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都要看的纯爱小说《不小心捡到了落魄太子》:倒霉透顶的顾屿深跳崖未遂后穿越异世,本想安稳度日却被迫带着捡来的太子亡命天涯。当他终于认命自己是天道棋子,投身烈火试图终结命运时,五年后却被旧情人范令允红着眼眶堵在街头:"顾大当家,中秋夜亲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昔日温润太子如今攥着他手腕威胁要写《薄情郎话本》...
《不小心捡到了落魄太子》精选:
将军府中难得的迎来了他的主人。
叶屏坐在院子中面无表情地磨刀,春日的阳光照在上面,发出刺眼的光芒,霍霍的声音起落,森然的冷气连家雀儿都不敢靠近。
小厮和侍女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不曾近身。叶执晨起,就看到了这副景象,他欲言又止,最后无力的拜了拜手,“都下去吧,将军不需要人伺候。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把他当空气就行。”
“叶府那边。”有个侍女小声道,“听说将军回了将军府,着人送来了人参和鸡汤,说将军平日征战劳累,要补补身体。”
叶执挑了挑眉,“二夫人还是三夫人?”
“都、都有。”
“放厨房吧。”叶执叹了口气,“等他走了之后你们自己炖了拉倒,别让将军看见。”
叶家老家主有三个儿子,偏生就大儿子家有出息,可惜死在了西北的战场上。自那之后,叶家一直萎靡不振,家里也勾心斗角琢磨着分家的事情,乱的不行。
若不是当年有叶屏这个长房次子弃文从武挑起了西北守备军的大梁,叶家而今恐怕早也淹没在人海中。
那另外两家虽说眼光不行,但是眼睛却是高于顶,自觉是叶屏的长辈,妄图用“关心”这种方式来让这位将军正眼相待,好给自己的儿子搏一搏前程。
开始在叶府,后来追到将军府,叶屏烦的不行,索性住在了守备军中。
叶屏的生母还住在叶府中,一时也没法割席,这么多年叶执陪着这位公子,有的时候也觉得所谓亲情更像是一道枷锁。
几个小厮和侍女面面相觑,最后行礼退下。叶执走入了院子中。
满庭春色都压不住叶将军眉眼中的寒意。他看到人来,冷冷的抬眸,“还没到?”
“将军。”叶执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这事儿本来就不合章法,文家而今虽然在风口浪尖上,但到底还没有败落,高低是要给个面子的。”
“杀父杀兄。”叶屏还刀入鞘,发出“铮”一声清响,话语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意,“不共戴天。”
叶执坐在了一旁,给自己泡了杯茶水。将军府中久无主人,也不常用茶,好茶要么送到了叶府,要么被那些小厮侍女瓜分,剩下这么一点粗茶,喝了两口,叶执也喝不下去了,悉数泼入了花园里。
“将军,您有确凿的证据么?”叶执无奈的说,“没证据可不能瞎说。”
“等人来了我要细问,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叶屏本来就生的随父亲,少时读书写字还显得柔和些,自从入了守备军,这些年越来越像一尊沉默的杀神。
“吴均和宋简在外面,还带着两位小友。”叶执没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赏纱会中那其中一位小友救了吴大人,吴均给他脱了奴籍,在您这儿过个明路。”
“剩下两位是宋大人和他的小药童,昨天叶府那边请他给夫人公子小姐们看了看,想来是专程来说明情况的。”
叶屏有些烦躁,“这些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好,吃白饭的么,事事都要过问。”
丫的早晚辞职,爷不干了。
叶执一边笑着告辞,一边在心中暗骂。
他出了正院,勾起的嘴角立马平了下去,一脸生无可恋的社畜味儿,到了客舍,呼了口气,又挤出一副和善的神情,给叶屏擦屁股。
“将军今日有些身体不适。”叶执作揖道,“吴大人,宋大人,怠慢了。”
随后他抬起头来,一脸歉意的说,“若是二位大人不忙,中午我设宴招待如何?”
“大可不必,我就来走个过场。”宋简也是官场上的棒槌,闻言直说道,“将军有恙,我回去便罢,不必劳烦。”
吴均有些为难,不肯离去,但是李逢有眼力见,也躬身告退。
宣许站在宋简身旁,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二人从未相识。
三人出了将军府,宋简叹了口气,“还以为能探探叶屏的口风,没曾想这人无礼成这样。”
宣许也有些可惜,“客舍里的茶都没有乔大帅家三分好。”
李逢走在最后,嘴角有些抽搐。
好像你俩十分有礼一样!
宣许几日前从牢狱中回来,失魂落魄了一阵,第二日便拉着那位有眼疾的公子人间蒸发了几天,回来之后又是那个混不吝的混账宣许。
陈润和刘郊对李逢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两人有情商,不戳人伤口却也不曾交心。顾兰对李逢则热情许多,不过她聊的话题都是李逢不敢聊的。
什么“你喜不喜欢我兄长。”这种直白且疯狂的话题。
李逢有的时候觉得疑惑且讽刺。
范令允高了顾屿深快一头,却喜欢稍稍弯着些腰然后低头,把自己凑近他的肩头听人讲话。顾屿深习惯了,没感觉这动作有多么亲近,但是李逢从风月场中滚过,很容易就能明白这个举止背后的内心。
“我是他的。”我甘愿向他俯首。
“他是我的。”不准任何人觊觎。
范令允把人藏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中,低头看人时,眸中总是带着轻浅的微笑,仿佛天地之间只有眼中那一处风景;可是抬头看向他人,尤其是他人试图越过顾屿深身边那条安全线时,太子殿下抬眼,神情未变,却让人无端感受到威胁与恐吓,不敢再近一步。
这个情况几个孩子早已心知肚明,从明光城中就是如此,不过五年未见,久别重逢,殿下疯了许久,愈发病入膏肓。
李逢初次见时却是由衷的心惊许久。
顾屿深是个很好的人,他有一种从骨子中渗出来的慈悲。只要站在他身侧,就仿佛能够心中安定。若非如此,李逢也不会在仅仅见了几面之后就把一切和盘托出。
至于其他,李逢再不敢肖想。
一阵骚乱,打破了李逢的神思。他还愣着神,宣许就一把揽住他把他按到了地上。只听到两声弓弦响,李逢脑子磕的狠了,登时一阵嗡鸣,紧接着就是浓郁的土腥气。
他含了一嘴的灰,却不待反应,宣许和宋简把他拉到了树的后面。
等到李逢眼前再次看清景色,就看到囚车粼粼而过,留下了一地血痕。只见树梢之上像是有风掠过,枝叶轻颤,几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到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押送的官兵怒骂了一声,从背后取出了长弓,随手捡起地上的箭,拉满了向着抖动的树梢上射去。“嗖”一声响,惊起群鸟飞起,空中落下血迹,可是人到底没有留下。
“去林子里面搜!”那为首的喊道,“有东西被打下来了!!”
然后他飞身上囚车,打开了门,一把拽起里面一身鲜血的妇人。有箭穿胸而过,几乎把这个瘦弱的女子钉在囚车的木板上。
“说!我为你讨一个公道,为你宣家讨一个公道!!”那头头说,“你所言有没有证据,证据在哪儿?!”
李夫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她艰难的喘息着,颤抖着手,沾着鲜血在那人衣衫上写道。
两个歪歪扭扭的字,“雁山。”写完这两个字,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脸色陡然灰败了下去。
林子里惊飞的群鸟声,树叶抖动的沙沙声,官兵们相互的呼喊声,还有那头头的问询声,在那一个瞬间,李逢什么都听不到了。
李夫人——李存绣倒下的时候,脑袋不知为何,转向了三个人的躲避处。李逢跌跌撞撞的出来,带着一身的灰土,脑袋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连滚带爬的向着囚车跑去。
李存绣看着他,想要勾一勾嘴角却做不到了。她眸中含着遗憾,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养大的少年。
宣许有些怔愣,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
李存绣最后也没有暴露他宣家嫡子的身份。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夫人最后看向他的时候,眸中没有怨恨,只有恳求。
“带走李逢。”她无声的嗫嚅着,“带走李逢。求求你,宣许,带走李逢。”
茂密的丛林中,清晨的阳光透过树隙,斑斑点点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林中有一棵海棠,在囚车不远处安静的绽放着,不知何时一阵风起,那些洁白的花瓣零零落落的落满了林中。
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衣衫上,落在她的手中。
她看着宣许把李逢重新拉回树后,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勾起了唇角,然后松下了那最后一口气,闭上了早已疲惫的眼眸。
都说人死的时候会有走马灯,会看到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李存绣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的走马灯该是什么样的——是少女时娇养在李家?还是在宣家呼风唤雨的时日?或是看着景华楼覆灭的那个傍晚。
可是最后,她只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海棠花瓣。
很久之前的清淮府,宣家宽绰的大院旁,有两户人家,一户是李家,一户是文家。
文二小姐闺名浅施,同李家的小小姐李存绣玩的好。两个姑娘一个跳脱一个文静,一个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一个在行商之上天赋满满。“文状元”和“李老板”,是两个孩子私下里从小喊到大的称呼。
晒衣节中,文浅施拉着李存绣越过了高门的朱墙,树上的果子因着动作落在了地上,只听到一声“诶呦”,文浅施低头,看向了海棠树下晒书的少年郎。
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那桩名动大梁的联姻,背后是一桩“墙头马上遥相见”的风流韵事。宣审和文二成婚的那一日,两心相印,宾主尽欢,李存绣站在人海中,是满心的祝福。
——是怎么变了呢?
是李家逐渐的衰落,是李存绣无法自主的婚事,是家里混帐的父兄,是院中枯萎的海棠。
为了自己的未来,李存绣打听到宣审出海的消息,偷偷混上了商船,然后一把恰到好处的药,隔年的春日,宣家院子中海棠开遍,她从后门被抬入了宣家为妾。
在宣家这种的商贾人家,琴棋书画抵不过算盘账本。李存绣靠着一身的谋算本领,成功的让文浅施这个正妻被压得抬不起头,让灯光在呈墨院中长点。
怕文家坐大,宣家那堆长老终于在某一日,让宣审找个由头,杀掉自己那个摆着好看的妻子。
宣审不肯,那些日子在外面日日买醉放浪形骸。回家的时候,李存绣点灯去迎。宣审坐在榻上,安静了许久,才说,“你去做。”
李存绣怔了怔。
“我的书桌旁,第二个格子,里面有药。你去做。”
李存绣不知为何答应了,她低眉轻声说,“好。”
既是上天的神仙,何必来蹚宣家这趟浑水。
可是等到李存绣拿着药过去的时候,一贯愚钝的文浅施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明白了一切。
“李老板。”那个初心未改秀丽依旧的少女轻声喊道,“一起走么?”
李存绣茫然半晌,泪水几乎要落下的时候,摇了摇头。
文浅施没有强求。她晃着手中那个药瓶,最后笑了笑,一如曾经闺中的海棠下那般明媚。
“老板,你要好好的。”她说,“我不恨你,你也莫恨我。我没错,你也没错。”
“我等着那一天。”文浅施眉眼弯弯,“我等着大梁挂满带着‘绣’字的招牌。”
李存绣走了。
她想着这样也好,她和文浅施都自由了。
可是宣审和她,都没有等来那个死而复生的消息。
那一日午后,等到李存绣离开,文浅施在摇椅上久坐,画完了那一副海棠图,而后关紧了门窗,点燃了炭火。
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葬礼上,宣审哭的很伤心。在那以后,这个宣家的家主也仿佛在那个春日离开了。他把那副海棠图带在身上,不许任何人窥探,更不许任何人染指。
“假惺惺的。”李存绣只觉得可笑,“何必呢。”
可是当命运走到终点的时候,李存绣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压在深处,有一把折扇。那是一个春日,文浅施送给她的礼物。
画的是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上面的诗句。
“人生只似风前絮。”
“欢也零星。”
“悲也零星。”