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这小说正在连载中...谢昭云寒潭淬骨三年,师从江湖第一杀手,为生母沉冤叩响丞相府门,与喻柏川携手。他剑挑金銮殿帷幕,喻柏川助他拨正冠冕,二人配合默契,共对天下棋局。更夜之时,面对谢昭云疑问,喻柏川袒露真心,所求不过是那特别一眼。这是一场以真心、山河为注的双向奔赴,他们要在染血棋枰杀出云开月明。
《小殿下谢昭云》精选:
繁华京都,巍峨宫阙之下,喧嚣与宁静交织。
难得有几日的清闲,谢昭云不是去醉仙楼陪着小姨徐飞燕,就是找风皓和喻柏川学习军政之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人就是不想让他有几天安生日子。
……
寅时三刻的皇城还浸在墨色里,喻柏川却已立在紫宸殿丹墀下,他望着檐角垂落的铜铃,听着晨风穿过十二冕旒的细响,白玉笏板在掌心沁出凉意。
喻柏川随着百官入宫,眼角瞥见早已到达的谢昭云——那人今日着了件月白蟒袍,玉带将腰身束得极紧,广袖扫过金砖时,荡起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殿下到得早”
喻柏川的声音裹着晨雾飘来,谢昭云转身时,正撞见那袭紫色仙鹤官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玉带钩上暗刻的云雷纹。
谢昭云打量了他一番,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相爷今日真帅”,然后便看到喻柏川微微偏头轻咳一声,耳朵尖瞬间染红。
百官入殿的窸窣声里,众人刚刚站定,户部尚书李亦文便急冲冲的出列:“陛下,臣有本启奏”
李亦文出列时,云纹官靴在鎏金砖上打了个滑,他扶正梁冠,余光瞥见谢昭云似笑非笑的神情,后背霎时沁出冷汗。
那日猎场惊马未成,倒让这小畜生愈发猖狂。
“鲤城水患月余,臣夜观天象,见紫微垣隐有赤光……”他展开洒金奏折的手微微发颤,仿佛捧着烫手山芋,“若遣天家血脉亲往赈灾,必能上慰祖宗,下安黎庶”
大理寺卿张敬之冷笑一声,拱手道:“户部何时抢了司天监的活儿,开始占星卜卦了?”
只见李亦文脸色陡然一沉,虽内心波澜起伏,却强自镇定,朝那身着朝服的张敬之抱拳道:“张大人,鲤城水患肆虐,已然成了当下最为紧迫之难题,昨夜下官夜观天象,见星象异动,隐隐似有天意昭示于此事,故而以为,派遣天家血脉亲临鲤城,一则彰显陛下对此事之重视,二则能让惶恐不安的百姓们知晓,陛下时刻心系他们,如此方能稳定民心,让百姓们安于当下,共渡此劫”
张敬之闻言,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微蹙,似有不满,却也不再发声,只是将头微微扬起,目光投向远处。
这时,谢民和缓缓扫视四周,声音沉稳而威严地发问:“众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易安侯孙墨手持玉笏,从班列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恭敬地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鲤城赈灾一事,当由五殿下亲往”
“五殿下回归朝堂时日尚短,百姓们对其了解甚少,此次前往鲤城赈灾,正是让五殿下深入民间,为百姓们所熟知之绝佳契机”
“五殿下聪慧仁厚,定能妥善处理此事,不负陛下与百姓之期望”
谢民和倚在龙椅之上,眼神略显浑浊,却透着一丝审视,目光缓缓扫过谢昭云,问道:“昭云以为如何?”
谢昭云以为不如何,他略微偏头,便能瞥见三皇子党羽们眼中闪烁着如幽火般的光芒。
他心中明白,这李亦文分明是想借这赈灾之事,设下重重困境,欲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这易安侯也是个捧杀的好手。
然而,若能借此机会前往鲤城,妥善处理好赈灾事宜,倒也不失为一个收拢民心、树立威望之良机。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他声音清朗道,“儿臣记得《洪范》有云,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他抬眸时,正对上谢民和晦暗不明的目光,“儿臣愿为父皇耳目,察民间疾苦”
“不可!”风皓的银甲撞得玉阶叮当作响,“鲤城毗邻漠北,流寇……”
“风将军多虑了”,李亦文捋着山羊须打断,“臣已命沿途州县加派兵丁”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卷轴,“这是当地士绅联名请命书,百姓都盼着天家血脉亲临呢”
谢昭云接过卷轴,羊皮纸上“天家仁德”的墨迹尚未干透,他忽然轻笑,这请命书怕是昨夜才赶制出来的。
“既然要赈灾——”清冷嗓音突然破开凝滞的空气。
喻柏川执象牙笏出列,傲然挺立的身姿衬得他如出鞘利剑,“臣请同行”
满殿哗然,李亦文手中笏板“啪”地砸在金砖上,惊飞了檐下栖雀。
“丞相日理万机……”
“正因日理万机”喻柏川冷眼扫过李亦文涨红的老脸。
“三月前本相亲批十万两赈灾银”喻柏川缓步逼近,云锦官靴踏碎殿中光影,“如今李尚书竟连开仓放粮都要劳动皇子——”他突然轻笑,声音却淬着冰,“莫非户部金库里的老鼠,比鲤城灾民还多?”
李亦文脸色煞白如纸,支支吾吾避而不答,三皇子党羽中有人要开口,却被喻柏川冷眼扫过,生生咽了回去。
“丞相同去也好”皇帝突然咳嗽,枯槁手指敲了敲御案,“昭云初次办差,需有重臣辅佐”
退朝的钟声悠悠回荡在宫殿内外,谢昭云眸光微敛,在众人纷纷离去的背影中,不紧不慢地走着,最终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忽然有人挡住去路,喻柏川立在汉白玉阶上,晨光为他镀了层金边,“户部尚书和易安侯联名举荐的差事,殿下也敢接?”
谢昭云神色从容,嘴角微微上扬道:“我自有我的考量”说罢,他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双眸紧紧盯着喻柏川,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调侃:“不过……相爷又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话音未落,他已能清晰地嗅到喻柏川身上那股清苦的松墨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舍不得我死?”
喻柏川闻言,呼吸陡然一乱,恰在此时,九阙晨钟轰鸣作响,那雄浑的钟声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仿佛是在回应着他内心的波澜。
他微微抿了抿唇,目光真挚,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是,臣不想殿下受伤”
这直白而又真诚的话语,让谢昭云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喻柏川会如往常一样,羞怒斥他无礼放肆,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坦率。
他原本想好的那些如往日般戏谑调侃的话语,此刻竟如鲠在喉,硬生生地噎在了嘴边。
谢昭云立在朱漆廊柱旁,指尖捏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竹叶,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听闻相爷畏寒,此去鲤城多风雨……保重身体”
喻柏川视线一直落在谢昭云身上,见他关心自己,不由得心中欢喜,一个“嗯”字,却暗藏着极力克制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