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气小说《岛屿迁徙》正在更新中...讲述职场精英付雨宁在琅勃拉邦意外重逢初恋姜屿——曾经冷漠的少年如今成了满嘴谎话的"绿茶攻"。当姜屿举着偷来的钱包笑得人畜无害时,付雨宁才发现这场偶遇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十日旅程里,姜屿用"不小心"订错大床房、"手滑"发醉酒自拍的方式攻城略地,而付雨宁看着对方锁骨上未愈的纹身,终于撕破他所有伪装:"你演够了吗?"姜屿却将咖啡渍蹭在他衬衫心口:"演一辈子也行,只要你肯续费。"
《岛屿迁徙》精选:
一大早,付雨宁早早出门,避开最堵的早高峰,开车把姜屿送去华仁医院复查。
等医生看完片子,说康复得不错,付雨宁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医生又提了一些新的医嘱,比如在接下来的康复过程中,要开始准备复健。
即便姜屿马上就要走了,但站在姜屿旁边的付雨宁还是听得比病患本人还认真。
从医院出来,付雨宁把姜屿送回家,但两个人还是没能一起吃上一顿午饭。
因为付雨宁才刚把车倒进车位,车都还没下,就被刚出差回来的梁煜一通电话叫回公司开会去了。
虽然忙,但付雨宁没像前几天那样熬到太晚。
九点一刻,他回到家里,姜屿的行李已经在阿姨的帮助下收拾妥当。一个不大的出差行李箱,规规矩矩立在门厅。
姜屿在云丹措意外受伤那天穿在身上的那件加拿大鹅,此刻正搭在餐厅的椅背上。
但姜屿本人不在客厅,他在自己房间里。房间门虚掩着,从没合上的门缝里透出光,暗示地很明显:我不主动出来找你,不再给你施加压力,但我没睡,你可以随时推门进来。
但这次,付雨宁没再推门进去。
上次他推门进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到今天两个人都还没聊清楚。
所以眼下,付雨宁只是站在餐桌椅子跟前,手又无意识地摸上帽子周围那圈狼毛。
依旧柔软,依旧温暖,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这件衣服,当年到底是姜屿根本就没随手拿去送给别人,还是后面又要了回来?
该问吗?
还有必要问吗?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好像没人再需要一个解释。
付雨宁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楼上主卧洗漱。
他才刚上楼,姜屿房门的门缝就被拉开了,黑暗的一楼,一片光倾泻出来,像黑暗中一道伤口。姜屿站在光线构出的那一点阴影,往楼梯方向看了很久。
二楼主卧里,付雨宁睡前还是拧开一个药瓶,吃下一粒助眠药。
第二天,付雨宁照旧早早出发,车还行驶在路上,就接到冯严的电话。
电话里的冯严难得严肃地问他:“要不要我来陪你?”
“我上班呢今天。”
“今天还要去公司?!那你下班我接你,一起吃个饭?”
“那倒是可以。”
“那正好,好久也没见了……”
“别叫人,清静点。”
“放心,就我俩。”
等早早出门的付雨宁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梁煜和Maggie还有几个同事正相约下楼去吃午饭,见付雨宁来公司,梁煜很震惊,又看他脸色实在难看,问他:“你怎么今天还来上班的啊?”
付雨宁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结果转头捂着嘴就跑到公司前台,拉出脚下的废纸篓,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梁煜赶紧跟Maggie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几个同事先下楼去吃饭。
接着他又走去前台桌面前,拿了纸巾递给正蹲在地上的付雨宁,问他:“你还好吗?”
付雨宁没说话,只能看见他瘦削肩膀因为胃部痉挛带起轻微起伏的背影。
梁煜想缓和一下气氛,才逗了他一句:“这不是喜脉吧?不会是姜屿的吧?”
付雨宁转过脸来,脸色还很难看,但神色已经缓和不少。
梁煜又看他一眼,说:“走吧,我送你回家吧,今天就别忙了,回去休息休息,要不下午我陪你?”
“晚上冯严约了吃饭。”
“得,那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陪。”
梁煜开车送付雨宁回家,一路上天很阴沉,付雨宁看起来就不怎么想说话。
一直开到小区门口,付雨宁才开口,说:“你别把车开到地下了,进进出出挺麻烦。”然后就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他拉开车门的时候,梁煜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跟他再次确认:“真不用我陪你?”
付雨宁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当然不用啊,没那么夸张。”
梁煜思索片刻,与其让付雨宁在自己面前装乐观装坚强,确实还不如让他自己在家待会儿。
梁煜开车走了,付雨宁一路魂不守舍进了小区楼栋,走到电梯面前,按下上行键,上行指示灯变红的那一秒,外面炸起一声惊雷,是C市今年的第一声春雷。
春雷,意味着春天的到来,解冻复苏,万物生长,是极好的寓意。
但这一声雷,却震得付雨宁浑身汗毛立起,像一颗钉子敲进他脑仁。
雷声结束,电梯“叮”地响起,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个人,正是推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的姜屿。
外面开始下雨,突如其来,听起来很吵,应该是场大雨。
姜屿发现站在电梯门外、脸上盛满悲伤的付雨宁,心被深深狠狠地拽了下去。
付雨宁这样子他见过,就是他们分开、付雨宁跟他说“再见”,然后拖着行李箱推门而去的那个黄昏。
当年他没有拉住付雨宁,没有开口挽留,眼睁睁看着付雨宁离开了他们两个人同住的公寓,也离开了他。
这一离开,就是10年。
现在明明是他拖着行李要走,但付雨宁与往昔如此雷同的表情,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白,心没来由地就猝痛起来。
姜屿下意识朝着付雨宁迈出一步,没人管的行李箱被遗落在电梯门中间。
姜屿忘了自己身上处处是伤,忘了医生的种种医嘱,抬手就把眼前的付雨宁揽进怀中。
付雨宁站在原地,没动,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也没有接受这个拥抱。
姜屿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你可千万别动。”
电梯门合上,碰到行李箱,打开,再合上,再碰到行李箱,再打开……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
高档小区的物业果然很有负责,很快就发现电梯出了问题,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确认情况,结果刚进楼栋大门就看见两个帅哥站在电梯前,一个抱着另一个,被抱住的那个还是她熟悉的业主。
她看了半分钟,纠结挣扎了一下,还是不得不开口打断这状似温柔的画面:“那个……您好,行李箱挡住电梯门了。”
付雨宁听到熟悉的工作人员的声音,立刻要从姜屿怀中脱身,但姜屿抬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摁了摁,像是不准他起来,也像是安抚,接着对工作人员说了声“不好意思,马上就挪”。
工作人员走了,姜屿放开付雨宁,先用自己唯一完好的左手把箱子拉出来,让电梯门成功合上。
然后再次认认真真看向付雨宁,问他:“你怎么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付雨宁愣愣地盯着姜屿脚边的行李箱,答非所问。
问完,他又接着说:“下雨了,怎么又下雨了。”
说完,他突然抬看住姜屿,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你能不能别走?”
“啊……?”
姜屿不知道付雨宁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没料到躲了自己这么多天的付雨宁会突然挽留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
付雨宁见他没立刻回答,直接抬手抓他的手腕,甚至抓得格外用力,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声音只剩完全干涩的气音:
“你能不能别走?别今天走。”
直到窝进自己家里舒服可靠的沙发,付雨宁才找回一点状态。
因为下雨而晦暗的客厅里,没开灯,付雨宁窝在沙发这头,姜屿不近不远坐在沙发另一头。
付雨宁或许是终于不堪重负,也或许是终于敢放松了。
总之,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晴天。”
姜屿知道他一定是有话想要倾诉,没出声打断他。
“那天也是个雨天,本来我爸不该那天出发的。”
“我早就答应了那趟要陪他一起去川西,他想去拍银河。其实他完全可以和朋友一起组队去,他也是看我天天工作压力太大了,才想着一定要带上我,让我出去放松放松。”
“结果那几天临时进来了一个项目,他为了等我处理工作,就把出发时间往后推迟了两天,结果两天之后,项目的事情没完没了,我还是走不了,他就只好自己出发了。”
“这个季节明明不是川西的雨季,但那天就是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就像现在这样。本来泥石流冲断道路在川西也是常有的事,但谁知道他被堵在路上的时候还会再遭遇一次泥石流。”
“后来现场的人告诉我,本来不应该是他,他是为了救人,才被冲了下去……”
听到这里,姜屿心里倒抽一口气。
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琅勃拉邦开玩笑说付雨宁像《情人》里的女主角,付雨宁的反应会那么大。
他很想出声安慰,但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眼前的付雨宁根本让人无从安慰。
他不是在表达悲伤,他只是陷在沙发里,陷在没开灯的阴影里,陷在一种巨大的、带着悔恨的痛苦当中。
此刻的他是悲伤本身。
这样一个暴雨弥漫的午后,雨滴颇有气势地敲在落地玻璃上,营造出一种令人困倦的白噪音。
天色仍旧晦暗,说了很多话,起伏过很多情绪的付雨宁,此刻疲惫至极,窝在沙发里就这么睡着了。
姜屿悄无声息地坐到他身旁,单手拉过沙发毯给他盖上。
他看着付雨宁睡着了仍是悲伤、仍皱着眉的脸,不敢想付雨宁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爸爸去世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给他一个坚实的怀抱,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告诉他“哭出来吧,没事的”。
他第一次希望、甚至是无比希望,付雨宁这几年有好好谈过恋爱,有人真真切切爱过他,陪伴他,给他支撑。
能在他痛苦的每一刻里安慰他,在他整夜睡不着的时候哄他,陪他熬过这人生里实在漫长而沉重的雨季。
哪怕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付雨宁无从稀释的痛苦,全部困在身体里,一遍又一遍,辗转往复,被搅得碎了,熬得烂了。
姜屿看着付雨宁,甚至有那么一秒,他想叫醒付雨宁,他想说:“再爱我一次,求你了。”
因为爱和痛是一体两面,一个人只有能跟你分享爱,才能跟你分享痛苦。
只有能跟你分享最亲密无间的爱,才能跟你分享最深邃切肤的痛苦。
他想要付雨宁最亲密无间的爱,也想要他最深邃切肤的痛苦。
这晦暗的宁静最终还是被付雨宁的电话铃声打断,听见响动的付雨宁睁开眼,模模糊糊从衣服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冯严的电话,他一下翻身坐起来。
“喂。”
“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啊?”
付雨宁刚被吵醒,脑子慢半拍,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早上的确是和冯严约了要一起吃晚饭。
不过明明约的是在公司见,他怎么已经马上要到自己家楼下了?
冯严主动解释道:“梁煜跟我说他中午送你回家的,所以我就直接往你家开了。”
冯严也是自己输密码打开的付雨宁家的大门,姜屿和付雨宁还坐在沙发上。
姜屿听见大门那里有一次传来熟悉的动静,又看从玄关那边走过来一个眼熟的冯严,这次他终于没忍住问了付雨宁一句:“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家密码?我在你家住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
付雨宁一脸黑线:“你这段时间门都不能出,根本用不着自己开门。”
姜屿又指了指冯严,问付雨宁:“这人又是谁?”
冯严看见姜屿在付雨宁家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还跟姜屿说:“久仰啊,你不认识我,但我可是听说你很多次 。”
“说我什么?”
冯严看了看付雨宁,又看回姜屿:“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姜屿顿时闭口不言了。
冯严和付雨宁两个人的“约会”,最后变成三个人一起出门吃饭。
冯严开车,付雨宁坐副驾,姜屿一个人坐后排。
路上,冯严问付雨宁:“今天去看你爸了吧?”
“嗯。”
“阿姨最近怎么样?也好久没见她了?”
“她好得很,每天就是和我小姨跟着她们的姐妹团一起到处玩。”
“你就应该像阿姨学习,也多出来跟着朋友一起到处玩。”
当着姜屿的面儿,冯严故意说:“这周末一起去竹海山上住两天吧,那边新开了一家民宿,环境挺不错,嘉玮说了好几次了。”
过年时候的他们组织聚会活动付雨宁就没参加,这次不好再拒绝,便点头答应,说:“你们安排就好。”
嘉玮,听到熟悉的关键词,独坐后排的姜屿冷不丁插了句嘴:“嘉玮是谁?”
付雨宁正要开口,冯严抢答道:“他dating对象,我学弟,长得可好看了,特别特别喜欢付雨宁。”
付雨宁想出口反驳,但想了想,除了最后一句略显夸张、真实性存疑之外,前面说的倒也算是事实。
只不过严格来说,王嘉玮不是他的dating对象,是前dating对象。
但其实,说是dating对象也没那么准确,只是那阵子付雨宁状态实在不好,医生和身边家人朋友都劝他多出门放松,尝试开启新的亲密关系。
冯严听了立刻就开始执行医嘱,高频率组局,花样百出不带重样:打球、攀岩、徒步、钓鱼、露营、射箭。C市周边各种能玩能聚的,那阵子都被冯严挨个收罗来。
有几次冯严的学弟王嘉玮也在,一来二去,付雨宁就和王嘉玮也熟了。
王嘉玮喜欢付雨宁,明显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每次聚会他都只往付雨宁一个人跟前凑,只围着他转。
他也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家里情况和付雨宁差不多:父母和睦,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他和冯严都是搞金融的,工作体面,收入丰厚,甚至连工作加班都是跟付雨宁差不多的强度和频率。
谁都觉得他俩合适,能成。
付雨宁对他绝不反感,所以也就和他单独见过几次,吃过几顿饭,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不了了之,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付雨宁本人和王嘉玮知道。
任冯严问两个人中的谁,都是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