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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

作者:群青微尘 发表时间:2021-10-04

由作者群青微尘倾心打造的一本纯爱小说《欺世盗命》,主角是易情,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易情他没有想到他还能在这里遇到他的师弟,也更加没有想到他的师弟竟然认出他了,还问他为何还在这个世界上。

属性:白切黑切白师弟x调皮事儿精师兄。

欺世盗命小说
欺世盗命
群青微尘
未完结 | 来源:长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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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精选

黎阳县的马屯街上摆着一长溜儿算卦摊子。

传闻这条街里的先生算得准,摇卦、推卦总能算个八九不离十。清早起来,几个灰布长衫的先生便搬了条凳,展开招子,壶里灌上河边舀的清水,将布兜里的桃叶子、红布带装好,坐在街边的槐树下,摇起蒲扇乐呵呵地等着肥羊上门受宰。

朝歌里户户人家都做着升天的梦,不远处的天坛山里有个大道观,传闻那里飞升过几人,带着一家三四十口连同猪羊鸡犬一齐上了天廷。于是势家大族便也卯足了劲修炼,时不时寻人卜卦,问自家仙途是否有望。马屯街上做的就是这生意,街上的算卦人都能挣个盆盈钵满。

这一天正午,赤日炎炎,天热如火。

发烫的青石砖路的一头走来一个少年叫化子。他着件麻衫褂子,披头散发,脸上被烟灰涂得漆黑。瘦弱的手脚露在外面,像细细的竹竿儿。

若是寻常讨饭的,先生们尚且习以为常,可那人的模样却有些古怪:颈间围着条铁链,肩上蹲着只毛羽油光水亮的大乌鸦,像是靠扮彩讨几个钱的。

那叫化子少年走到一个卜卦摊前,开口道:

“劳驾,帮我算上一卦。”

算卦先生抬眼望了望他,只见蓬乱发丝间一对星眸漆亮,炯炯有光。若是拾掇齐整了,倒似个精神足的少年,可先生又嫌他打扮脏污,只蹙眉道:“有钱么?”

其余卜卦人默然地拾掇起了签筒,扭头避过这叫化子身上秽气。

少年笑道:“有。”

他伸手入怀里,取出一枚黄澄澄的铜板来,放在桌上。算卦先生听他口气甚大,先是愕然,待望清了那铜板,撇嘴道:“这才多少钱,算一回最少要一百文呐!”

那少年手一晃,竟又在桌上排出一摞铜钱,约莫一百文。算卦先生又怔了一怔,这才不情愿地开口:“要算甚么?运势,姻缘还是风水?”

“算禄命。”叫化子指了指自己,“帮忙瞧瞧我能高寿几何。”

算卦先生嫌他钱少,只想将他快些打发,只粗粗相了面,便摆头捋须道:“你这天中低塌,终身有厄,怕是活不过二十呐。”

按惯例,一百文只能算得个短寿,一两银子才能算得出长命富贵。

叫化子点了点头,又走到另一个卜卦摊上,再从怀里摸出一百文钱,放在桌上。

那先生也大摇蒲扇,摇头晃脑,学起前一人的说辞:“小兄弟,你印堂发黑,怕是会克死爹娘,没到弱冠之年就一命呜呼啦。”

第三个算命先生见他放了钱,也盼着这小叫花子快些走,便赶着道:“唉,别算啦,你面小而尖,本是副早夭相貌。我瞧呐,能再活十年得要赔上升天的福气啊!”

少年叫化子听罢他们的话,倒也不慌张,只是问道:“你们都算得我活不多几年?”

“正是,正是!”众卜卦先生齐声道。有人挥掌嘘声赶他,“咱们也没法子延你的寿,快些走罢,省得留得久了,给咱们沾上了晦气。”

叫化子叹息着摇了摇头,在怀中摸索了一阵,竟取出一只鼓囊囊的顺袋,打开一晃,里头竟尽是灿灿金粒。

卜卦先生们眼都直了,目光似被那一袋金粒尽皆吸去。如何也移不开眼。

那少年转头,扬声道:“这条街上,有能将我算得长命百岁的先生么?”

话音方落,黑鸦鸦的一伙人便争先恐后地挤上来,齐声争道:“我!”

“我能!”“先前那几位都不学无术,算得不准,要准头还是得看咱们呐!”

见了那金粒,霎时间,众卜卦先生面色大改,人人喜气洋洋,围着那叫化子少年。有人手执签筒,热切递上,有人拉过他脏污手掌,在其上瞧出了富贵掌纹。

一人连忙道:“公子您身旺财旺,将来定成钟鼎之家!”另一人赶着道:“这位贵人眉似新月,自然是洪福齐天,寿比南山!”“您定是八字有印星,能耳目不衰,长生不老!”

众算卦先生叽里呱啦地夸耀一通,两眼却都直盯着那叫化子手中的钱袋子。那少年一一听了这些话,懒洋洋地一笑,也拱手谢他们道:“多谢各位先生,各位这么一算,又突地让我多活了几百年呐。”

人人紧盯着他手里那装满金粒的顺袋,也合声谄笑道:“不敢,不敢!”

叫化子少年环视他们,道,“只是这金粒只有一袋,里头金粒有大有小,若是分给大伙儿,每人拿到的金粒有大有小,不免得会有失公允。我看啊,还是只给一位算得最准的先生就好。”

听了这话,许多人挤到他面前来,搓着手掌巴望,对那袋金粒垂涎欲滴,却又屏着息不敢出声。

沉默片刻,有人支吾着道:“我…我背得阴阳五行,最会算命……”

另一人扇了他脑袋一巴掌,呸道:“我还认得天干地支咧!岂不是要比你占得好?”

霎时间,人群中似掀起千般波澜,人人七嘴八舌地叙说着自己的长处,有的说自己做过几个大局,有的说自己最会占字…每一人挤破了头也想挨到那邋遢脏污的叫化子身边去,伸手去摸一摸那似能发光的钱袋子。

叫化子少年却忽地举起拿着顺袋的手,往空里一抛。几十只眼睛循着顺袋望过去。那袋儿在空里打了几个旋,落在了槐树枝上。

少年指着那顺袋道:“我不知道甚么八字八卦的,也不知你们中哪个算得最准。咱们在泥里滚惯的只看人能不能上树掏鸟,下水摸鱼。这样罢,谁先拿到那顺袋的,里头的金粒都归他。”

倏时间,卜卦先生齐齐撩起长袍,丢了魂儿似的趿拉着草履巴上树干,像菜青虫一般手脚并用地往槐树上攀。乘着众人不备,那少年笑嘻嘻地闪身离去。

有人爬得浑身尘泥,抻长手臂疯也似的抓到那顺袋,高举着叫道:“拿到了,是我的!”众人急得眼红,扑上去同他撕打。槐树枝断裂,一群人纠缠着滚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直将人打得鼻青脸肿。

系袋的绳儿在争斗间散了,从袋里哗啦啦地散出几枚金粒。众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伸手一抓,却见那金粒轻飘飘地氤氲出一道墨痕,水一般的化开了。转瞬间,一袋金粒烟消云散,只在人指缝间留下几滴未涸的墨汁。

“这…这是……!”

众卜卦先生惊叫。沉默片刻,有人怒道,“…这是他的妖术!”

如今这世上修道人甚众,势家大多保有宝术秘法,也有不少散士学些旁门左道。符箓、化形、招魂…这已非寻常人不得享的秘术。哪怕是在街头讨饭的乞儿,保不准也能使得一手好道法。

卜卦先生们看着流泻于指间的墨汁,脸色青红交加。想必这是某种障眼法,能将整袋金粒凭空变出,只是不一会儿便会烟消云散。

人群中突而有人叫道:“我…我的钱袋呢?”

一阵骚动如潮而起,众人伸手去摸自己怀里、袖中、腰带、腿绷,惊觉空空荡荡,一个子儿也无。

那少年竟是乘着他们围聚上来的空当,将他们囊中搜刮了个遍。此人出手迅捷如电,步履鬼魅轻盈,取人财物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见了…咱们的银钱全都不见了!”“是方才那小叫化偷的!”

鼎沸人声之间,有人忽而颤声道:“我…认得他。方才看着面熟,却一时没想起来……”

人们将耳朵凑过来,狐疑地听着这人的话。这人道:“我在马屯街墙上的告示上见过,那告示上画得清清楚楚…”

“他是昔日天坛山无为观天穿道长座下的大弟子,咱们朝歌里第一个飞升的人!”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皆不信。

无为观是如今这朝歌中气焰最盛的宗门之一,又曾出了飞升的大人物,千万名弟子挤破了头也想迈入观中,方才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那墨术正是无为观独有,告示也不止一人见过,仔细想来,那小叫化的面容竟也与告示上的画十分相似。只是那泛黄纸面上画的人儿眉眼俊逸,翩翩风流,与方才那着褴褛衣衫的叫化子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天坛山首徒,这该是个令万人艳羡的名头。关于那大弟子的传闻还被人编作了曲儿,写进话文里在街头巷尾传唱。人人说那是个坐拥惊世之才的人物,卓尔不群,铸下了撼天震地的神迹,不必忍受漫漫道途便能步入仙班。

可卜卦先生们却纳闷非常,这小子不该在天廷里享清福么?怎地又落下这凡间来,做了个沦落街头的乞儿?

“天坛山首徒…似是有这么一回事。有许多来算卦的势家公子都提过他,说是在天廷里混了个一官半职,是学道人可望不可即的榜样。”有人沉吟片刻,忽而道,“哎,听方才兄台所言,为何这人的模样会被画在告示里?”

人群静默了一瞬。

良久,有个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

“因、因为,听闻他犯了大忌,天顶不认他的名,便将他贬下来。现在他再不是甚么神仙子弟……”

“…而是咱们黎阳县里…最厉害的偷儿。”

少年叫化子在满地的树阴里慢腾腾地前行。

日头西斜,他从马屯街走到了吵嚷沸扬的西大街,又缓步迈上卫河桥。桥墩上刻着吮水化蛇,面目狰狞,蹲踞在肩上的乌鸦望了一眼,又将头轻颤着旋回。叫化子曳着步子走近桥栏,仿佛洒满碎金的河带里映出他孤伶伶的影子。

桥上行客甚少,少年左顾右盼,见无人望着他,便笨拙地翻过栏板,沉重地摔进桥洞里,在涸水的干泥上发出一声闷响。

桥洞里潮暗,碧苔生满半月样的桥拱,几根竹竿插在地上,半只被拆下的杂木门上堆着些破烂玩意,褛裂的麻衣、豁口的瓦罐、一顶开花帽子,那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乌鸦从他肩头飞离,看着他跌得鼻青脸肿。过了一会儿才扑翅飞回,“哇哇”地哑叫了几声,似是在笑他。

少年叫化子爬起身来,乌鸦忽而伸翅拍了拍他面颊,竟开口嘶声道:

“喂,浑球儿易情。你方才偷来的钱要怎么使?”

那乌鸟竟能口吐人言,可那被称作“易情”的叫化子少年却也不觉惊奇,毕竟能入天廷的牲禽都染了灵性,且如今这世上饲育灵宠之人甚多,有这么一只怪鸦倒也不算得稀奇。

“你想如何使?给你买只象牙鸟笼,将你舒舒坦坦地关进去?”叫化子少年虽摔得嘻嘻一笑,将麻衫解了,露出一身捆得鼓鼓囊囊的顺袋、荷包来。

这都是他方才从人堆里摸来的,背着这身沉重无匹的行当走过西大街,可要了易情半条命。他一步一挪,总算将这些铜板、碎银背到这处来。

乌鸦瞧着他把那一只只钱袋费劲地从身上解下,为其中所余无几的铜板而神色愁苦,嗤笑道:“你这蠢蛋,既然能画出金粒来,怎地不给咱俩画座金山?或是幢重门深院的大宅子,或是些茶饭乳酪、梨干芭蕉……”

易情蹲下身来,用指头在地上随意画了一划,笑问它:“八哥儿,那你今夜想吃甚么?”

那乌鸦大恼,用翅膀扇他脸蛋,“老子虽会说话,却不是八哥!”说着便扑棱起羽翅,腾飞到空里,露出黑羽下藏着的三只鸦爪。“你瞧,老子有三只爪,是尊贵的三足乌,西王母养的好鸟……”

它哑声絮叨了好一会,忽地又落在易情肩上,用鸟喙讨好地摩了摩那小叫化的发丝,道,“今晚想吃…葱肉笼饼。”

易情低头,在地上用手指微微一旋,指尖所经行之处忽而似有水墨流泻,在空里漾出层层涟漪。马屯街的卜卦先生们猜得不错,这是他的宝术“形诸笔墨”,一笔一画皆能由虚化实,将假作真。

他在地上画了张饼儿,从地里揭起。那饼离了地,渐从墨线里现出了实状,面皮白而滚热,蒸腾热气丝丝缕缕,还冒着教人垂涎欲滴的肉香。三足乌瞧得食指大动,易情把那张炉饼拈起,丢给它:“接着。”

三足乌张翅一扑,急不可耐地将炉饼叼在嘴里。

可还未等它啄下一口,便觉口里的炉饼忽而如轻烟般散了。细腻的白面化作氤氲于空的水墨,到头来空空荡荡,甚么也没教它咬着。

“我的饼呢!”三足乌呱呱大叫。

易情笑道:“方才不是画给你了么?是你嘴不够快,没咬着,笨鸟。”

“你这黑心歪尖的,分明是你没给我好好画。”三足乌伸嘴去啄他,“给老子再画一张!”

少年索性盘腿坐下,捡了根枯枝在指尖旋动,“再画一百张,一千张也是一个样。从空里画出的物事,只能归于虚渺。除非……”

他从方才盗来的钱袋子里抖出几枚铜板,铜板落在泥地上画出的圈内,丁当作响。

“…有了买饼的钱,才能画得出来。”

一张热气腾腾的炉饼从那枯枝画下的圆弧里现了出来,与此同时,几枚黄澄澄的铜板烟消云散。

三足乌一口叼住易情抛来的饼,不满道:“嘁,这是甚么无用宝术?要钱才使得,还不如叫你小子替我跑趟腿,直接从饼摊上替我买来咧!”话虽这么说,它却欢快地啄起炉饼,将碎屑吞进嗉子里。

可过了片刻,它便大叫道:“好硬,咯,太硬啦!”

那炉饼石头似的,外头虽冒腾腾热气,里头却似冰雕一般。且三足乌啄了老半日,连半点馅都不曾见到。

易情挠头:“对不住,我没吃过有馅的,画不出来呐。”

“哼,寒酸鬼!”三足乌骂骂咧咧道,却又犹豫着重新开始啄起那炉饼,一面啄一面嘟囔道,“要是我也吃过了,还要你画来做甚么?你也休想蒙骗我……”

它埋头啄饼,易情就盘坐在一旁数银子,这回他掳来不少银钱,可比起他想要攒的数目来还是太少。三足乌啄完了饼,扭头一看,发觉他捧着数只钱袋,愣坐在泥地里,望着黑黢黢的桥洞顶。

“又怎么了?”

易情喃喃道:“钱不够用。”

三足乌嗤笑:“钱哪儿有够用的时候?”

“我在天廷的时候,就从来不用愁。”易情拍拍屁股站起来,“太上帝见了我,都会点头哈腰地把每年烧的香灰分我一半。”

“哼,坏小子,你就瞎胡吹罢!”三足乌说,“我还是神鸟赤乌呢,要是现在还挂在天上,能把你小子晒成人干!”

他俩相视着冷笑,皆想起了第一回碰面时的情形。那时易情在盘山路上一瘸一拐地前行,身上褴褛脏污,腹中饥渴难耐。饿得着实狠了,眼前的光景昏天黑地,发颤扭曲,就在那时,他突地发现路上落着只乌鸟,竟生着三只爪儿,羽翅似受了伤,在泥地里漫开一小片血泊。

易情见了那鸦鸟,两眼发昏,如豺狼般直扑上前,张口咬住它一条腿,口齿不清地道:“鸡腿…好吃,好大的鸡腿……”

几日来他水食不进,饿得昏了头。人言乌鸟食腐,如今要有一块腐肉摆在面前,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吞吃入腹。可还没咬下一口,那乌鸦却叫嚷起来了:“别咬我!”

少年呆呆地松口,涎水从口角淌下。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曾见过会说话的禽兽,只因那乌鸦接下来的一句话:

“老子是从天廷里跌下来的神鸟,是天上的金乌!你今儿若是放过老子,老子来日带你飞升!”

天坛山首徒文易情年少成名,一朝飞升,享尽天下敬慕,天上荣华。

他的故事被编排进话文里,在茶铺酒肆里传唱。人们初时不知他相貌,却也雕了数个俊逸风流的青石像,置在天坛山下,星罗棋布地排着。天底下所有门派都意欲再创他的传说,为钻研宝术而日夜不寐。

但鲜少有人知晓,他走的并非仙途,而是神道。要修得道果兴许要花费上万年光阴,可若能做得一件惊天地之举,铸成神迹,同样能荣登紫微宫。

易情铸成了神迹,可又跌回了凡尘。

如今他想再度回到天廷,倒不是为了再享荣光,不过是重振旗鼓,将过往翻覆。

“在想甚么呢?”

三足乌将散落在泥里的饼屑啄完,跳到他怀里。

易情低头望了它一眼,忽而坏笑道:“我在想…去哪儿捞到更多的钱,来孝敬您老。”

“哼,要那么多钱作甚么?钱除了拿来买饼,还有甚么用?”

“还能买比饼更好吃的玩意儿。”

三足乌的口里似流出了涎水,但它将脑袋往易情衣上蹭了蹭,抹净了鸟喙,这才道。“呸,没心肝的坏货,你净会诓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玩意儿?”

易情笑道:“那想见识一番么?”

“想!”三足乌的两眼亮起来了。

胧月当空,西大街上车如流水,马似游龙。街旁摊棚一线摆开,滑细的河漏子、软米蒸的黄衣、掺着干大枣的黏糕…节场本该是二月时便已过了,可文庙边上却依然人流如潮,唐榆树下插着密密麻麻的香杆,袅袅轻烟遁入荫盖之间。

一个乞儿在比肩继踵的人群里艰难前行,一只乌鸦蹲在他肩头,缩着脖颈一动也不动。

忽然间,有人面色大变,叫道:“谁!是谁摸走了我的钱袋!”

他四处张望,扭头一看,伸手猛地抓起一旁的乞儿,唾沫星子四溅:“是你小子摸的么?”

从方才起,他便觉得似有人在偷摸自己袖袋。他伸手一探,里头藏着的几粒碎银果真没了。再往旁一看,只见一个叫化子样的脏污少年里在一旁,散发蓬头,两眼正骨碌碌地打转,露出些微机警之光,顿时心头火起,扭住那少年胳膊。

叫化子少年似是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我摸了甚么?”

行客嚷道:“老子的钱袋!方才还在袖里的,你一撞便没了!”说着便要伸掌去扇他面颊。那乞儿不住挣动,犹如一尾出水的小鱼儿。行客没扇着他,他却已从掌中脱出来,不慎撞到了一个提着哨棒的地棍身上。

这一撞不要紧,却是将那地棍撞得一个趔趄,从怀里掉出一只鱼纹圆袋来。

那鱼纹圆袋行客再眼熟不过,正是自己的物事,当下揪着那乞儿少年目瞪口呆。地棍见了那钱袋,起先满脸困惑,旋即伸脚猛地踩住,恶声道:“是哪个浑小子撞跌了老子的银钱袋?”

众人见他膀阔腰圆,凶眼如隼,不愿惹事,急急往后退去。行客傻了眼,盯着那圆袋,嗓音弱下去了,低低地道:“这…这钱袋分明是我的……”

地棍吹胡瞪眼:“嗯?”

行客嗫嚅道:“也…也许还是您的……”

乞儿少年身子一扭,乘机挣离了行客揪着他麻衫的手,闪进人群里不见了踪影。两人闹出的动静颇大,顿时惹得游人三三两两而来,围在他们周围瞧些热闹。正是节场时候,西大街上人往如潮。转瞬间,那二人被围得如铁桶一般,里三圈外三层,水泄不通。

易情从人浪里逃出来,微微掀起麻衫,在衣兜里喜孜孜地点数着碎银。

他方才摸了那行客的鱼纹圆袋,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地棍怀里,为的便是这场骚乱。人围在一起,迈不开步子,便有如砧上鱼肉般被他宰割,不一会儿便又将许多钱财纳入囊中。

慢悠悠地踅到卖糖堆儿的走贩面前,易情买了支糖葫芦,自己咬了枚红果,将余下的裹着糖稀的海棠果喂给三足乌吃。

“怎么样?比炉饼好吃罢?”易情问。

三足乌啄了几口,两眼晶晶发亮,欢快地叫了几声,道:

“是做神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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