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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王子

作者:可可的巧克力 发表时间:2024-02-13

作者可可的巧克力所著的小说《太子和王子》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太子和王子围绕主人公田隆仁达蒙贡开展故事,内容是:田隆仁本人的身份虽然是个太子,但现在的他居然要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太子和王子小说
太子和王子
可可的巧克力
已完结 | 来源:长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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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王子》精选

人在东宫,刚起床,急,和亲的夫婿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叫田隆仁,是这大琰朝的太子。

半年前,二皇子的舅舅戍边使焦石衮促成了北方真国王子达蒙贡和我的亲事。

焦石衮之心,路人皆知。

虽说当今盛世,南风素行,但仍以女子为正妻多见。

我娶了异国男人当正妻,缺乏强有力的联姻,日后要如何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我爹,现在的皇上,倒是会和稀泥的,说这是两国和平的象征,我俩成亲,天下百姓才能安宁。

是呢,如果是我的好二弟娶了那异国王子,只怕戍边将变软脚虾,焦家里通外国更方便了。

嫁给我正合适,可以平衡我和二弟的势力,这些皇帝,怪会端水的。

我外祖家也不是吃素的,也难怪招父皇惦记,生怕我一家独大,百年后江山改为姓李。

和亲之事一定下,外祖家便想好了对策,正妃不成,还可立世家小姐为侧妃。用慢性毒药将达蒙贡身子搞垮,一个异国王子死在他乡,真国也毫无对策。毕竟达蒙贡只是真国推出来的棋子,无人在意。到时将有势力的侧妃扶正,便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谁料这达蒙贡从一开始识破了吃食中的慢性毒药。

大婚第二天的正午,他假意与我亲热,悄悄将下人屏退,把我按在榻上。他捂着我的嘴,狠狠的亲下来,将不知名的小药丸送入我腹中。

可怜我这细皮嫩肉的天潢贵胄,比起武,哪拼得过草原上常年于马背驰骋的少年。

大家都被他清秀的外表给骗了,只有我知道他华美的衣裳底下是多么精壮的腱子肉。

他咬牙切齿地说:“太子殿下,我达蒙贡贱命一条,但也不是谁都能把我的命拿去,别逼我跟你鱼死网破。”

我慌了,但压在嘴上粗粝的手让我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好似看出我的疑惑,说道:“这是我家传秘药,若你听话,我会按时将解药奉上,你我二人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了,假意求饶,他松开手后,我一跃而起,赌上前十余年习武的尊严锁住他双手。他肩胛微动,腰腹发力便解开双手,用被单将我捆住,又用手帕塞入我口中。

他说:“我知坏了太子殿下好事,不如你我二人合作,先糊弄一段时间,我若是现在死了,传出去只怕众人觉得你对皇帝的决定不满,有谋逆之心,日后我会假死脱身,回到真国,用我母亲家的铁骑,助你一臂之力。”

我心知此事须从长计议,他言之有理,只是此人不可轻信,一国王子受此和亲之辱,放他回去,不知他母家的铁骑是助我登基还是夺去大琰江山。

但刻下,我只能疯狂点头,再不把帕子拿出来,下巴就要脱臼了。达蒙贡这才取出帕子,擦掉我的眼泪,说:“老实一点,太子殿下也不想让旁人看到这幅泪眼汪汪的样子吧。”

天啊,我真想拿大耳刮子扇他,什么叫泪眼汪汪,要不是你手帕塞的太深,我至于吗。达蒙贡,你等着,等我找到解药,把你百倍凌辱。

但当太子这么多年,别的本事不说,虚情假意演戏是十分精通的。

我说:“达蒙贡,你怕是误会了,我与你同寝共食,怎么会下毒呢?只怕是某些人别有用心,想让你我一同暴毙。”

他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我,轻笑着说道:“是吗?太子殿下与我同寝共食,真是让人感激不尽。”

我心里想着这厮真是阴阳怪气,嘴上却说着:“我一定将此事查明。只是你刚刚喂我的是什么毒药?”

达蒙贡说:“此毒只有我能解,太子殿下就别费功夫了,服下此毒,须每月月圆之日毒发时解毒,如此进行十二个月,方可解清。”

我气得要死,却也知道他不太可能说假话,关外奇药众多,身为一国王子,他多少有点保命的本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说:“我明白了,快把我解开吧。”

达蒙贡开始恶心我了,应承道:“好的,夫君。”

这事怪我,我一向不胜酒力,昨日成亲喝了几杯琼浆玉液,早已是云里雾里,入洞房之时两杯合卺酒直接让我神智不清。

那时我已将什么和亲、异国王子之类的字眼抛之脑后,众人退下后,我随意撩开他的盖头。只觉得他五官如芍药清幽,他坐在我的床榻上,在一袭红衣的衬托下,又如月季般浓艳袭人。

我学习能力出众,教习嬷嬷的话和民间画本的情节早已融会贯通。

我醉醺醺地说:“娘子。”

他看我眼神迷离、摇头晃脑,半晌没回话。

我急了:“该你说话了,怎么不叫我夫君”

他更呆滞了,不理解我在急切什么,我们两个人都应该讨厌这场婚事才对。

酒上头了,我已成为急急国王,抓着他的前襟,满嘴酒气往他脸上哈:“娘子娘子,娘子你快叫叫我!”

他被我逗笑了,说:“夫君,你醉了。”

醉的人是不可能承认的,俺也一样。

我说:“不可能,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应该开始脱衣服了。”

他还是笑着,一副瞧不起我的模样。

没关系,很快我就要大展雄风。

他说:“是吗?要怎么脱衣服呢?”

我说:“可以先不脱 先亲一下。”

我主动了,很强势的吻了上去,哦吼,娘子的嘴跟花蜜一样甜。

可是为什么娘子的力气那么大,我动不了了,也呼吸不过来了。

是的,我对大婚之夜的最后印象就是,我坐在达蒙贡腿上跟他亲嘴,然后我趴在他的肩头就睡着了。

本想将这新婚之夜的一切抛之脑后,但这一句夫君好像是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强迫我想起了昨夜的尴尬。

当下,被他揭穿饭菜有毒的当下,我石化了。

虽然身上的束缚已解开,但看到一个人草原壮汉,叫我夫君,这震撼使我脚趾扣袜,动弹不得。

我只好清清嗓子说:“你我二人相处不必如此肉麻,叫我殿下就行。”

达蒙贡还是似笑非笑,很拽的说:“好的殿下。”

明明在我的地盘,为什么好像输给他了!

田隆仁和达蒙贡自新婚第二日达成互不干扰五项原则:

第一条,不干扰对方外面有人,但必须保密,维持感情和睦假象;

第二条,睡一张床盖两张被,早上起床盖一张被,维持感情和睦假象;

第三条,在外互相尊敬,要以表字互称,维持感情和睦假象;

第四条,达蒙贡需要每个月提供解药,直到完全解毒;

第五条,两年之内造成达蒙贡体衰假死象,送达蒙贡出境。

这才半个月,田隆仁就受不了了。

达蒙贡每日天没亮就要起身在寝殿内练武,而田隆仁上朝前的每一秒睡眠都是不容打扰的。

可怜达蒙贡一草原壮汉每日里装作贤良淑德,憋屈的在室内活动,不敢让外人知道自己的拳脚功夫了得。

更可怜田隆仁,十日里有五日要上早朝,十日里有十日被达蒙贡吵醒。

任达蒙贡武艺高强,殿外听不到动静,但对于殿内的田隆仁来说,每一个跺脚,抑或是每一次转身带起的风都清晰可闻。

这是无需上早朝的一天,达蒙贡又开始了,蹬腿、空翻、扫拳,窟吃夸差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

田隆仁气极了,将达蒙贡的枕头向远处掷去。

达蒙贡眼疾手快将其截下,避免了枕头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田隆仁怒道:“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让小爷多睡一会!”

达蒙贡只觉他太过娇气,回呛道:“太子殿下可莫要贪睡,让众阁老知道了,又要参东宫懒政。”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田隆仁不说是嚣张跋扈,却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更加恼火:“你滚出去!”说着又将达蒙贡折好的小被扔到地上。

达蒙贡走到塌前,也不捡,笑了笑,压下身子,趴在田隆仁身上,威胁道:“我可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才不在外面练武,省得惹众人口舌。”

田隆仁:“你整天练这个有用吗,真国武功再厉害不一样被大琰打趴。”

这话一出,达蒙贡的身子僵硬下来,笑意全无;田隆仁的意识也清醒几分。

田隆仁睁着猫一样溜圆的眼睛,眼神开始躲闪,嘴唇抖了两下,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达蒙贡冷笑道:“对,太子殿下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战事,我也不会到这里来碍着太子殿下的眼;如果不是为了太子殿下仁心海量的名声,我也不必夜夜与太子殿下共寝”

田隆仁睡意全无了,只招呼宫女入内起身洗漱。

宫女见两人冷着脸,连大气也不敢出,服侍着田隆仁擦脸。

有宫女将丝帕子从水盆中捞起拧干,被达蒙贡拿过,自己草草梳洗了一番。

宫女正欲退下,却失手将铜盆打翻,僵持的殿内吓得跪倒一片。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宫女哪见过这场面,连忙讨饶。

田隆仁叹了口气,发话了:“算了,退下吧,练好了再进殿内服侍。”

一群宫女又如潮水般齐齐退下,留下宫内两人独处。

达蒙贡见人都退下了,也不理太子,自顾自的又练起了武,从刚刚被打断之处练起。

田隆仁太生气了,娶个太子妃,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一肚子气受。

只拿他练武当耍猴来看。

嗯,这拳利落,这腿带劲,这腰柔韧,这几跋很大。

嗯??真的很大。

田隆仁开始思维发散,他想,草原上的人都这么大么?成亲半月了,教习嬷嬷教的东西也没有实践过,自己成了守活寡的鳏夫。

别人的老婆,温情软语;而自己的……越想,思维越发散了,他想父皇和母后刚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呢?算了,不管什么样,都比自己强。

正想着,宫女前来叩门:“殿下,可要用早膳了?”

平日里上朝都是早早服用些糕点,现下还真是有些饿了,田隆仁说道:“上来吧。”

说罢,赶紧向达蒙贡使眼色,悄声道:“快别练了!”

达蒙贡本不想理会他,却深知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放缓脸色到桌前。

达蒙贡心想这大琰皇宫中的饮食,就是精致,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点吃食做得无比金贵。御膳,好吃,好看,但吃完的两小时后,好饿。太子的脸就像这个小小白白胖胖的水晶包,平时看着吹弹可破,耍起脾气来全是褶子。达蒙贡一边想着,一边又多吃两个,只当这包子是太子,狠狠吃了才解气。

田隆仁无语极了,这个糙人吃得倒是香喷喷的,气好似都让自己受了。他吃得满脸是汗,也不懂来给本太子布菜。他的妃德,比起二皇子生母—受宠的怡妃来说,真是差的远了。不守妃德,叽叽骨折。田隆仁更觉食不下咽,草草扒了两口,筷子一扔就喊人来撤席。

达蒙贡表面文雅,下著如飞,如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子。心里犯嘀咕,这太子也是真小气,连饭都不让我吃饱。

田隆仁暗自腹诽,什么真国王子,弹丸之地的井底之蛙,每天都跟饿了八百年似的,吃吧,这饭吃了你都舍不得拉。田隆仁偷看着达蒙贡的脸,新婚之夜看是清秀,现在细看他眉眼深邃,目光精明,一副杀伐决断之象。

达蒙贡吃完饭心情不错,发觉田隆仁偷看,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夫君,难道是我的脸秀色可餐?怎么不吃两口就要盯着我?”

田隆仁彻底炸毛:“少自作多情了,御花园里的癞蛤蟆都比你顺眼!”

两人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过了六七日,达蒙贡依然会早起习武,不过时间推迟了一刻钟;田隆仁还是有起床气,冷哼两声便作罢。

一天早晨,田隆仁特意多让御膳房准备了两笼新口味的水晶包,用膳时,将水晶包都摆在了达蒙贡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快吃。

达蒙贡看着他,像一只傲娇的猫咪,不需要你时头颅高高扬起,不屑多看一眼;这眼见着快到了月圆之夜,猫咪也会凑到身旁求着解药。

其实田隆仁也挣扎过,他多次找太医号脉。太医只说,太子脉象弦滑,印堂发青,为肝郁气滞之象,许是太子忧国忧民,思虑过度,而成此象,服些逍遥丸便好。

田隆仁不信邪,又让太医试针验毒,太医院用的银针都是顶好的,即使是微量的毒,也可应验。

可太医只是在他太冲、太渊、足三里、内关四处要穴施针,拔出后银针光亮如新,未见半点异常。

这下田隆仁真的慌了,连太医都诊断不了,这该死的达蒙贡。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还是哄着达蒙贡给了解药为妙。

于是便有了太子献水晶包一幕,太子千金之体,亲自给人布菜乃是无上殊荣。

达蒙贡心里想着,太子不必讨好与我,我自会将解药奉上,毕竟太子死了,他这太子妃更是寸步难行。

达蒙贡心里比春日新生的牧草还柔软,嘴上说出的话却比塞北的寒风都硬:“太子屈尊降贵,小人不胜惶恐,可若是为了明日的解药,我还看不出太子殿下的诚意。”

田隆仁牙都要咬碎了,恨不能淬一口在他耀武扬威的脸上,嘴上也只能服软:“蒙王子殿下,你可得试试御膳房的新品,是特意为你做的,选的是细嫩的沙葱,不膻的羔羊肉,混在一起做馅,皮里又加了麦子粉,更适合真国的口味。”

达蒙贡听着太子的软语,看他眼里透亮的倒影只有自己一人,嘴上讨饶,上唇却嘟着暴露主人内心的不满。这一刻,达蒙贡理解了为什么草原上的少年为什么总要都逗弄心仪的女孩,因为心上人的眉毛是柳叶,皱一皱就要搅乱一池春水;心上人的嘴唇是樱桃,饱满地散发着甜香。

达蒙贡心神荡漾,轻声说:“太子殿下这两日要保养心神,志闲少欲,明日晚膳后须得你我二人在房中解毒。”

田隆仁听他这话,只觉得跟命比起来,面子都是身外物,谁知这真国的毒,不及时解了,会落下什么病根,十二个月,也就是一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月亮第二次升起时,达蒙贡让田隆仁喝了一杯热茶:“太子殿下,请去榻上安坐,行呼吸吐纳之法,需得静息吐纳八八六十四次,元神清灵,方可开始解毒。”

田隆仁心中忐忑,却不得不照做,眼下,这毒只有他一人能解。

田隆仁呼吸吐纳间,感受到达蒙贡已走远,又传来淅淅沥沥水声。

达蒙贡将一个小碗放在塌前的矮几上,小碗里是棕褐色的液体,还散发着浓烈的奇香。他双手把住田隆仁双手的寸关尺三部脉,时机已到,他沉声说道:“解毒的药,需一口饮尽,太子殿下,请喝吧。”

田隆仁缓缓睁眼,接过蒸腾热气的小碗,凑至嘴边,饶是有心理准备,入口的腥味还是将他吓了一跳,奇香也难掩盖那一点血腥之气,顾不得恶心,连忙一口咽下。

达蒙贡看他眉头紧皱,胸腹剧动,连忙伸手封住他䃪中、天突两处大穴,以防药液吐出。又坐至田隆仁背后,双手抵住其膀胱经,开始运功助药力运转。

一刻钟后,田隆仁瘫软下来,只觉周身如蚁走,又寒热错杂,他在心里默默咒骂达蒙贡,看脸以为是温顺的羊,处久了才知道是阴险的狼。

达蒙贡从背后搂着田隆仁,看他汗湿的眉眼鬓角,浮红的面颊,心里有点后悔给他下了毒,但这后悔不多。在这深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是在饭菜中发现了毒,为了自保,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达蒙贡甚至有些庆幸,因为解毒,可以搂美人入怀。美人虽然嘴硬,但身子是软的。

这一月的相处,他已摸透太子秉性,也从宫人处了解到太子的处境。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先皇后与皇帝甚是恩爱,养成了太子天真烂漫的性格。太子到了总角之年,先皇后病逝后,新人入宫,皇帝宠幸怡妃,这才有了二皇子。

怡妃出身武将之家,其兄是戍边使焦石衮,祖上在戍边军中颇有威望。

先皇后同样出身世家,太子外祖曾任宰辅,世代为文官清流。

太子在二皇子出世后才感受到宫闱高墙之寒,性子沉稳些。皇帝在文武两派间权衡,深谙轮番加码、挨个敲打的驭人之道,让臣子皆为他所用。

达蒙贡扶着田隆仁缓缓躺下,悄悄行至殿门处,让宫女拿来干净亵衣和热水。达蒙贡用帕子细细描摹着田隆仁的五官,擦过他一身的冰肌玉骨,感受他胸口的起伏和鲜活的心跳,又换上新的亵衣,仔细掖好蚕丝被的被角。

达蒙贡看着手臂上的淤青,默默掏出药酒揉了揉。这下毒容易,解毒却难,需用他的心头血入药,所以只有他一人能解。

达蒙贡觉得太子像他在话本里见的小猫,小猫太金贵,活不过草原的严冬,小猫很矜持,但小猫会在生气的时候伸出爪子挠人。小猫会给主人炫耀在外捕捉的老鼠,好似他才是养家的主人。

达蒙贡想着,我是草原上的雄鹰,注定翱翔天宇,而不能久留于温暖的大地。

田隆仁悠悠醒转,这毒,不解还行,怎么越解越难受了。下毒后毫无不适,解毒后浑身酸痛。一回头,发现达蒙贡还在睡觉,简直不符合常理了。田隆仁看着达蒙贡结实的屁股,怒上心头,一脚踹过去:“快醒醒了,外头有人参真国王子懒政了。”

达蒙贡大无语,昨天辛辛苦苦给他运功解毒,怎么早起就要被毒打。他只好说:“太子殿下不要拿我开涮了,解毒后需要静养,咱们都再睡会吧。”

田隆仁遍身骨节疼痛,拿手轻拍达蒙贡的脸颊,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昨晚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又臭又香的?”

达蒙贡一把抓住他作怪的手,无奈睁眼:“告诉你也没用,问遍太医院也无解,这药只有我能配。”

田隆仁被他说中心思,又开始抬杠:“给你能的,本太子是怕你这刁民再给我下毒!”

达蒙贡已无力与他争辩,眼皮又缓缓合上。

田隆仁看他睡意渐浓,但抓着自己的手力度不减,又用另一只手去挠他脖子:“刁民,给小爷松开!”

达蒙贡非但不松开,又搭上条腿,将太子狠狠压住:“别闹了,再睡会儿。”

田隆仁挣不脱一点,被子软软的,达蒙贡怀里热乎乎的,很快又会了周公。

日上三竿,田隆仁醒来时,身边的被窝已经空了。

田隆仁招来东宫的掌事太监苟公公,问道:“怎么刚刚不叫孤起来用早膳?”

苟公公连忙作揖,满脸堆笑,褶子统统皱起像一朵深秋的老菊花,笑道:“太子殿下和蒙殿下情深意浓,小的们都看在眼里,蒙殿下体恤太子殿下昨日太过操劳,特意嘱咐奴才们让太子多休息会儿。”

田隆仁点头应了应:“用膳吧,他人呢?”

苟公公回:“蒙殿下正在书房习字呢,蒙殿下说汉家的文化深厚,他也想领略一番。殿下放心,奴才已将政务的折子挪走。”苟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受先皇后提拔,自幼服侍太子,是人情世故的一把手。要说这宫中大小事务,除了内务府总管和皇帝身边的人,就属他最通达。

田隆仁说:“召他过来。”

田隆仁坐在餐桌前,看啥吃的都嘎嘎香,身上的疲惫在回笼觉后稍有缓解,蟹粉小笼来一个,葱油拌面来一口,马拉糕来一个,牛乳糕来一个。

待达蒙贡来到桌前时,田隆仁指着蟹粉小笼说:“赏你了,快吃吧。”

达蒙贡只答谢,坐下来慢慢吃着。

田隆仁看他,没有了平时风卷残云的气势,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达蒙贡笑答:“谢太子殿下,这味道很好,臣方才已经吃了少许。”

田隆仁心想:偷偷吃饭也不叫我,算了,看在以后还要解毒的份上,忍了。

眼看时间快到秋猎了,田隆仁也动了练剑的心思,不指望夺得头筹,但也要适当在父皇面前表现一下,博个彩头。

刚吃饱,田隆仁便招呼苟公公,把自己的弓箭和靶子准备好,这宫内不准策马,也只能先练练静态靶,找找手感。

田隆仁换上一身骑装,鹿皮的束腰一绑,再穿上束腿的的皮靴,戴上贴身铠甲和帽子,乍一看,贵气逼人,像个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然而,这弓一拉开,便露了怯。太子母家都是文人,,太子也遗传到了清瘦的风骨,不如二皇子那么结实魁梧。这宫里的侍卫只善于贴身护卫,对于骑射也不精通。

达蒙贡看着太子,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拉弓引箭,对准院墙的靶子。咻的一声,箭打到了地上。达蒙贡憋笑憋得很辛苦,心想,这白斩鸡一样的太子,看着像模像样、煞有介事,这箭法却比草原上的汉子差上许多,都是假把式。

田隆仁越练越有些急躁了,正想休息,看到的达蒙贡在偷笑,便拿着弓的一端怼他:“笑什么笑,听说真国人都善骑射,你练练看看。”田隆仁心想,尽管达蒙贡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但他作为男子,到时与自己一同下场捕猎,也算合理。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真国王子,有几分功夫在,他还需不需要安排人陪同充成绩。

达蒙贡一把接过弓,先空手拉了拉弦,感受弓的重量和硬度。田隆仁拿起一副护具,,想让他带上。

达蒙贡却摆手拒绝:“太子,我们草原上的粗人,顾不得用这些精细的手套。”说罢,他便取出箭矢,拉满弓,箭离弦,飞快射入了靶心。

饶是田隆仁对他有些成见,也不禁拍手叫好。同时,他心里又涌起了担忧,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在东宫要被此人制的死死的,再无翻身可能;一方面担心达蒙贡锋芒太过,惹人红眼。田隆仁又甩甩头,算了,关心他干啥,好好利用他才对。

田隆仁眼珠滴溜溜转两下,对面的达蒙贡感到紧张了,虽然太子不像恶人,但时不时冒出的鬼点子也够自己头疼的。

田隆仁开口了:“从现在开始到秋猎那天,你来教我射箭。”现成的师傅,不要白不要,还省得麻烦外人了。

达蒙贡松了一口气,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而且整日里在这东宫,都要闲出屁来,应道:“遵命,太子要练,就要天天练,我来监督太子,如何?”

田隆仁有一丝退缩,寻思着,天天练,可别批折子的时候,手都抬不起来了。但面上是不能服输的:“天天练就天天练,我还怕你偷懒呢!”

说罢又一把牵过达蒙贡,踮脚在他耳边说道:“但你在外面不准那么厉害,要不显得你这太子妃,太粗鲁了!”

围猎前的十天,是田隆仁立为太子后最痛苦的十天。立太子前,田隆仁尚有几分危机意识,憋着口气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当个十项全能的好大儿。但当上太子之后,便松懈了习武,本就三脚猫的功夫只剩一脚了。

这就好比,求职找工作,面试前不懈努力,入职后摸鱼划水。

这十天以来,田隆仁单数日白天上朝,夜里习武;双数日白天习武,夜里阅奏折;可谓是夜以继日,日以继夜。

奏折的批阅要时不时呈给太傅,做为太子,经手的奏折都是皇帝挑选过可供练习用的。太傅批完,皇帝三五不时还要抽查些功课,比起武将,皇帝还是更信文臣。

练武时,还要切记紧闭东宫大门,以防被人发现临时抱佛脚。世界上最装x的事情,莫过于看起来毫不费力,背地里却用尽了全力。

经过十天的加练,田隆仁的下盘稳了,手臂壮了,手掌糙了,眼神准了,精神状态却是岌岌可危。

达蒙贡倒是爽了,太子虽然傲娇,但学习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试问谁不喜欢看到骄傲的人依赖自己的样子,而且还是好看的人。

有时候的教学,太子学累了,便是达蒙贡的孔雀开屏时间。那叫一个指哪打哪,树叶都一射一个准,只可怜东宫院里的树,秋天本就不剩多少叶子,经过达蒙贡摧残,更显凋零。达蒙贡又找回点草原上恣意舒爽的感觉。

时间终于来到围猎这一天,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各携家眷,跟随皇家仪仗浩浩荡荡的前往郊外猎场。

太子车驾照例缀在皇上和贵妃的车后,与以往不同的是,车上还多了个健壮的太子妃。

太子斜倚在榻上,眼睛闭着,神情痛苦,无他,唯晕车耳。苟公公在外掌车,车内是宫女眉香在揉着田隆仁的太阳穴,又拿来香囊挂在太子胸前,点上提神醒脑的熏香,好不忙碌。

达蒙贡看着太子的蔫样,担心他等下围猎开始了,连马都坐不稳。达蒙贡悄悄支开眉香,自己上前给田隆仁按揉。达蒙贡的母妃乃是蒙医流派出身,精于穴位的外治、北药的应用。达蒙贡可谓是从小耳濡目染,颇有点子医术在身上的。

田隆仁在达蒙贡的怀里逐渐睡着了,就像童年,在皇后的怀里睡着一样,外头是漫天的黄土,而轿中是独属的安逸。

眉香时不时掀开窗帘观察着路况,心中暗自羡慕太子和达蒙贡的感情,称不上举案齐眉,但考虑到强行赐婚的情况,已算和睦了。

达蒙贡闭目眼神,一手遮在太子眼前,一手搂着太子,以防车马颠簸。今日启程早早就从皇宫出发,二人均是没有休息好。

一个时辰后,车队停下,车外景象已是丛林,这是到了围场的边缘了,护卫队要率先进入查看确认安全,也给了皇亲国戚们休整的时间。

达蒙贡在车停的瞬间睁眼,观察起来。眉香解释道:“这是到了围场外圈,请太子殿下和蒙殿下休整片刻,正好衣冠,一刻钟后启程,不多久就要入宴席了。”

达蒙贡慢慢摇醒田隆仁,轻声说道:“太子,醒醒,还难受吗?”达蒙贡想起自己的王弟,幼时也是如此依赖自己,二人亲密无间。

田隆仁休息后脸色已好转,看到自己趴在达蒙贡怀里,也是吓了一跳,通红的脸上,都是达蒙贡前襟压出的印子。

达蒙贡更觉好笑,跟宫女要来热毛巾,给田隆仁脸上敷着。

田隆仁打小被人伺候惯了,虽然达蒙贡平日里总对他不假辞色,但接受达蒙贡的示好十分心安理得,何况这人服务得非常到位。他想着,我可是大琰的太子,你来服侍我,是你的福气。

过了一会儿,田隆仁从达蒙贡怀里起身,说道:“围猎的事情,孤都安排好了,我们不求拨得头筹,只求全身而退。”

田隆仁心里很清楚,尽管是皇家猎场,也不可掉以轻心,围猎名次靠后是小事,缺胳膊少腿或是一命呜呼才是大事,安全捕猎牢记心间。

达蒙贡理解他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子要得皇帝的心,不应该在围场上表现。在掌权的爹面前,适当的示弱,才能让自己活的更舒服,这表现的尺度要仔细拿捏。

达蒙贡掏出一个自制的香囊,里头装的都是从太子库房里搜刮的名贵药材,他将香囊系到太子的腰间,这外头的布自然也是宫中绣娘和宫女的手笔。

田隆仁说:“怎么,无事献殷勤?”话是讽刺的,嘴角却快要咧到后耳根了。

达蒙贡已经习惯了太子嘴硬的毛病,知他是喜欢的,便说道:“算我借贡品献佛,这材料都是你库房中出的,但是里头的方子是我配的,本想留着自用,看你这不堪舟车劳顿的样,怕你等下马都驾不稳了。”

田隆仁暗自翻了个白眼,世上竟有此软饭硬吃之人,用我的东西送我不说,还要在嘴上占了便宜,不过这香囊味道还不错,忍了。

田隆仁说道:“这味道不错,方子给孤,孤给父皇也献上几个。”

达蒙贡有意逗他:“这是家传秘方,恕不外传。除非太子拿东西来换”

田隆仁想,他真是贪心,整日里吃在东宫,用在东宫,连库房里的物品都随意取用,还要如此嚣张来讨赏,不过他伺候得还不错,忍了。田隆仁说:“孤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这狂徒拿不到的,这香囊里放了父皇赏的麝香吧?”

达蒙贡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出祖传香囊的配方,太子许我一个承诺吧。”

田隆仁哪会往坑里跳,说道:“你可别来漫天要价,孤的金口玉言不是随便许诺的。”

达蒙贡说道:“我不会让太子殿下为难。”说罢,便拿来纸笔,写下配方,像是单方面达成了合作。

进入围场东边的空地,早已备好席位,皇帝与贵妃、太子、二皇子等人坐于高台之上,其余官员按照等级依次排列。

皇家设宴,自然是要先听一番皇帝的高谈阔论,才能开席的。职场如此,官场亦如此。

田隆仁听皇帝激情澎湃的讲话,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要萎靡了,年年都是这一套忠君爱国、效法天地之道的车轱辘话。本来的忠臣还是忠臣,佞幸任然猖狂。田隆仁暗想着:父皇真是老了,陈词滥调来回的说,记忆里亲近的父皇已经变得疏远陌生了。

达蒙贡却在暗中观察着这大琰朝的天子,他身材中等,肚子发福得厉害,天庭饱满,一双剑眉横入鬓角,目光看似温和,却暗含着精明一,他扫视着在场的臣子,想从他们脸上找到忠顺的答案。

终于,皇帝的讲演结束,他大手一挥,全体肃穆,开始行祭礼。大琰朝相信,万物是天地的赏赐,敬奉天地,才能护佑来年的收成,使农户五谷丰登,猎户满载而归。

一拜天,感激日月星辰、雷霆雨露;二拜地,感念山川河流、万物生灵;三拜天子,天子乃是天地降临人间的使者,最明天地之道。

祭台上摆着五谷的果实、五畜的首级,还有贡香和陈年的贡酒。皇帝接过祭词,在钟鼓之音的鸣响中,为大琰朝四方祈祷。

祈祷完毕,众人终于可以起身。

最后,皇帝招来主管猎场的官员来讲解围猎规则。规则与往年相仿,四人成组,自由围猎两日后进行评比,若有互相争执斗殴者,取消评比资格。

拨得头筹者,获得皇帝准备的赏赐。这赏赐年年不同,却都异常珍贵,例如免死金牌、宝剑、名贵书画、千年灵芝、苏绣百匹等等。

对于武将世家来说,比赏赐更重要的是这份荣誉。二皇子的母系焦家,近年来稳居前三甲。太子的外祖李家,却会在围猎最后一日的晚宴对诗环节显眼。

皇帝向总管太监示意,太监高喊:“赐座,入席!”

众人纷纷坐下,祭奠受了一早上苦的五脏庙。

田隆仁对猎场的饭菜兴致缺缺,因为猎场以荤菜为主,做法粗旷,不似宫中饮食精致,需要有人伺候着,否则一不小心就吃得满脸油光、腮帮鼓胀。矜贵的太子,自然是不允许自己出现如此丑相。但难就难在,秋猎不许搞铺张浪费,一切仆从随简,只保证护卫力量。

田隆仁看着半尺长的羊排、拳头大的蹄膀、一尺长的灌肠,开始犯难,这猎场的伙食真是越来越原始了,怎么不让我们追着牛啃呢。

这菜品很得皇帝的赏识,只因皇帝早年间也曾出兵北境,十分怀念峥嵘岁月,以及峥嵘岁月里的原始吃食,好像吃着这些,他就能回到年轻的时候。

贵妃作为皇帝的后宫头号狗腿子,即使皇帝喂她吃黄连,她都要说臣妾甘之如饴,更何况是这些荤食。贵妃出身武将世家,娇媚的外表下,却是刚毅的心,但她又擅长服软。贵妃一撒娇,皇帝就操刀,瞬间将吃食切割到可入口的大小。

田隆仁喝了点黄米泡的奶茶,又小心地用筷子撕下一点蹄膀。达蒙贡嘎嘎猛炫,如果有得选,他甘愿做着围场的弼马温,也不愿做东宫文雅的太子妃。达蒙贡看到田隆仁吃得慢条斯理,还要对皇帝假意恭维,顿觉这太子也难怪受宠。

太子有五分像先皇后,皇帝宠爱有加。听着太子的称赞之语,看这太子的眉眼,皇帝飘飘然好似回到先皇后的椒房。

达蒙贡不动声色,却悄悄将吃食都分成小块,虽不如贵妃面前的精致,但也可以让太子下口了。

达蒙贡一直低着头,作温顺状。皇帝都看见眼里,十分得意,太子妃是男的,真好,会疼人。

田隆仁与皇帝聊完,便回到座位上,看到面前的肉都分割好,再看达蒙贡满手的油光,不禁心想,他人还怪好的嘞。

酒过三巡,皇帝和贵妃携二皇子离席,接下来才是众人放松的时刻。

田隆仁的表弟,李斛英,是外祖家的一朵奇葩,在家里显得格外没文化,却有一些拳脚功夫。

李斛英的书院好友,黄桦黎,也是四肢发达,头脑微简单。

要问他俩为啥能成好友,缘分在书院外面。二人皆是一听之乎者也就头疼,一看四书八股就眼晕,唯有书院外草地上的蛐蛐能让二人提起兴趣。

两人在捉蛐蛐时认识,临分别前不舍地告诉对方,自己该上学堂了,而后才惊喜地发现二人是同窗。

此二人是文臣家的逆子,书香门第的大老粗,却成了此时太子围猎组队的最佳人选。

李斛英是多少知晓祖父对于这太子妃的谋划的,因此上前敬酒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达蒙贡。达蒙贡同样不露怯,与李斛英推杯换盏。李斛英暗道:这真国王子,不简单,表哥和他相处,很难评谁占上风。

而黄桦黎此行前来,纯为了和好兄弟秋游,只记得出门前迂腐老爹黄尚书再三提醒要护住太子周全。黄桦黎看着太子弱不禁风的样,心想:李兄的表哥,当朝太子,不太行啊,还得是我。

田隆仁敬了围猎小队一杯,小声说道:“三位弟兄,在这围场,我们不论尊卑,只以兄弟相处。我知三位兄弟武功了得,我们不求今年的头彩,只求四人全须全尾返京,干了!”

达蒙贡深刻认识到了,太子殿下的美德:不贪财,但怕死。

午宴过后,是安营扎寨的时间。

田隆仁不胜酒力,被午后的阳光一照,更是云里雾里。达蒙贡看他瞳孔放大,目光涣散的样子,知道他是喝大了。

太子的酒品好,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是手劲大了点,只抓着达蒙贡的手臂不放。

见田隆仁和达蒙贡离席前往营地,李斛英和黄桦黎也紧随其后,想要到帐中再确认一下围猎的策略。

田隆仁抓着达蒙贡一声不吭的跟着苟公公走,表面人还在,实际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只见霎时间,田隆仁左脚绊右脚,就要摔倒在地。黄桦黎一个箭步冲上前架起太子左臂;李斛英连忙伸手,抓着太子肩上的衣服;达蒙贡最是无措,怎么平底走还能摔,连忙搂住太子;四人顿时如同麻花一般纠缠。

达蒙贡看着慌乱的两人有些不爽,怎么,瞧不起谁呢,我的太子还要你俩来保护吗。

而达蒙贡不知道的是,这种不爽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只会愈演愈烈。

好不容易走到了营地,李斛英的奴才属性大爆发,要说为什么,这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祖父偏爱太子,李斛英做惯了太子的跟屁虫。

达蒙贡看着李斛英掀开帐帘,又熟练的铺床、递脚凳、泡茶,再一次理解了太子心安理得享受他人服务的姿态从何而来,连有血缘关系的表弟都如此,更别说真正的奴才们了。

达蒙贡将太子放到爱塌上,细心垫好枕头,才转身向黄李二人拱手道谢:“二位公子,多谢一路相送,我知道您二位是太子信得过的人,但太子现下的状态,也不适合议事了,不如二位先休息,待傍晚太子醒酒,我们再共议?”

黄李二人只能告退,留下帐中二人。

苟公公也识趣的将营帐合上,安心的守在帐篷阴凉处。

帐内,达蒙贡坐在地毯上,喝着李斛英泡好的解酒茶。

大琰的蒸馏酒入口清甜,后劲十足;草原的酒,辣嘴的瞬间昭告自己的厉害。

达蒙贡望着田隆仁的侧脸,用赤裸裸的目光描绘他的五官。

嘴唇嘟嘟水润的,鼻梁硬挺小巧的,眉毛细细弯弯的,脸蛋白里透红的。达蒙贡觉得田隆仁是女娲精品,没有一处不美的。

田隆仁的呼吸一起一伏,牵动着达蒙贡的心不停乱撞。

达蒙贡忍不住凑到塌前,想看的再清楚一些。

田隆仁嘴唇的纹路如同樱桃的褶皱,让人想要一赏芳泽。

达蒙贡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他跪坐着,半边身子虚虚的压在塌边,想要丈量,究竟是谁的嘴唇丰满一些。

达蒙贡的上唇压到田隆仁饱满的唇珠,好软,比水晶包口感还好。

突然,帐外传来一声尖叫,吓得达蒙贡酒醒了三分,瘫坐在地。

达蒙贡想着,我疯了,我有罪,我注定要离开这里的,我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这不够敞亮,也不够大大方方。

帐外又传来一篇欢声笑语,似是二皇子在与宫人打闹嬉笑。

但达蒙贡已听不得那么多嘈杂,他回想着嘴唇的触感,耳边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田隆仁轻微的呼吸声。

草原上的风俗开放,达蒙贡只学过爱要大声说出来。谁料自己的感情来到中原也要入乡随俗,走婉约路线,犹抱琵琶半遮面。

达蒙贡心想,亲嘴的事情,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我喜欢他什么呢?他意图谋害我,他出言讽刺我的拳法,他娇气跋扈,他只在求我时温柔。

达蒙贡不断回想着田隆仁的不好,才能在此刻抵消一些冲动和欲望;妄图用一点点酸苦冲淡成吨的甜。

达蒙贡胡思乱想着,趴在塌前,也睡着了。

田隆仁醒来时,达蒙贡仍睡着。

田隆仁悄悄下塌,将被单批在达蒙贡身上,心想,他干嘛这样睡啊,不会是苦肉计吧?不会想让我感动吧?

田隆仁换下皱巴巴的外袍,召了苟公公进来找新的外衣。

窸窸窣窣间,达蒙贡醒了,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半边身子都麻木动弹不得。他睁开眼,斜斜的看着太子更衣。

练了十天,胳臂可算是比之前结实一点,腰背还是太单薄,臀,嗯……还是不看了吧。达蒙贡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非礼勿视。

待田隆仁更衣完毕后,他才装作刚醒的样子发出声响。

“几时了?晚宴还有多久开始?”田隆仁见他醒了,出声询问苟公公。

苟公公答道:“殿下,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足够了。”

达蒙贡也出声:“请问公公,我的衣物都在哪里?”

苟公公打开帐内的一个箱子,指道:“您的换洗衣物都在此处。”

达蒙贡也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

苟公公说道:“殿下,李公子和黄公子走前吩咐奴才,您方便的时候告知他们,咱家现在去请人过来吗?”

田隆仁睡前的记忆浮现眼前,平地摔,真是太羞耻了,故作镇定地说道:“去请吧。”

又转头对达蒙贡说道:“他们二人是外祖父挑选的,绝对忠心。”

达蒙贡扬起一边嘴角,答道:“我对太子殿下,也是绝对忠心。”心中暗想,是很忠心,看这上赶着的架势,他俩都想当太子妃。

田隆仁已经习惯了达蒙贡时不时的嘴贱,算了,忍了。

不多时,苟公公在帐外禀报:“殿下,二位公子到了。”

田隆仁说道:“进来吧。”

李斛英和黄桦黎才撩开帐帘入内。

帐内田隆仁和达蒙贡正对着猎场的地图沉思。

达蒙贡招呼二人一同坐在矮几旁,说道:“李公子、黄公子,听闻二位熟悉这围场的地形和物产分布,可否为我讲解一二?”

黄桦黎喝了口茶,拍着胸脯说道:“太子妃放心吧,我们俩都来这猎场好几回了。从前都是各家族组队,我早就想和李兄合作了。”

李斛英指着地图说道:“来围场前,我和黄兄便想了一条线路。”

李黄二人规划的,是一条较为安全的路线,距离营帐的位置适中,附常有一队侍卫巡逻。

从营帐往西北,可望见绵延的砚山山脉。营帐北面有一道河流贯穿。这条路线要在退潮水位最浅时横贯河流,抵达西北部丘陵,一路前行,一路打猎。

在竹林取材,编竹笼捕鱼,绑竹筏过河。

这便是李黄二人的优势所在。京都在北,多数京中的世家子弟不通水性。

而李、黄二家祖籍江南,二人自幼往返京城和水乡,是最熟悉水和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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