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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到不止

作者:麦穗毛 发表时间:2024-03-24

主角为喻斐展述的小说《点到不止》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点到不止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麦穗毛所著,内容是:喻斐和展述三年多的时间没有相见,但现在他们要同台演出了。

小编推荐: 《优秀的小护工》 《我的四个绩优股》 《优等生》
点到不止小说
点到不止
麦穗毛
未完结 | 来源:长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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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到不止》精选

2019年的十一月初。

这个时节的星城正处于秋冬交界,晴天居多,气温起伏不定,对既怕冷又怕热的人来说极为痛苦。

喻斐就是这样的可怜蛋。

排练年会双人节目的第一天,他穿了一件带薄绒的钴蓝色卫衣,动作还没顺完,脑门上就沁出了一层汗。

舞蹈练习室关着门,又闷又静,只留一道窗缝透气。

编舞老师站在教室前方,面向镜子讲解动作要领。

“这个地方你们面对面朝对方伸出手,镜头会给特写,姿势松弛一点,双眼要深深注视对方,音乐渐强,到爆发的时候展述用力拉住喻斐的手腕,两个人移步靠近对方……”

“这个bridge是全曲高光之一,那个小劲儿啊一定要表现出来,加点自己的设计都无所谓,知道吗?”

满打满算,这是老师今天问的第二十个没有得到回应的“知道吗”。

编舞老师是从魔都总部一起来分部排练的,知道这舞对他们两个来说不难,但风格挑战性很大,非常努力地想通过不奇怪的表述来传达他的意思。

“这个拉手和前面所有靠近的动作一样,都是若即若离的,怎么说呢,”老师尽力措辞,“就是要跳出帅而自知、大肆向对方展示自己的魅力而且表现得毫不费力的感觉,知道吗?”

又热又躁的喻斐看着老师,第无数次撩起一直在往下滑的宽大袖管,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回应,是他真的没底气说知道啊。

展述也没有正面回答,他往后捋了一把额发,叉腰站着:“老师,能说得更通俗一点吗?”

“还要更通俗?”

老师扬声反问,震惊过后又无力地叹气一声:“没这么难懂吧?”

“没办法啊老师,”展述说,“你也看到我们刚才的效果了,我俩对这种风格真的毫无经验。”

老师着实不解:“你们不是合作过很多次了吗?按理说不至于跳得这么困难啊。”

“这不一样。”展述反驳。

“哪儿不一样了?”

喻斐抽了张纸擦汗,抿了抿唇:“风格。我们………没尝试过这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扒舞不是一向上手很快吗?”

老师挠挠头,自顾自拿起手机放音乐。

“来,咱们先0.8倍速试一下前面那段。”

前奏渐起,两个少年各自咽下一声叹息,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对方。

仅仅一秒,他们同时沉默下来,偏开了脑袋。

无需沟通,两个人默契地转过身按站位站定,位置距离卡得精确无比。

随着音乐的推进,他们抬手、转身、起跳,距离拉开又靠近,尽管是省电模式没有使出全力,也能看出已经将动作消化了八九成。

只是编舞老师看得全程眉心紧锁。

“你们这个吧……”等他们停下来,老师摸着下巴道,“动作没什么问题,但你俩这feel怎么一个赛一个坚毅呢,半夜翻开被子一看里面全是入党申请书吧?咱们这是现代爵士舞,对视不犯法!跳那么正经是出不了效果的!”

他能看出来的问题,当事人心里当然更清楚。

展述往镜子上一靠,乐出了声:“您以为我们说不懂是在谦虚呢?”

一听他自嘲,原本表情沉重的喻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边卷袖子一边和老师说笑:“就是啊。您也知道,展哥这人从不轻易认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灭自己威风呢,那能是开玩笑吗?”

老师也被他们逗得乐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别贫嘴了啊,虽说现在时间还早,但是今年年会公司很重视,该琢磨的问题还是得尽早解决。”

说着他抬腕看了眼表,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行吧,上午就到这儿,去吃个饭调整一下状态,下午继续。”

“行。”两人应道。

老师推门离开,练习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展述收起了笑意,十八岁的他面容已经出落得很冷峻,喻斐习惯性扫了他一眼,说不清出于什么原因,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刚松弛了几分的氛围突然间又凝固起来。

展述向他走了两步,喻斐没敢看他的脸,心跳无法自已地加速加重,松开了捋在衣袖上的轻轻发着颤的手。

“走吧,”展述说,平淡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捕捉的故作轻松,“吃什么?”

这么多次合作下来,顺道一起吃饭早已成了他们排练的日子里默认的一部分。

想着舞还没练完,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喻斐清了清嗓子:“吃食堂吧。”

这里虽然是分部,但公司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食堂菜品种类丰富,不过有舞台临近的艺人们一般只能吃专用窗口的减脂餐。

他们各拿了一份标餐坐到了高脚椅区,没加酱料的沙拉、清炒虾仁和粗粮饭各占一格,清淡无比。

展述食欲欠佳,慢悠悠吃了几分钟再看对面,喻斐碗里的菜一点没少,在常年学舞的影响下坐得很端正,正垂头戳着饭。

彻底放弃了挣扎的衣袖松松地将他细长的胳膊裹了起来,又因为身形清瘦,睫毛耷拉着遮住眼睛时总会流露出淡淡的忧郁气息。

即使只比喻斐大了三个月,展述在他面前也素来将自己摆在大哥哥的位置上,何况当时他已满十八而喻斐尚未成年。

一见喻斐这副模样,展述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滋生出一股疯狂的怜爱感和保护欲,仿佛解决他的烦心事是他的责任。

他打断喻斐的出神:“想什么呢。”

那睫毛受惊一般扑扇了几下,随后慢慢掀了起来。

维盛一贯把手里的小孩当雏鸟保护,从大家的厨艺水平就能侧面窥出溺爱程度。当年的喻斐还像个孩子,遇到棘手的事情不会因为害怕麻烦别人而拒绝帮助。

“想这次的舞呢。”他坦白道,又叹气一声,“好难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类似的舞台学习学习?”

“可以是可以,”展述分析,“但我们还没有摸索出自己的跳法,很难说会不会被其他人带偏。”

身为靠舞台吃饭的偶像,尤其是更擅长舞蹈的人,喻斐自然清楚个人舞蹈风格的重要性。很多时候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惊鸿一瞥的身姿神韵、灵光一现时加入的巧思,都有可能成为一个舞台乃至一个表演者给观众留下印象的关键之处。

他表情愁云惨淡:“我也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看咱们上午跳得……”

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脑子里重温了一遍,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又长又重地叹了口气。

舞蹈是喻斐从小学到大的技能,随着进入维盛,它也逐渐成了日常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重复训练的枯燥没有让喻斐感到疲惫厌倦,对舞蹈和舞台的热爱反而愈发强烈。

这份热爱是动力,偶尔也会带来压力。

他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展述看得分明。

可说到底展述并不比人多出多少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尽可能不那么苍白地安慰:“没事儿,这才第一天,再说还有我跟你一块儿呢,咱们慢慢想办法,不着急。”

眼下的确急不来,喻斐心知展述的压力不一定比自己小,想着也宽慰他两句。

刚扬起一个笑脸,余光里一个身影伴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地奔来。

“喻哥!好久不见!”

喻斐闻声转头,看见同公司的管朔像只金毛似的撒丫子跑向自己,仿佛还能看见他摇得起劲的尾巴。

他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让喻斐都恍惚了一瞬——

他们俩的确没有过业务上的重合和合作,只是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没错吧?

目前最亲近的行为也不过只是在练习生时期上同一节舞蹈课时聊过几句而已,何况单人出道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再碰过面……

这孩子这么自来熟的吗?

“喻哥你也来了啊!你今天才开始排练吗?”

虚岁十七的管朔笑得朝气蓬勃,毫不见外地在喻斐旁边坐下。

对面的展述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友好起来。

他默默盯着这个不速之客,舌尖抵了抵腮帮,撂了筷子。

喻斐被管朔的自来熟唬得顿了顿:“嗯……对。”

“你有几个节目啊?我在盛总的威逼利诱之下被迫准备了三个,三个啊!我五天前就赶过来训练了……”管朔情绪变得比翻书还快,提到工作脸就哭丧起来。

“……哦,我就一个,”喻斐慢半拍地跟上他的语速,冲对面扬了扬下巴示意,“跟展哥的合作舞台。”

管朔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展述双手抱胸,后腰施施然靠着椅背,半耷着眼皮瞧着他们。

四目相对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抬起手轻轻晃了晃。

“嗨。”

管朔发誓,这短短五秒钟的时间里,他被一股浓厚的敌意袭击了!

他硬着头皮干笑几声,本能地转身坐正:“展哥好。”

“原来看得见我啊,”展述虽笑着,眼底却相当平静,“不瞒你说,我从小就盼望着哪天能拥有超能力,还以为刚才突然就学会隐身了呢。”

这玩笑话里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喻斐没有见过展述如此夹枪带棒的样子,听得有些愣神,管朔更是当场流下两滴冷汗。

食堂这一角安静了片刻,管朔更加尴尬地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展哥这冷笑话真有水平啊哈哈哈哈……”

干巴巴地打了会儿哈哈,他斜眼一看,喻斐看自己的眼神里写满了“你没事吧”,展述的表情和他差不多,只是还多了一丝有如实质的嫌弃。

“……”管朔一秒收回笑容,老老实实道,“不好意思啊展哥,你气场太强了,我这不寻思着跟你不太熟嘛,怕贸然搭话被你误会。”

“你这样貌似更容易让人误会你在排挤我。”

“我真没有!”

管朔急得脸都红了,发觉理论不清之后干脆放弃解释:“好吧,下次我一定会好好跟你打招呼的!”

展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多大点事,咱俩这也算认识了,以后互相帮衬着点儿啊。”

这话抬举得管朔当即站起来连连摆手,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不不不不……展哥您太客气了……”

展述没接话,挪开眼看向喻斐,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眼神柔和,声音平静:“还吃吗?”

这会儿就算没吃饱也没心思继续吃了,喻斐端着餐盘起身:“不吃了。”

展述料到一般点点头,同他一道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特意跟管朔道了声再见。

时间还早,他们俩昨天赶飞机没休息好,便商量着先睡个午觉。

维盛分部的临时休息室比总部少,空间也更小一些,正赶上艺人陆续过来排练的高峰期,空余房间告急,他们来回找了两趟又敲门和同事们协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带沙发的空房。

本就只是打算囫囵打一盹,喻斐提出各躺一半床,展述却说自己没有午睡的习惯,执意让他先休息,往沙发上坐下就掏出了手机。

喻斐无法,只能先爬上了床。他对睡眠环境要求不高,午睡更是不挑剔,连被子也没盖,就这样合衣侧躺在了床的边缘。

维盛在员工待遇方面一向出手阔绰,休息室安了隔音棉,关上门后安静得和练习室有得一拼。

明明该是很适合入眠的环境,闭上眼睛后喻斐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上午练舞的画面和老师反复强调的重点。

被握住的手,靠近时传来的温度,掩盖在音乐中的呼吸和老师的碎碎念交缠在一起,让他愈发精神。

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大了无数倍,他脑子里想着事,耳朵也能灵敏地捕捉到展述打字时指甲盖偶尔触到屏幕的微弱声响。

就这么安静了良久,喻斐终于感受到困倦时,忽然有人轻敲休息室的门,只敲了两下便停下了。

一道窸窣声响起,喻斐听见展述站起身,放轻步子去开了门。

“就这俩,还有什么要拿的吗?”一个压低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飘进来。

展述同样低声道:“不用了,你回去吧,麻烦你跑一趟了。”

“客气什么,这不是我的工作吗。那行,我先走了,你有事随时叫我。”

简短交谈过后,门很快重新关上,展述又轻手轻脚地窝回了沙发里。

喻斐竖起耳朵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放松下来打算酝酿睡意。

刚松懈没多久,一道微弱的拉链“刺啦”声响了片刻,接着又是一阵刻意放轻后的轻微窸窣声。

光是听着就觉得展述小心翼翼得有些别扭,喻斐想了想,干脆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你醒了?”展述闻声从沙发背面探出头,“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没睡着。”喻斐说着下了床,“你干什么呢?窸窸窣窣的。”

“哦,我让助理把早上带来的包送来了,顺便点了个外卖。”

展述一边说一边拆开外卖纸袋。

“给你点了一杯橙汁美式,没加糖,还有一个贝果三明治,对付一下吧,你刚才吃的那几口还没到下午上课就该消化了。”

这一系列动作无比自然流畅,喻斐懵懵懂懂地看着,心底某处涌起一股奇妙而难言的感受。

意外?惊喜?

感动?受宠若惊?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没等他细想,展述又伸手将包拿过去,掏出了一团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服递过来。

“看你上午跳舞的时候很热,刚好我带了件换洗的T恤,是我以前穿过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穿它凑合一下午吧。”

十八岁的展述嗓音里的震感已然抓耳,不知是不是为了适应安静的房间,他说话时柔和而缓慢。

这罕见的温柔好似连空气也没有惊动,然而隔着皮肤骨骼和血肉,这声波却层层撩拨动喻斐的心弦,震得他神经微微麻痹。

他呆呆地伸手接过衣服,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谢谢。

休息室里没有更衣间和卫生间,见他呆愣的模样,展述主动道:“我不看,你就这么换吧。”

说着他便真的转回了身子,再次拿过包翻找起什么,不知道是为了减轻喻斐的不自在还是真有要紧的东西要找。

喻斐深呼吸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衣服。

这件T恤穿在他身上略长几公分,材质柔软舒适,散发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

“换好了吗?”展述问。

“好了。”喻斐应道,低头细细将衣袖卷上。

刚卷好一只,他又听展述说“张嘴”,紧接着,一颗凉凉的东西碰上了他的唇。

手上动作一停,喻斐乖乖张嘴吞下。

舌尖迅速被醇香浓郁的甜味占据,喻斐抿了抿,是酒心巧克力。

他怔怔抬眼,看着展述团了团包装纸,随手投进了另一边的垃圾桶里。

喻斐没有说话,心里那股奇妙的感觉愈发强烈。

展述回过头,同他对上视线时似乎愣了愣,随后扬起一个放松的笑容:“你这是什么表情?”

喻斐愣愣:“啊?”

“感觉你脸上就写着‘太感动了要以身相许’几个大字。”

展述不无戏谑地笑着,哄骗人似的。

“不至于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真要感动的话,就攒着以后再一次性许给我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便进入了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刻的世界。

编舞老师下午刚进练习室便调侃他们,说他在走廊碰到管朔,对方大肆夸赞了他俩一通,说他们看起来像是同类人,怪不得这么多次合作都如此顺利。

或许是因为这句夸奖的加持,他们下午扒舞的进程比上午顺利许多,两个人像是突然开了窍,虽然还有很多小瑕疵,但已经相当出人意料。

老师乐开了花,准时放他们回了家。

公司为他们预留的练习时间非常充足,顺动作于他们而言是小菜一碟,唯独情感情绪、动作尺度、表情管理需要反复雕琢。

自第一天中午之后,展述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拉着喻斐逐渐往某个方向越走越远——

每天一起吃饭的环节依然雷打不动,除此之外,展述的包里每天都多带了一件衣服,点咖啡时习惯性加一杯无糖橙汁美式,拿到减脂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喻斐喜欢的小番茄全部夹进他碗里,裤兜里永远备了一包卫生纸随时递给喻斐擦汗。

过了几天,喻斐也像是慢慢上了道,一早来公司会带展述爱喝的拿铁,特意带了个肩颈按摩仪放在休息室给他中午用。

全公司都知道他们俩是维盛合作过最多次的两个艺人,同进同出得多了,他们关系好也就成了大家默认的事实。

他们俩都不是外放的性子,聊天玩笑时声音不大,外人时常只能看见他们同对方说了句什么,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笑开了,偶尔喻斐还会搡一把对方的肩。

那模样……

怎么形容呢?

像嗔怪,甚至像撒娇。

一旦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中,时间便会在无形之间加速流逝。

半个月很快过去,11月20日时,喻斐迎来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他陆陆续续接到十几通电话,都是亲戚朋友打来的。经纪人发来生日祝福的同时也带来了今晚直播和粉丝聊天的任务,连老师都特批今天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休息。

他难得能在星城过一次生日,喻父喻母特地做了他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知道他工作性质不方便,还说等他下班了叫外卖员送来公司和同事们分着一起吃。

从喻斐大清早踏进公司大门开始,路上碰见的脸熟或陌生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全都是“生日快乐”。

展述也同他们一样说了这句话,此外其余地方表现得和平日别无二致。

该有的美式和小番茄全部都有,只是喻斐没有得到任何专属于寿星的特殊待遇。

平心而论,展述平时对他已经体贴到了一定地步,因此喻斐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天“没关系”,试图将那点失落藏起来。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抱着一丝期待,毕竟他并非爱广泛交友的人,严格来说,展述称得上是他关系最近的同行。

他并不需要什么珍奇礼物,哪怕展述送他一个四寸小蛋糕,他都会很高兴的。

可展述一整天都没有要给他什么惊喜的意思,像是有什么急事急着下班似的,喻斐还没来得及叫他留下来吃蛋糕,他就一溜烟没了影。

消失速度之快,让喻斐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小心惹他生气。

生日直播不需要多高的配置,力求平易近人接地气。

喻斐直接在休息室里开播了。他没跟助理说生日蛋糕的来历,只叮嘱他在直播尾声时将它送进来,和粉丝们一起分享。

直播间的人数不断上涨,喻斐关掉了送礼选项,但仍然很难看清每条刷得飞快的弹幕。

他强打精神兢兢业业地同粉丝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正想着蛋糕怎么还不来,休息室门就被咚咚敲响了。

“进来吧。”

喻斐松了口气,看向门口。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编舞老师、助理、经纪人全都挤在门口,而最前方推着推车的人高高瘦瘦,英俊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进门的步伐不疾不徐。

是去而复返的展述。

喻斐神色怔愣中难掩惊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下班了吗?”

“谁说下班就是走了?”展述将推车停至茶几旁,“我给你准备惊喜去了。”

他没有走进镜头里,但架不住声音有辨识度,直播间的人立刻认出了他,弹幕瞬间刷得更快。

喻斐眼睛一亮,已然顾不上弹幕:“什么惊喜?”

展述双手合十再摊开:“这个蛋糕,我做的。”

喻斐震惊得站了起来:“蛋糕?!”

不是他爸妈做的吗?

他探头一看,却发现推车上不是父母说的双层巧克力冰淇淋蛋糕,而是一个六寸的小猫蛋糕,裱花差强人意,胡须长短不一,耳朵一高一低。

“嗯,其实几天前就和烘焙店老板约好了,所以今天特意跟老师说让他提早下课……”

喻斐心头一震:“你和老师提的?”

“嗯,”展述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做得太匆忙了,不太好看。我刚刚听说你已经订了蛋糕了,要不你还是吃那个……”

“不要!”喻斐连忙打断,确定道,“我想先吃这个。”

展述被他突然扬起的音调喊得一顿:“……好。你别激动,今天你是寿星,都听你的。”

直播暂时被冷落到一边,他们熄了灯,先点上一根蜡烛,又插上了老板送的一支小烟花。

喻斐在他们三个唱的生日歌和飘满弹幕的祝福中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唇角笑意难掩。

明灭焰光在他青涩漂亮的面庞上跳跃,轻柔地笼罩住新鲜诞生的心愿。

略显单薄的歌声唱至结尾,烟花也逐渐熄灭。

灯光“啪”地亮起,休息室里同时接连响起几声轻嘭。

喻斐笑着睁开眼,看见满天飘飞的七色彩带。

老师助理经纪人晃着手里的礼花筒解释:“别看我们,这都是展述的主意。”

展述没有反驳,依然吟吟淡笑着,将塑料刀递过来:“寿星来切。”

弹幕早已沸腾,但寿星无暇顾及。

喻斐喉头微涩,默了须臾,突然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要是我说我突然不想吃掉它了,能不能拿回去收藏?”

……

那年的11月20日自此之后成了众多事件的分水岭,比如书扉CP粉将直播片段录屏刻盘逐帧深扒,用显微镜抠出巨糖无数,最终将其定性为书扉里程碑式重大事件。

再比如经纪人和编舞老师忽然之间变得非常草木皆兵,喻斐和展述发现他们经常悄摸用警惕的眼神观察他们,不知在防备些什么。

再比如,他们俩的友情似乎得到了进一步升温。

喻斐那天还是在镜头前切了展述做的蛋糕,但一下播就屁颠颠地拉着他去分了一块冰淇淋蛋糕。因为心情雀跃得有点得意忘形,他没忍住偷偷同展述分享了这个蛋糕的来历。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在同行面前提及家人。

再往后,他们休息日也约起了饭,偶尔还会一起去玩密室逃脱,某次甚至一起偷跑去了邻市游乐场……

公司其他人只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上了一层楼,而经纪人和编舞老师坐愁行叹,远愁近虑,忧心如焚——

不对劲啊!

这俩孩子的状况真的不对劲啊!

谁家艺人练个舞练成这种情况的?

光是明面上能看到的地方他们就已经亲近到了圈内人极少达到的高度,谁知道私底下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愁啊!

尽管他们练舞形势大好,可一旦带上了一丝异样的滤镜再看两人练习时的状态,所有一切仿佛都变了味。

拉手靠近,缠绵悱恻。

抬眼对视,眼神拉丝。

后撤转身,忍痛割爱。

各站一边,痛苦挣扎。

背对背结束,兜兜转转还是你。

……

已经排练到这份儿上的节目自然无法从年会上撤销,但也必然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老师和经纪人商讨了好几日,终于想出了个委婉的法子,将“点到即止”四个字挂在嘴边,每天见缝插针地重复强调十来次,企图这样点醒这两个这几年情窦都没空开的少年,生怕自己“误人子弟”,也生怕他们“误入歧途”。

这个四个字虽然突兀,但正是因为突兀才更容易引人关注。没过几天的某次课间休息,喻斐果然忍不住发问了。

“老师,怎么你们最近都这么喜欢用点到即止这个词?是我们对这支舞的理解和情感表达出了什么问题吗?”

编舞老师内心泣血,哈哈讪笑了一会儿:“那倒没有,你们练习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

他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决定再往深了说一点。

“只是咱们的生活里不止有工作对吧。你不是也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了嘛,老师这是经验之谈。咱成年人的世界里,‘点到即止’这个道理,其实在很多场合都适用。”

老师意味深长道:“你会慢慢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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