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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废土会开出仿生花吗?

作者:鹿鹤相鸣 发表时间:2023-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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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废土会开出仿生花吗?小说
赛博废土会开出仿生花吗?
鹿鹤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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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废土会开出仿生花吗?》精选

“喂,等等,卓青你又把烂摊子丢给我收拾!”

司寇朝着已经启动车子的人喊叫道,但是对方不为所动。

“那不还有一把枪,你拿了回去孝敬你的老大,也不算毫无收获。”卓青转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出的同时对司寇说着。

“欧索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混球啊。”

卓青伸出手挥了挥,开着老式二手车一骑绝尘,若不是司寇站得高,保准被灌下一嘴的车尾气。

司寇所在的位置斜对着目标所在的家门,她实际并没有看到壹动手的全过程,那是当然的,那会她自己正在和狙击手较劲,完全无暇顾及别人。

后来壹被人从后方袭击带走,她和卓青都围观了全程,这才有了前面那一说。

袭击者很有自觉,将自己裹得非常严实,司寇反正看不出其中的名堂,只看到了车里按兵不动的卓青。

讨人厌的医生还不见外地留下了烂摊子给她。

司寇再一次将怒火发泄到狙击手身上,缴了他的武器,顺便带走了那把扭曲变形的蝴蝶刀。

合格的商人从不允许自己做亏本买卖,到时候再想办法从卓青那狠捞一笔。

她最后眺望了一眼窗外,看到斜对面的门板开启了一条缝隙。

咦……这个门刚刚是开着的吗?

兴许是没合严实,被风吹开了。司寇没多想,带着两把损坏程度不等的武器离开了现场。

.

西历3112年11月2日,晴 朝有薄雾,中央域-控心区

“尘月区的哨员传回消息,疑似发现北西军用机械行动的痕迹。”

衣着银白相间制服的人汇报着边区收集到的情报,他的身前是一团散发着白芒的光脑。

光脑跃动,小弧度地上下悬浮,似乎在进行数据串的计算与传输。

能在中央域走动的人,基本都是九中的主要核心,对下属各区的管辖明面上通过他们下达,实际不过是传递更上一层意志的中转站,这类个体被称为‘守墓人’。

守墓人内部又分三六九等,以制服颜色区分,银白属于最高一等,直接对接光脑意识。

“鉴于放归的病鸽出现偏离原定轨道的结果,是否需要启用第二计划?”

数据串流动的声响持续了两三秒,给出了否定的结论。

“那么——”守墓人停下话音,等待着光脑给予下一步指示,“明白,投入兔鸮,地点……尘月区全区范围。”

.

自尹初离开后又过了十分钟,壹无力垂落的手臂才渐渐恢复力气。

同源的坏处在于,弱点不止掌握在自己手里。其他人即便知晓后颈的芯片致命,也没有机械者本身来得更为清楚,他们知晓用几成力道能造成什么程度的后果。

尹初不加掩饰身份,让壹久违地感觉到了危机,也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可笑的是,壹有意无意地遗忘自己的出身,单方面和过去划清界限。

像卓青说得那样,尝试在这片土地生活,成为芸芸众生,也就此耽溺在看似平和的假象里。

可实验体与北西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芯片销毁只是让北西中央域短暂地失去了他的行踪,躲不开他们散布在外的爪牙。

壹活动着僵硬的手臂,掰开了脚上的束缚。

这地方没有任何生活过的痕迹,难为尹初特地跑一趟,只为了寻求潜在同伴,不但暴露了身份,还什么都没捞到。

壹不再多停留,走向落下的卷帘门。

门是许久前的老物件了,锈迹斑斑不说,电机还被先一步离开的尹初毁坏,要想从这出去,少不得蛮力破门。

壹身上统共就两把常用的武器,蝴蝶刀在早前丢向了狙击手,尚未回收。至于点45、毫不意外地被尹初搜刮走了。

看来只能徒手。

他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堪堪被洞穿的手臂,光是损坏的零部件就得用打计算,也不知道这次出去,卓青还乐不乐意给他修理。

被惦记了的卓青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喷嚏。

他正匀速行驶在颠簸的辖三街主路上,这片区域在尘月并不算受欢迎,虽然四通八达,但死胡同也多,一个不留心就会转进断头路。

不过这对卓青来说不算难事。

当时在修补壹的时候,保险起见,他在人身体部件里加了追踪功能,定位的方式单他知晓。

壹大概是知道身上存有追踪器这事的,倒是一直没戳破,也没私底下偷偷损毁。

这会很是方便了卓青定位。

他开着从路边随手顺来的车,高调地横穿过辖三街所属的区域,最终停在了一处仓库前。

卓青扫视着周围环境,若他是尹初,确实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既能避人耳目地进行短暂的关押,进出可控的天选条件也方便了时刻撤离。

他等在车里,没过一会,壹从仓库里出来。

看到人也不意外,脚步都不带停的往这方向来,看样子是早有预料。

副驾的门被一把拉开,成年人的重量让车身轻微下陷。

壹无比自然地坐进了车,一如来时,好像他们一直在同个地方没有挪动位置。

但事实绝非如此,尤其壹受伤的地方还窜着电流。

卓青扫了他的伤口一眼,轻啧了一声。

再好的材料也经不起出膛的子弹带来的冲力,没废掉一整条手臂,全都多亏了他砸进去的那万百像惠币。

他们此时同在一处相对密闭的空间,一方却在不久前让另一方身陷险境,能坐下来谈上一谈的概率有多大?

卓青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壹会拿他怎么样,他甚至选择在第一时间赶来接人。

“有确认到足够信息吗?”

壹率先打破了沉默。

卓青嘴角的弧度一牵,轻笑着给了肯定的回答。

“没有别的想问了?”

谁都没先提起变故发生前的话题,卓青已经从无法自控情绪的状态中剥离,兴许还是受到了那么一点影响,他不似完全封闭了自身的情绪变化。

“比如?”

卓青一脚踩下了油门,即将淘汰的二手车乍一下没跟上节奏,仪表盘的指针猛攀向数字3,又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中缓缓回落。

车子自原地蹿出去的惯性带着人往后,身体贴紧了椅背。

壹的反问跟着一并落在了脑后,在他认为卓青要就此忽视这个话题时,对方列举出的几个问题伴着风,送到了他耳中。

“比如为什么要招呼都不打地设局陷害你,比如为什么不采取直接询问的方式从你这里获得关于‘试验体’的更多信息……类似这样的问题。”

“我在尘月地下诊所睁眼的那一刻,你就告诉过我,在这里生存下去不容易。”

卓青留意到壹所用的字词,‘生存’而并非‘生活’。

“三大区在管辖各自住民的手段上大差不离,相互渗透的同时也在相互借鉴学习,对别的来路不明的个体抱有敌意是常态,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或许是相处以来,壹第一次将内心所想表达出来,之前的他更像是一台固定程序的机械,空有人的外形,而无人的内核。

“我清楚你对别人的过往没什么兴趣,只是基于目前的情况,既然已经涉及到了这点,我还是想单独说给你听。”

话虽如此,壹仍然停下来等待了片刻,辖三街没有红绿灯,车子始终匀速前进着。

周围的景象逐渐熟悉起来,距离地下诊所至多十分钟的路程。

无言的等待持续了千米的行程,卓青没有任何反馈给到他,这对壹来说无疑是亮起了绿灯,是一种默许。

“我醒来那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如何越过层层阻碍进到尘月区。”

这答案不言而喻,北西和九中一直有各自的渠道向对方辖区输送人员,这点在两区间心照不宣,只要不被发现。

尹初就是其中成功的一个例子。

“但其实我属于误打误撞。从前线退守后,和我同时间的一批大都活跃在北西境内,执行永无止境的任务,直到失去价值或者……重新拥有独属于人的那一面。”

壹是后者,无法做到心无旁骛的试验体对上层来说,是埋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保不准哪天就炸了。

“那次我和另一个搭档组队,交给我的任务是潜入九中——此前追踪了长达十个月的叛变者——上级在九中发现了他的踪迹,地点就是尘月平原的那处废弃工厂。”

壹被告知不允许打草惊蛇,因为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们本身未携带任何联络用的工具,就此跨过了九中的边境。

“但那个临时搭挡被交代的任务是不惜一切将我销毁。”

就目前的结果而言,壹的前任搭档显然失败了。

卓青移换过把着方向盘的位置,余光快速地扫视过壹。

“北西先行对我动了杀心,所以我不再为他们工作。而你从来都没信过我,自然也没有背信一说。”

在卓青面前不存在信任,这男人在最初就把这点敞开了说得明白。

壹是知道的,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各取所需而已。

钟表咔哒咔哒走动的声音覆盖了这片区域,那是壹从昏迷中醒来后听见的第一种响声。

昏迷。

壹对这个状态不陌生,自从离开北西、踏上尘月的势力范围,他频频陷入这种状态。

芯片损毁带来的伤害是一方面——也是占极大头的一方面,另外大概是周围环境让他存在某种记忆偏差。

壹时不时需要自我检视。

尘月不擅长北西的技术,对人直接进行实验更是少之又少。

即使是卓青,也不能百分百兼顾到方方面面。

他躺在零碎木板搭起的简易行军床上,极力忽略掉钟表机械的走动声,壹告诉自己,那是外来的声响,只是产生了某种奇异的空膛效应,让他错以为是脑子里产生的动静。

视线落向窗外,百叶窗被拉起了一半,橙黄的叶片有一两处地方卡在线绳的缝隙,随意地耸搭扭作一块。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雨,这个季节的雨称不上猛烈,雨水在空中漂泊,蓄力撞上玻璃窗后蜿蜒而下,淌过一段段不规则的痕迹。

风似乎从窗户的缝隙间渗透,吹得浑身的骨头咯吱作响。

壹没有相应的条件反射,超过半数机械化的身体已经丧失了独属于表层皮肤的反应。

有些昏暗的玻璃表面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随着外侧雨水的滑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几天前的记忆回笼。

剖白过的壹比之以往来得沉默,仿佛单是说出他所经历的那个事实——这件事本身已经耗空了他的精力。

像暮年了无生机的灰败,在卓青得以做出反应前,壹先给自己拟好了墓志铭。

当然,那种感觉只留存了一瞬。

卓青停下车的同时,壹已然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他不需要卓青给予任何反馈,阐述一个事实偶尔也是将已经发生的事做一个复盘。

一个称职的打手,在决定和过去一刀两断时,已经不再沉溺于那种无谓的情绪里。

“人总是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某种行当,把它作为谋生手段,只为活着,能轻松很多。”

卓青推开车门,在跨出去时,特地停下来说了这句话。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这次造成的损伤得花费多少钱,这决定着你得在我这免费打多久的工。”

驾驶室的门被一种堪称砸的力度关上了,连车身都因此晃动了些许。

壹还坐在车内,懊恼地闭了一瞬眼。

这一次的伤没有上一次重,但本就长的期限不可避免地又增加了一笔。

因为要购置零件,短时间内壹又不方便出门。

卓青带走了之前那个掩饰他身份用的仿生人,去了地下的交易场所,也就是司寇口中的老大所在的区域。

“确认身份无误,准许进入。”

扫描红线从头顶一路蔓延到脚底,将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透彻,随后响起了机械的播报音。

地下的交易场所算是整片尘月区最‘超前’的地方,虽然同样远不及中央域的水准,起码多了不少地面上不多见的设备。

卓青拍了拍身后仿生人的肩膀,后者跟上了他的步子,穿过像蚁穴一样四通八达的地下场所。

被改造过程序的机械勉勉强强能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只要不让它做数学题,它所拥有的智力系统足够应付日常交流。

“瞧瞧这是谁!”

司寇的老大正倚在门口,看到卓青来,热情地探出半个身体和他打招呼。

“谢谢你特地让司寇拿回来的破烂,这次要是和你谈生意,少说得收你双倍的价钱。”

“看出来你的感动了。”卓青不咸不淡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么这次需要买些什么?”池众问他,视线落到了卓青身后的仿生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这就是司寇所说的堪比真人的仿生者,瞧着平平无奇,你可真舍得给它花钱。”

卓青没有打断他,任由对方肆意发挥着多余的精力。

这么多次交易下来,足够卓青摸透对方的性格,若是不满足池众这碎嘴的嘚吧,他能把人老底都刨干净了。

“我以为有个给自己安装赛博牛子的女同手下够离谱了,又来你这么一个恋物癖的交易对象,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是这样的,”卓青接话,“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出去,外面的母猪都能在天上飞了。”

池众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似乎无法接受卓青的这个假设。

“这次还是老样子,”卓青说,“前段时间配给我的零件,顺便再要一个存储功能的芯片。”

“好说好说,熟客价六万五像惠币。晚些时候记得亲自收货,不要经过任何人的手。”

池众划动着终端,将此次购买所耗费的价格从卓青账上扣除。

“对啦,我听欧索提起,组织那边派了新的人下来,过几天抵达尘月。”

卓青动作一顿,“绕过哨员?”

“谁知道呢,”池众耸肩,抬手指了指上头,“总之这段时间还是收敛点吧,特别是一些说不清来历的东西,好好地保管在你的私人空间里,别再高调地拿出来显摆了。”

“毕竟组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大的。”

“谢啦。”卓青敷衍地说。

“你这家伙,别不把别人的好心劝告当一回事啊。”池众在后头大喊。

卓青没回头,扬起手随意挥了挥,“知道了!”

“你也都听到了吧。”

等出了地下交易所,卓青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对边上的仿生人说。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仿生人给出了回应,声线却属于并不在场的壹。

这算是卓青改造值得炫耀的一部分——当然他本人不会特地将这种事满世界宣扬——毕竟都属于机械范畴,可以改写部分代码,让两者的程序互通。

诸如一些不适合壹本人前往的场合,经由这个仿生人,能提高不少效率,省去了转达的部分。

“但是……”

“什么?”

“欧索特地一文不要地就把情报透露给你了吗?”

这和此前需要他们完成任务才能换取情报的态度相去甚远。

“你发现了嘛。”卓青毫无紧张感地说,“这就是尘月住民的矛盾之处了。”

“内部可以永远存在利益关系,有时甚至会互起龃龉,但当面临共同的劲敌时,会放下彼此过往的成见,一致对外。”

“这点很好理解吧?”卓青示意,“十分常见的一种现象。”

壹完全能理解,利益统一是很合理的让人冰释前嫌的理由,但是卓青的态度并不是如此——他所在做的事,与尘月区想要呈现出来的假象是相违背的。

“你实际并不想这样。”

卓青惊讶了一声,“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不客气地说,差劲极了,连敷衍都觉得多余。

“既然中央域已经下达了详细具体的指令,说明他们了解到了尘月的情况——你可别忘了这里的哨员,他们无处不在,谁都可以是这个身份。”

卓青和壹分析着尘月的情况,这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告诉他这些,此前全靠壹自己摸索。

“与其藏藏掖掖,不如用真诚做杀手锏。我不仅想维持现状,还打算壮大声势地欢迎他们。”

.

环形建筑体留出半椭圆的一个中心点,身处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间,从下往上能看到星幕。

璀璨星空凌驾于万物之上,傲然俯瞰着世间。

可惜看一眼就少一眼。

恩邢不满地想,甚至在中央域随处可见贴轨滑行的悬浮列车,都见一次少一次。

“我们真得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难以置信!”她暴躁地扒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过肩的长度经此蹂躏,不可避免的皱巴。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书,我可愁得头发都分叉了。”

恩邢抱怨着按下搭档的书,强行中断了对方的阅读进度。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就算你再愤懑,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我们就要去尘月啦!谁让官高一级压死人。”

被强行打断的眼镜青年安慰搭档。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只在边缘留有暗银色的纹路,这是守墓人编外工作者的统配服饰,也是守墓人这个身份里最忙碌的一个工种。

“光脑到底怎么想的!”恩邢一屁股坐在桌上,搁着腿依旧愤慨,甚至连说了两遍怎么想的。

“它怎么想我不知道,但看在我们还没彻底离开的份上,说话把门,我不想陪你进小黑屋。”眼镜青年合上了书本,好心提醒搭档。

恩邢翻了个白眼,“好吧,让我们来说说这次的任务,关于疑似北西军用机械在尘月区活动这件事。”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天呐,你甚至特地拟写了一份研究课题,天选打工人,光脑不选你选谁,等从尘月回来,我一定要解除和你的固定关系。”

不等竹山接下她的吐槽,恩邢先推翻了这不太吉利的前言。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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