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福音,《他得爱我》by但以朝暮是一本在废文上连载的热文。小说讲述了十七年前,祝曳时出事,魏照心里居然暗自“庆幸”,可把祝曳时伤得不轻。十七年后风水轮流转,魏照自己走进了祝曳时设的局里。想当年,祝曳时眼巴巴盼着父亲的吻,从小孩盼成少年,再到长大成人,愣是一个都没盼到。好在后来两人关系扭转,开始互相治愈,这亲情啊,可算走上正轨了。
《他得爱我》精选:
北半球彻底回暖的四月,温榆邀请祝曳时到家里做客。他们一家由于温榆父亲工作调动,加上温榆有意长期留在英国,三月初便定居在了爱丁堡。
这是祝曳时第一次拜访同学家。幼年时期他跟着祝茵饥一顿饱一顿,青春期走了弯路,“没爸”总是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谈资,促使他的性格即使不算内向但也不够阳光,朋友甚少,邀请同学到自家就更不可能——他们的出租屋没法下脚。
临去前他左思右想,定夺不好该带些什么随手礼,正巧这时魏照钺打来电话。
——“人家有名字,他叫温榆,桑榆的榆。”祝曳时翻起白眼,实在受不了魏照钺总叫温榆“那小子。”
——“带贵的,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必须东西一掏出来就把他们吓住,让他们知道,那小子根本配不、”
——“住嘴吧!你是爆发户吗?能不能有点正形?”他们经常要争吵起来,原因通常是魏照钺动不动就犯浑。
——“暴发户咱们也是有钱人家,不能跌份。”
祝曳时早知向魏照钺寻求建议纯属扯淡,但好在魏照钺只是嘴欠。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向他的公寓送来一盒包装精良的茶叶和一支红酒。
下午祝曳时给魏照钺回电话,表示东西还算满意,然而直到他从温榆家离开,温榆的父亲都对着那罐保守估计抵他们家两年收入的茶叶不敢拆封。
温榆的父母十分热情,是一对恩爱夫妻,事实上不靠亲眼所见祝曳时便知道,温榆在安稳和谐的环境里长大,这类人从小便获得大胆表达喜欢的能力,自由追梦的勇气,并对万事万物永远保持坚定的善良。
晚餐是温榆父母一起准备的一大桌融合菜,在祝曳时来之前他们并不知道魏照钺的财力,也不曾特意打听祝曳时的背景。他们是单纯善良的人,眼中没有阶级,言论从不偏激,孩子邀请同学到家里玩,就认认真真准备吃食,提前给小孩备好拖鞋。
他们不停给祝曳时夹菜,叫他吃胖一点,尽管温榆反复阻止,祝曳时还是把自己吃得很撑。期间温榆爸爸开了一瓶度数很低的果酒,每人分享一杯。
美食美酒把胃袋填充得饱满微胀,但祝曳时不觉得难受,他始终眉眼弯弯地笑着,听温榆妈妈嫌弃温榆爸爸偷买的狗掉毛,温榆爸爸计划着带他和温榆去东郊玩射击。
果酒明明只有不到十度,却让祝曳时醉意融融。他想起自己问医生的问题,关于他是否是正常人。他想他现在是了,他有了正常的社交,有了给自己准备随手礼、可以当做靠山的爸爸,他是一个被爱的小孩。
他一直在温榆家待到临近午夜,和温榆玩他新买的VR游戏机。温榆终于放下少年情愫,尽管祝曳时对他无意,他想他们也能做一辈子好朋友。
——“你九月份就要回国了吧,之后去你爸的公司?”温榆喝掉最后一口可乐,喝得很慢很珍惜,问题也问得舍不得。
——“应该是吧...他不让我去别的地方。”祝曳时微微笑起来,两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温榆瘪起嘴,依旧不服不忿,“他这是专制,你不能什么都听他的,在外国这种家长是要被人唾弃的。”
——“对,他是挺烦人的...”祝曳时笑着点点头。
那天回去之后祝曳时迟迟未睡,熬到凌晨两点,终于等到国内时间适合,就立刻给魏照钺打电话。
——“我今天在温榆家吃了很多炸小黄鱼和糖醋里脊,跟他打游戏到十一点多才回来,他爸爸还说夏天带我和他去玩射击。”都是很小的事情,但他着急告诉魏照钺,就像幼儿园的小豆包一放学就跟家长竹筒倒豆子。
——“那以后也邀请那小、邀请温榆到我们家玩,请他吃大餐。”魏照钺听他说完,慢条斯理地说。
——“好。”虽然互相看不见,但祝曳时飞快地点了点头。
他又把自己用魏照钺的围巾缠住,现在这条宽大的围巾已经被用来做陪伴睡眠的毯子。
——“我想回家了。”祝曳时捏住围巾一角,声音软软地说:“你早点来接我。”
——“好,毕业典礼一结束就走。”魏照钺立刻应下来,他看了眼时间,觉得小孩不能一直兴奋下去,“快点儿睡觉,以后想怎么玩怎么玩。”
——“嗯,一会儿就睡。”
祝曳时起身去上厕所,穿过客厅被地上的书包绊了一下,拉链划开一角,露出他那天慌乱藏在里面的杂志。
他自然而然停下取出杂志在壁灯旁盘腿坐下。这本亚太财经和普通杂志别无二致,但对于他来说是舍不得用力翻的宝贝。他买过上百本经济学杂志,只有这本,在第25页有一张魏照钺的照片。
他怎么可能用平常心看待魏照钺呢?第一次翻到这一页,他差点心脏停跳,差点因为过呼吸手脚痉挛。
——“爸爸。”祝曳时抚摸上有些褪色的油印纸,对着收音口轻声说,“我爱你,永远真心爱你。”
很快电话另一头传来低缓的回应,男人嗓音如水,第无数次说起:“我也同样爱你,宝贝。”
七月,从爱丁堡回国前魏照钺带祝曳时去了一趟希腊,爱琴海曲折的海岸边,魏照钺带着祝曳时一路从黄昏走到日落。
他们在涨潮前的沙地上席地而坐,祝曳时靠在魏照钺身上,蔚蓝的海一望无际,在希腊神话中,国王米诺斯误以为前去斩杀野兽的儿子丧命远方,悲痛欲绝,投海自尽,所以因此,爱琴海也是一片象征父爱的海。
——“你的祖母很喜欢这里,她从前带着我在这里渡过了非常...非常不错的两年,虽然短暂。”魏照钺甚少像这样说话卡顿,但祝曳时忽然觉得他明白了什么。
——“祖母是大美人。”祝曳时伸出胳膊,从身后环住魏照钺,“你放在别墅客厅的画,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
——“对,她是个大美人,我们都很像她,如果她还在,她一定非常喜欢你,比我还爱你。”男人涩声道。
——“那我就太幸福了,现在也幸福得不得了。”祝曳时窝进魏照钺怀里,无比餍足地说。
回国后的第二个星期,魏照钺随祝曳时一起去看望陈同。
——“我叫魏照钺,是小曳的爸爸,感谢你对他的照顾,也对我的过失向你道歉,我知道这无济于事,但,”男人弓起背,向着矮坟深深鞠躬。“对不起。”
——“你走远点,我有话要单独跟陈同说。”
魏照钺走远后,祝曳时在墓碑前盘腿坐下,那些他亲手种下的小花已经盛开四年,朝着太阳,生机勃勃。
他从背包里掏出他的大学入取通知书,对着墓碑和花朵展开。
——“你看,我考上好大学了,是外国的,下下个月我就要开始工作,我现在不是小屁孩了。”他抚摸上太阳花柔软却坚韧的花瓣,泪滴一颗一颗汇聚在花蕊,“我每天都为你许愿,若人真的有下辈子,你现在一定是个幸福的小宝宝。”
——“你要比谁都幸福,你一定会比谁都幸福。”
又是一年盛夏,日光耗不尽,白昼无限长。他们搬回最早一起生活的海景公寓,室内翻修了一轮,主色调换成温暖的米白色。祝曳时买了很多盆栽,每天像老大爷一样端着保温杯在落地窗前巡视自己的绿色王国。
粉掌一直长得不好,那天祝曳时到储藏室寻找工具给花盆翻土,翻到最大一格壁橱,发现竟然锁了。他给魏照钺打电话,魏照钺支支吾吾,只说工具不在那里,不用打开看。
祝曳时表面答应,实际上他怀疑魏照钺有瞒着他的秘密。于是那天晚上魏照钺下班后立刻被祝曳时推进储藏室,在男孩审视的目光下,男人抓耳挠腮,慢慢吞吞旋开了柜门的锁芯。
在那里,一对硕大的永生花星球一大一小挨在一起。
祝曳时目瞪口呆,换魏照钺从脖子红到脸。
——“嫌土是吧,岁数大了,拿不准年轻人喜欢什么。那时候正要七夕,我就订了个最大的。”魏照钺屈膝坐在地上,有些颓丧地说,“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你我就全搞砸了,爸爸真丢人。”
他以为祝曳时会嘲笑他,结果祝曳时扔掉好不容易找到的铲子,扑上来就与他接吻。狭小的储藏室,四壁间水声啧啧。
永生花被搬到卧室,就在对着床的位置,祝曳时的写字台边。魏照钺道德标准不高的半辈子头一次这么害臊,但祝曳时说他必须每天一起床就看见。
祝曳时没走任何关系,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了肇荣的offer,在他入职前的周一,魏照钺一大早把他摇醒。
——“把你装户口本身份证的铁盒子带上。”魏照钺捞起还没睡醒的祝曳时,取过衣服往他身上套,“咱们争取人家一开门就进去,不然办不完。”
——“干什么?带我领证去啊?”祝曳时迷迷糊糊,倒头又往被子里钻,
——“那爸爸确实做不到。”魏照钺轻笑,
——“那干什么?”
——“去把你的户口和爸爸的放在一起。”
一直到坐在办事窗口前一秒祝曳时都还不能让自己恢复思考能力。魏照钺带着他到处办理业务,核对信息,打印复印件,签字,盖章,他们跑了一上午,最后魏照钺问他要不要改姓魏,祝曳时猛然惊醒。
他看着出生证明上“祝茵”两个字,突然觉得眼眶很疼。
——“不改了,我就姓祝吧。”他低声说。
他的姓祝茵说是因为她后嫁的男人姓祝,就懒得给他改了。但就算祝茵把他养得再随意,祝曳时也不会不承认她是他的妈妈,她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真把先天畸形的他轻而易举放弃掉。
到底是谁想要他死,又是谁想要他活,他已经不屑分辩,他记得祝茵在凌晨四点鞋都没穿背着他去看发热门诊,被人欺负了就抱着他哭,他没对祝茵说过爱,也不清楚他们的母子关系算不算孽缘,但他有妈妈,妈妈给他起名叫祝曳时,那他就一直叫祝曳时。
办完手续魏照钺开车带他回家,他好像在此刻才终于恢复五感,就在魏照钺帮他扣上安全带的一瞬间,他的眼泪决堤一样撒了满脸。
——“我、我又是有家的小孩了,我、我以前有妈妈,现在有爸爸,我没有无家可归。”他被魏照钺抱紧在胸前,眼泪失控地流,
——“对,你不是无家可归的小孩,爸爸也不是无家可归的爸爸,我们是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那天之后祝曳时很快迎来了自己的入职日。他的offer一过,魏照钺就马不停蹄通传公司上下祝曳时是他儿子。祝曳时一度被当做重点保护对象,但在众人发现他的确比一般员工都要勤奋优秀后,便真诚地对他大加赞赏。
他开始和魏照钺一起上下班,早晨抢最后一块油炸糕,晚上去超市屯零食和菜,他们是芸芸众生里最微渺却又最特别的父子与爱人,他们会有他们很好、很圆满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