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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丈》精选:
要说那夜过后有什么改变……倒也并未改变了什么。
陈话任职禁军指挥使,在家中等了两日,上任文书与身份令牌才轻飘飘递到他手中。一齐递到他手里的还有一封密函,及以一把镶嵌各类宝石珍珠、样式繁复的短刀。
“这……”陈话拿着那把短刀,心沉了三分。
此刀名“天敕玉衡”,本朝设有“贵卿”制,皇帝赐此刀,意在贵卿与皇室同论。陈话出身寒门,这刀赐下来是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禁军中皆是世家弟子,论家世身份,随便提一个出来都能踩陈话一头。可见此刀如见皇族,禁军就算不服他这个指挥使,也不能不敬这刀半分。
这几乎是在把陈话往漩涡中心更深处推,本朝开国以来的贵卿仅一只手数得过来,更重要的是这些贵卿只有一个下场还算体面,明面上是在灵清道院清修,实则被监禁。
陈话握着刀叹气:“这算什么……”催命符罢了。
那三个字就算是自言自语他也不敢说出口,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密探在监听。他不禁想了想,自己应当没有什么得罪皇帝的地方吧……
领了这些东西后,陈话本想去曲靖府上与他商议一番。可到了之后,才被那几个随侍告知,将军方才进了宫刚走没多久。
消息传这么快?陈话坐在马上摸了摸马的鬃毛,沉思着。
随侍又说:“将军还说,若是少爷来,还请入府稍等,晚些再回。”
皇宫大内,未央宫。
“陛下,曲大将军请见。”
皇帝手里的朱笔未曾停,也并未对总侍这句话有什么表示。
未央宫殿门外曲靖跪得笔直,从夕阳西下跪到月上中天,背脊的弧度丝毫未变。皇帝这奏章批了多久,曲靖就在外跪了多久。
直到总侍跨出未央宫,对着曲靖低声说道:“将军,陛下已然歇息,还请将军回吧,宫门该落钥了。”
曲靖闭目,充耳不闻。总侍没办法,退回未央宫内。
皇帝端着奉上来的安神茶抿了口,见总侍进来,问道:“走了?”
总侍道:“启禀陛下,未曾。”
天子默然,靠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半晌,他起身,总侍赶忙走过来为皇帝披上披风。
已是寒冬腊月,没几日就是年关。刘卯跨出未央宫时,外头正在飘雪,细盐似的吹进殿前廊下——曲靖就跪在那儿,面色有些倦怠。
刘卯被风吹得冷,裹紧身上的披风走到曲靖面前,朝身边的总侍伸出手。一张手帕被递到他手中,皇帝就在曲靖面前蹲下身,打算伸手替他擦擦发间的雪水。
“陛下!”曲靖往后退了些,朝他拜下去。
天子的手悬在半空,臣子却先行拜跪在自己脚边。刘卯收回手站起身,明知故问:“成端行此大礼,难道是有事相求?”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这话说出口,旁边的总侍心神俱震,跪下低呼陛下息怒。
刘卯看着曲靖梳得整齐的后脑勺,心想其实没什么可怒的,相识多年这家伙的软心肠二十年如一日没变。
于是他居高临下道:“成端,我想怎么用人,还要顾及臣子私下的交情吗?”
曲靖道:“陛下息怒,臣并非此意。”
刘卯再问:“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让我留陈话。”
“远声尚且年少,陛下此举无疑是将他架在烈火上烹烤。微臣恳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他跪得端正,伏得挺拔,一条脊骨直愣愣地杵在刘卯面前,好似指着自己的一把剑。
刘卯便道:“若我说,此事非陈话不可呢?寒门多文臣而少武将,你知道的,我要一把刀。一把能为我所用,能劈进文臣之中的刀。”
曲靖抬起头,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刘卯抬手一压。
“与其在这里纠缠不休,不如回去问问陈远声。”刘卯转过身缓步朝着宫里走去,“他未必不愿意成为我手中的刀。”
……
听到曲靖转达这句话的陈话犹豫了一下,将天敕玉衡拿出来。
曲靖看到那刀,当即站起身不知要做什么。
“将军!”陈话低呼道,“将军,我自愿的。”
“你自愿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曲靖吼他,可就算这样陈话抬起头看他的眼神,也是清澈到足够叫人看见其中坚定的。
曲靖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知道这把刀是什么含义吗?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要拿命去填?啊?”
“有的靖哥,这件事一定要是我去做才行。”陈话说了这句,没法再告诉他更确切的内容了,只得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想选的路,也是为了我想要的结果。”
“哪怕会因此送命?”
“嗯。”
曲靖重新坐下来,眉头还是蹙着的。陈话十五岁就分到了他手下,那时候曲靖还是号将军,可以说陈话几乎是他带着长大的。现在叫陈话去送死去卖命,曲靖无法袖手旁观。
他坐下来,陈话为他再倒一杯酒。曲靖端着酒盏看向酒液里自己的倒影,苦嘲一声:“你就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这就是他选你的原因吧。”
不,其实一开始他想靠逃避解决问题。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司命应该早就在他下凡前就把凡人陈话的命运节点卡进方寻意的第九世人考里了,剩下的则需要华尘自己一步一步填进去,否则这个情关还得等到第十世过。
陈话道:“知道命运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一步、一步,孤独的、困难的走到一个你可能并不想看见的结果,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曲靖略有些奇怪地看他:“你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说罢忍不住伸手搓搓这小孩脑袋。
陈话被他搓得东倒西歪:“这不是事实吗?我只是悟性比较好而已,将军何故取笑我。”
“没笑你。”搓完小孩脑袋的曲将军一口饮尽杯中酒,松松气,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话想了想:“等寻意殿试结束呢,执棋人还未入局,棋子可先行不了。”
曲靖疑惑:“又跟方家小子扯上什么关系了?”
陈话心虚地乜他:“嗯……很复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