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佩小说《妄恋共感》的作者是氯化樱花,小说《妄恋共感》讲述了何煜呈头回见俞亚廷,就像瞅见一朵娇贵的玻璃玫瑰。可第二次见面,这“玫瑰”秒变带触手的“食人花”,直接缠上他脖子。何煜呈倒好,还就稀罕这被勒的刺激感。原本只是凑一块儿寻乐的P友,一个是豪门私生子装浪子,一个被仇恨喂大,结果慢慢就朝着恋爱方向跑偏啦。
《妄恋共感》精选:
俞亚廷和何煜呈出双入对也不是第一天了,回想起来他们关系进展可谓迅速,就是他在拿回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把何煜呈的名片像垃圾一样吐掉之后。
那时他很清楚地读出来何煜呈的疑惑, 这个人真好玩,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他,有机会的话他都想要和那位一起上,彻底给他搞迷茫,逼他在他们当中二选一。
没有,他开玩笑的,他喜欢何煜呈是因为他是个交往起来不费脑子的聪明人,他精挑细选就是要选这样的——能搞清楚自己位置,做事有分寸,最好对他再有那么一点自觉不自觉的迷恋。何煜呈完全满足。
因此他直接跳过试探阶段进主题,睡了一次之后再打电话约第二次和第三次,lovemaking之外还可以约珠宝拍卖会和烛光晚餐。何煜呈够绅士,他点单故意点得很贵,少爷买单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也是在这时知道他有一处度假酒店让他进去躲,那件事完美解决,到他要给出多一点的报偿的时候了。
何煜呈打电话给他,要他一同来看画展。
对面是谁?他差不多猜到了,只是顺口问一句。但何煜呈接着先问他喜不喜欢海胆,他预定到一个听说很不错的地方。他马上同意,不过回头再去想,一桌海胆就换他当作陪,说不定是他亏本了。
可是那是海胆诶,他对食物没有多少口欲,唯独对海胆没有抵抗力。软的,甜的,奶油冰淇淋一样的海胆。等到进入四月,就有比荔枝还甜的北紫海胆吃。他坐在桌前望眼欲穿地等大将把海胆送到盘子里,主动抢在前面科普:产地你知道是哪里?是俄罗斯千岛群岛和北海道。之前在日本吃海胆涮锅,在温的昆布汤里煮三秒钟,如果煮进滚汤里就完了。
他好心给何煜呈当维基百科,对面却不搭理他,这人就像没有味觉一样,吃什么都像吃白水煮菜。那不对,他在装呢,前一晚他在酒店舔他耳垂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性冷淡。
俞亚廷吃满足了,大发善心地给何煜呈多透一点底,他们这次要去的画展是那亚太区总裁的前男友策展,一个搞装置艺术的法国老头,致力于给每个前任留个礼物。那老头玩得花极了,他不光绑别人,还让别人绑他。他三十几岁的时候你知道他做什么?他在泡他二十岁的继女。反正这事不在一张身份证上倒是就合理合法了,但你问谁他们都会说不建议写。
什么意思?何煜呈听不懂。俞亚廷接着笑,我的意思是,你到了地方可千万别装处男,她看到人装正经就难受……你感没感觉到,所有职业都是个卖身的变体。
何煜呈抬眼看他,看他一脸甜蜜地吃下整团海胆寿司。甜蜜和刻薄绝配,他居然还真的爱听。他爸爸看不上模特,见到都要讽刺一句衣服架子。问题是他自己有多高级,现在是别人求他没错,当年还不是照样倒贴,别人一个电话他能飞到南半球。他等着俞亚廷继续说下去——什么卖身的变体?他想听这个,听这个比嫖娼还爽。
但俞亚廷就是喜欢讲话只讲一半,一次给他爽够了没意思,要咬着剩下的另外一半吊着他。他开始讲正经事,那女的叫郑思虹,但你要是喊她郑总她百分之百对你翻脸,你得叫她Athena,她就喜欢那些狗屁不通的后现代艺术,听说她最近迷上舞台剧,特别爱聊包豪斯,恶补一下有益无害。
何煜呈晚上就把包豪斯抛到一边,他还在想着俞亚廷说了一半的话,他想他可能也不是想要听他骂他爸爸,是想听他骂自己。他的受虐倾向也不是一天两天,在餐厅里俞亚廷说什么来着,那老头不光绑别人,还让别人绑他——被绑也不错的,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领带,他同意。
这个愿望在他和Athena一同坐在卡座时到达顶峰,她白天在画展的时候还像可以去艺术大学当讲师,满口的功能主义黄金分割,一进夜场就原形毕露。
都一样,她二十年前也当模特,走过小场,衣服脱了之后就去陪人喝酒,献媚把美色献干净,也换不来一个开场位。那些品牌艺术总监看不上她,随便一个刚起来的小明星都能抵了她的位置。她在一夜之间想通,不伺候了,转而去考学位,到四十岁正式实现位置逆转。过过苦日子的人,一贯就特别迷恋这种咸鱼翻身的爽。
俞亚廷那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所有职业都是卖身的变体,卖尊严怎么就比卖身高级了。他被灌到第八杯酒,现在自己和牛郎的区别可能只差Athena还要给双方保留体面,不会扇他一耳光再掐着他脖子逼他对瓶吹。他可以意识到他爸爸的不容易,也许这东西就是复仇性的一代代传承下去。
他不喜欢酒精,还有在国外时见过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不喜欢,嗑到断片被人抬回去不嫌丢人?他嫌恶被支配的感觉,更别提主动把自己交到什么东西手里。
他掩住杯口,对不起,等一下再喝。Athena已经半醉,她坚定地不能放过他,为什么等一下再喝?等什么?旁边秘书小声提醒他,语气多少带点威胁的意味:“Athena喝酒的时候最讨厌人败她兴。”
俞亚廷也在卡座里作陪,他和何煜呈隔了几个身位,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翘着腿,鞋跟在空中打晃。何煜呈看他几眼,被他如数避开。看我干什么,不关我的事。他拿着一颗话梅慢慢地咬,看Athena根本不听人讲话,手不挪开是不是?她直接把威士忌倒在何煜呈手背上。
满桌人都同样在看热闹,没人递手帕或者纸巾。何煜呈不得已抬起手,酒液从指尖滴下去,杯子里的酒满出一条圆弧。Athena抬起头,视线在坐席内慢吞吞地绕一圈。“俞亚廷。”她直接点他大名,“你今天是不是还一口都没喝?”
躲不掉哦。俞亚廷叹一口气,登上几个杂志封面也没什么用,照样要在这里给压到最底下。他把话梅核顶到腮边,秘书已经把酒瓶悬到他杯口,酒液在杯壁晃出琥珀色的海。但他从那间五百平方的灵堂出来后,就在林祈恩的威逼下去精神科复诊打卡。医生给他换了新药,又特意叮嘱不能碰酒精。他倒是也没多么在意,看医生那语气至少不是喝了就死。
“……喝没喝呢?我不记得了啊。”他笑着欠身伸手去够酒杯,“但是不怪我,是您没给我机会,我看您和何总喝得开心嘛。”他视线往杯子深处沉一眼,冰块刚碰到下唇,何煜呈的手已经横插进来,截掉他的酒杯。
“俞亚廷上个月胃出血住院,”何煜呈面不改色,“这杯我替。”
哦哟。俞亚廷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突然搞什么英雄救美这一出。Athena一言不发等着看戏,一桌人眼见何煜呈手腕一翻,将这一杯也送进喉咙。
他胃里已经像烧着了火,心里更不痛快,破罐破摔了。他靠俞亚廷的关系搭上的人脉,还应了Athena的意要正主给他作陪,现在再在酒桌上欠个人情他干脆死了算了。Athena看他灌完,倒是突然笑了,她就是冲着他来的,就是爱看这种上等人低三下四的样子。“再来一杯。”她说。
最后何煜呈用两瓶半的威士忌换了下一次见面机会,俞亚廷顺道听了不该听的八卦,比如何老爷子的书房里挂了副名画赝品,真品在保险箱里发霉。还有圈子里某位大佬在澳门玩俄罗斯轮盘赌,输一场脱一件衣服,最后光着屁股被绑在船上。他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开始更加钦佩何煜呈的酒品和忍耐力,这人都已经把电梯当成冰箱,脚步居然一点都不飘。
他忍着笑抓着他腰部的西装衣料稳住他,轻飘飘地在他耳边哄:“你看哦,这个数字是楼层,不是温度。”
送佛送到西吧,他把何煜呈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上去。“送你们老板回家。”他和司机打招呼。
他将车窗降下一点透气,把酒味放掉一些。他脑子里在想他们白天去的画展,每幅画都贵得让人想报警。这些人看钱看得腻了,钱太俗,所以要把钱换成一点其他形式的通用货币。他没训练过这方面的审美,不知道一张纸上画一颗梅干怎么就价值几百万。下次见到林祈恩,倒是要好好问一下他这一行里面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但首先是今晚要怎么办?他可不想伺候一个醉鬼。何煜呈现在勤俭朴素,一个人住普通公寓,还没养成在家里养菲佣的习惯,俞亚廷认真考虑起临时给他叫一个看护的可行性。“你……”他刚要开口,手腕就被何煜呈握住,是用这个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噢。他眨一眨眼去看前排司机,立刻领悟到何煜呈的意思。早就听说何家父子互相安插眼线了,意思是这辆车一下午没在视线内,现在已经不再安全。他挣开被松松握着的手腕,反过来去抓何煜呈的手。
他注意到何煜呈醉得半死不活,还在努力将集中精神往手心集中,是以为他要对他说什么话。
他偏过头去笑,没有,想多了,总是神经紧绷人会早死。他恶趣味攀升出来,手指先在他手心里画几个圈来试笔,接着指甲慢吞吞地写字:一个单人旁,一撇,一竖,一个横折,一个叉——何煜呈读出来了,手上加了力,咬着牙握住他的手指让他闭嘴,戒指和戒指很轻微地撞在一起。
他直接笑出声,笑得歪倒在座位上。非常完蛋,嘲弄一个正经人肯定要遭天谴的。对不起,他道歉。何煜呈不想放过他,钳住他的手指不让他再动。“好了,我错了……我不弄你了。”他笑得停不下来,道歉的话说得半点都不真诚。他眼睛在找车内的隐形窃听器,看不出丝毫的端倪,阿斯顿马丁的巧克力皮革内饰,现在就用来藏这些玩意。
他的手指还不老实,何煜呈捏得更紧。这双手是真的上过保险,说不定被戒指压住点痕迹都要赔偿。它没有多么软,是男人的骨节,手指的线条形状完美,戒指被他戴过一次后价格就翻上五十倍。何煜呈在反刍这双手是如何摸自己的嘴唇和喉结,他决定了,今晚要向俞亚廷主动邀功请赏,冯德君和他那个小东西已经彻底完了,他还想让谁死,尽管告诉他。
他开始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他不仅想让冯德君死,也许他还想让Athena死。俞亚廷不应该在这里的,他应该站到金字塔最上面那一层,下面会有一群人排着长队来舔他的脚。这种时候他自己在哪里?他要站在旁边,站在他身后,在他脖子上系一根缎带当作锁链。或者也不用这样,他也可以跪在下面,无所谓的,他不在乎。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这幅景象,他现在捉着俞亚廷的手,是在牵引他,在暗示他要怎样去踩下一个上来的人的脸。
这个景象和他记忆里的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个半真半假的影子贴过来索吻,那是一颗很甜的薄荷糖,他还真的把它当作是自己的袖扣。那个模糊的想法在醉意当中得到确认,他想要将那个影子扶上王座,他自己愿意当跪拜的那一个。他们又一次进电梯,他知道这是他的公寓,他还记得住门锁密码,灯自动亮起来,他把人拽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