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和》by鲁苏这文必须安利!大学生蒋湛满怀期待赴大西北沙漠道观修行,却发现现实与宣传资料里的水墨丹青天差地别 —— 道观破旧得能让床板半夜断裂。他拿着 “照骗” 质问道士林崇启,对方只淡淡一句 “画艺不精”。气到想换床的蒋湛脱口而出 “我跟你睡”,就此开启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道士的啼笑修行。六十天里,张扬富二代与清冷道士在沙漠道观碰撞出别样火花。
《见清和》精选:
上回跟林崇启来不觉得,这山路还真不那么好走。蒋湛背着个双肩包跟刘伯一前一后,两人稳着步子下了半天才将将过半。
他不禁怀疑那晚自己一定是被美色注了三升鸡血,不然怎么拎了个大号行李箱还能健步如飞。
“待会儿您一个人行么?”想想老人要扛一袋菜上来着实有点担心,要不是自己这通电话比较急,蒋湛一定先把人送上来再去。
刘伯闻言转身对他笑笑:“我哪天不是自己下来的。”他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走,“再说,我这老胳膊老腿,不动一动多难受。每天这么一来一回当锻炼了,这几十年里啥病没有。”
说到他自己下来,蒋湛原先的好奇又被勾了出来:“崇启小师父为什么不下山,是有什么禁令吗?”想到那次接他,林崇启也不过立在山脚那级台阶上,当真算不得出了云华山这块地界,仿佛外面的沙子烫脚似的。
刘伯摆摆手,又让他靠近一些。蒋湛把脖子往前一伸,他笑着答了一个字:“懒。”
“噗——”蒋湛赶紧捂嘴,望了眼四周,觉着林崇启应该没那闲工夫随处晃荡盯梢,于是放开笑了会儿。
刘伯往下迈腿:“崇启小道长除了对练法修心有追求,别的一概不闻不问也提不起兴致。”
这下蒋湛笑不出来了,虽然预料到感化那块木头颇有难度,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可听刘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的心瞬时凉了一截。
“小时候师兄照顾得太好,茶饭都端到嘴边,就这样还不乐意,脾气上来满院子跑,崇曦道长只能端着碗跟后头追,一顿饭吃进去的还不够他跑的。”
刘伯笑笑,“小道长那会儿可瘦了,又赶上拔个子,跟戈壁滩的沙枣树似的,干瘦还带刺。”
“那这事儿得怪崇曦道长,把人惯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蒋湛说完又想,难怪连那破床都夯不结实。不过他嘴上抱怨,实则嫉妒占了大半,恨不得自己穿越回去替人把活儿干了。
“诶——”刘伯下意识地直了下腰板,“也不能怪崇曦道长,崇启刚抱回来那会儿三天两头生病,差点就养不活。”
蒋湛一愣,很难想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冷面小霸王,他严厉又可爱的小师父,他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之人兼未来老婆,可能在十八年前就没了。太阳还在头顶悬着,蒋湛这心里直突突,冷汗热汗流了一胸口。
“什么病?”
刘伯摇头说不知道:“辰光子和元极——”他回头看蒋湛,见他对这号人物并不陌生才继续说,“辰光子和元极子都找不到病因,我也去瞧过几回,那小脸皱巴巴得特别苍白,跟水里泡过三天又暴晒过一样,都快没人气儿了。”
蒋湛听得一颤一颤的,干脆扶着刘伯,俩人斜倚着一块儿往下走。
“最后出动道隐真人才解决。道隐真人你也听说了吧?”
“嗯。”蒋湛点头,“辰光子的师父。”
“道隐真人本在闭关,是辰光子和元极一同去求才出的山。”刘伯说真人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天欲夺之,然贫道遇之,是天改意还是人的妄执?罢了罢了,顺逆皆道,随心随缘。”
终于跨出最后一级台阶,刘伯拍拍身上的沙土:“道隐真人在西边给他们指了一处,那潭子便由此而来。”
“那泉水是用来救林崇启的?”蒋湛实在惊讶,想他这段时间没有少泡,除了缓解疲劳没觉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对林崇启来说竟然这么重要,心口胀满了忐忑和窃喜,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刘伯先和送菜师傅扬了下手,蒋湛看过去,那人开着一辆掉了漆的皮卡,见到动静后,下车从货箱里拎出一麻袋的菜往这边走。
“崇启小道长每晚固定时间去那儿一泡,泡着泡着就养回来了。”
“道隐真人好厉害,他现在还在闭关?”比辰光子和元极子都厉害的人物,蒋湛估摸该和真仙差不多了。
刘伯摇头,然后重重叹出口气:“已归道了。”他看蒋湛一眼,“就是去世了。”
“啊?”蒋湛思忖这“去世”是否跟“成仙”一个意思,可刘伯的表情看上去不像。他从送菜师傅手里接过麻袋,小心翼翼地给刘伯放到背篓里。
“这是陈哥。”刘伯给他介绍,他笑着跟着叫了声哥。对方也挺热情,主动和他握手还在他肩头拍了下,说小伙子挺帅。刘伯继续交代,“山里头没信号,劳烦捎他一程,到镇口放下就行,然后明天这个时候再把人顺道送回来。”
陈师傅斜叼着半根烟笑眯眯地应了:“包我身上,我爸我爷就给这观里送菜。放心吧,大家都多少年了。”他又看向蒋湛,“晚上有地方呆吗?没有的话我那边还空着一间。”
蒋湛连忙道谢:“不用麻烦了陈哥,我晚上住刘伯镇上那屋。”出发前,刘伯将儿子家的地址详细写给了他,此刻那张纸条正乖乖躺在他的屁股兜里。
“哦,刘子昂啊。”陈师傅点点头,“行吧,这时间也不早了,开回去还得一两个钟头,咱们上车再聊。”
沙漠里的路不好开,一会儿风沙遮眼,一会儿石子挡道,皮卡颠了足足俩小时,蒋湛屁股都麻了,他们才到永坝镇。
说是镇,其实就纵横四条街道,每两三户挨一块儿,正中央留着一大块空地。蒋湛下了车没先打电话而是对着这空地来了一张。
里头成堆成堆趴满了骆驼,时不时有几头抖抖身子探个脑袋,跟移动的沙丘似的,蒋湛粗略数了数,估计有上千头,甚是壮观。
他把照片发给了魏铭喆才给何叔打去电话,没“嘟”两声就被接了。
“喂,叔。”刚喊一声,手机在他耳边“嗡嗡嗡”震个不停。两周没收到信号,这一下子什么短信消息全都给他弹了过来。他搓一搓耳朵继续说,“我这儿都挺好,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山上没什么信号,打一通电话费半天劲。以后要是到点没接到我电话,可别急着冲过来啊,我在观里头安全得很。”
何助理在那边笑了下,问他观里的生活辛不辛苦。
“辛苦?一日三餐有人供着,还有小师父跟后头嘘寒问暖。呸、呸!”一阵风过来,他背过身吐掉嘴里的沙子,“简直比度假还舒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咳,蒋湛太熟悉了,他清清嗓子,故意拔高音量:“让蒋泊抒同志等着,甭说两个月,就是两年我都能顺顺当当地坚......享受过来。”
随后是一阵脚步,然后门“砰”一声被带上的声音,何叔这才出声:“你这小子,蒋总也是担心你。这一整天都在等你的电话,开会时心绪不宁的,走神走了好几次。”
蒋湛想到他爸吃瘪的样子就想笑,不过他努力忍着,嘴上一板一眼地回:“那他还把我送这儿来,当初答应我不完事儿了么。”
何叔轻叹:“蒋总岁数上来了,精力不比从前,手里这几家公司早晚都得你来接手。”
“诶诶,何叔。”蒋湛终究笑了出来,“你怎么也演上了。才四十多叫年纪大了?别逗,这山上六七十的大爷还每天上上下下扛菜呢。再说,不有你么。”
“小湛,谁都不能代替你,蒋总——”
“行了行了,知道了。”蒋湛耐不住这肉麻的话,干脆利落地打断他,“两个月后,我先回燕城陪我爸一段时间好了吧。”
他说完就挂了,一翻消息,除了何助理的,全是发小发来的,其中魏铭喆的占了百分之九十。刚翻到魏铭喆最上头那条抱怨皮划艇被冯昊暴虐一把的消息,这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哟,您这是从哪条地缝里钻出来了?八百年不见人影儿!这体验课上得可够逼真的啊,不会真跟老神仙炼仙气儿去了吧。回来给哥腾个云驾个雾,不用高,扑棱起来够得着我脑门儿就行。”
蒋湛知道这小子憋坏了,不吭一声让他发挥。俩人从小比到大,块头上魏铭喆确实比他高出一些,也仅仅是三厘米的差距,就这毫厘之差,被他得瑟到现在。
大概过去十分钟,蒋湛手机烫手心了,魏铭喆才消停。
“湛儿?”魏铭喆声音忽然低了八度,听着还有些颤。蒋湛此刻坐在一块石墩上看骆驼,听那边叫他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魏铭喆瞬时呼出口气,“嗐!我以为你又遁了。”
“下次遁了带你。”蒋湛就随口说说,上回被林崇启打得魂飞魄散这事儿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更不能扯上啥都没掺合的无辜人士魏铭喆。想到此,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又谈上新的了?”
魏铭喆在那边“扑哧”一笑:“好家伙,哥们儿之间也有心电感应了?”
“放屁,我是掐指一算,知道你小子又要换新人了,就说是不是吧?”蒋湛迫切想知道那天他看到的是否真实发生过,催促他快说。
魏铭喆乐过一阵才承认:“是啊,舞蹈学院一大一新生,长得可好看了,等你回来带你见见。”
先坚持到两个月再说吧,蒋湛看着昏黄的太阳,继续求证:“给冯昊看过了?”
“那肯定啊,确定关系的当天就拉他酒吧去了。冯昊那丫凌晨才过来,我跟姑娘祖上几代的事儿都聊完了,最后不尴不尬地对饮,差点误了正事儿。”
竟然是真的,蒋湛摸摸脑袋,这天温度不算高却出了一头的汗。看来即便时空错乱,出现的场景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胃里头突然翻江倒海,一阵想吐。
“不说了啊,我好像中暑了,下周这个时候再给你电话。”他想挂了,又听见魏铭喆在那头叫他。
“别吓我啊,湛儿。大夏天的划一个下午也没见你怎么着啊。”魏铭喆语气里听上去是真在担心。电话里头沉默了两秒钟,忽然“啪”一声,蒋湛知道那是他拍自己大腿了,定是起了什么馊主意。果然魏铭喆说,“把地址给我,我下周去看你。”
“别别别,我这儿清修呢,你来算个什么事儿啊。”其实蒋湛也挺想这帮人的,但怕林崇启不高兴,那人连山都不愿意下,他贸然带一朋友上去,到时尴尬窘迫的还是他和魏铭喆。
可魏铭喆铁了心似的,态度异常坚决,并且再三保证只呆两天绝不打扰。蒋湛本就不太坚定,加上魏铭喆语气软和,他就彻底动摇了。把这镇子的定位发了过去,还附上了陈师傅的电话,让魏铭喆到了联系这位,并且一定记着给人发一大红包。另外,他让魏铭喆顺道给他捎过来一东西。
连打两通电话,蒋湛确实有些累了,摸出裤兜里刘伯儿子的地址,想找个人问路。头一抬看到一包着头巾的小伙牵着骆驼往这边走,小伙子将骆驼送到栅栏里后,转过来瞅他。
他话还没问出来,对方倒先开了口:“骑骆驼吗?一百八一圈。”
蒋湛看看骆驼再看看他,把纸条又塞回了裤兜,裂开嘴笑着说:“走!整个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