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流量小说《残响》讲述了林绛年有通感症,一心扎进音乐里,对人心弯弯绕绕一窍不通。大偶像萧缶凑上来,给他造了个超美的梦。谁知道美梦说碎就碎,林绛年发现这梦背后全是别人的影子,自己就像只错把蛛网当花丛的傻蝴蝶,本以为热烈投入,结果是飞蛾扑火。这一下,天真的林绛年瞬间就长大了。
《残响》精选:
萧缶捎着一身寒凉往回赶,在小区里越走越快。
他胃里酒精在沸腾,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知为何,一股难解的焦灼弥漫心头。
林绛年离开后,萧缶酒量丝毫没长进,浅酌几口就睡整宿,才会将酒精作为助眠工具。
他不怎么喝白酒,太烫了。几杯下肚就烧得心慌,风一吹,头昏脑涨。
可没办法,萧缶必须绕开公司调查一些事宜,不得不做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事。
推开门,房里没开灯,星辰余辉从落地窗洒进来,隐约可见沙发上纤细沉寂的轮廓。
萧缶腿在门口绊了一下,打开灯,低头瞧见一袋打包完毕的行李。相比早晨离家时,客厅如今可谓是纤尘不染,干净得少了些活人气。
林绛年循着声音注视过来,一副穿戴周正,随时准备颔首示意、扬长而去的样子,手上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准备递给萧缶。
萧缶几步走来,接过杯子“啪嗒”放下,攥紧林绛年手腕。
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林绛年几不可察皱了皱眉,嘴上好脾气地说:“你喝醉了。”
“……我安排人把视频全删了。”萧缶嗓音难掩沙哑,“以前只当他们吸血,没料到这么拎不清。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林绛年肚子里转了好几圈的“对不起”就这么被萧缶抢走台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讷讷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不知为何,萧缶脸靠得极近,灼热吐息间,林绛年骤生一股无所遁形的紧张。
他不动声色抽出手,轻揉手腕红痕,垂着脑袋说:“本来不想耽误你的事,但听说你在酒桌上,就没拦着你回来。正好也跟你告个别。
“睡衣跟床单我都洗过了。演出细节随时电话沟通,忙的话就让Zoey联系我……”
近来,其实不少节目向林绛年发来邀约,但都水很深,林绛年单枪匹马去闯,指不定会面对什么刁钻话题,再被恶意剪辑一番。
助理周沂问过林绛年的意思,就全替他拒了。
“怪我封锁消息太晚?”萧缶皱眉打断,重新扣住林绛年的手,这回控制好了力度,但手很烫。
他把人扯进怀里,闭着眼睛说:“好了,别生气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绛年撞上坚硬胸膛,下意识想离开。萧缶力道蓦然发狠,死死箍住林绛年,不许他走。
“萧缶,你喝醉了。”林绛年声音被胸口挤得闷闷的,萧缶装没听见。
恋人是旧的,怀抱却崭新。恍惚间,林绛年差点忘了今夕是何年。萧缶臂膀肌肉紧实,林绛年上衣被迫拱起褶皱,露出的白皙腰肢被风一吹,梦醒了。
林绛年用力把人推搡开,后退几步。
小猫正想用额头腺体蹭人的腿,结果差点被踩到,不高兴地抬起脑袋,一对上萧缶眼神,吓跑了。
窗外夜似浓墨,月光烤穿云层。客厅射灯投下阴霾,半明半暗间,萧缶脸色有些莫测。
“我没喝醉。”他声音低沉,抿紧唇,“你不高兴拿我撒气,别乱开玩笑。”
说完他又要去拉林绛年。林绛年觉得喝多了的萧缶简直不可理喻,侧身躲开。
“我没开玩笑。”林绛年今天简直身心俱疲,有点后悔没早些走,张了几次嘴,最后说“算了”。
“明天酒醒再给我发消息,喝点蜂蜜水早点睡。”林绛年不想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绕过茶几去逮猫。萧缶不发一语,在后面无声缀着。
客卧门紧闭,林绛年直接略过,往主卧方向走,萧缶沉默觑了眼上方插着的钥匙。
猫溜进萧缶房间,林绛年叫了半天也不出来,只好跪在地上,整个人趴下去找。狭小空间中,小猫蹲在床底正中央,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绛年,毛发微微炸起。林绛年伸手去够,没够着,轻唤它名字。
“我来吧。”萧缶声音从上方传来。林绛年也不想拖更晚,就把位置让开,低头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萧缶手要长些,很快就一把将猫拽出来,可能用的力气不太客气,小猫被吓到了,嗷呜一口咬住他虎口。
林绛年闻声赶紧叫了声“苹果”,着急凑过去看。好在小猫收了力,乳牙没换完伤害力不大,只咬出两个小坑。
林绛年想把猫抱过来,萧缶没给他,疾步走到门边把猫搁回地板,猫立时弹射走,门被“砰”一声砸上。
林绛年吓了一跳,问他“干什么”。
萧缶没回答,走过来,一道颀长阴影将林绛年笼罩,他低头注视林绛年,似是风雨欲来。
林绛年警铃大作,后退两步撞到床架,想越过萧缶离开,猝不及防被萧缶一推,栽倒在床上。
萧缶单手掐着林绛年肩膀,不许他乱动,伸手把灯摁熄。
无边黑暗中,嗅觉与听觉都异常灵敏。不知是谁的心跳开始聒噪,浓郁酒味和若有似无的古龙水交缠——可能是萧缶爱干净,酒味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难闻,只是动作比平时稍显粗鲁。
林绛年作势要推他,却被单手绞住两手腕,手劲很大地压在头顶。
不多时,两人衣服凌乱,林绛年的窄腰被萧缶风衣纽扣压得疼痛,疲乏潮水般涌来。
林绛年扭开脸,不想再说话。
萧缶也没打算给他开口机会,单腿跪上床,膝盖狠狠抵住林绛年腿根,压在林绛年身上很用力地亲吻。
舌尖撬开唇齿,混乱而侵略,企图夺走林绛年最后一丝氧气。似乎过了漫长时间,又似乎是一刹那,萧缶不断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
他松开林绛年手,被咬破的嘴唇继续亲昵摩挲,林绛年有气无力地掀开他。
两人齐齐躺在床上,共同凝视虚空中的一点,呼吸很重,谁也没说话。一段不短的时间后,萧缶开口说“对不起”。
林绛年闭上眼睛,全世界仿佛都在旋转。他就像被锁在洗衣机里的白衬衣,无奈变得潮湿,还被另一件衣服传染上酒气。
萧缶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半晌,没前没后说:“你不要走。”
“留下来干什么?”林绛年大多数时间都很克制,可能是今天被萧缶传染了,有些口无遮拦,“像我妈说的,干恶心勾当?”
“林绛年,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萧缶有些愠怒,忍着不发作,“当初要不是……我本来打算跟你公开的。”
提到往事,林绛年身子有些发冷。“我离开不全是因为司然。”半晌,他几不可闻地说,“当然,也有点关系。你看他的眼神,跟对我不一样。”
“还在介意这个?”萧缶说,“我当时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第一时间坦白,但你不能把想象出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林绛年皱眉:“……我在认真讨论,没想吵架。”
萧缶今晚耐心不足,满心满腹只想把人脑子掀开,看看这几年都瞎装了些什么糟糕东西进去。
“没什么好讨论的。二十多岁的感情都是闹着玩,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算什么——”
林绛年觉得这人喝多了简直胡搅蛮缠,忍不住呛回去:“嗯,我现在也二十多岁。”
萧缶不吭声了。
他盯着林绛年倔强的眼睛,差点压不住邪火。酒精将感受无限放大,失去的恐惧,束手无策的软钉子,都将萧缶一瞬间拽回两年前。
那时候他没现在喝得多,但酒量差些,醉的程度相差无几。林绛年就站在他家楼下,第一次对萧缶露出棱角分明的一面,手指很冷,姿态更是冷硬疏离,甩开他,说着要离开的话。
萧缶记不清自己具体回了些什么。总之林绛年发了很大的脾气,彻底消失在晚风中。
萧缶只犹豫了几秒,就浪费了长达两年的时间。从那以后,萧缶总是会在脑海中反复模拟片段,想象自己该如何回应,才能撬动这乖顺表象之下、主见比谁都多的内核。
喜欢瞎想,逻辑闭环,轴起来谁的话都不听,一坨无从下手的烧红铁块。萧缶想不出好办法,只觉得再来一回,掌心被烫穿也要去攥紧。
“你一定要把人想那么坏吗?”萧缶问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绛年沉默,“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对司然的喜欢,更接近于成年人互相欣赏,不像对我,是长辈对晚辈……”
“我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萧缶实在听不下去,冷冷打断。
林绛年很勉强笑了笑:“你总爱对我说‘别管’、‘别想那么多’。”
说到这里,他像蔫了的花瓣,转了话题,恹恹问:“今天跟谁陪酒,喝这么多?”
萧缶不吭声。
林绛年没有两年前好糊弄。毕竟也算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过,再迟钝的人也只是学得慢,不是学不会。疼过就成长了。
“如果那些人买你的账,一开始就不会大规模抹黑你。”林绛年躺平不看他,“现在愿意降热度,花了不少功夫吧。”
诚然,林绛年很感激萧缶当年给予他的庇护,像一朵恰好长在蚂蚁洞口的蘑菇伞。
林绛年侥幸占据了天时地利,唯独差了点人和,可这不代表林绛年能继续心安理得享受,更无法将自己的感情系上礼带,当做圣诞节活动中不值钱的交换礼物。
“这是我自己的事——”萧缶脱口而出,又立马闭嘴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比较习惯当掌控局势的一方。”萧缶疲惫揉了揉眉心,侧过身,向林绛年伸出一只手,这回林绛年没拒绝。
于是萧缶环住他单薄的身体,把林绛年脑袋按向胸膛,喝酒后的思绪就像老式卡带机,转得很慢,萧缶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该承担责任,越艰难越要挡在前面,就当是一种幼稚的英雄主义吧。”
林绛年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把脸贴得更紧,听萧缶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来:“在我这里,责任心在爱里的占比很重。不是针对你,对许多人都这样。”
萧缶顿了一下,无奈一笑:“是不是又显得我对你不够特别?”
“没那么矫情。”林绛年睁眼说,“只是觉得,你很像网上写的,没爱上具体的人,而是在走一种模版。”
“嗯,彼此彼此。”萧缶讥讽道,“你只是喜欢不一样的独角戏剧本——总是许多话不说,保持沉默,等到别人犯错,就直接判刑离开。”
林绛年又沉默了,完美佐证着萧缶的说辞。许久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只归巢倦鸟,依偎在另一只倦鸟羽翼之下,低低道:“我以为我们很有默契。”
“鲁宾斯坦晚年时也会经常弹错音。”萧缶叹气,“你认为我把你当小孩子,我还想让你原谅大人心思不活络,玩不转浪漫呢。”
“那天拍到的照片,其实是我把司然认成你了。”萧缶不太擅长坦率,半天憋出一句,“我那时总觉得抓不住你。”
林绛年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撞到了萧缶下巴,被萧缶狠狠摁回去,不许他瞧。
“我承认自己控制欲太强,那时老在想要不要公开,万一你不愿意怎么办,该怎么哄你答应……甚至想干脆骗你飞国外领个证也行。喝酒时也在分神琢磨你,所以喝醉了才会认错。”
“后来赶回来,我撒了点小谎,也是怕你多想,离我更远。”萧缶借着酒劲一口气全说了,似乎生怕慢一秒就要醒,醒来后难以启齿,误会又会继续蔓延下去,“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没保护好你……直到今天也没做好太多。”
“没有成年人是需要单方面被保护的。”林绛年皱眉重申,胸口有些酸,反倒不怎么舍得生气了。
“林绛年,我保护你,不是因为看轻你。是欣赏你的天赋。”
萧缶似乎一位反应很慢的后进生,终于解开了一道难题,迫不及待向考官报告答案,低低说:“我以前没深想过。真要说的话,多半是因为让你每天花时间来解现实难题,会令我很遗憾吧。”
林绛年:“可那是人生的一部分,漏掉一块,灵魂少了东西,创作就不完整。”
“完整的人生,需要付出很痛苦的代价。”萧缶嗓音从头顶落下,眉头舒展开来,“好吧我承认,比起惜才,我更舍不得你受伤。去他的音乐。”
林绛年配合笑了几声。
不多时,萧缶胸口一阵濡湿,后知后觉捧起林绛年的脸,用力擦了几下,结果越擦越红。
如果没有愤怒,就没有觉醒,没有痛失,就不懂拥有。
没有眼泪,人类又该如何证明爱真实存在过?
“你很久没创作喜欢的曲风了,对不对?”萧缶伸手捂住他眼睛,泪花却从指缝绽放,只好像路过的蝴蝶一般吻走它。
林绛年闷闷“嗯”了一声。
“你的观点是对的,很快我们就可以共同面对了。”萧缶抵住他的额头,轻声说,“作为交换礼物,我有幸在演出时,听见你真正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