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广播剧《吴钩霜雪》,贺苦昼司照霜是小说吴钩霜雪中的主人公,作者:关山月明,广播剧的主要内容: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说不上是小情小爱,对彼此来说,都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的。
《吴钩霜雪广播剧》精选:
司照霜单手吊在檐上,伸手轻轻推开窗户,猫着腰钻了进去。才进去半个肩膀,黑黢黢的屋内就伸出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将他搂进来,然后两人便双双摔在榻上。
“嘶!”贺苦昼的剑硌在司照霜肋下,疼得他一激灵,压低了声音骂人,“你作甚?!”
贺苦昼将剑扔在一边,双手高举,笑着看他。
司照霜捂着肋下从床上爬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去倒水喝。贺苦昼从身后压上来,伸手要去解他的腰带,摸着挂在他腰侧的那柄银刀,问:“如何杀他?”
“我将他吊死在官道旁。”司照霜饮下一杯水,语气森寒,“与师娘当年一般。”
贺苦昼围在他腰上的手顿了顿,之后才缓慢地去解他的腰带。他将腰带解开,又去摸他的绑袖,司照霜横手将他挡住,两人打太极般你来我往地推了一番,贺苦昼这才作罢。
司照霜自己解绑袖,垂着头,露出一截凸着的后颈,背对着他说:“我剑锋利。”
贺苦昼没再多说,待他自己解了绑袖,便伸手剥掉他的夜行衣,手又在他背上的伤疤上摩挲,问:“这样多伤口……”
“师娘死后,我潜入成都府杀韦民,”司照霜单手握着刀,拇指不停地将刀格向上推、又按回来,发出锵锵的金属摩擦声,“为他护卫所伤,留了疤。”
“你如何杀他?”贺苦昼问。
“那日长安来人,他请人吃酒,我本想在宴席上将他们杀光,但没找到机会。”司照霜始终垂着头,单手抓着换下来的衣物,拎在手里抖了两下,然后扔进了屋内取暖的炭盆中,“之后我潜入他家府邸,待他回来,杀了他。”
夜行衣一挨上滚烫的炭火就倏地燃烧起来,飞起的火焰将这间无光的暗室照得通亮,司照霜的侧脸映着火光,泛着温暖的橘黄色,表情却很冷:“一剑穿喉,本欲叫他不能呼喊,不料被他打翻了茶盏。”
司照霜没有再说下去,贺苦昼已经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火光摇曳着,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暖意扑面而来,扬起热风,将司照霜额前的碎发吹动,火光映在他的眼底,两相沉默了很久,他才犹豫着问:“草原……是怎样的?”
“大。很大。”贺苦昼伸手环住他,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头,入夏时,冰川雪水从高处流下来,灌溉草场,那里牛羊如星,雪山伫立于世界尽头,天与地在山上相连。”
司照霜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陇右有无尽黄沙,莫高窟下有月牙泉,每每入夜,泉水波涛带起风,吹上鸣沙山,沙子就在那里唱歌。”
“我与你去,”贺苦昼闭着眼睛,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我们先北上,从关内道走,然后再西行,去陇右、去安西,都行。”
炭盆中的火焰逐渐变得微弱,星点的光照在他们脚边,司照霜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低声说:“还没到时候。”
火光倏地熄灭,屋内重归黑暗。
天空亮起时已过寅初,金吾卫敲响了坊门鼓,紧接着,大云经的晨钟也被寺内的和尚铛铛撞响,司照霜睁开眼睛,将贺苦昼搭在他腰上的手扒拉下去,撑着床沿坐起身,一脚把先前扔在床尾的七星龙渊踢了下去。
剑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贺苦昼仍闭着眼睛,只伸手拉住他,问:“你对我到底有甚仇怨?打骂不解气,还要砸我剑。”
“谁砸你剑,”司照霜再次把他那手扒拉开,穿着单衣下床,去拿放在一边衣架上的衣裳,“宵禁已解,赶紧走。”
“无情,”贺苦昼眯眼看他,“昨夜还要我抱你睡。”
“现在不要了。”
司照霜迅速穿戴整齐,两脚蹬进鹿皮靴里,用蹀躞带勒出劲瘦的腰型,贺苦昼看着他笑起来,趁他走过来时一把拉住他,将他摁回床上。
“霜郎,你当真口是心非,少时想要甚都与我说,现在只知叫我滚。”
“你既知,便快滚。”司照霜伸手要将他推开,但死活推不动,两人暗中较着劲,彼此对峙,谁也不肯先卸力。
最后是闯入门来的罗熹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博弈,他端着木盆和布巾上来,看见贺苦昼,先是一愣,旋即大怒,砰地将装满水的木盆放在桌上,瞪着眼睛:“你!你你你!”
木盆里的水哗啦啦洒了一地,司照霜拿着布巾绕到边上搓洗,听见贺苦昼拖长了调子,点头接罗熹的话:“我。”
罗熹你了半天,最后才说:“你还敢来!”
贺苦昼坐起身,单手拄剑,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看他:“我家霜郎在此,为何不来?”
“你!”罗熹愤怒地瞪着他,怒道,“谁要你来?!你还带有谁?不良人?金吾卫?!我家掌柜——”
“罗熹,”司照霜猝然打断他,冰冷的布巾盖在脸上,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出去。”
“二郎!”罗熹尖叫。
“你之前还唤我大郎呢,”贺苦昼盯着他笑,“怎现下眼中只有二郎?”
罗熹拳拳打在棉花上,差点让他气死:“你这田舍汉!你再说一句试试?!”
司照霜叹了口气,将盖在脸上的布巾吹起来,他一手扯下布巾,另一手按着罗熹的肩膀,将他推出去:“你赶紧下去为那些胡商准备朝食。”
房门又啪的一声关上,司照霜反手将湿漉漉的擦脸布扔给贺苦昼。贺苦昼单手接住,笑着问:“着急让他走作甚?怕他说些不方便我听的话么?”
“你最好不要听见。”司照霜说,他用牙齿咬住绑带,用力一扯,缠绕在手腕上的绑袖嗖一声被拉紧,隐约勾勒出左腕下的锋利形状,“否则我剑出鞘,你必死无疑。”
“你们掌柜如何?”贺苦昼冲他笑。
锵——
软剑出鞘,在空中如水波般一抖,发出金属震动的声音,又迅速被甩直,横在贺苦昼喉前。司照霜阴着脸,说:“你不曾听见。”
贺苦昼垂眼去看他的剑,那剑又细又长,锋利极了,剑身上的纹路曲折婉转,凹凸不平,正在司照霜的内力下嗡嗡颤动着。
“霜郎,”贺苦昼咧嘴笑起来,七星龙渊在他的内力下被震出鞘,铛地打开了横在颈前的剑,“莫将我当作你的敌人。”
软剑一抖,如波浪般卷动,发出哗啦的声音,剑身上的花纹在光下舒展,荡出五彩的水波纹,映在墙上。司照霜收剑,那细细长长的剑眨眼间就缩回了绑袖里,他冷着脸,说:“这长安城中人人皆是我的敌人。”
“谁拦我,我杀谁。”
房门哗地打开,司照霜抱着剩下的半盆水出了门,坊门鼓响后,西市已经开市,客栈内没剩多少胡商,罗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听见动静,他忙转身去看,见司照霜下来,叫了声二郎又欲言又止。司照霜端着水盆进了后院,哗地将水倒了,又把盆放好,从柜台拿了账本和笔墨,这才走到罗熹身旁坐下。
罗熹歪着脑袋,倚在门框上,蔫蔫地问:“他究竟寻我们作甚?”
“不知。”司照霜将账本翻得哗哗响,“掌柜在何处?”
“去西市采买了,说要给咱带火晶柿子。”
司照霜点点头,翻了一页:“上次我买火晶柿子与你们吃,甜么?”
“甜。”罗熹说。
“那便好。”
不多时,掌柜回来了,看见司照霜,先是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将采买的货品交给罗熹,赶他去后院收拾。
掌柜是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比贺苦昼还要高大,待罗熹走后,坐在他先前坐的地方,一屁股将司照霜挤得往边上挪了又挪。他从腰带里摸出个鸡舌香扔进嘴里,说:“这两日事多,所幸你算账快。”
司照霜含混地应了一声,抓着笔在账本上写字,拈着纸页翻了一面,又听见掌柜说:“西市里有人说,太仆寺少卿尹丰昨夜出城,被人吊死在官道旁,他家车夫逃回长安,说路上曾遭一刺客追杀。”
“哦,”司照霜点头,“仇杀?还是情杀?”
“不知。”掌柜摇头,他嚼着那鸡舌香,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下元节将至,死的人再多,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要瞒住圣人的,就像当年瞒住剑南道中诸事那般。”
司照霜啪的将手中的账本合上,他靠着门,盯着客栈外的人来人往:“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他们吞吃的不是军饷,”司照霜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他的嗓音很低,缓缓说着话,“是买命钱。”
这时,堂内突然响起罗熹的声音:“掌柜!”
司照霜与掌柜一起回头,见他手里拎着条活鱼,正站在后院门前看他们。
“这鱼要杀吗?”罗熹问。
掌柜正要开口说话,司照霜便拿着账本起身,道:“不杀,给我。”
“这是我买回来吃的!”掌柜在他身后喊。
“十五个钱,”司照霜从腰带里掏出串在一起的铜板扔给他,“归我。”
“得,”掌柜拿着钱往钱袋子里揣,嘟囔道,“你司二郎是高门大户家中公子,小佬一个田舍汉,哪敢与你争?”
司照霜笑了一声,拎着那鱼出去了。
这一天天气不错,关中平原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司照霜循着路去了放生池,流动的池水倒映着日光,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司照霜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位置,蹲在池边将那尾鱼放进水里,低声说:“安息罢。”
活鱼入水,猛摆了几下尾巴便窜进池水深处,迅速消失了。
司照霜蹲在原地没动,脑袋垂着,看着池水中的涟漪和倒影。他伸手搅动池水,将其中自己的脸打散,水波一层一层往外荡,模糊了他头顶上的另一个轮廓。
“司照霜?”
刺客如俯冲捉兔的鹰般张臂落下,司照霜旋身抽剑,还未及交手便被那刺客扑进水中!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