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邮最新连载小说《黎明坠落》:程时栎与前男友黎辘在昏暗包厢意外重逢,面对位高权重的黎辘,程时栎选择伪装乖巧取悦对方,搬进他家撒娇,当助理时私下勾人,仿佛一切回到从前。可程时栎最擅骗人,在黎辘以为他已改变时,他又玩起人间蒸发,最终黎辘在偏远县城机场绑回了这个漂亮 “玩物”,是一场深情偏执与作精钓系间纠葛不断的故事。
《黎明坠落》精选:
程时栎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从没想过这招真能奏效。
直到茶几上摆上医药箱,程时栎总算有了实感,黎辘的动作很轻,他用一只手托着程时栎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拿着沾了碘酒的镊子,将玻璃碴子从伤口处取出。
温热的触感传来,程时栎想起多年前某个夜里,自己也是这样帮黎辘上药。
那时自诩直男一个的程时栎并不知道,后来的他们会产生如此深的羁绊,也不知道兜兜转转,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手腕被握着,也不知是手疼,还是想到这段时间被黎辘扔在别墅里不闻不问,程时栎心头油然而生些许委屈,连带着眼尾也红了不少。
黎辘半蹲在地上,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全然停在那只受伤的手掌上,并未抬头去看程时栎的表情。
顺着灯光仔细检查完伤口,黎辘拿过一次性的碘酒棉签擦拭着程时栎受伤的手掌,又从医药箱里拿来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缠绕几圈,在手背上打了个活结。
程时栎不得不承认,黎辘包扎的技术相当不错,和黎家的家庭医生相比,丝毫不逊色。
包扎完毕,黎辘这才抬起头来。
视线相撞,程时栎心虚地道了一句“谢谢”,他转过头看向楼梯口的位置,心问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人来查看客厅的情况。
忽地想起管家说过,黎辘喜静。
怪不得之前黎辘在家的时候,除了管家,家里的佣人和消失似的,他们在黎家讨生活,必然是要根据主人的需求调整工作方式。
这些日子,家里的一切吃食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准备,虽然黎辘不说,但程时栎猜想多半是因为这里的主人特意嘱咐过,所以家里的厨师才能如此准确地备好他爱吃的食物。
想到这,程时栎低下头,神情恹恹地说道:“黎辘,这些年你一直和程知远有联系吗?”
似乎是觉得这样问多有不妥,程时栎重新抬头看向黎辘,补充道:“你知道的,我从前和程知远关系不太好,但是我毕竟是他的哥哥......”
程时栎说到“哥哥”两个字时,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黎辘看了一眼程时栎微红的眼眶,往后一退,顺势坐在身后的木质茶几上。
关于当年程时栎出国的事,程家一向守口如瓶,即便黎辘后来和程知远有了交集,却依旧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程知远和黎辘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他们甚至同样毕业于计算机系,即使不是相同的专业,却也称得上半个直系师兄弟。
程家这些年在生意上和黎家多有来往,黎辘和程知远说不上多熟识,但工作上的交集少不了。
黎辘不知道以程时栎的标准,什么样的才算是过得好,他陈述着事实,说道:“程家大部分的产业如今由沈惜和你的叔叔程文观打理,程知远接手的业务不多。”
程时栎抿抿嘴,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原以为黎辘会说“他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操心”之类的话。
“我不是想问程家的产业......”程时栎下意识回道。
这样的回答似乎不太符合符合程时栎应该有的“身份”,再怎么说他也是程途南的长子,即便如今程途南不在了,他比程知远大的事实改变不了。
他低头盯着手背上打得十分漂亮的蝴蝶结,愣愣地说:“你可能不知道,程家的产业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黎辘半俯着身子,手上玩弄着卷成圆筒状的纱布,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他在等程时栎的下文。
程时栎却停住了话头,他似乎并不想提及太多,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突然停住的对话,让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客厅瞬间变得安静无声,静默的半分钟里,两人似乎各有心思,谁也没将掐灭的话头续上。
“程时栎。”黎辘的声音冷如冰霜,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眸泛起淡淡的涟漪,“程时栎,程家抛弃了你,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是吗?”
怔楞片刻,程时栎才明白黎辘话里的意思。
无非是七年前,自己毫无征兆地出国,可那哪是毫无顾忌地离开,分明是被迫的,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时隔七年,即便程时栎此时为自己辩解,即便他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在黎辘眼里,自己一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那将这样人设进行到底又如何?
见对方不回答,似乎是想起近期管家的汇报,黎辘状似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程时栎,这段时间你倒是挺心安理得。”
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嘲讽,黎辘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不待他转身,浴袍垂落的衣带却被坐在沙发上的程时栎拽了过去。
程时栎的眼底情绪复杂,他向来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
明明懒得争辩,可看着面前会因为他受伤而放下戒备的黎辘,程时栎总能想起徐睿的话,“他能留你在身边,是余情未了”……
或许这辈子他注定欠黎辘的。
程时栎知道撒谎不对,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儿,“不是的,黎辘。”
顿了顿,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的爷爷知道你是同性恋,你还能是黎氏的继承人吗?”
程时栎知道想要获得信任,必须得让黎辘放下戒备,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开七年前的心结。
哪怕是说谎,也得将这谎言圆到最后。
“我没想过要抛下你。”程时栎肤色冷白,湿润的眼眶衬出眼尾那抹淡淡的红,“可我没有办法,程家容不下同性恋的我,黎家同样容不下你,我能怎么选?除了接受爷爷的安排,出国留学,我还能怎么选?”
程时栎说话的时候,黎辘并未打断,只是一味低着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听完完整的陈述,黎辘霎时觉得程时栎似乎把他想的过于愚蠢,如果真如程时栎所说,那为什么这么多年,程时栎一次也没联系过自己,甚至在离开程家之后,换了户籍,改了名字。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而且程时栎怕不是忘了,当年他让温朗转达的那些话,曾经黎辘天真地以为那不过是些玩笑话,可程时栎竟用七年的时间证明,他们之间就是个笑话。
恐怕这些年,程时栎哪怕一次,都没有过后悔的想法。
“黎辘,沈惜向来疼爱程知远,爸爸已经不在了,那个家还有谁会在乎我?一个程家的弃子,有什么资格回来津市,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着说着,程时栎心底的酸楚跃然而起,原本只想将事情一次性解释清楚,这么一番自白,反倒让他酸了鼻子。
他仰起来,吸了吸鼻子,一脸无辜地看向黎辘,说道:“黎辘,我想过要回来的,可是我没办法......”
从黎辘毫无表情的脸上,程时栎一时解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说到这他有些慌了神,攥着手中紧握的衣带,语无伦次道:“对不起黎辘,当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我反应过来,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可笑。
这样的谎话明明一戳可破,黎辘却懒得拆穿,实在没必要对牛弹琴,他伸手将衣角扯回,回道:“程时栎,你不用道歉。”
在黎辘冷淡的回应下,程时栎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心想是不是自己表演的过于卖力,或许七年后的黎辘根本不吃这一套。
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程时栎连忙假意伸手擦了擦脸颊,在黎辘转身的瞬间,猛地一把抱了上去。
包扎好的手掌因为大幅度动作,渗出血来,疼得程时栎倒吸一口气。
就像当年恬不知耻地爬上摩托车后座,程时栎的脑袋在黎辘背上蹭了蹭,小声说到道:“黎辘,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背后传来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布料,黎辘甚至能感受到程时栎悸动不安的心跳声,他忽然觉得程时栎就这么往他身上扑,不免有些好笑。
低头看着程时栎受伤的手掌,上头还有自己亲手绑好的蝴蝶结,这样的活结还是程时栎教的,他说这样好看。
好看的东西就该肆意占有,不是吗?
黎辘伸手推开身后的程时栎,转过身来,他盯着程时栎那双无辜的眸子,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程时栎,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这么一问,程时栎反而磕巴起来,“我......没想......”
程时栎能主动示好,他不信对方心里毫无所图,黎辘并不想绕弯子,直接说道:“如果你是想离开,不必在这里和我示弱——”
不等黎辘说完,程时栎急忙出声,“我没想要离开。”
“我只是......”
程时栎用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打探着黎辘的微表情,可他实在瞧不出任何一点端倪,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气,我又不是家养的麻雀,总不能老待在家里吧?”
麻雀?
倒是和程时栎一样,一张小嘴叽叽喳喳的。
只要还在笼子里,任他怎么扑腾。
微微前倾着身子,黎辘伸手摁住程时栎的下巴,将人顺势压在沙发上。
指腹轻轻拂过那樱桃色的唇瓣,一双冰冷的眸子极具压迫感。
他说:“老实点,程时栎,如果不想变成真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