越的手从他的耳朵移到了他布满齿痕的后颈。
哪里血迹斑驳,被白花蛇舌的清苦味道强势占领。
乌行越手掌逐渐收拢,摁住靳介所有的反抗,对他的惨叫置若罔闻。
直到感受到手心的湿濡,才放松了施暴的手。
血液中Omega信息素含量太高,新鲜的樟脑香对乌行越有着致命诱惑,他原本黑色的瞳逐渐异化成金绿色,在尚且昏暗的房间亮得惊人。
契合度直白不给人留一点情面,乌行越被刺激到出现衍生兽瞳。
好在已经堆积好几天的怒火及时压抑住Alpha本能,让乌行越重新想起自己这个家的目的。
要回到一周前。
乌行越好不容易解决完空降后自己和重武老油条们的矛盾,熟悉完大大小小的业务,见了该见的合作方。
父亲就给重武定了一个离谱到过分的营业额目标。
又是无数场连轴转的会议,手下人得过且过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自己还偏偏点开了那个该死的陌生邮件。
邮件内容一旦公布,要么就是乌家和靳家刚联姻建立的合作关系立刻破灭,要么就是乌家忍了,确切来说是自己忍了,皆大欢喜。
因为里面所有的资料都是关于他刚娶进门没几个月的Omega,
靳氏长子,靳介。
这个骗婚装纯的贱人!
在和他结婚之前,就已经未婚先孕,有了个6岁大的孩子。
邮件放的两个压缩包,是靳介从怀孕到孩子满月的所有视频记录,一秒都没差。
乌行越看着里面温馨的画面,气的释放信息素威压,把总裁办公室整面墙的玻璃陈列柜全部震碎,连落地窗都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缝。
吓得助理哆哆嗦嗦的想报警。
乌行越没有立刻杀回去弄死靳介,是拼命用两家合作利益至上洗脑得来的。
原本就不顺眼这个被强制安排的结婚对象,现在出了这样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事情,弄死靳介的情绪与日俱增。
让我头上草三丈高,那我肯定只会让你更难受。
“你装什么。”
靳介还疼得缓不过来,最脆弱的地方被连续伤害,别说体质本就娇弱的Omega,就算是Alpha也受不了。
他耳朵里面只有轰鸣,根本听不清楚乌行越在说什么。
乌行越看着被冷汗浸透的人,满脸嫌弃。
拎起人就往浴室走,重重把人丟浴缸里,取了花洒调最大档不管水温,劈头盖脸冲着卷成一团的Omega。
“你dm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脏啊你!”
“靳家反了天了,敢瞒这种事。”
“那小孩在哪里?”
……
靳介再次醒来已经中午,觉察到自己浸泡在温水里,轻轻动了动。
全身除了搭在护板上的两只手略僵硬外,昨晚留下的伤基本都好了。
又抬手摸了摸腺体,那样惨烈的伤口也都全部愈合。
靳介自嘲一笑,要不是超S级腺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他手下活这么久。
这恐怕才是民政局推出配对机制的根本原因,不讲道理的伤害只有匹配不讲道理的愈合能力,才不会闹出人命。
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回到卧室联系医生,在等待医生时,想起乌行越对自己做的事,只觉寒心。
又疑惑乌行越把自己往死里玩弄的行为,他确实暴虐无常,可乌靳两家现在属于利益共同体,在不愿意也领证了,乌行越做什么事都会考虑这点的。
医生很快来了,检查开药,嘱咐一句节制、饮食清淡就离开了。
荆介躲进满是强大信息素的被窝,一觉睡到傍晚。
晚上又被敲门声惊醒,钟管家催命样敲门,在靳家这样做绝对会被爸爸赶走。
但这个庄园的佣人一切向乌行越看齐,都敢明面上看不起他这个少夫人,这些小事实在是不值一说。
靳介没有办法,冲门口说了声来了,磨蹭着下床开门。
钟管家站在门口,身姿是毕恭毕敬朝自己低头的模样。
这位是在乌家主宅服侍过老家主的Beta,把对乌家的恭敬刻到了骨子里,就算乌行越让他立刻去死,他也会死得漂漂亮亮。
“钟管家,什么事?”
“请夫人洗漱,少爷请您去书房。”
乌行越的书房在三楼,靳介不可踏足的地方。
准确来说,整个三楼都不对靳介开放,就因为这个庄园的主人轻飘飘的一句不喜欢。
钟管家在前面带路,大栀木做的楼梯古朴厚重,柔软的家居鞋踩上去,没有一点声响。
走上三楼,一条长长的走廊连贯左右,还是通铺的大栀木,借着温和的灯光,靳介看到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许多画。
就连儿时上艺术品鉴赏课瞌睡,以至于被Omega爸爸惩罚多次的他都认识。
在这些的画中有幅水彩倒是引人注目。
画面中冷月当空,远山和近树都蒙蒙,佛龛俨然,本该同古寺共沐冷寂的月夜,偏偏有火光跳跃,好像在等一个人回来。
这幅画靳介见过,出自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当代画家之手,拍卖会都没在意,但最终却拍出天价。
他和爸爸也参与了竞价,后来惜败,爸爸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原来拍走的人是乌行越。
目光停留一瞬,又投向前方,走廊尽头有扇门。
又是大栀木。
楼梯是,地板是,连刚才那幅画的画框都是。
乌行越很喜欢这种木头吗?是因为这种木头特殊的纹路还是它经久不衰的香味?
此时钟管家已经打开了门,万千暖光透出,走进门内,才知道是一个花房。
花草繁盛,葱葱郁郁宛如初春。可以看出主人有在精心侍弄它们。
靳介像是偶然闯入桃花源的打渔人,窥探到阡陌纵横尽头,乌行越不为人知的桃源村。
书房在一座花架后。
钟管家请示里面的主人,得到准许的答复后,才让靳介进入。
进入书房,靳介预料的没错,不仅成排的书架,连乌行越手中捏的笔,笔杆都是大栀木。如果不是Alpha有信息素,恐怕他的丈夫早就被那种木头的香味腌渍入味。
乌行越并没有理会他,依然拿着手上的文件翻来覆去,时不时勾画一二,或者在电脑上翻找着什么。
Alpha一脸严肃,遗传自家族的威严在认真工作时特别明显。
像准备扑杀的猫科动物,杀戮之主,一脸淡然收割机敏的猎物。
靳介偷摸着的看乌行越,站在下位者的角度,又比下位者多了数不清的爱重。
他无意述说喜欢,但每一颗无意闯入的尘埃都明白。
“看够了吗?”
乌行越的问话带着显而易见的怒。
他又冒犯了他。
“对不起。”
乌行越没有理会道歉,继续看手中的文件,也没让靳介坐下,很明显的晾着他。
靳介不再敢随意打量,盯着那张小叶紫檀的书桌发呆,疑惑究竟会是什么事,乌行越到底要干嘛。
那份文件该是很急,乌行越处理完立刻发了出去,让他去端了杯水,钟管家不仅送了水,还带上来一盅汤。
靳介也饿了,整一天没吃东西,可他不敢说。
拿水回来时,乌行越已经处理完了所有事,边喝着水,边漫不经心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靳介后背一凉,犹豫着说,“自己不敢瞒。”
那盅还没揭开的汤就扔了过来,还好不烫,不过湿了鞋子,汤水浸透,脚趾尖一片油腻。
“再想想。”
乌行越像个没事人,可他释放的压迫信息素一点也不含糊,靳介现在的身体状态撑不了一星半点,痛苦的瘫软在地上。
感觉有开水在烫他的皮,难以承受的精神折磨让靳介二次分化后的蛇尾巴从睡袍中暴露,黑白间色,颤颤巍巍卷成一团,在纹样繁复的地毯上突兀又恐怖。
“靳介,你再露出尾巴来,我宰了它!”
乌行越厌恶冷冰冰的蛇,偶尔在野外遇到它们,就捉来做补充蛋白质的口粮。
或者采毒。
作用仅限于此。
“我收不回去,行越。”
靳介煞白一张脸,额头上布满冷汗,眼前闪回数帧光怪陆离。
“你委屈个什么劲,自己做的好事,MD贱货。”水杯被重重搁在桌子上,乌行越发疯,把书桌上一半的东西朝靳介拂去。
轻而易举砸中毫无还手之力的Omega。
可身上再痛,也敌不过信息素压。
白花蛇舌的浓度似乎随着乌行越的怒气值在上涨。
靳介受不住干呕起来,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妄想用这个护卫自己的姿势,抵挡从脑中蔓延指尖的彻骨寒意。
靳介连求饶都做不到。
不知道这种痛苦持续了多久,乌行越停止释放压迫信息素时,像在暴雨中走了一遭回来的靳介,终于能靠着地面哆哆嗦嗦喘匀气。
乌行越捡起了地上的电脑,靠近靳介,看到他明显的躲闪,双眼却无意识,那就是靠本能了。
刚顺畅的心情因为靳介的动作又烦躁起来。恶狠狠的点击电脑,那力道简直可以戳瞎人的眼睛。
等视频一出来,见靳介还在发怔,想也没想一巴掌扇过去,抓起那把过于柔顺的头发送到屏幕面前。
看着靳介从呆滞痛苦到清醒惶恐才舒坦。
“什么时候生的?”
“六,六年前。”
“为什么婚前体检报告没有提?”
“用了钱。”
诚实是美好的品质,乌行越想,手往下一贯将靳介的脸贴近屏幕,视频是静音的,里面放着他的生产过程。
靳介脑子一片空白,回荡着两个字。
完了。
“那契合度报告?”
“那是真的!行越,民政你是知道的,再多钱再多人脉也使不上,你大哥就职系统,他最清楚。”
靳介急切道,原本温吞的嗓子此刻变得锐利,带着刺耳的尾音。
乌行越又是一巴掌,看着瓷白的脸爬上红血丝,因激动而干涸的唇上面有忍痛时留下的齿痕。
漂亮到雌雄莫辨的一张脸,给自己咬的时候,瑰丽的眉目惊心动魄,要命的好看。
可惜,早就脏了。
“你鬼叫什么。”乌行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问那个靳介恐惧的问题。
“孩子在哪儿?”
靳介呜咽一声,憋出了额角的青筋。
啧,不听话。
一次分化的A星人,除非特殊情况,基本都能确定二类性别,Alpha、Omega或者Beta。
年纪一到,AO性人会去军部医院测定等级,这是判断腺体能量的一种方式,从低到高分四级:
C、B、A、S,还有无法精确腺体强度的超S。
超S腺体产生于二次分化的AO性人,至今分化原因不明。
它最直观的观察方式是兽化特征。
普通兽化,除了易感期需要释放出部分兽形承载能量外,其余时间都是人模人样。
而超S的AO性人,易感期就是动物,只有高契合度(90%及以上)腺体携带者可以安抚,要不就关特质笼子里,自己折腾自己到死。
珍贵的超S们,分化后立刻要登记各种信息,民政部门在第一时间匹配,强制契合度最高的一对结为伴侣,这是对超S这种稀有资源的无奈保护。
就如同靳介和乌行越,没有感情基础活成了怨偶,而在两人的特殊时期,被生理本能操纵成最亲密无间的人。
人与非人的割裂感,无法构建健康的亲密关系,是超S群体心理疾病的根源,他们往往会因为找不准在人类社会中的定位选择自杀。
后来军部授命统一收编单独管理。非人赋予的力量能让他们获得非凡的成功,纯粹力量为尊的群体也让他们能够极快的找准位置,时刻准备着为A星献出一切。
乌行越原本就在军校长大,二次分化的强横实力无与伦比,他获得了一项稀有能力——随时完全兽化。
比如现在,他在靳介惊惧的眼中,看到了一只成年黑豹。
体长过两米的巨型猛兽,完美的肌肉附着,浑然天成的线条蛰伏着风暴,齿爪藏锋。
通体如染浓墨,只有幽深的草绿兽瞳睥睨,野性毕露,又残留着一点人性光芒。
低吼一声,踱步而来。
把偌大的书房衬得又矮又小,如婴儿房。
有成年女性小臂粗的豹尾吊起靳介的手,胡须轻拨,吐出一个不带情绪的字。
“说。”
靳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乌行越,没有晕过去已是心理素质强大。紧闭双眼,拼命摇头,怎么可能再说不出话来。
蛇尾再次控制不住露出来,痉挛似的颤动,白给人拿捏。刚露出来就被一个厚实柔软的东西踩中。
靳介浑身汗毛倒竖,连挣脱都不敢。
“看来你真的不想要尾巴。”
“不不不,行越你不能吃我。”
“就没有我不能的事。”
靳介感觉到尾巴上的压力消失,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了尾巴。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粗粝带倒刺的绵软已经舔舐完暴露在外的蛇尾,又被尖锐的牙齿叼起,虚虚咬住。
靳介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拼了命的挣脱被一只豹爪轻易摁住。
乌行越还叼着蛇尾巴,近两百斤的身体全压靳介身上,没要到满意回答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说,你先下去。”呼吸困难的靳介动弹不得,只有松口。
“说了我再下去。”
“死了。”
?
“死因时间地点?”乌行越被答案惊了一秒,下意识反问。
他不该反问的,靳介回答后太平静。
“垃圾星, 他两岁的那个除夕。”
“那,死因是。”
豹嘴吐着热气,话问得冷漠。
“三类辐射病,全身腐败而死,你可以提取我的记忆段,应该就在记忆宫殿朝阳的宝贝房中。”
记忆段提取源于记忆可视化技术,顾名思义,操作方式是用特质仪器将记忆分段处理,再检索提取,最后链接仪器以声音、图片的方式呈现。
遇到使用记忆方法的人会更简单。审讯常用的手段,后来普及民用。
乌行越从靳介身上下来,盯着咳嗽不止的人第一次失语。
于是放靳介走的时候只有放句狠话掩饰狼狈。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但里面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被靳介轻而易举找出,Omega没有拆穿,只是拖着有些乏力的身体,清楚的说:
“行越,我们结婚了,我想和你好好过的。”
乌行越张了张嘴,听到人的脚步声消失了才低骂一声。
“TND,什么玩意儿。”
他明明想的是兴师问罪,不管靳介怎么说,都是过错方,等重武走上正轨,一脚踹了就是,靳介和靳家这样的羞辱,不是找死是什么。
怎么靳介没两句话,倒让他觉着错在自己。ND,好好的提什么孩子。
孩子。
面无表情的豹脸舔了舔牙齿,蛇和豹子生不了,有生殖隔离,生不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乌行越,一尾巴将书桌上的另一半东西扫地上。
靳介回到房间,哆嗦着关上门,失声痛哭。乌行越知道了,他最后说的话是哀求,希望Alpha能看在半年的夫妻情谊上不要做决绝的事。
他们拥有再匹配不过的腺体和家世,他可以用爱填满乌行越不愿予的那一部分。
为了这场婚姻,他放弃太多,希冀太多,连自己都不要了,几成疯魔。
拿着一枚硬币妄想金山,本就要用其他东西来填这沟壑。
乌行越回来那天晚上,自己就不该甩脸色,较什么可笑的劲,他好难得回来一次。
到底是谁录了像,还交给了行越。
一定是7年前那个贱货!
当时为什么不吃了他!
蛇瞳和人眼在靳介眼框中交替出现,空气中清新的樟脑草带上了腥味。
这是一种预兆。
靳介踉跄起身跑去浴室,对着镜子张开了嘴。
人类的牙冠有三种形状,凿锥方,就算有锥形,也是尖而不锐。
不像现在的靳介,满口尖利,连方正的磨牙都有轻易撕裂生肉的锐度。
靳介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一只手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大号锉刀。
对着镜子磨森森牙尖,次次划伤脆弱的口腔。血滴进水槽,在纯色的表面形成一个诡异的水洼。
靳介磨了很久,才磨掉一个,饥饿加失血令他头晕目眩,拽紧了锉刀撑住水槽。
很快,血色水洼中有白色水滴滴落。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
顶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第二天一大早靳介就被乌行越带到地下城。
700多颗人造迷你太阳,规律的分布在长方体形状的灰色建筑的四面外墙顶端。
100米高的刺目光线直直垂落楼间街区,让走在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没了影子。
这是仁城在地下的投影,是三性人的避难所,也是新文明的摇篮,靳介想。
尽管更多人称这里为墓园。
乌行越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该不会想把自己处理掉,反正这儿黑市生意合法。
靳介靠在椅背上,环抱着抱枕,望着外面发呆。那些建筑都没有窗户,真像钢筋混凝土造的盒子。
“我们去测契合度。”
闭目养神的乌行越突然出声,靳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其实早猜到了七八分,他不信民政指的医院,更别说信他。
靳介不介意这种危及婚姻信任的行为,只是想确定他的丈夫是否会在看到结果后,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高抬贵手。
小蛇抱枕的信子被揪了下来,靳介又开始把玩戒指。
“知道了。”
说完这句后,戒指上的一颗钻被靳介抠下。
血样、毛发都可以测,何必要亲自跑一趟。
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左拐,进了428号长方体的配套停车场。
靳介住过几个月地下城,知道这号楼的顶层有个私人诊所,只看腺体。
坐诊的老医生年过九十,有一手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摸脉技术。
据说老医生同时切两人脉,得出的契合度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和仪器检测得分毫不差。
乌行越也信这个?
电梯直上最高层。因为太早,这会儿和他们一起搭电梯的多是穿着工作服的店员。
虽说地下城外表看起来就是混凝土浇筑的大方块,还不开窗,但内部和地面建筑的功能一样。
428号楼5层往上是商场,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候,电梯这样一个密闭空间,味道很快杂乱起来。
超S的两人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靳介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担心在这短短几十秒乌行越会不好受,装作无意靠近,向他的Alpha释放了一丝安抚信息素。
“你胡乱释放什么,公共场合知不知道遵守信息素礼仪。”
一出电梯门,乌行越却说了句这样的话。
靳介有些委屈,解释道,
“电梯里味道太杂,我……”
可乌行越才不管这些,直接截话。
“你们少爷就这么娇气?”
于是靳介就不说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乌行越并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缓和脸色,相反,好好一张脸,直接沉了下去。
直到到了诊所门口,靳介还是没理解这个嘲讽了自己的人到底还在不开心什么,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行越!”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性笑意盈盈跑过来,热情的喊他的丈夫,热情的捶了捶他丈夫的胸口。
白大褂175左右,扎个草率的丸子头,眼睛贴了闪瞎狗眼的亮片,嘴巴像偷吃没擦干净,皮肤上了一层粉,再笑会皲裂的那种。
从他周身散发的草莓小蛋糕味道来看,应该是男性Omega。
其实王锵锵化的是网络上最火的重返十八粉嘟嘟甜欲妆,自身又是428号楼评选的楼花,所以没有草率也没有皲裂。
“这位是?”白大褂看向靳介,靳介居高临下看着白大褂。
没有等介绍,靳介就扯出一个完美的假笑,伸手礼貌道,
“你好,我叫靳介,乌行越的夫人。”
“呃,你好你好,我叫王锵锵,大学那会儿和乌行越认识的。”
王锵锵尴尬的傻笑,莫名背后一寒,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住的感觉。
昨晚熬夜刷游戏任务,老朋友突然发了条消息说要来这儿检查,没说检查什么,也没说带着夫人。
等等,夫人!
乌行越结婚了!
曾经一起熬夜游戏小龙虾的兄弟,怎么就结婚了,虽然结婚对象确实貌美不可方物,而且矜贵冷淡气质出尘,瞬秒以前画过的各色美男,顺便秒了他这个楼花。
多半家世也和兄弟不相上下。
不过,这个对象千好万好,终究是令他吃惊的,因为当初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隔壁军校那位巨帅的超S大个,毕业一定会和……
“不好意思啊,没听乌行越说过。”
说完这话,王锵锵想把自己嘴给撕了。这种挑衅的话,自己绝对是游戏打蒙了才说出来的。
场面十分尴尬,比抓三现场还尴尬。
不过靳介并没有理会这种失礼,婚礼现场连新郎都没有来,怎么能指望乌行越会邀请他的朋友见证。
有更令靳介在意的事,当白大褂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被唤醒,虽然他能维持好脸上得体的表情,但控制不住逐渐阴冷的眼神。
“冒昧问一句,您的锵锵二字是铿锵的锵吗?”
“是是是,爷爷取的。”
那这样就确定了,加上这副越看越熟悉的脸。
“行了,里面说去。”
乌行越出声打断,不认识的两人是要在门口寒暄起来吗?
“对,进来聊。”
王锵锵将二人迎进门,右手边是满墙架子和秃宝盖形状的玻璃柜,架子上柜子里都是药。
左手边一张蓝色印碎花的半身帘子,挡住了另一间房,靳介猜测多半是老医生问诊的地方。
坐到搬来的塑料凳上接过水,就听到王锵锵说:“爷爷8点到,要再等半小时,先给我说说吧。”
“你行吗你?”乌行越脱口而出。
“嘿,瞧不起谁。我好歹也是医学世家第三代传人,独苗苗好不。”
王锵锵瞪大了眼睛回嘴,二人你来我往聊了起来。
让一言不发的靳介显得格外多余,更让他介怀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和乌行越有过这样松弛的对话。
“我听说你进了一台做契合度检测的仪器。”
半响才扯回此行的目的。
乌行越这话一出口,王锵锵眼睛瞪得更圆。
“拜托你别乱说,明令禁止的仪器我们本本分分的地下居民可不敢乱买。”
“装什么装,你以为那么大个东西随便就到了你家,这两三百平的地方藏个蚂蚁都能被搜出来。”
王锵锵脑子转得极快,变脸如翻书,立刻就谄媚上了。
“乌少爷,您亲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了,马上做?”
“半小时要结果。”
“这边请。”
结果没什么好说的,契合度99%,他们注定不可分离。
靳介没看出乌行越的情绪,不过再怎么失望或者厌烦都改不了高契合这个事实。
出门的时候,靳介不小心撞上了一位老人。
没来得及道歉,就听到乌行越恭敬的叫了一声,
“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