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汣的小说《职业拾荒》这文必须安利!顾轻曾是穿梭小世界的完美反派,为主角铺路后功成身退,却在即将自由时被系统丢进"赎罪组"——专治他这种骗财骗色、虐完就跑的渣任务者。面对系统建议的"火葬场文学"剧本(痛哭流涕/任打任骂/以死明志),他对着昔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主角们冷笑:"让我跪着求原谅?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可当死亡开局撞上摆烂心态,那些恨他入骨的主角反而红了眼:"你宁可死也不肯服软?"——原来最狠的赎罪,是连赎罪都不屑。
《职业拾荒》精选:
“陈大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来人眼窝深邃,皮肤黢黑,身材高大健壮,站着像个铁桶,衬得小厮弱不禁风,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
陈远之面对他十分小心谨慎,“有大人提供的通敌书信,板上钉钉,摄政王活不了多久。”
“陈大人,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听你说废话。”他一脚踹上陈远之膝盖窝。
陈远之重重磕在青砖上,鼻尖正对着来人靴尖露出的狼牙银刺,来人居高临下瞧着他,“想必你还记得这个划过皮肤的滋味,莫不是还想试试?”
陈远之全身颤抖,委顿在地上,“大人,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您也知道摄政王经营多年,总有几个忠心的,再给我几天时间,只需要几天……”
"陈大人养尊处优的手,若是缺了拇指..."来人笑着道,突然弯腰扯过他发抖的右手,镶着倒刺的护腕刮出三道血痕,"怕是连户部金印都握不稳吧?"
“摄政王…把…把持朝政,又掌控军权,不除了他,朝中百官,谁也得不到应有的利益。陛下他,他即使心有怀疑也不敢公然与天下对抗。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我保证,有了这道免死金牌,摄政王非死不可。”
来人看着他那贪生怕死的模样,将人一脚踢开,锁眉便问:“你不是说那道密旨是故意传出去,挑拨二人关系所用?”
陈远之滚了一圈,灰头土脸的,但离远了银刺,性命算是保下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下,在下最初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拷打王府管家,无意间听到先皇留下免死金牌,便将计就计。哪曾想原来是真的,还让陛下暗卫找了出来。”
“通敌的证据有了,谋害皇帝的刺客也当场招供了,你们的皇帝为何还犹豫不决,如此优柔寡断,毫无帝王该有的果断。”
当着臣子面轻视大启天子,陈远之嗫嚅着嘴唇,身家性命都在人手里,一个字不敢多说。
早知道真该一把大火将王府烧了!若不是眼前人瞻前顾后,说什么王府被毁容易引起注意,城里若因此戒严反而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密旨早化为灰烬。
陈远之的粗布下摆已经洇出腥臊水渍,求饶道:"前几日我已经买通狱卒在摄政王饭食加了蚀骨散,即使……即使陛下下不了决心,摄政王也活不了多久。"
来人冷笑道:“哼,你们这些人,战场杀敌吓得浑身哆嗦,使阴谋诡计脑子倒转得快。”这些人哪里值得他们潜入进来打探,启朝气数已尽。
陈远之冒着冷汗陪笑,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这次就算你过关,解药和金子待会有人送来。”来人望着他重重咬着字:“不出三日,我要听到摄政王死讯。”
“是,是,在下一定尽快想出办法。”
陈远之一瘸一拐,擦着冷汗鬼鬼祟祟地离开。
来人走到墙角处,移开墙上的画后摸了摸墙壁,不知按下什么地方,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男人走了进去,石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穿过这道墙壁,不知走了多久,从昏暗密道出来,已经进入一处明亮的屋内。屋外是风月场所特有的丝竹管弦之乐,楼莺啼骤然涌入耳畔。
巴特尔扯开锦绣屏风,屋内灯火明亮,上好的鲸油散发出丝丝缕缕淡香,跃动的火光将斜靠在榻上的男人侧脸投影在墙壁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
男人气度不凡,轮廓带着异邦特有的英俊,眼窝深邃,眉眼上挑的时候自带一股凶悍气质,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了一身来自大漠风沙烈烈的气息。
“殿下,我在暗道多绕了几圈。”这里的人狡诈多端,小心为上不是坏事。
“对摄政王的处置有定论了?”
”陈远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启皇帝昨晚已经找到先帝密旨,正前往诏狱见摄政王。”
摩耶那取下腰间弯刀重重拍在紫檀案几上,镶着狼牙的刀鞘震得酒盅泛起涟漪,“不出所料,大启这些酒囊饭袋!”
“我给了他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带来摄政王死讯,我们就了结他。殿下,大启朝臣这样软弱虚伪,只要摄政王一死,边境再无人能阻拦我们的铁骑。”
摩耶那屈指划过颈侧箭疤,指腹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倒是没有巴特尔那样欢欣。
“巴特尔,你说我们把大启摄政王带回北漠如何?让他为我所用!”他抚着下巴,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十分不错。
一来北漠和大启边境常有摩擦,即使五年前定下议和协议,几百年的仇恨在两国边境百姓中也没那么容易放下。
而这道议和协议则是摄政王与北漠王定下,严格来说,是摄政王逼着北漠王不得不低头退兵,这件事一直是他的耻辱。
那枚三棱箭簇至今锁在他枕匣中,箭尾刻着极小的"顾"字——五年前苍狼原血战。顾轻的鸣镝箭穿过十二面牛皮盾牌,堪堪擦过他跳动的喉结,差一点,北漠太子便陨落在战场。
北漠王纵然在雄心壮志,也老了,寄予厚望的太子在战场失利,又听闻摄政王特意送去药物,有示好之意,最终点了头。
事后,摩耶那不顾臣僚和巫医劝说,硬是要留下脖颈的疤痕,心情烦躁时摸一摸,便能很快平复下来——最大的仇人还在,何必在这些旁的事情浪费时间。
如果能抓回罪魁祸首,也算是洗刷了当年耻辱。
二来则是他深知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手里数不清的力量,如果能为他所用,铁骑踏破大启都城指日可待。
再者还有一点是他的私心,摄政王是他认可的对手,几次交手下来他胜少负多,所谓知己难觅,对手难求,就这么死在大启权斗中也可惜。
越想他越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一举数得,还能奚落曾经的对手。
摩耶那想起自己第一次与顾轻对阵时,曾率八千狼骑冲破大启古兰边境左翼防线。
就在他挥刀斩断"顾"字帅旗的刹那,中军突然亮起玄色云纹幡——原来那左翼溃兵竟是诱饵,顾轻早带着重甲骑兵截断了他的归路。
那日他身中三箭突围时,背后传来顾轻戏谑的声音:"听说北漠王寿辰将至,留个活口给北漠王送礼。"
"好一个活口..."
摩耶那反手将弯刀钉入檀木案几,刀身震颤的嗡鸣惊飞檐下鸟雀,镶着苍狼图腾的刀柄倒映出他锋利的眉眼。
前年秋天他设计诱顾轻入万愁谷,却在合围时发现谷底布满火油。
冲天烈焰中,那人银甲白袍立于山巅,眼眸含笑,竟学着他的漠北口音发问:"太子殿下可知瓮中烤狼的滋味?"
巴特尔看着主子突然发笑,颈侧青筋随着笑声突突跳动,犹犹豫豫地,还是要泼上一盆冷水。
“殿下,摄政王的身份在诏狱必然严加把守……我们毕竟是偷偷前来,这里乃大启都城,即使救出人又怎么全身而退?”
“不是有摄政王在吗?”摩耶那舔牙一笑,笑容里带着桀骜,“有他在手,还不怕没人帮助我们离开?”
巴特尔呆了一呆,看自家殿下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不是突然想到的,忍不住问:“殿下,难道巫莞大人说的是真的?您抛下军务潜入大启,只为救出摄政王。可他是我们的死敌,杀害了我们多少同袍兄弟,您救下他怎么向大王交代。”
巫莞大人说的时候,他下意识为殿下反驳。可来到大启,殿下口中说知己知彼,却对安插棋子,打探大启军防政务的事一点不上心,反而是天天待在花楼里,如同大启的纨绔子弟般寻欢作乐,饮酒听戏。
唯一出门也不做正经事,反而跑去茶楼里听说书人讲故事。
巴特尔担心他的安全跟过去几次,亲眼看到战场上勇猛杀敌的殿下竟然踞坐在天香阁顶楼雕花栏前,屈指将一锭银子弹向说书人案头,银子精准落到案桌。
摩耶那在满堂喝彩中,点了一出"摄政王火烧北漠粮仓",这位乔装成西域商客的太子仰头饮尽烈酒,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诏狱方向升起的晨雾。
"好个战无不胜的摄政王!"
他掷出银锭砸在说书人脚边,玄色大氅扫翻整桌茶具,"再说段摄政王千里奔袭雁回阵,大破北漠太子连环马的戏码,讲得好在赏你一锭银子!"
巴特尔听得脸色发青,主将受辱,他那里还能坐得下去,当场就要起身杀了夸大其词的说书人,被太子殿下一道眼神止住,后来就再也没机会跟着殿下一起出门。
窗外忽起狂风,拍打着窗棂。
摩耶那摩挲着玄铁弯刀,突然劈手斩断晃动的烛芯,刀锋在墙面投下巨狼噬月的阴影,“阿耶不会怪我。这个人要是归顺了北漠,皇都那帮人感谢我还来不及。”
他唇角轻抬,这次他要顾轻对大启再无任何留恋。
这次,也该让他赢一回。
诏狱石阶渗着经年累月的血锈,楚琰甫踏入地牢便蹙起眉头。
"掌灯。"
当值的狱丞抖若筛糠,火折子三次都没擦亮。楚琰径自夺过灯笼,玄靴踏碎水洼里自己的倒影。
他忽然想起顾轻教他骑射时说,影子才是最忠心的猎犬——如今这影子正张牙舞爪,要噬尽故主残魂。
以顾轻的傲气若是知道自己的暗卫率先倒戈,还是为一女子,不知作何感想。
他的玄色龙纹靴踏在血泊上,也不知是谁留下的指头就这么掉在路中央。
狱卒眼皮一跳,顿时要下跪请罪,皇帝看了他一眼,狱卒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明安将灯笼呈给楚琰,拉着人退后,没在跟着进入最底下。
摄政王地位特殊,自然牢房位置也特殊,楚琰听到最深处牢房传来锁链清响,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
下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听到脚步声,顾轻不是很在意,又脏又臭,阴暗腐朽的天牢,实在挑战他对恶劣环境的容忍度。
毕竟身为反派,没有权利财富傍身,拿什么跟天命之子作对,无论那个世界,他的生活水平都相当有保障。
因此在这里呆过一日,不用系统催促,他也打算先离开——就算消极抵抗任务,也得换个空气好点的地方。
"摄政王考虑得如何了?"玄色龙纹衣摆扫过血污地面,楚琰站在铁栅前驻足。
顾轻坐在角落里,冰冷的铁链深深地嵌入他的肌肤,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顺着铁链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洼。
“没想到陛下为了兵符,竟亲自前往诏狱。不过让陛下失望了,兵符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它的下落。”
他的嘴唇干裂,布满了血痂,说话仍旧是懒洋洋的语调,说完身体不堪重荷,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楚琰攥紧袖中卷轴,蚕丝纹路烙进掌心:"我来,并非为了兵符。”
“那是为了什么?来看看我这个仇人在狱中过得如何?”
“先帝的密旨,为何不用?"沙哑嗓音惊破满室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