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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待之

作者:末日黄昏 发表时间:2024-04-03

《温柔待之》的主角是陆知许许秋月,是作者末日黄昏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温柔待之主要讲述了:无论他怎么变,也不过是让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爱的人罢了,本质上,他还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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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待之小说
温柔待之
末日黄昏
已完结 | 来源: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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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待之》精选

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今天轮休,陆知许抬眼瞥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早上七点过十分。

脱下白大褂挂进柜子里,陆知许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走,电梯都懒得等,脑子里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虽然他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

出了住院部大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陆知许深吸口气,困意都减去两分,已经九月了。

陆知许是宜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脑外科,也叫神经外科。作为一名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准时上班,不定时下班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铃声好像从遥远的梦境中响起,渐渐地进入意识中,带着朦胧的睡意,陆知许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陆舒”,下意识想,“不是医院。”

“喂?听得到吗?”对面响起清脆的说话声。

“有什么事儿吗?”陆知许接通电话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谁,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姐。”

“在睡觉啊,星云学校开家长会,挺重要的,你代我去一趟?时间应该不长,我这边马上有个很重要的会,实在走不开。”陆舒连珠炮似的说完,似乎很赶时间。

陆知许还没找到空隙插上嘴,对方又补充道:“九点钟,尽量不要迟到啊。”

接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陆知许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到眼前看了眼,八点二十,好不容易睡着的。

陆舒是陆知许大伯的女儿,今年四十,比他大六岁,就因为这六岁,从小时候起就没少使唤他,前几年离婚,大儿子陆离之小儿子陆星云都要跟她,不知道两夫妻有多大的怨,多大的仇,离婚后把两儿子的姓都改成了陆,目前在一家药企做高管。

陆知许懒得去想陆舒是从哪儿知道他今天休息的,茫然的坐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除了眼底有些乌青,看着还算有些精神。

市一中离得很近,开车顺畅的话不到十分钟,陆知许觉得胃有些难受,想起上次吃东西还是昨天傍晚的时候,但现在时间上来不及,他没有迟到的习惯,也从不在车上吃东西,哪怕亲妈也不行,不是有味就是掉渣,他一样都受不了。

接了杯温水喝下,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陆知许就这样颇为艰难的出了门。

等到了学校,熄火下车,陆知许才猛然想起自己并不清楚陆星云是几年几班,摸出手机想给他姐打个电话,想起人可能在开会,便给他大外甥打过去,关机,陆知许无奈地把手机揣回裤兜里。

皱了皱眉,陆知许记忆里隐约记起前不久的什么场景,他姐问他小外甥在和谁打电话,他小外甥当时说是……他们班主任许老师,还是徐老师?他小外甥今年十七岁,算算应该是高三了吧。

陆知许高中是在附中读的,一中他还是第一次来,习惯性的抬手看时间,才发现忘记带手表,只好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八点五十,不知道是他来得确实卡点,还是其他家长太积极,恁是没在校门口看见一个像家长的人,要不是停得满满当当的汽车电动车,他甚至怀疑是他姐记错了日子。

问保安找到高三的教学楼,一栋五层建筑,有些旧,但打扫得很干净,走廊外墙上写着“文明高雅,乐学善思”几个红色大字。

楼下一片绿化带,陆知许抬眼瞧了瞧,紫薇、桂花树、八角梅、玉兰花、几株月季,九月也算花期,却只零散的开着几朵粉色的花,看来养得并不好,还有几株长得和芭蕉叶差不多的,陆知许一时竟想不起叫啥,最显眼的是一左一右两棵树干碗口大小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长得挺好,叶子还没有见黄。

迎面走来几个女学生,陆知许上前,开口问:“同学,请问徐老师是几班的班主任?”

他可不想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上去。

听到声音,几个女生齐刷刷地看向陆知许,瞬间激动不已,活像花痴。

“徐老师?没有姓徐的班主任吧?我没听说过。”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最先说话,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想。

“是许老师吧,五班的,高三就没有姓徐的老师。”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儿说。

“嗯嗯。”

“对对对。”

几个女孩儿同时点头如捣蒜。

那应该就是许老师吧,陆知许心里这样想着,正想问问她们认不认识陆星云,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先问道:“叔叔,你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啊?”

“陆星云,你们认识他吗?”陆知许说。

“认识,认识。”

“五班的高冷学霸嘛。”

“还特帅。”

“哇,怪不得啊。”

“你是他爸爸?”

“不会吧,哪有这么年轻的爸爸。”

“长得有点像。”

“怎么帅哥都在五班啊。”

“是啊,是啊,连班主任都那么好看。”

“要是老李有许老师一半好看,我英语成绩再怎么样也得及格。”

“哈哈哈,你就做梦吧。”

“小声点,让老李听到得扒了你的皮。”

陆星云的名字像一个开关,不知道打开了什么机关,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开了,话题的方向已经不受控地跑向了城市边缘。

陆知许徒劳地张张嘴,插不上话,这是今天第二次在“女性”这种生物里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

算了,五班,自己去找找吧。

陆知许道了谢,往教学楼走去。

走近才发现,教学楼里班级其实很好找,一层楼四个教室,写着班级号的铭牌是横在教室的门上面的,只要眼睛不近视老远都看得清,就算看不清靠猜也行。

陆知许轻度近视,一般只在工作时戴眼镜,此刻靠猜也知道了五班就在二楼边上的位置。

上到二楼,陆知许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小外甥,站在教室门口,很是显眼,身高都快赶上他了,正跟一位家长说着什么,感觉到有人靠近,侧过头略显诧异的叫道:“舅舅?你怎么来了,我妈呢?”

“你妈说有个重要的会,走不开。”陆知许走近,代他姐解释道。

陆星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陆知许想起刚才几个女生对他的评价,“高冷,学霸,长得帅。”

姑且有那么一点吧。

陆知许察觉人似乎不太高兴,伸手揉了揉自家小外甥头发,说:“怎么了?不高兴我来呀?”

“没有,你怎么有空。”陆星云问,他有时候想见他一面,还得提前打电话预约。

“今天休息。”陆知许朝教室里张望着,家长几乎都到齐了,“没迟到吧,我坐哪儿?”

“没有,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陆星云指了指最后那排空着的一个座位。

“好。”陆知许拍拍陆星云的肩膀,走进去坐下,也幸好是最后一排,能往后挪挪椅子,不然他那两条大长腿真的是无处安放。

刚坐定,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的男老师从教室前门从容自若地走上讲台,一派温文尔雅,想必这就是陆星云的班主任许老师了,刚才几个女孩儿口中的“好看”说得确实一点不假。

只见好看的许老师上身穿白色衬衫,袖口向上卷到臂中位置,领口微微敞开,衬衫下摆束进黑色的西装裤里,显得腰很窄,下半身被讲台挡着,从露出的位置不难猜出此人身高不会低于178厘米。

在讲台中间站定,许秋月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各位家长,上午好,我是五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许老师,很感谢大家能够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本次的家长会,谢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今天在会上,我就强调两件事…………”。

语言官方,但声音纯净,柔和,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太缺乏睡眠,陆知许听着听着,感觉像是躺进了漫山遍野的花海里,碧草蓝天,云淡风轻,舒服的连呼吸都似乎忘了。

视线慢慢变成朦胧,一阵掌声响起,陆知许回过神,浅褐色的纱质窗帘被风轻轻吹起,挡住了视线,陆知许看向讲台,中间像是隔了一层虚无缥缈的雾,白色的身影还在那里,梦幻飘渺。

像在梦里。

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像有最后一粒花的种子在跃跃欲试,试图破土而出。

夕阳给城市陇上一层灿烂的金色,车里萦绕着宁静悠扬的不知名轻音乐,陆知许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的教室,白衬衫,微风,褐色纱质窗帘,讲台,纯净柔和的声音,像一层层迷雾把他包裹起来,如梦似幻。

“滴滴”两声,陆知许回神,绿灯亮起,后车按喇叭提醒他赶紧的。

“魔怔了。”陆知许给自己下了个结论,专心开车。

前段时间苏聿就跟他说会回宜城一趟,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约时间一起吃顿饭,要给他惊喜。

陆知许实在想不出能是什么惊喜。

中午电话就来了,要约饭,问他哪天能有空。刚好,今天医院准时下班,择日不如撞日,就约了晚饭。

苏聿可以说是陆知许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首。前几年,一身反骨不愿意继续走父母铺好的路,一个人跑去沿海城市开了个外贸公司,没成想几年时间便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的。

相隔千里,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

餐厅是苏聿定的,一家装修典雅的粤菜餐厅,陆知许口味清淡,稍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刚进大厅,陆知许就看到苏聿伸长手臂朝他招了招手,陆知许走过去,苏聿旁边靠隔断的位置坐着一位年轻女士,五官清秀,妆容淡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气质很是温婉,倒跟苏聿以前交往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看来,惊喜就在这里了。

见人走近,苏聿调侃道:“陆大帅哥,还是这么气质出尘。”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知许在苏聿对面坐下来,笑着说,没理会他的调侃。

“昨天,这不一回来就找你来了,知道你忙,哪知道这么顺利就约上了。”苏聿半开玩笑的说,揽了揽旁边年轻女士的肩膀,“知许,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夏晴。”

“你好,陆知许。”陆知许向夏晴点了点头。

“你好。”夏晴说,声音温和,和人很配。

“知许,你看看吃什么,知道你吃得清淡,正好晴晴也是,我真是将就你们。”苏聿说完“啧啧”两声。

“你随便点吧,都可以,我又不挑食。”陆知许说。

“你不挑食?什么时候的事儿?”苏聿停下看菜单的动作,抬头问。

“一直都是。”

“辣的不吃,油多点的不吃,盐多点的不吃,甜不甜的都不吃,这还叫不挑食?在这宜城你就是个异类。”苏聿一通叨叨,旁边的夏晴都听笑了。

“那不是挑食,是挑味儿,再说我天天吃外卖,有得挑吗?”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苏聿无奈地朝服务员招手。

陆知许确实口味清淡,父母都是消化内科的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陆知许的记忆里,他家饮食用一句话就可以高度概括,“一切皆可白灼。”陆知许打小就是这么吃的,也就习惯了。

烧鹅、清蒸石斑鱼、卤水拼盘、白灼虾、酿豆腐,白灼菜心、山药茯苓乳鸽汤、百合排骨粥……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碗筷都在夹缝中求生存。

陆知许看着这满桌的菜悠悠开口:“浪费粮食可耻。”

“可不可耻等会儿就知道了,这些菜分量又不多,再说了,我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能不让你吃好吃饱吗?”苏聿夹了一块烧鹅放到夏晴碗里说。

“我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陆知许笑看着苏聿道。

陆知许夹起一块石斑鱼,肉质洁白,放进嘴里,味道鲜美,的确是外卖不能比的,陆知许很少做饭,最多兴致来了做个早餐,一方面是因为忙,一方面也是因为没那闲心天天做,反正一个人,吃什么,怎么吃都行。

他还真是不讲究了。

“这次待多久?”陆知许问。

“大概半个月吧,带夏晴回来见见父母,也顺便有点事处理。”

“什么时候结婚?”陆知许直接问,果然,看这架势是来真的了。

“你把份子钱先准备好就行。”

“随时准备着。”陆知许说。

“你呢,到底要找什么样的?”苏聿放下筷子问。

“身高腿长,温柔贤惠,肤白貌美。”陆知许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个朦胧的白色身影。

“我去,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缓过来呢?”苏聿听着对方的胡言乱语,讪笑的说。

“早过去了,我是那种老回头看的人吗?”

“你不回头看?那你得往前走才行啊,光说有什么用,多大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再过几年找到了怕也干不动了。”苏聿口无遮拦地说着,怕是忘了旁边还有位女士在场了。

话糙理不糙,苏聿前半句说对了,得往前走才行,陆知许自问,这方面他一直在原地徘徊不前,他也不是断情绝爱,只是不想去强求,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他就打算这样单着过下去。

“啊……”

夏晴一把掐在苏聿大腿上,苏聿瞬不及防惨叫出声,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陆知许也吓了一跳。

看来是下了死手,一点没带客气的,温婉的外表怕是骗人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七七八八,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了,苏聿去收银台结账,被告知那位先生已经结过。

“陆知许,说好我请客,你结什么账?”苏聿瞪了一眼陆知许。

“东道主的自我修养。”陆知许波澜不惊的说。

“我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好吗?”

“好好好,谁结账不是一样,东道主。”陆知许拍了拍苏聿的肩膀说。

“那等我电话,找你喝酒。”苏聿凑近陆知许小声说。

“好。”

苏聿什么时候成耙耳朵了?

这倒是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道完别,陆知许往旁边的商超走去,想着正好顺道,去买点日用品什么的回去屯着,再买点水果牛奶鸡蛋什么的,冰箱都空了好几天了。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随意。

推着购物车,陆知许慢悠悠地往生活用品区走,转过购物架,眼前侧身站着一个男人,白色衬衫束在黑色西裤里,后腰衬衫因为微微弓着的背跑出来一小段衣摆,微微翘起的臀部紧实圆润,两条腿又长又直,正心无旁骛的看着一叠五颜六色的毛巾,时不时用手拨一下,一副想找合自己心意的,又担心弄乱了的样子。

“许老师。”陆知许叫了一声,心率莫名其妙的有点失常。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知许有些遂不及防,虽说逛超市也没什么特别的。

“嗯?”许秋月听到有人叫他,直起身偏过头,回了个单音节,还是个带着疑问的单音节。

如此近距离,即使没戴眼镜,陆知许也清楚的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皮肤白皙细腻,柔软蓬松的黑发在饱满的额头微微分开,露出极好看的眉型,鼻梁高挺,鼻翼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嘴唇水润饱满,陆知许一下子就想到了果冻,QQ弹弹的,最让人沉沦的是那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亮晶晶,套用余老先生的话,“你的眼睛可真好看,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云雾,花鸟。”

“家长会?”陆知许试探着问。

“全程都在梦游的那位。”许秋月故意说道。

许秋月是记得他的,早他没有进班级之前。后来看了家长签到表,还知道他叫陆知许。

“……”

陆知许哑口无言,也许当时自己的状态在别人看来的确如此。

“你是星云的……?”许秋月主动问道。

“我是他舅舅,我叫陆知许。”陆知许正经礼貌的回答。

许秋月了然地点了点头。

“许老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星云妈妈很忙,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不知道是不是苏聿的话起了作用,陆知许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说完才觉得尴尬,多么拙劣的搭讪方式。

“好的。”许秋月爽快的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陆知许面前,简单的说:“你加我吧。”

陆知许边扫码边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秋月,我叫许秋月。”

“真好听,像是你的名字。”陆知许说。

“谢谢。”许秋月浅浅的笑了一下。

今天是怎么了,净说些傻话。

两人互相加了好友,许秋月指了指了自己的购物车,“我买好了,先回去了。”

“好,再见。”

“再见。”

许秋月是八月初才搬来未来天逸的,七楼,两室一厅接近一百平,一人一猫住,对于租房,有些太奢侈了,但是那个阳台太合雪球心意,看房时就躺在人家阳台的藤椅上不肯下来,许秋月各方面也挺满意,便也就租下了。

雪球是一只通体纯白的不知名品种的猫,从刚捡来巴掌大的小可怜儿养成现在十二斤的圆滚滚大肥猫,真是对得起许秋月给它取的这名字。

进入高三,学生们忙着学习,他忙着监督他们学习,班主任的日常事务,三个班的语文课,许秋月真的很忙。

而且,众所周知,高三不是从九月一号开始的,从还是暑假的七月底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现在他新搬的家几乎还保持着刚搬来的样子,只从百忙之中收拾出两个睡觉的地方,一个他的,一个雪球的。

真正开学也过了一周多了,家长会开了,学生的学习情况,学习状态,甚至大致的家庭情况也都了解了,接下来的重点只剩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今晚,许秋月下定决心要把家里收拾了。

先把雪球的口粮添上,许秋月洗了洗手,翻出昨天买的饼干拆开拿出一块放嘴里,又从冰箱拿出一盒酸奶,想着今天晚饭就是它们了。

纸箱都堆在客厅,有两个已经拆开过,雪球蹲在旁边一个矮些的纸箱上,懒洋洋的摇着尾巴,许秋月抱起放到客厅一角的刚添过口粮的猫盆边,边摸着雪球蓬松飘逸的毛发边说:“还不饿吗?”

雪球已经陪了许秋月三年,许秋月也一直温柔的照顾着雪球。

拿起美工刀划开一个纸箱,许秋月把书一本一本往外拿,这些是他留了好几年都不舍得丢的,也不知道在留恋什么。

沙发上手机突然像不要电似的响了起来,把屋里的一人一猫吓得一激灵。

什么时候声音变这么大了?

雪球已经跳上了沙发,尾巴直直的竖起来,气势汹汹地盯着手机,一副要与之干架的姿势。

许秋月拿起电话划开,还没来得及拿到耳边,听筒里便传出欢快的声音:“哥,你几楼啊,我到楼下了。”

不要钱的家政服务上门了。

“701,出电梯左手边。”许秋月拿近些电话回答道。

“马上上来,开门。”傅晩说完,飞快挂了电话。

许秋月其实不擅长家务,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很忙,许秋月从那时起就一直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一个爹不疼妈也爱得有心无力的小可怜儿,两老人想想都心疼,哪里舍得让干活。

回过头想想,其实除了缺点父爱母爱,许秋月也算健康快乐地长大的,还收获了一只……哦,不,一个黏人的弟弟。

黏人的弟弟已经跨进家门了,伸手先撸了一把雪球说:“我们仙女又长个儿了,越来越漂亮了。”雪球似乎很受用,往傅晚身边靠了靠,想要抱抱,完全不知道刚才吓它一跳的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傅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起雪球放在自己腿上一顿撸,不忘问他哥:“吃饭了没?”

“吃了。”许秋月指了指茶几上刚才拆开的饼干和还没喝完的酸奶,说:“里面还剩两块,你要不要吃。”

“就这?”傅晩看了看饼干和瘪着的酸奶盒子,又环视了一遍客厅接着说“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想象力挺丰富。”许秋月回了一句。

傅晩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扔到沙发边上,伸手把卫衣的袖子往上撸了撸说:“哥,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等着我的吧,等收拾完,你请我吃饭呗,我还没吃饭呢。”

“呃……想吃什么?”许秋月哑然,他确实是这样想过,搬家没几天傅晩就说要来帮忙,说要来要来的人过了半个多月都没见影儿。

“火锅。”几乎是抢答的速度。

“行。”许秋月欣然同意。

他倆都喜欢吃辣,傅晚更是无辣不欢,每次来他哥这儿首选就是火锅。

房子看着大,收拾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主要也没什么大件,大多就是收拾整理些零散的东西。傅晚负责打扫卫生,许秋月负责归置物品,两个多小时,房子就收拾妥当了。许秋月把最后一点垃圾拿到门口说:“我扔垃圾去了。”

“哎呀,回来哥,等会儿下楼的时候顺便带下去就可以了,不用专门跑一趟。”傅晚恨铁不成钢的说。

许秋月看了看,确实没多少垃圾,唉,大部分活都是傅晚干的,有个能干的弟弟可真好。

老地方,张记火锅店,老板做了三十多年火锅,味道很是正宗,和老板同辈的同行都到处开分店,张记始终坚持做这一家,只是扩大了面积。

许秋月和傅晚到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不过人还是挺多,再等会儿,夜宵时间又该人满为患了。

两人在角落空着的位置坐下,直接跟服务员要了中辣的底锅,他倆虽然都能吃辣,但为了身体着想,重辣,变态辣还是暂时不要考虑。

两人要吃什么菜,都不用问,直接刷刷刷就点好了。

很快,底锅、菜就上全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哥,中秋节一起回去看看外婆呗,我想她了。”傅晚夹起一片雪花牛肉放锅里说。

傅晚和外婆很亲,虽然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

傅晚的妈妈年纪轻轻就生病去世了,他爸工作忙起来也照顾不过来,起先就跟着爷爷奶奶,奈何爷爷奶奶儿孙满堂,偏就不稀罕他这一个。几年后傅爸爸和许妈妈结了婚,傅爸爸就把孩子接了回来,两夫妻没时间照顾的时候就把傅晚送到外婆家,那时外公还在,老人心软,知道孩子的情况也把人当亲外孙疼。外公外婆人好,还有个哥哥一起玩,那时候傅晚别提多开心了,整天整天的黏着许秋月,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干脆就接了过来,外婆说,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

“嗯,可能只有一天假,不行就国庆回去。”许秋月想了想说。

“中秋节是星期一,加上星期天,再怎么也得放两天吧。”傅晚早几天就看了日历,算盘打得啪啪响。

“哦,那应该是了。”许秋月喝了一口可乐思索着点了点头。

“哥,前几天外婆问我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去给她老人家看看。”傅晚脑袋往前伸了伸,神经兮兮地说。

“那你怎么说?”许秋月抬眼瞥了对方一眼,傅晚知道他喜欢男人。

从小就整天整天黏着他的人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那会儿,见他哥跟另外一个男生那么好,别提多郁闷了。

“我当然是安慰外婆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都排到南天门了,叫她老人家不用担心啰。”傅晚说。

许秋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夹起一只朝天椒扔到傅晚碗里。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男嫂子。”傅晚把这只倒霉的辣椒夹出来扔进放食物残渣的碟子里,继续问。

朝天椒冤啊,本来在锅里好好的发光发热,祸从天降,转眼就被当垃圾了。

“你永远都不会有男嫂子。”许秋月着重“永远”两字。

“为什么?”

不懂就要问,傅晚做得很好。

“你说呢?”许秋月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反问。

“你……”傅晚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坐在对面的人,恍然大悟道:“哥,你是下面那个。”

“快吃吧,吃饱了赶紧回去,明天不上班啊。”许秋月没理傅晚的,心里却乐了,他每次想象的时候,确实是被压的那个,可是上面下面又怎么样?他连个正儿八经的吻都还没接过呢。

真是白活了28年,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没办法和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试过,一看到那东西,兴致全无,只觉得恶心。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转瞬即逝。

许秋月活了28年,没有谈过恋爱,关于性向,小时候一群人看王子与公主,其他男同学喜欢看公主,他喜欢看王子。

记得那时候许秋月还跑去跟外婆说他喜欢王子,不喜欢公主。外婆笑着说“我家月儿是想做和王子一样勇敢的人呢。”

是一个暑假,几个男孩儿偷偷看片,赤男裸女滚在一起,其他男孩儿看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的,许秋月听着那嗯嗯啊啊的女声硬是没感觉,还以为自己是不爱美人爱江山那一挂。

哎!!!

是正式开学的那一天,九月一日,雨很大,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几个同学趁着老师没进来扯着嗓子凑在一起大声说着话,郑思惟就是这个时候跟在老师后面进来的,考虑到雨声太大,听也听不清,老师也没让人按传统自我介绍一番,只抬手给他指了指座位,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先自习”,便出了教室。

缘分就这样开始了,许秋月跟郑思惟成了同桌,成了朋友,成了兄弟,唯独没有成为恋人,这都是后话了。

许秋月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哪里是不喜欢美人,是性别搞错了。

上大学后,想跟他挨着,想牵他的手,想抱他,想亲他,是许秋月心里无时无刻不冒出来的悸动。

男美人却是直的,钢筋混凝土般的直,许秋月顶着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在人眼前明里暗里地晃了四年也没有掰弯。

不记得是哪一天,只记得也是秋天,在大学校园的操场边,郑思惟特别认真地对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非她不可的那种,许秋月知道,他那注定无果的暗恋该结束了。

操场边绿化带里的银杏叶子随风飞舞,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铺满厚厚一层,像是祭奠他从未宣之于口的喜欢,原来秋天也要结束了。

许秋月曾觉得遗憾,后来又觉得庆幸,庆幸在青春年少时那样纯粹地喜欢过一个人,虽然满心的伤痕。

后来再没有遇到能让许秋月想亲亲抱抱的男人了。

虽然也会渴,但不是什么水他都喝。

许秋月是做好了渴死的心理准备的。

学校有学生,回家有雪球,许秋月这几年都过出了“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我自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洒脱劲儿了,倒也不觉得孤独寂寞,何况还有兰寻,傅晚时不时串门,实在闲的慌还可以去寻月酒吧唱唱歌,顺便履行一下做为合伙人的义务。

洒脱的许老师其实一点都洒脱不起来,作为班主任,从年初就带着三个班的语文课,不用脑补都知道每天有多忙,光是每天那一百五十份的作业都批改得他怀疑人生。

外面黑黢黢的,教室里的灯都陆续关了,学校渐渐恢复了安静,许秋月摁亮桌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二十一点过五分,抬手捏了捏眉心,眼睛好疼。

批改了一晚上的作文,除了眼睛疼,脑壳也疼。

该让他的学生们练练字了。

许秋月直起身体,捏着后颈活动了几下脖子,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

热水从头顶洒下来,遮住了眼睛,许秋月抹了一把脸,余光瞥见雪球慵懒的身影从浴室门口晃悠过去,身心舒畅。

洗完澡,许秋月慢悠悠地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客厅没有开灯,门口一道光线折射进来,许秋月看着那光线,扫视了一圈房子,所有门都是关着的,雪球呢?

他的雪球呢?

许秋月扔下毛巾,快步过去打开没有关严的门,走廊里灯亮着,这个点里很安静,走廊里没有雪球的身影。

“肯定不会走远,刚才洗澡时还在家,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许秋月安慰着自己。

胡乱按下电梯键,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许秋月就着急忙慌地挤了进去。

“啊……”许秋月惊呼出声,用手捂住鼻子弯下腰。

陆知许刚结束几个小时的手术,累得不行,见电梯门打开正抬脚准备出去,一个人影毫无征兆地闯进来,他的下巴被磕了一下。

“没事吧?”陆知许问。

“没事,没事。”许秋月捂着鼻子急忙摇摇头回道。

温和纯净的嗓音,陆知许伸手拉着人的胳膊往上用了用力,许秋月直起腰来,四目相对,都睁了睁眼睛。

此时电梯门自动合上,陆知许看人穿着睡衣拖鞋,头发还湿着,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问:“怎么了?许老师。”

“雪球不见了。”许秋月迅速按了一楼,又想起来陆知许人家是上去呢,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雪球?”陆知许疑惑的问。

“我的猫,刚才不见了。”许秋月说着,电梯已到了一楼,许秋月面向电梯门站着,迫不及待的等着门打开,心里很乱。

“我帮你一起找。”陆知许说。

“好,谢谢。”许秋月飞快的答应,两个人找肯定会快一点。

“大猫小猫?什么颜色?”陆知许问。

“白猫,大只,很漂亮,你看到就知道了,蓝眼睛。”许秋月胡乱的形容着,两人走出电梯。

“好,我知道了,你别急。”陆知许拍了拍许秋月的肩膀说。

“嗯,它肯定就在附近,最多十分钟。”许秋月说着就要下台阶,无头苍蝇似的要去找。

“我们分开找,我在附近找,这么短时间如果真下楼了应该走不远,你去物业看监控,如果监控没看到它出来,就应该还在楼上,十分钟后我们在这里汇合,再一层一层往楼上找。”陆知许赶紧拉住人说。

“好。”许秋月应了一声,看着手腕上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有力,莫名感觉很安心。

两人分头行动。

陆知许一无所获,倒是在灌木丛发现了两只猫,不过都不是许秋月说的很漂亮的大只白猫。

回到原地等了两三分钟,许秋月才回来,陆知许忙迎上去说:“看到他出去了吗?”

“没有。”许秋月摇摇头,嘴唇微微抿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别担心,我们一层层往上找,他肯定在楼上。”陆知许边说边拉着许秋月的手腕进了消防通道。

三楼,

五楼,

九楼,

越往上许秋月心里越没底了,消防通道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杂物,看得出来是有定期清理,雪球的影儿都没看见一个。

“雪球?”许秋月站在12楼的楼梯拐角处,大半夜的,怕打扰别人,又轻轻叫了一声,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应。

窗户外头有风刮起“呼呼”的声音,显得楼梯间里异常安静。

陆知许落后两个台阶,看出许秋月的焦躁,安慰道:“别着急,如果雪球一开始就是往上走的,这么长时间了,很有可能还在更上面。”

“嗯,万一……”许秋月话还没说完,陆知许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听。”陆知许轻声说。

许秋月侧耳聆听,头顶上方果真传来极轻的“喵喵”声,听声音应该就在上面几层楼。

“是雪球的声音。”许秋月惊喜地撒腿就往上面跑,陆知许边赶紧跟上边说:“你慢点跑。”

雪球在16楼的消防门后,卡在一张木质沙发和墙壁的拐角里,外面还横七竖八地倒着两把椅子和一辆很旧的婴儿车,但凡雪球小一点,就能自己爬出来。

看见自家主人来救自己了,雪球“喵喵”个不停,听在许秋月耳朵里,却像最动听的音乐。

许秋月移开婴儿车,没有什么灰,应该是刚扔没多久,打扫清洁的阿姨们也乐得见这些,可以拿去废品收购站卖钱,算是副业收入,平时业主就算这样图方便乱扔,便也不会多说什么。

陆知许上前搬开两把椅子,把沙发往外拉了拉,雪球自己爬了出来,许秋月两手掐住雪球的两条前腿根,像提溜小孩儿似的提到胸口左右晃了晃,故作严厉的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出来。”

漂亮的眼睛笑得弯起来,许秋月刚才跑得太急,几缕发丝被汗湿贴在额头上,陆知许忍不住伸手拨了拨,许秋月感知到,抬起头笑看着陆知许,“谢谢你,雪球找到了。”

“不客气。”看着人刚才被撞的鼻尖还有些泛红,陆知许微微走神,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总之都要谢谢你,我们下去吧。”许秋月说,语气欢快轻松。

“嗯,你的猫真的很漂亮。”陆知许定了定神说,伸手摸了摸雪球的脑袋,心里还想说的是“你也很漂亮”。

“谢谢。”

陆知许又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心像被什么拉扯着,高高扬起,灰蓝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久久都不落下,仿佛风也知道他的心事。

一点困意都没有,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许秋月,讲台上如梦似幻的白色身影,超市货架前圆润挺翘的臀部和笔直的双腿,举着猫笑起来的漂亮眼睛,还有那颗小黑痣,当时离得那么近,他差点就摸了上去,他的手腕好细,陆知许抬起捏过人的那只手放在眼前,在黑暗里看了一眼,徒劳的重闭上眼睛。

心里胀胀的,一种强烈的期待和渴望像潮水一样翻涌出来,期待每天都能见到他,渴望每天都能见到他。

此时此刻,许秋月就在自己对面,想到这里,陆知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彻底不打算睡了。

他是什么时候搬到对面的?他记得对面住着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暑假还在电梯里遇到过,小女孩甜甜的冲他喊“叔叔好。”

这边,住在对面的许秋月抓起一个枕头神经病似的用力一扔,“喵呜……”雪球猛的一下弹起来跳到床上,床头柜上本就悬着的书“啪”的被带着掉了下去,这一顿操作倒把许秋月吓了一跳。

看着床上炸毛的雪球,一时间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哦不,大眼瞪大眼,不知所谓。

经这一闹腾,许秋月酝酿了一晚上的睡意全没了,伸手把雪球抱进怀里,把脸埋进那蓬松柔软的毛发里,自言自语的说:“雪球,睡不着,怎么办?”

顾自埋了一会儿,许秋月在床上一顿乱摸,摸出手机摁亮,太刺眼了,拿开一些眯了眯眼睛才重新看向屏幕,凌晨四点半。

泄力的摊开双手双脚,许秋月摆成一个“大”字,屋里太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雪球模糊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现。

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许秋月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是想摸他的脸吗?他隐约能感觉到那只温暖的手在拨完他的头发后有片刻的停顿。

变态,想男人想疯了,许秋月拍了拍自己的脸,翻个身,脸朝下趴成“大”字。

也难怪,就像张什么岚说的那什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就是那个常年挨饿的。

许秋月承认,他对陆知许有好感,非常有好感。

他们还成了邻居,对门那种。

光是想想就莫名兴奋。

两个怀着同一种心事,终究是熬到天边成鱼肚白也没睡着。

六点十分,天刚蒙蒙亮,陆知许脱了睡袍换了一身夏天的运动服,准备出去跑步。

他要出去吹吹凉风,冷静一下。

轻轻拉上门,仿佛怕惊扰了对面的人,陆知许回想起刚才的动作,都被自己蠢笑了。

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对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许秋月从里面走了出来,上衣宽松浅咖刺绣薄毛衣搭配米色休闲裤,蓬松柔软的头发翘起几根呆毛,惺忪的揉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不像话。

“早。”陆知许喉结滚了滚只吐出一个字。

“早,跑步?”许秋月看着一身短衣短裤的陆知许说。

“嗯,这么早去学校?”

“是啊,要去查寝。”许秋月侧身带上门。

“……”

昨晚想了一夜的人就站在面前,陆知许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光是站着。

大清早的,两人各自站在自家门口,都没急着走,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点什么。

“要一起下去吗?”许秋月指着电梯方向先打破沉默问道。

“好。”

许秋月抬脚就要走,陆知许抓着人胳膊说:“等一下。”

“嗯?”许秋月一脸茫然。

陆知许就着胳膊把人拉近一点,用另一只手压了压那几根有自己想法的呆毛,轻柔地说:“头发翘起来了。”

许秋月抬手在刚才陆知许压过的地方也压了压,莫名心虚的说:“哦,谢谢。”

昨晚在床上滚了一晚上,天亮了才有睡意,奈何闹钟响了,许秋月下了十二分的决心才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来不及洗头了。

陆知许“嗯”了一声,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找到雪球。”许秋月在陆知许一只脚踏出电梯门时匆匆说道。

陆知许条件反射地顿了顿,伸手挡了一下电梯门,门又向两边打开,陆知许走出去,简短地说了声电话联系,电梯门合上,继续向下到了停车场。

看着电梯指示灯显示“−1”,陆知许才迈开长腿朝外面跑去,全身轻得像要飞起来。

没想到许秋月会主动请他吃饭,陆知许一天都在祈祷全市人民平平安安,好让他能准时下班。

各路神仙保佑,陆知许六点准时下班了。

“许老师,还在学校吗?”陆知许点开许秋月的微信对话框发过去一条文字信息。

这是两人第一次联系,许秋月的头像是雪球的半身照,毛茸茸的耳朵内里带着粉色,高高竖起,脖子上挂着一颗带穗子的蓝色小珠子,跟眼睛一个颜色,乖乖的看着镜头。起初,陆知许还以为是网络上的图片,只当人是喜欢猫。

“还在学校,随时可以走,你下班了吗?”许秋月停下笔打字回复。

暮色:嗯,刚下。

地平线:你想吃什么?

暮色:都可以。

地平线:火锅,可以吗?

暮色:可以。

地平线:你有常去的店吗?

许秋月想着还是问问,就像他和傅晚一样,也许陆知许也有固定的地方,毕竟他们这里,遍地都是火锅店。

暮色:张记。

陆知许想了半晌才回,总听那帮护士闲说起,一时没想起来名字。

“嗯,我过去近,先去等你。”许秋月这回发的语音,心里还想着他们口味一致来着,常去的店都一样。

陆知许点开拿到耳边,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进耳朵,酥酥麻麻的。

暮色:好,等会儿见。

地平线:『一会儿见』

是一张可爱猫咪表情包。

陆知许过去不过两个路口,几分钟时间,肯定是比许秋月近的,但人没问他是从那里去,他也就没说,到了找了张靠窗位置坐下,才给许秋月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在店里面等他。

正是饭点儿,店里很快就坐满了人,或朋友三四,或拖家带口,混着火锅固有的麻辣鲜香,大家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能把饭吃得这么有烟火气的也就火锅莫属了。

陆知许靠着椅背,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置身这热火朝天的氛围里,安静地等着这些日子里魂牵梦绕的人,心里没来由的滋生出丝丝缕缕的甜蜜,心里胀得仿佛要开出花来。

上次苏聿说要往前走啊,他是不是已经往前走了?

许秋月已经到了,人太多,闹哄哄的,跟早晨的菜市场似的,一时看不见陆知许人在哪儿,正想打个电话问问,才想起来没号码,索性打了语音电话。

两人顺利会合。

“陆先生,不好意思,有点堵车。”许秋月坐下抱歉的说。

“没关系,不着急。”陆知许说。

“嗯。”

“你可以叫我陆知许,或者知许。”陆知许见人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主动说。

“哦……好。”许秋月慢半拍地回答。

“知许?会不会太亲密了。”许秋月心里这样想着,干脆岔过话题说:“我们吃什么辣?微辣,中辣,你来选吧。”

“鸳鸯锅可以吗?”陆知许带着笑意说。

“你不吃辣?”许秋月拖长声音问,“你不是本地的?”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哦……”许秋月满心狐疑的点了点头,土生土长?那吃辣不是刻在dna里的嘛,基因突变啊?

“可以吃,比较少吃。”陆知许看人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赶紧找补道。

“那我们可以去别家吃其他的。”许秋月善解人意道,一般这样说,就是吃不了辣。

“不用,就这里吧。”陆知许说。

“那好吧。”许秋月没有继续坚持,两人点了鸳鸯锅。

结果,许秋月吃火锅,陆知许看许秋月吃火锅,中间只在清汤里烫了几根青菜和土豆片。

罪孽。

喝下一口冰凉的可乐,许秋月说:“这回不算,下回找时间再请你吃一顿。”

“好。”陆知许看着对面被辣得粉扑扑的脸蛋毫不客气的说。

“嗯,那下回你选地方。”许秋月说。

“好。”陆知许喝了一口柠檬水,笑着说。

“对了,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吧,我刚才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许秋月说,“我比较习惯打电话,说得清楚一些。”

“好,你自己打。”陆知许解锁手机,点开拨号键盘界面推到许秋月面前说。

“嗯。”

许秋月拨通自己的号码,响了两声后挂断,存了电话号码。

陆知许给号码备注了“月儿”两个字,心里突然冒出一种隐秘的快乐。

许秋月会给他备注什么名字,星云舅舅?陆先生?知许?陆知许?陆医生?哦,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医生吧,毕竟还没有问过。

许秋月备注的是“知许”,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觉得还有点叫不出口。

结完账,两人在店门口道别,各自开了车,没办法一起回家。

路上,看到经常光顾的阿姨出摊,许秋月买了两根甜玉米,两根烤红薯,准备带回去分一份给陆知许,想着人刚才吃那么点,晚上肯定会饿,另一份他留着明天热热当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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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 来源: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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