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狗血替身文学《昨日重置》by失眠枕头:祝榭在挚友临终前许下承诺——替他记住那个深爱却无法相守的恋人应南至。当朋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祝榭惊恐地发现,那些带着体温的回忆正野蛮篡改着他的情感。他试图用理性抵抗:"这只是记忆投射的错觉",却在某个雨夜失控吻上应南至的瞬间彻底崩溃。更可怕的是,当应南至捏着他下巴说"你最近看我的眼神,很像他"时,祝榭才惊觉这场记忆移植或许早就是三人共谋的囚笼。
《昨日重置》精选:
片头赞助商和预告连串播放完后,灯光彻底暗下来。应南至坐在我的右边,脊背倾靠着椅背,额发垂落几缕,在黑暗里落下了几丝灰影,显得有几分倦懒的松散。
“开始了。”应南至的声音放得轻,看着屏幕没转头。漆黑的光线中,我自认为我微微偏向他的视线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只好把视线重新扭回屏幕。
大荧幕上画面摇晃,摇晃,朦胧灰黑中,视线在湿漉漉的野草里贴着土壤滑动,清晨灰蒙蒙的雾浓郁,堵塞住了野草蔓延的方向,一滴浑浊的水如同泪滴忽然被惊动一般从草尖滑落。
它摔进了一个女孩的手指,被碾成了碎屑。
刹那,本就黯淡的屏幕失去了所有颜色。
【忘记的时候,身上先丢掉的是什么颜色?】
女孩的声音空灵,轻盈。
不知道哪儿来的回声一层一层湖水波纹一般荡漾开,里头的声音多起来,有七八岁小女孩天真的疑惑,有青年女孩轻飘的问询,有中年女性疲乏的追责,有老朽通透的喟叹。
一个一个声音荡漾开湖面,一滴一滴水从不知何时从草尖变成叶片的枝头坠落,透明灰暗的波纹汇聚,重塑,拆解,拼凑……
最终变成了无色乡的名字。
“章佳玉。”应南至忽然出声,念出了屏幕上涟漪荡起的名字,突兀拨弦般的嗓音震得我心一摇,“她就是你找的那个女人,对吧。”
大银幕上出现了章佳玉一晃而过的姣好侧脸,耳畔的吊坠被风吹得扬起,艳红的石头让我想起年少时我耳畔打下的那颗红锆石。
我摸了摸耳朵,那里的肉早已经愈合,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刺穿的地方长出了一颗小黑痣,洞眼一样留在那里异常醒目。
“是她。”我突然有点后悔,不应该选择和他一起来看这部电影。
其实和以前过往有关的一切人和物都不该再牵扯进来,本该遗忘的东西不该反复提起。
“怎么想看这部电影?”
我看着渐渐沉入黑暗的那一秒荧幕上一切消失的漆黑,向应南至偏了偏头,凑在他耳边,把声音放到了最轻最轻:
“我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会愿意为他停留在原地一辈子不离开。”
章佳玉饰演的角色李蔻年少时被几个村里的少年推搡从墙头翻下坠地,拣回一条命,但她忘记了一些事情,包括想不起一段记忆和一个人。她为了这个想不起的人选择一辈子留在淮塘镇,即使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一点过往也记不得,可是本能让她留在这里像是把她捆绑。她留在这里,长大,成人,工作,养了一条小狗,有了房子,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幸福细水长流,是一条淌不尽的河。
在她三十岁时,下了一场淮塘镇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雨,很多人困在雨里,李蔻在暴雨之时帮助了一个外乡来的记者,这个记者就是这部影片的女主角。
一切故事和谜团围绕记者的镜头展开,她探寻的真相就在这场雨之后揭开序幕。
在记者探寻真相的途中,慢慢地,李蔻想起来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和那一个人,她想起那个人其实早就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就为了救她在一场车祸中死去,死前告诉她忘记他好好活,去看看其他城市,看看其他地方,不要拘泥在淮塘镇和他的过往里。
可是等她想起来,小半辈子都已蹉跎而过。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一个人的死亡让忘却把她的灵魂捆绑,现在记起,那个人把死亡的线拆除,笑眯眯拍拍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放飞她让她飞翔。
最终她跟着主角那个女记者去了其他城市,看了很多人,很多景色,再回头,记忆里活了半辈子的家乡和那个记忆里的人都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的底片。
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家,回到了记忆里那个人的身边。
死亡是禁锢的线,缠住心脏勒出的是痛苦,可是心头纠缠的忘不掉的爱是丝绒,又把痛苦的勒痕圈圈包裹。
兜兜转转回到原地,记忆里的你在等我。
死亡的爱竟然才算天长地久。
遗忘开始的时候/谁先不见颜色
刻意记住你血管的青红/记住你瞳眸的怨愁
我转身后争分夺秒想象你爱我的眉目/为什么你还是化如烟痕春水东流
没有颜色的你是我没有颜色的愁乡
再记不清面容是你我的爱如潮水褪色
拥抱和吻是爱时算数的残留
记住夜以继日的遗忘才是伤痛
再给我一个吻/再牵住我的手
再用柳絮勾住我的骨壑/再用清风当作不出口的挽留
我好想再看若即若离你的瞳孔
这是李蔻和淮塘镇的故事。
在这部影片里她的人生并不是主线剧情,只能说是整部影片里忧伤情调的基底,作用也不过是通过刻画无色乡那位曾经帮助过女主角的女老师李蔻,顺水推舟带出女主角在淮塘镇的故事。
李蔻这条线是漂浮在水面的一道划痕,淡淡地吹起,淡淡地顺着河流荡开合拢。
“爱一个人,会为他留在原地吗?”影片结束时头顶灯光亮起,灼目的灯光照得我眯了眯眼睛低下头看自己踏出的脚步,我往外走,余光撇向跟在我身后的这个静默不语的人,“如果是你,你会吗?”
应南至面色平淡,听了我的问话撩眼看向我,在我瞥眼看他时伸手把越走越歪的我拽回到他身边去,唇瓣动了动:“会。”
我扯了扯唇,笑得不太真心:“我可不可以把这个回答看成应老师留在北城的原因?”
应南至蹙了蹙眉,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这个样子基本就是默认的意思。
“我有离开过。”他否认我的说法,和我肩并肩走,距离不算远也不算太近,是一个可进可退的距离,也是一个足以引诱我无意识向他多靠近一步的距离。
他说:“只是离开了,觉得外边并没有什么好。”
“为什么?”我问他。
虽然问出口,但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
外边没有他想见到的人,没有想见到的那个人曾经留下的足迹。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城市其他人是什么样子。
应南至这个人游离于人群之外,永远和其他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点头,微笑,社交,都在他粉饰的可控范围内,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那颗心里去。
曾经的那个人离开,如今的我试图挤进。
他停顿了会儿,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一个问题。我看着他的额发被晚间热风吹得向后撩起,不算太黑的发色和他眼睛相比浅了不少,深棕色的发丝在风里轻盈扬起,一扫一扫,看着是不似他本人的柔软。
“在外边,没有你这么执着的人。”
应南至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抬起来的唇角有一刹那的柔软笑意浮过。
深棕的发丝掠过他的眉眼,又有一缕热烘烘的风从我和他之间的间隙狂吹而过,把我的头发揉得一团乱。发丝扫在我略显怔然的眼前,戳在我的眼眶是刺目的痒,我看见他抬起手曲起手指,轻轻拂走了我眼前有点长了的几根发丝。
我在他放下手的前一秒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手指的温热就这么变成风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在他身边,我总是奢求更多。
“那以后会跟我出去看看吗?”我继续问他,想到李蔻走出淮塘镇回头看时万物失色的那一眼,执意望着他在夜晚里被夜灯暖光照得温暖许多的眼睛,“像李蔻一样。”
手心和手腕贴在一起,碰触的肌肤把我和他体温这个倾斜的天平悄悄持平。
温度后知后觉从他手腕沾上我的指尖,他眼神瞥下来,看一眼我飞快抓住又松开的手。
我等他回答,他默了好久好久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考虑,走出了好长一段路我才听见他答复的音节被风吹来我耳边。
“嗯。”
他的手指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背,一瞬间的触碰让我以为是错觉,是撞在一起的不小心。
可是这一下触碰后,我的手指被隐晦地抓住,仅仅只是指尖的一寸指节,那一块指骨都像是要燃烧成灰那样灼烫起来。
“如果你忘记了也愿意爱我。”
应南至转过来的眸带着夜色里微微的凉,勾住我心口为他留出的缝隙。我看到他眼里那一滴荡漾的水碎开,变成夜间闪烁的流光,在漆黑的眸底闪烁。
我忽然有一点扯不开眼睛。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像背对着我的一个身影,我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每当我窥探累了想要转身离开,他又转过头勾一勾我的心不让我走。
他像是思念一个人,透过我的脸。像是爱着我,爱着我胸口为他跳动的频率。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想,可能这叫做嫉妒。我自私,卑劣,现在还多了一份嫉妒,胸腔里的那枚红果不再清脆,它像是因为久置而熟透腐朽变成一个褶皱的核,已经救无可救。
“应南至。”
“嗯。”
“除了我,也会选择别人吗?”
“不会。”
“为什么?”
“你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我逼问他,言语如针锐利,步步紧随,“因为我是唯一有他记忆的人?因为我是唯一记得你的曾经的人?还是因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在你心里特别在哪里。”
“我是谁?”
我忽然问他这个问题,迫切地想在这个热风滚滚的夜晚里听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应南至忽然很淡很淡地笑了起来。
我迷茫地看着他那个笑,耳畔就在这时候传来他的回答:“祝榭,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遗忘自己。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声音精准传入我的耳朵,击破我急促的逼问下混乱的思绪。
我不是遗忘自己。
我只是三番五次想要确定,他是愿意和我开始,而不是愿意给一段记忆一个新的机会。
不该钻这个牛角尖。可我自私又自暴自弃地想,既然都选择了去和一个不该开始的人开始,选择了打破以往的不平淡,选择了犯下这个错误,那我也该给自己一个交代。
人总是贪心不够。
“等我忘记了,你会来找我吗?”
“我没答应你这个要求。”
“现在答应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罕见的生硬,让我一瞬恍惚。
今晚的风热腾腾,吹在身上很快就开始汗津津发热,我额角浮起一片汗水,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和我顺路走,风吹起他的发丝,那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惹人注目。
他停了脚步,转过眸,那一截脖颈转过去后露出我已经很熟悉很熟悉的脸,微微垂下眸子盯着我,瞳孔里的深意我看不出。
“我答应你。”
良久,我听见了他停顿后的承诺。
一潭伪装成泥水的沼泽地里怎么能只陷入我一个人?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在这段分不清的感情里循环往复。
要陷,咱们就一起陷进去吧。
没有人可以在感情里做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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