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误食吐真剂后》这文必须安利!蒋淮与许知行打小不对付,从小学到高中一路争斗不断,堪称互相讨厌了二十多年的死对头。然而在许知行 28 岁生日时,蒋淮送其一盒黑巧后,许知行竟突然表白说爱了他很多年,随后慌乱离开,这让蒋淮一夜未眠。后来蒋淮想起那盒巧克力是经声称能施魔法实现心愿的女人之手,而他当时许下的心愿是希望世上有吐真剂。
《死对头误食吐真剂后》精选:
翌日傍晚,蒋淮特意买了半盒刘乐铃爱吃的曲奇到医院。
她生病后一直戒口,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住了两天院,吃着寡淡的食物,显得无精打采的。
“买这个干什么?”
刘乐铃嘴上虽嫌弃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喜滋滋地接过曲奇,很欢喜地细细品尝起来。
蒋淮见她精神好多了,心也放了下来:“医生说再住几天,没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嗯,我问过了。”
“你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蒋淮问:“去公园?看看花、看看草,好不好?”
“哎呀——”
刘乐铃看穿他的想法,嘴上迷迷糊糊的:“我不要,你记得回去帮妈妈喂小猫,还有要铲猫屎。”
说起来,昨天因为要去许知行家,连小猫也忘记喂了。虽然提早倒了猫粮,这两天也该吃完了。
蒋淮没有反对,点点头道:“等你睡了我就去喂。”
“不用。”
刘乐铃指了指一旁的钟:“你现在就去,喂完小猫就回家吧,我自己可以应付。”
蒋淮顺着她的指尖看向钟表,钟面显示7:49,他思索了两秒,明白这是刘乐铃催他早些休息,便也不再推脱,嘱咐几句,又替她掖了被角才走了。
回旧家的路上,蒋淮止不住地想有关许知行的事。
明明约的是周末,实则此时就已经很想见他了。
车子终于停稳,蒋淮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半了。
他没有下车,只是待在车上听音乐,敞开车窗抽烟。
车内循环到王菲的《暗涌》,蒋淮一时没听清,等思绪清晰时,王菲的歌声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他脑中: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蒋淮出神片刻,反应过来时,音乐已经跳转到下一首。蒋淮伸臂一按,《暗涌》再度响起。
他在王菲的歌声中出神,朦胧又恍惚地抽着烟,听完了整首歌。
一曲毕,蒋淮熄匙下车。
楼道一如既往的昏暗,水泥糊的扶手经过岁月的洗礼,磨得十分光滑。乳胶漆早已过了寿命,一片片斑驳的痕迹陈旧而破败。蒋淮走上步梯,脑中还回想着王菲的歌声。
走近的一刻,蒋淮突兀地想起许知行桌上那枚魔方。
五颜六色的魔方,如此不合时宜,正如他此时想着许知行一样不合时宜。
蒋淮深吸一口气,进门麻利地做完了一切。
在过去几年里,他极速地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不同于世俗期盼的,与他自己而言真正的男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接过一切被认为“婆婆妈妈”的工作,将刘乐铃无力再操持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洗衣做饭、打扫收拾,延续刘乐铃做过的一切。有某些事一定要他来做,一定要亲手做,他将其视作刘乐铃生命的延续,是母子间第二条看不见的脐带。
再度坐回车中,蒋淮思索不久,决定再回去看她。
时间已近十点,住院部走廊的灯光已然很昏暗,只剩护士台还亮着。蒋淮缓步走近她的病房,却听见一阵意料之外的说话声。
很小,很细,几不可闻。
蒋淮脚步一顿,脑中极速搜索着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不可能是奶奶;也不会是在外地的舅舅,舅舅的嗓音低沉很多;难道是…
蒋淮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刘乐铃叫他喂猫不过是为支开他,大抵没想过他会再回来。
如果是他,那真是最坏的情况。
蒋淮垂眼思索,没曾想里头传出的竟是另一个男声——
他一怔,回身去看。
隔着朦胧的床帘,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他的椅子上,身形消瘦,背挺得很直,侧脸的线条流畅而优雅。他将脸凑得很近,仿佛在仔细听刘乐铃说话,边听,脑袋边小幅点点。
——许知行。
蒋淮下意识退回门外,好在两人聊得投入,没能发现他。
许知行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熟练,就像那晚坐在刘乐铃身旁剥橘子时一样,仿佛已经做过千千万万次。
既然两人不想他知道,蒋淮便也没理由去打扰,转身回到自己车上。
大约十一点,许知行从住院部的电梯间走出,隔着数不尽的车,蒋淮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不知道许知行还对他隐藏着多少秘密。
出院那天,医生再度提起那项新手术。
这项手术还非常新,成功率无法确认,但术后生存率较高,患者生存质量也能得到保证。
可没有人有信心一定成功——没有人能保证。一旦失败,病情加重还算好,最严重的后果则是——
这项手术需要趁身体状况还好时做,越往后成功率越低,但平心而论,用药物控制着的慢性死亡比它更好接受,至少是可控的。
六年前,刘乐铃动过一次大手术,手术成功率同样不高,但大抵是上天保佑,手术很成功。
正是这次手术替她延续了几年寿命,而此时,两人再度走到做选择的分叉口。
听完医生的话,两人都没有接话,医生也明白两人的顾虑,最终没说什么。
回家前,蒋淮推刘乐铃去公园玩会儿。
从前她还跑得动,没有癌症带来的疼痛,于是很喜欢在这片公园慢跑。蒋淮推她走了一会儿,刘乐铃怕触景伤情,便商量道:“回去吧,蒋淮。”
蒋淮明白她为手术的事忧心,没有强行挽留,见一旁有卖气球的商贩,就走上去买了两枚气球系在她轮椅上。
“给我这个干嘛。”
刘乐铃咯咯地笑。
“小时候,每次见到卖气球的,你都会给我买。”
蒋淮将气球绳拉到她指尖:“现在换我给你买。”
“我又不是小孩。”
刘乐铃神色无奈,指尖却眷恋地抚摸着气球。
“妈。”蒋淮推着上车,嘴里不甚在意地说:“许知行和你说了什么?”
刘乐铃有些意外,动作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你们确实见面了?”蒋淮面无表情:“有什么不想被我知道的?”
“你要这么说…”刘乐铃别过眼,语气令人琢磨不透:“我确实有私心。”
蒋淮一怔,没曾想刘乐铃居然那么坦然地承认了——更没想到许知行也有私心。
“不过,妈妈不想你知道的事,你就装不知道,行吗?”
刘乐铃回头来看他,神色担忧。蒋淮望着她的眼,喉头干涩无比,最终哑着声答:“知道了,妈。”
周末的傍晚,蒋淮按响许知行家的门铃。
许知行难得没有和他对抗,出来时已经穿好了休闲服。蒋淮很少看他这样模样:普通的运动衫,普通的球鞋,普通的鸭舌帽。
和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咋一看,几乎要不认得他了。
许知行似乎明白他的疑惑,不知是解释还是怎么:“不想被人认出来。”
蒋淮僵硬地接:“不会的。”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么不自在,明明提出约会邀请的人是自己。他将其归于第一次和男人约会身上,很快将那种不自在抛诸脑后。
因为不知道和男人约会要做什么,蒋淮选的是安全牌:一起看电影总是行的。
周末人潮汹涌,还有许多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的小孩,两人埋在一堆孩子中间,像两只误入猫舍的大狗。
蒋淮抱着饮料与爆米花,一动不敢动。
抬起眼看时,许知行已经走到他前面。
“许知行——”
许知行应声回头,眼睛藏在帽檐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蒋淮用眼神示意什么。许知行皱着眉反应很久,走上前来掐住他胸包的带子,艰难地挤了进去。蒋淮感受着这全新的触感,坐下前咽了口唾沫。
电影很无聊,许知行没碰爆米花一下,只喝了两口可乐,嫌太甜,放下就没再动过。
蒋淮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爆米花,朦胧间能嗅到许知行似有若无的香水气,总觉得鼻尖有些痒。他皱了皱鼻尖,下意识往许知行的方向靠去。
见人没反应,蒋淮回过头仔细观察他:
此时的许知行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眉心微蹙,嘴唇轻抿。蒋淮没问他为什么不高兴,反正有关许知行的谜,他永远也猜不完。
电影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席。
两人都默契地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许知行。”
“嗯?”
“电影怎么样?”
“一般般。”许知行坦诚地说。
“我也觉得一般。”
蒋淮有些尴尬,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再度爬上他的双肩。
此时屏幕播放到彩蛋环节,已经站起身离开的人又定住了,有不少纷纷寻了个座椅坐下。蒋淮有些焦躁,指尖不住地摩挲着坐垫的把手:
“一会儿,去我订的酒店吃饭,行不行?”
许知行轻声应了一下,听起来兴趣缺缺:“听你的呗。”
蒋淮更焦躁了。
凭借本能,他知道此时的场面称不上“好的约会”,甚至称不上是约会。许知行没有他想象中兴奋,也不甚开心,这场电影虽是他好不容易抢的,但却雷声大雨点小,噱头大过实际。一切与蒋淮的预想、经验都相差甚远。
约会不是这样的。
“谢谢你送的领带。”
许知行冷不丁地说。
“啊?”蒋淮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愣愣地说:“你喜欢,就行。”
“你为什么送我东西?”
许知行的语气平直而流畅,仿佛内心从未被动摇过;可在那份波澜不惊之下,蒋淮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的涟漪。
他回过头看许知行的眼,隐约知道许知行想他说什么。
许知行一直没有摘帽,因而双眼仍然藏在帽檐下,柔软的发丝搭在那张小小的脸上,显得很神秘。
蒋淮咽了口唾沫,未知的冲动再次涌上大脑。他想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将刘乐铃的东西当作是自己的礼物送给他?
蒋淮不是个卑劣的人——更不是个会鸠占鹊巢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尊重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
“我…”
许知行的眼神平直,没有审判,也不存在鞭笞,仿佛只是话家常:
“约我出来,说是约会。”
许知行的双眼回望他,语气很轻:
“你在追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