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子疯不所著的小说《多巴胺过溢》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多巴胺过溢围绕主人公顾琰黎泱开展故事，内容是：顾琰只想要安安分分做个好学生，可黎泱的出现，却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而他做回了自己。
《多巴胺过溢》精选：
顾琰左脚踏进年级办公室的时候脑子还是恍惚的。
坐在桌后方的小老头头发黑亮，一双眼睛锐利地将自己上下打量个遍。
“你是顾琰？”
“对。”
“教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琰顺着张世喆的视线望去，见一摞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办公桌角处，他轻轻摇头：“没有了，主任。”
张世喆目光欣赏，看着眼前规矩的人细细叮嘱：“好孩子，你妈妈对你有很大期望，不要辜负她。”
“我看了你的入学成绩，虽然是刚过线，但跟上7班的教学进度毫无问题，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顾琰点头，心中不甚在意。
来到一中本来就是意外，去哪个班级都是混日子罢了。
只不过没想到能是培优班。
张世喆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主任，这是今晚的周考卷。”
黎泱缓步走进门，将怀中的试卷轻放在门侧的木桌上，照例转身离开时却猛地被人叫住。
“你等会。”
“你们班来了位新同学，黎泱你顺路把他带去教室。”
顾琰抱起教材，望向门口身形颀长的少年，朝他轻点头以示友好：“麻烦了。”
黎泱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带路不发一言。
顾琰几个月前因为打架被四中开除。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创业谋生的打算，谁想顾安昕一顿安排，他竟真的来到了一中——这个省重点高中读书。
他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小琰，我如果能找到一个接纳你的学校，你能不能不耍性子？”
顾安昕知道顾琰成绩不差，就是脾气野了点。只要他愿意，一中的入学考试拿满分不成问题。
“妈，只要有学校愿意要我，我肯定老实本分做个好学生。”
顾琰内心笃定，一个惯于打架斗殴、恶名远扬的学生，没有哪个学校会大发慈悲收入囊中的。
低头看着怀中显眼的物理课本，顾琰想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模样，心头一阵懊悔。
他妈真不愧是商场老狐狸，算无遗策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被黎泱带着，顾琰便没有看前路。心中想着事儿，直到胸口那堆书狠狠地撞到人后背才回过神。
“你先进去。”
黎泱语调偏冷，说话间没有一丝起伏，听着很不近人情。
顾琰眸光含着一抹歉意，看着黎泱平静的面色心中愧疚更深：“不好意思，我下次让你打回来。”
黎泱没有说话，盯着顾琰的身影，眸色深沉。
顾琰进教室的时候，周青青正讲到虚拟语气的用法。
“老师，您好。”
“我是顾琰，今天刚转学过来的新生。”
高二转学？得好好探探底。
看着身侧干净高瘦的男孩，周青青决定以后要对其重点关注。
“好，你先坐着。”
“最后一排靠窗那桌子没人，你可以坐那。”
顾琰乖巧地点头，轻手轻脚地放好课本后，盯着黑板开始走神。
然后他突然就想起一件事。
他是安定下来了，但黎泱人还站在外面呢。
这样想着，顾琰歪着身子透过玻璃往外窥视，但走廊上空无一人。
原来只要成绩好，一中也能翘课的？
隐约摸清了新学校的潜规则，顾琰挑眉轻挲指骨，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思渐远，下课铃的声音听着也带了点虚幻。
顾琰扫视了圈周围，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人依旧占了大半。
啧，真不愧是尖子班。
不想被这满是压力的环境裹挟，顾琰起身从后门走出，胳膊肘靠着走廊栏杆赏景没过三十秒，就见周青青隔老远对着自己招手。
“顾琰，你跟我来。”
乖乖跟着人来到英语教研组，顾琰看着周青青的翻箱倒柜没说话，几分钟后手上被塞了一张试卷。
周青青盯着顾琰漂亮水润的眸子，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刚来，老师不太清楚你的基础。”
话点到为止，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好。”
“那我什么时候交卷？”
“下两节课是自习，给你一节课的时间够吗？”
顾琰折好试卷，轻声细语地点头道谢。
顺畅地返回教室，顾琰径直走到后窗，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那张空桌。
讲桌前排倒是聚集了不少人，不知在嚷嚷什么。
顾琰索性半边身子倚靠着门框，抱着胳膊眯眼看向前方的骚动，完全的看热闹心态。
但下一秒，人群中一道身影陡然起身，转头直直地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这身形，有点熟悉啊。
顾琰勾唇，倒是没发现，黎泱竟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
他身材高挑精瘦，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仿若一件时尚单品，衬得整个人好似气质纯然的日系少年。
看着那人朝自己缓步逼近，顾琰微抬起头，笑容温和无害：“怎么了嘛？”
黎泱在顾琰身前站定，垂眸将他眼中暗藏的不耐看得分明，嘴角扬起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呵，装什么好学生。
“你座位被调走了，现在坐第一排。”
“第一排？！”
想到抬眼就能跟老师对视的情形，顾琰笑僵在脸上。
黎泱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缓缓开口：“你和我坐。”
听出话中不加修饰表露的讥笑，顾琰咬牙问：“你喜欢多管闲事？”
黎泱看着人似笑非笑：“张主任也有这个意向。”
日。
他就不该来这破学校。
忍着一腔国粹，顾琰不愿多说一句话，盯着黎泱眸色狠戾像头恶狼。
但新同桌再让人不爽，周青青给的试卷还是得做。
顾琰桌子靠墙靠窗。他落座后把试卷摊开，随手摸出一支笔，随后立马转身，想也不想胳膊肘直接撑在窗户的玻璃上，开始勾画做题。
整个人只有屁股对着黎泱。
黎泱将他的动作尽数纳入眼底，清冷的眼中泛起某种他自己都尚未觉察的笑意。
等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周青青给的试题通篇是阅读理解，其中一篇很明显超出高考范畴，是纯纯的试水题。当然，周青青也压根没指望顾琰能做这篇，毕竟是从外刊上直接摘下来的，勉强读懂大意就很不错了。
但架不住顾琰自小跟外教打交道，底子超出同龄人好几个水准。听说读写这四项，别的不敢说，顾琰的阅读能力是堪比母语者的。
顾琰来教研组交卷的时候刚下课不久。
周青青随意瞥了眼人放在桌上的试卷，发现顾琰把整张卷子填的满满当当后，心中止不住赞许。
就冲着这学习态度，能看出是棵好苗子。
顾琰双手交叠着站在周青青的办公桌前，低头安静地看着她阅卷，不语。
当初入学考试他有刻意控分，明明只是刚及格的分数而已，但不知为何，竟是去到了培优班。
还倒霉地跟黎泱成为同桌。
黎泱成绩好这事儿，顾琰在四中时便有所耳闻。
但也一直是传闻罢了。
顾琰本来确实是只想做个成绩中游的乖学生，不想高调惹人注目。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黎泱这个挑事精，他乐意找麻烦，顾琰自然是奉陪到底。
那就先把他拉下学霸神坛，让他颜面尽失！
周青青批完试卷，望着眼前面色如水般沉静的人，不温不火地说着。
“顾琰，你的底子我大致清楚了，先回教室吧。”
顾琰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听话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紧盯着人渐远的背影，周青青按捺不住直接敲响了年级组的门。
“主任，我来找您问一件事情。”
周青青“啪”地将顾琰的满分试卷拍在张世喆眼前，言语中的激动毫无隐瞒：“那个转校生，他是天才啊。我想看看他入学考试的成绩。”
张世喆没答话，他伸手扶了扶眼镜，温和地望向来人。
“你说顾琰吧，他入学那成绩不好。”
“六科分数都是勉强过及格线。”
周青青撑着桌面的手一顿：“全都刚好过线？”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他……”
张世喆清楚周青青心头的疑惑，他看着眼前的人语重心长地说着：“青青，你做班主任也有十多年了吧，也遇到过不少学生了。”
“顾琰这孩子很优秀，也是个有主意的。”
边说边拿起桌上那张满分试卷，张世喆笑意盈盈：“他要是想展露锋芒，随他吧。”
顾琰回到教室，不出意料，所有人都在自觉地做习题。
他放轻脚步，屏着呼吸停在黎泱的座位前，等着他给自己让位。
但黎泱好似已经彻底进入了学习状态，对周遭的感知力呈断崖式下降。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边站着人。
顾琰垂眼看着黎泱在稿纸上专心演算的模样，他抬脚往人身侧迈了一小步。
专属于顾琰的阴影覆在黎泱身上，遮盖住了大半张桌面。
黎泱身子微僵，很快便拿着习题册往其他光亮处挪了挪，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顾琰见状，火气“蹭”地一下冒出头。
这人就是故意找茬，摆明了不想让位。
强压着火气，顾琰退回自己的座位前，单手撑着桌面，一个翻身轻巧地坐到了课桌椅上。
不想让你爹的直说啊，装什么装。
顾琰右手指尖的中性笔转得起飞，心底的烦躁怎么也灭不掉。他轻弹笔盖，翻出本教材狠狠撕下一页书角作发泄。
“我怎么招惹你了？？！！！”。
把纸张紧捏在手心肆意揉成一团，随后顾琰抬手不管不顾地朝黎泱桌面扔了过去。
这疯子，简直莫名其妙。
下定决心跟黎泱划清界限，顾琰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人正伸出左手在桌兜里摸索练习册，不想后背冷不丁被人戳了一下。
是后桌递过来的一张纸条。
“晚上物理周考”。
字体隽秀工整，比自己飘逸歪斜的狂草看着舒心不少。
将这份恩情牢记于心，顾琰将杂事抛之脑后，安静地翻看课本回顾。
四个多月没进行过系统学习，顾琰不能保证自己的水平依然稳定在年级第一。
何况这还是一中的试卷。
黎泱察觉身旁的人没了动静，微微偏头望去。顾琰左手支着头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从黎泱这个视角只能看清他白皙的细腕和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不多作停留，黎泱很快便收回视线。
呼，终于安分了。
一中向来对周考极其重视。从监考老师到考场分配均由年级组手把手抽签决定，彻底从根源上杜绝作弊行为。
顾琰踩着提示铃的尾巴走进考场，仅剩倒数第二排的考位空无一人。
座位依旧靠墙，加上没有黎泱这位神经病在眼前晃悠，顾琰挑眉朝自己座位走去，笑眯了眼。
但在看清自己背后那道坐姿笔挺的人影时，整个人身子一僵。
“我、日、你、爸。”
黎泱将他的口型看得清楚，也不生气，只是轻微拧眉叹息。
嘴这么脏。
真是，不管不行。
讲桌上张世喆看着底下发愣的人，笑容关切：“顾琰，马上发卷了，快坐好。”
闻言，顾琰转身一屁股坐下。不过想到身后人的那张脸，依然愤恨不已。
嘁，阴魂不散。
拿到试卷，顾琰大致扫了眼题目。内心对试题难度有了初步了解后，提笔开始作答。
只能说一中不愧是省重点高中，试卷难易分明，层层递进。最后两道大题出题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虽说角度新颖但又不至于让人无话可答，一般人想拿满分不容易。
但顾琰从不认为自己是一般人。
到点收卷，整个教室毫不意外地响起一片哀嚎声。
顾琰神色淡淡地收拾好自己桌面，正准备绕路从前门回宿舍，却不想被人伸手拦住。
腕骨削瘦，手指修长干净，漂亮得堪称艺术品。
可惜偏偏长在黎泱身上。
“有事？”
被黎泱再三捉弄，顾琰不打算装好脾气乖宝宝。
顾琰冷脸的时候眼尾习惯性上挑，狭长的眸子眼波荡漾。
莫名的，黎泱不敢多看。
压下心口的异样，黎泱转眸望向别处，冷沉的语气里罕见地藏着抹紧张：“顾琰，我们打个赌。”
顾琰望着来人眼中满是不屑，说出口的话又冷又狂：“跟你？凭什么。”
无视人脸上的冷漠疏离，黎泱面不改色继续说着：“就以这次周考作赌，看谁拿年级第一。”
“呵。”
“你脑子没病吧？”
黎泱不语。
看着这人即便是有求于人却依旧高昂着姿态的模样，顾琰恨不得一拳头冲他脸上。
这拽王，活腻歪了。
“我才来这个学校没几个小时，你就接二连三地针对我，现在让我应你的赌注？”
顾琰双手抱胸半倚着桌角，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居高临下，嘲讽意味甚浓。
“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态度。”
黎泱抿着唇，紧绷的脸部线条显得他整个人愈加冷漠。
顾琰看清他的面色，眼中划过一抹嗤笑，不欲与黎泱多说，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顾琰。”
低头看着下颌附近毛茸茸的发顶，黎泱微微放软了声线：“赌注你定。”
顾琰闻言脚步不停，顺着人流很快离开了教室。
一中的阅卷速度享誉全市。
整个高二年级大约一千多人，试卷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全部审完。
第二天午休间隙，周考的年级排名便已经下发至各班任课老师手中。
张世喆抱着一摞试卷大踏步迈进7班时，顾琰还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这次周考的题目难度比往常要大上许多，整个年级的物理平均分也只有58，所以大家考得不好也不用放在心上。”
看着底下学生大写在脸上的紧张，张世喆笑着安抚：“但有一个好消息。我们班这次的平均分比年级均分足足多了八分有余，破纪录了哦。”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
下意识地，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黎泱身上，屏息等着张世喆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个记录。此次考试，虽说年级前二都是我们班的同学，但是第二名和第一名有着接近十分的分差。”
说到此处，张世喆特意停顿了几秒，转头笑看着黎泱。
“黎泱。”
果然啊，学神不愧是学神，题目再怎么难都是第一。
在座各位心照不宣，哪怕张世喆并没有明着说姓名，但都默认了周考年级第一就是黎泱无疑。
“帮我把你同桌叫醒。”
黎泱紧了紧手心，望着顾琰无意中露出的半截胳膊，压住眼底的汹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上课了，醒醒。”
顾琰轻哼一声，换了个睡姿接着趴，并未有睁眼的打算。
见此情形，黎泱轻勾嘴角，弯腰凑近顾琰耳尖低语：“年级第二，你输了。”
耳边不断喷洒的灼热气息烫得顾琰睡意全无。
左手懒懒支着头，顾琰含糊不清地问着：“谁第二？”
掩去眸中揶揄，黎泱垂眼盯着人难得的迷糊样，嘴角笑意更甚。
今早刚下自习，黎泱就收到了一张未署名的纸条。
纸上唯有一个狂野不羁的“赌”字。
桀骜不恭像极了顾琰本人。
“既然人醒了，那我们现在发卷。”
张世喆眼神柔和，缓缓开口。
“顾琰，年级第一。”
“黎泱，第二。”
早猜到这般结果，黎泱上前不动声色地接过两张试卷。
将卷子递给身侧的人，黎泱坦然道：“你赢了。”
顾琰并不接话。他细细盯着黎泱面上的神情，心中微动。
“你最后两道20分的大题让我看看。”
闻言，黎泱握笔的手猛然一紧。
“怎么？这题你没做出来？”
忽略黎泱话中的挑衅，顾琰轻飘飘地说着：“不是，想参考一下你的解法。”
“没必要，老师会讲最优解。”
这话听着确实没毛病。
见他态度强硬，顾琰也没再死缠烂打。
黎泱不愿说没关系，他多的是办法知道。
关于那十分分差的秘密。
张世喆发卷时班内发出窸窣声响并不安静。在听清讲桌底下的小声讨论后，他笑着解释：“顾琰同学虽说刚转学不久，但物理底子很不错。”
“既然这次周考能考80分以上，那高考拿满分也不无可能。”
一番话给足了顾琰脸面。
顾琰抬头看着他眼中明晃晃的信任，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入学考试那成绩有多烂顾琰再清楚不过。
现在转学第二天又“超常”拿了个第一，还是年级的。
希望这老头不要盯自己太紧。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顾琰刚想依着惯例翻身跳出座位，没成想黎泱这次却很自觉地站起身。
“别再翻桌子了，以后都走我这过吧。”
难得见黎泱摆出这副温和近人的脸面，顾琰便也顺势倚着桌沿，眼神戏谑：“哟，这次不装了？”
明白眼前人内心对自己的芥蒂，黎泱紧抿着唇：“顾琰，你赢了我。”
“这很显然。”
顾琰大方点头应下，笑容肆意张扬：“所以呢？”
他很期待黎泱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
“所以，我们能一笔勾销，然后重新开始吗？”
用新的方式，重新构建这段关系。
黎泱话说得隐晦，但顾琰听出了弦外之音。
看清他眸中近乎执拗的认真，顾琰微眯着眼，勾唇笑得像个地痞无赖。
“好啊。”边说边朝人伸手，“你卷子拿来我看看。”
看着眼前人木头似的杵着不动，顾琰逐渐敛了笑。
“不想拿就给爷滚远点。”
狠踹了脚黎泱的桌子腿当作警告，顾琰盯着人眸色发冷：“还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就想翻篇了？
呸！做梦去吧！
顾琰将人甩在身后，抬眸看了眼讲台，发现张世喆已不见人影。
没半分犹豫，顾琰径直去了年级组。
一只脚尚未迈进办公室大门，顾琰远远便瞧见小张老头正乐滋滋地端着茶盅分斟茶汤。
“顾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手上动作不停，张世喆柔声询问。
“张主任，关于这次周考，我有个疑惑，希望您能帮我解答。”
得到眼前人的肯定答复，顾琰试探着开口。
“老师，黎泱物理成绩不差，我和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分差。”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
张世喆笑意不减，望着顾琰的眸子此刻充满好奇。
“或许是你实力本身就比他强。”
顾琰颔首不予否认，转而换了一种问话方式：“老师，那这次周考最后两道大题是不是从江大青训班竞赛题中抽的？”
“咦，你做过原题？”
“嗯。”
何止我做过。
这是和黎泱一起做过的原题。
连条件都没变的原题啊。
“张老师。”顾琰缓缓抬头，一字一句说着，“黎泱他是不是空题了？”
张世喆将顾琰眼底暗藏的愠怒看得清楚，他轻声道：“顾同学，这个问题我没权利回答。”
“你只能去找当事人。”
快半节课时间过去了，顾琰的座位依旧空空荡荡。
黎泱敛眸看着自己平摊在桌上的试卷，无意识地攥紧了拳。
“周老师。”黎泱稳了稳语气，尽可能虚弱地说着，“请问您方便我去趟洗手间吗？”
这是自己第一次说谎。
十七年来的第一次。
周青青见向来稳重的少年面色苍白，心下一紧，顿时顾不得其他：“好，去吧。”
起身快步走出教室，黎泱绕过监控死角，人直接去了最西边的楼梯口。
他没有把握顾琰会经过这里。
但莫名的，在关于顾琰这件事上，黎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想，任何人都不能让自己脱离顾琰的轨迹。
甚至顾琰本人也不可以。
不在意自己到底站了多久，黎泱知觉小腿逐渐传来一阵发麻的肿胀感。他稍微侧身，刚想换个姿势，抬眼瞬间，远处两道人影却直直撞入眼帘。
二人身高接近，并肩走着的时候几乎没有距离。其中一人伸手搂着另一人的脖颈，时不时低头说着什么，看上去很是亲密。
随意又放浪的姿态，跟黎泱记忆中的顾琰完美重合。
是他。
自己第一次见顾琰时就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其中一人已经被玩闹似的推开，笑骂声在空气中隐隐约约地飘荡着。
模糊。
刺耳。
心里有什么东西钻得难受，黎泱根本来不及抓住。
顾琰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眼前。
“你……”
“滚开。”
看清黎泱的那一刻，顾琰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整个人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嫌恶。
“对不起。”
“对不起，顾琰。”
黎泱反复说着，语气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亲近。
“是我用错了方式。”
“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顾琰抬头，如狼般发狠似地反问：“哪些事？”
“我不该擅自调动你的座位，身为同桌不该故意拦着你，更不该……”
拿已经注定好的结局跟你打赌。
黎泱的唇无声翕动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对顾琰有私心。
无法诉诸于口。
也不能。
“是我的错。”
不想再听这种无意义的废话，顾琰盯着黎泱的眸子耐性尽失。
“黎泱，我马上会去跟老师申请调离座位的事情。”
“不做同桌，我们以后也根本不会有交集，你用不着低声下气。”
心底的恐慌随着顾琰的话语无限放大，黎泱第一次乱了方寸：“不会的，不能没有交集。”
顾琰冷眼看着眼前俊美异常的脸，无情开口。
“我的事，与你无关。”
许葳从小卖铺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察觉到冻结成冰的气氛，许葳晃了晃手中的奶啤扔给顾琰，随后挑眉笑望着黎泱：“黎大学霸不去上课，堵在楼梯口是什么意思？”
黎泱眼神略过许葳紧盯某人，话中没什么情绪：“等人。”
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许葳笑容浪荡：“你第一次翘课吧？”
“怎么着，是为了我们顾琰同学？”
浑不吝的语气直抵人心，黎泱没有否认。
瞬间，沉默紧紧缠绕着顾琰，滋长、蔓延，攀附着隐秘的窒息。
像坠入深海般，顾琰呼吸变得缓慢。
黎泱紧了紧手心，极力克制着滔天的占有欲：“顾琰，不管怎么说，你赢了我。”
“在我欠你的没还清之前，你想跟我划清界线，不可能。”
顾琰最后还是没换同桌。
虽说没做什么实际保证，但那天过后，黎泱对自己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不少。
顾琰一直没提赌注的事情。
黎泱不愿说实话，他也膈应得慌。
反正非必要不开口就对了。
一中自建校初便开始实行全员寄宿制管理，整体学习节奏紧凑，娱乐活动几乎为零。尽管如此，身体素质教育还是以必修课的方式被纳入了课表。
周五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太阳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顾琰舒服地眯紧了眼，晃悠着去往操场集合。
“列队。”
体委看着眼前毫无秩序的一群人，中气十足地吼道：“都按顺序站好！”
顾琰个子接近一米八，怕挡着别人视线，便自觉站在了队列的最末端。
不过却更显突兀了。
“后面那位高个同学，你原本的位置在哪儿？”陆远拧眉，望着顾琰的眼中透出不满，“开学起就反复强调过要记住自己的站位。”
“报告陆老师，他是这周刚转学来的新生。”
“新生？”
陆远闻言，眉皱得更紧。
“我们这整个队伍按左高右低排列，你生得那么高却偏偏站最右？”
“找事儿呢？生怕我看不见你是吗？”
当了快十年的体育教练，陆远原本的好脾性硬生生给磨成了炸药桶，他压着火气：“都高二了，这么点常识没有？”
“去给我站那最高个的旁边。”
顾琰沉默着朝左瞥了一眼，他是真不想跟黎泱站一起。
本来以为教练能安排别的去处的。
拖着步子，顾琰不情不愿地撞了下黎泱的小臂，示意他多往空地走走。
太挤了。
心中一动，黎泱掩去眸中的捉弄，象征性地往左侧挪了小半步。
看不出任何区别。
单纯想用激将法逼某人开口。
嘁。
顾琰装作没看见，侧过身站得笔直，尽可能地远离这个怪胎。
整只右胳膊空落落的，没有想象中肉体紧密相接带来的刺激，黎泱无奈地轻叹。
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
陆远虽然脾气暴躁点，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上他的课也十分惬意。
基本就是绕着跑道跑两圈，而后剩下的时间自己自由支配。
体委宣布队列解散后，顾琰直接迈步去往天台，他现在只想找个角落窝着，好好睡会儿。
“琰哥———”
人未到声先至。
顾琰迎着光看不清脸，只远远见着一双手舞得格外欢快。
许葳张着双臂一溜烟冲过来，恨不得直接将人纳入怀中。
“去你的。”
一巴掌将人推开，顾琰好笑地望向来人：“找我有事？”
“没。”许葳一眼不眨地盯着人，“这不是想多跟你叙叙旧嘛。”
见他那副时刻准备送秋波的架势，顾琰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你他大爷的给我正常点。”
“得嘞。”
说罢，许葳哥俩好似的揽住顾琰的肩，带着人直奔篮球场。
“记得不，咱俩那时候刚见面就掐架。”
“你你你还就把我打趴在球框的正下方！害我脸都丢完了！”
顾琰闻言，眼中笑意遮掩不住：“没想到你还能记这么清楚。”
那时候集训管得严，又因为年纪小耐不住寂寞，顾琰几乎逮着空子就往网吧钻。
谁成想那天刚好遇上高峰期，整个网吧就剩下一台电脑。
好巧不巧，顾琰遇上了同样偷跑出来的许葳，吵了没几句后，二人最后选择用少年人的方式武力解决这件事情。
“明明看着像个骷髅架子，下手却那么重。”许葳瞅着顾琰细白的胳膊腿儿止不住地叹气，“我躺床上疼了快半个月。”
不太适应被人拖拽着走，顾琰侧了侧脖颈继而缓声道：“那是你太不抗揍。”
“喂，那边两个，帮忙捡下球？”
“你别动。”
对着顾琰轻轻摇头，许葳垂眸盯着速度越来越快的篮球，抬腿将其定住后给足力一脚狠踢了回去。
罗睿看清朝自己飞来的球，抬手挡住攻势，望向许葳目光满是狠戾。
“操！”没顾上发疼的手肘，罗睿三两步冲着许葳怒吼，“你是不是有病？”
许葳不为所动，松手稍稍与顾琰拉开距离。
走得近了，罗睿看着许葳那张脸，眼中戾气更重。
“好啊，我说是谁有胆扔我的球，原来是班长大人呵。”
许葳和罗睿从开学便是死敌。一是罗睿心高气傲不服管，二是……
“听说，你上星期将三班一个男生堵在墙角又被叫去了年级组？”
被人当众提起丑事，罗睿笑得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我爸都管不了我，你能拿我怎样？”
许葳想起年级那位无原则偏袒儿子的罗主任，说话语气冷了几分：“罗睿，你以为整个年级是他一人说了算吗？”
“等下。”顾琰盯着眼前嚣张跋扈的人，眸色复杂，“你在四中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罗睿转头扫了眼这张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不耐烦地皱眉：“你谁啊？”
心中答案得到印证，顾琰神情淡淡：“你哥对我出言不逊，被我打得很惨。”
“就是你揍了我哥？”
几个月前，罗睿从爸爸口中得知，哥哥罗峰在学校和人起了争执，被那人狠揍了一顿。
虽然那个动手打人的学生已经被开除，但罗睿心里时刻憋着股气，想着哪天带兄弟去堵人。
谁能想到，这个被四中开除的混混竟然还能来一中上学。
罗睿急红了眼，盯着顾琰目光凶狠：“现在打一架，敢不敢？”
“在这？”
顾琰看着人来人往的球场，眸中划过一抹讥讽。
一中严禁斗殴，但有违约者，勒令退学。
他不能再让顾安昕失望。
“怎么？敢揍我哥不敢对我动手？”
对罗睿的话充耳不闻，顾琰面无表情地转身打算离开。
“你他妈的废物！你娘是倒了血霉生出你这么个怂逼！”
说出口的话太脏，许葳只恨不能一拳呼罗睿脸上。
停了脚步，顾琰转头注视着不远处的人：“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你妈生的小废物，你妈也是个废物！”
扬起手快步靠近，顾琰勾唇冷笑：“畜牲，喜欢哪边脸被扇巴掌？”
来不及反应，罗睿眼睁睁看着那只皙白的手朝自己脸颊飞来，关键时刻却被许葳眼疾手快地抓住。
“顾琰，别在这儿打。”
强行压下内心冲动，顾琰转身不再多看那人一眼。
他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动手。
罗睿望着顾琰的背影，眼中闪过抹算计：“这周日学校后山见。”
“我跟你，恩怨两清。”
看着顾琰点头答应，他将目光扫向场地一角的篮球：“混子，那我们现在打场球赛如何？”
“以班级为单位进行五V五对战，一局定胜负。”
“我知道你想发泄。”
明知罗睿没安好心，但顾琰不想拒绝。
他对顾安昕先前的羞辱像跟刺扎在心里，不拔不快。
眼瞅着顾琰成功落套，罗睿假惺惺地开口提醒：“班长，你可别忘了这是班级友谊赛。”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集体荣誉重要。”
知道许葳球技不错，也清楚他和顾琰关系好，罗睿一番话直接将人锁死在己方阵营。
许葳咬牙：“你欺人太甚。”
“没事。”顾琰轻拍人肩头示意其放松，漫不经心地说着：“那十分钟后在这集合。”
不作犹豫，顾琰抬脚去了体育教研组休息室。
自己刚转学过来，7班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别提另找会打篮球的男生了。至于说服他们参赛，那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虽说他顾琰的话分量不够，但有人的话好使啊。
毕竟炸药桶的威力谁能扛得住？
“陆老师，不好意思，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情。”顾琰低垂着眼，人看着乖乖顺顺，说出口的话却野性十足，“您能在我们班帮我招纳四个篮球打的特别好的男生吗？”
“我有急用。”
事情顺利得远超顾琰预期。
听说是班级对抗赛，班上超三分之一的男生争抢着报名。最后还是陆远帮忙敲定了人选，从中挑了四个纯技术型人才。此外，他还连带着进行了专业的赛前指导，让顾琰哭笑不得。
“顾琰，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挑眉望着黎泱，顾琰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陆远说黎泱的篮球水准差不多到省赛位置，他要是愿意打辅助，自己没必要拒绝。
顾琰一行人抵达约定位置时，罗睿已经热身多时。
他抬眼扫了眼来人，随后将手中的球抛给裁判：“开始吧。”
完全不给顾琰找手感的机会。
“现在给大家五分钟准备时间。”
把众人聚到一边，顾琰语速极快地说着：“就按刚刚陆老师说的，小然和维子大小前锋，嘉禾中锋，至于黎泱……”
顾琰看着黎泱那副任人安排的模样，一时间倒是没了话语。
“学神三分很准的！”赵嘉禾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不被对手干扰的情况下基本一投必中。”
“好。”朝黎泱所在方位瞥了一眼，顾琰干脆地做了决定，“我控球，你得分。”
闻言，黎泱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琰，话中藏着一抹极淡的喜悦。
“你相信我？”
顾琰转头避开那道炙热，狂傲又别扭地轻哼。
伴着哨声，在裁判抛球瞬间赵嘉禾一跃而起，左手狠狠朝己方半场拍击，成功抢到球权。
漂亮的开场。
伸手将飞来的球稳稳接住，顾琰轻拍试了试手感，在看清对面防守阵型后，快速运球径直朝许葳冲了过去。
许葳防守极佳，要想顺利将球带过半场，必须突破这道防锁线。
眯眼看着许葳的身形，顾琰左跨步将球带至右手，起跳做出双手投掷的动作。
这就想得分了？
许葳见势，毫不犹豫伸手将球击拍，却不想正中顾琰下怀。
在球滞空的瞬间，张宇然趁机从侧方进攻，接住球转身就跑。
此刻许葳整个人被顾琰正面拦截，内线防守就罗睿一人，张宇然见状，条件反射般将球扔给了离篮板最近的赵嘉禾。
见对面得分势头迅猛，罗睿下意识地抬手阻拦。但不想赵嘉禾却在球快要脱手时迅速收力，转身将球扔给身在外线的黎泱。
一记假动作成功骗出对方防守漏洞，得分机会不容有失。
黎泱侧身顺利将球接住，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时，淡定把球抛出。
“㘗———”终场哨被吹响，裁判赞许地点头，“比赛结束，7班获胜。”
意料中的结果。
顾琰笑看着周围配合默契的队友们，先前的疏离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融：“大家都辛苦了，谢谢你们。”
说话时嗓音微哑还夹杂着丝丝喘息，黎泱听着呼吸更加乱上几分。
黎泱目光浮沉，低低地叫人名字：“顾琰。”
“嗯？”
喉结滚动，黎泱正构思着怎么开口，却见刚刚比赛夺冠的篮球以破空般的气势，直直朝着顾琰的后背砸来。
黎泱直接抬手挡在顾琰身后，没有半分犹豫。
小臂疼痛带来的闷哼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怎么了？”
“没事。”望向顾琰眼中的探究，黎泱掩饰性地转移话题，“那个，你还生气吗？”
见人有意回避，顾琰转头直接看着赵嘉禾：“怎么回事？”
“我我我靠！”
赵嘉禾被人拉回神志，瞪着对面直接开始言语输出。
“喂！扔球那个！你太过分了吧！”
“输了比赛就直接开始打人是吗！”
顾琰有所感应般朝罗睿望去，见人正气急败坏地对着许葳大骂。
“许葳是你班长，罗睿你放尊重点！”顾琰压着脾气嘲讽，“自己打得烂有种怪别人？”
“这是我们班级内部的事，你个外人插什么手！”罗睿看向许葳的眼神又凶又恶，好似下一秒就要上手揍人。
本来自己都想好了怎么给顾琰使绊子，结果那个许葳比赛时一直拦在顾琰身前，害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弄他。
突然，罗睿一转话头，伸手指着黎泱冷笑：“要不是你替他挡了那一下，他今天非得脱层皮！”
闻言，顾琰拧眉反问：“什么意思？”
“别急，两天后你就知道了。”
罗睿冷哼，撂下句狠话后转身离开。
“嘉禾，他什么意思？”
赵嘉禾被顾琰审犯人似的眼神看着，干笑着说：“就，那个，学神刚刚被……”
“被什么？”
“不、不知道，我好像有点眼花。”
接收到黎泱眼中的震慑，赵嘉禾吓得拼命摇头否认。
开玩笑，黎泱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嫌自己命短！
“宇然，之前老师是不是让我们仨下节课去改试卷来着……”
不愿掺和二人间的纷争，赵嘉禾拉着人就跑，半秒都不敢逗留。
见人走了，顾琰转眸冷冷盯着黎泱，等他自己主动交代“罪行”。
“马上上课了，我们先回教室？”斟酌着开口，黎泱见人没反应，缓缓用右手扯住顾琰衣角，“回教室了告诉你。”
顾琰看出黎泱伸手不似往常自然，在人低头的瞬间，抬手握紧了他的右小臂。
“嘶———”
一阵剧痛袭来，伴着顾琰的怒斥。
“跟我去医务室！”
紧紧拽着黎泱手腕，顾琰想也不想拖着人就往前走。
黎泱没有反抗，甚至还小碎步跑着试图让顾琰少费些气力。
拽人的人手劲儿不小，很快黎泱腕处便不可控地生出一道红痕。
长时间受压导致那里充血肿胀，如血般鲜红、刺眼。
“对不起。”
望向顾琰眼中的歉意，黎泱满不在乎地解释：“看着吓人而已。”
不仅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甚至体会到了久违的心安。
“那你把衣袖弄上去。”
当着医生的面，黎泱没再推拒。
“没有伤到骨头，拿点膏药涂抹就好。”
“谢谢医生。”
顾琰点头道谢，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看着他给黎泱消毒、上药。
“好了，记得按时涂药。”
特意落后黎泱半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医室的门。
“所以说，是罗睿想用球砸我，然后你替我……”
顾琰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别听他瞎说，没有什么替不替。”
“要真深究的话，”看着自己被晕染得一片青紫的右臂，黎泱轻声道，“那也是我活该。”
想到先前的赌约，黎泱不自觉捏紧手心：“我该受这一球。”
知道他话中意有所指，顾琰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看着人神情平静：“黎泱，你知道以身犯险这件事很愚蠢。”
“我并不想欠你什么。”
“不。”察觉到顾琰的淡漠，黎泱失了理智，“你不欠我，一直都是我在弥补。”
“顾琰，我一直在后悔自己当初提出的那个赌约。”
“本来是想借此跟你缓和关系，没想到被我彻底搞砸了。”
顾琰自尊心极强，他早该意识到的。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黎泱低头专注地看着顾琰，他在等他给一个答复。
或者说，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弥补？”顾琰闻言沉默了一阵，而后缓缓开口反问，“那你在一开始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戏弄我呢？很好玩吗？”
迎上他眼中的质疑，黎泱嗓子突然干涩得厉害：“没有戏弄。”
“我只是希望能看到一个真实的顾琰。”黎泱声音渐远，好似自言自语般，“他不应被大众所谓好学生、乖孩子的标签困住，他也要活出自我。”
说着，黎泱脑中不禁浮现顾琰那年寒假偷溜翻墙的样子，语气更轻了几分：“顾琰，别再伪装自己了，好吗。”
“用对许葳的方式对我吧，那才是最真实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